小傢伙在門口目送沈忌上車，又朝他擺手，一直到車尾看不見才顛顛地回屋。
在離開的車裡，明明坐着三個人卻是像死一般的寂靜。
沈酌涯沉靜了很久，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圓圓還真是有意思，好可愛。”
原來他安靜那麼半天，是在回味剛纔和小崽崽的對話。
沈忌沒接過，只是用餘光瞄了他一眼，繼續埋頭看手機。
“你和那個小豆丁關係很好？”沈酌涯又問。
昨天才認回來的爸爸，沈忌不可能將他當作可以敞開心扉聊天的人。
更何況這些年來，他對於這個約定於不存在的父親，沒有半分感情，甚至還有無法摒棄的恨意。
他看似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但又會在孤寂無人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無聲質問。
爲什麼要拋下他一個人？
連所謂的“叔叔”也只是爸爸隨便找的人，他並不知道沈忌是沈酌涯的兒子，否則肯定會換上討好的嘴臉。
在他看來，沈忌就是一個包袱，哪怕對方給錢，但這個包袱也是個麻煩，需要花精力去照顧。
可是在同齡人裡，大部分人還在被家人呵護、照顧的沈忌，卻從沒享受過這一切。
他又怎麼會不恨呢？
哪怕沈酌涯的藉口聽起來很合理，但恨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不是說扔就可以扔掉的。
甚至連他的名字也是算命先生給取得。
忌，忌諱。
用這個字似乎就能抵消他們所謂的煞氣。
沈酌涯知道自己需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撬開沈忌冰封的內心，這個分開了十一年的兒子，並不是那麼容易靠近的。
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知道怎麼拿捏各種不同性格的人。
“既然你那麼喜歡圓圓，不如我去找鬱錦梟提下聯姻的事，怎麼樣？我們沈家也……”
沈酌涯的話還沒說完，沈忌突然激動地扯住了他的衣領。
“別去煩圓圓！”
少年的眼睛怒紅，似有難以抑制的怒氣在瞳仁深處燃燒。
可沈酌涯分明看見那雙白皙的臉頰漸漸多了一片紅色。
“這怎麼叫煩圓圓呢？”沈酌涯撥開他的手，沒有計較沈忌的失態，“我看得出，那個小豆丁也很喜歡你，這不是你情我願的好事嗎？”
“圓圓才三歲，別用你那個亂七八糟的思想去煩她。”沈忌丟開手，重新坐回座位。
窗外的風景在倒退，他的心情也好像被那不斷掠過的虛影給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你們以後都會長大，只是定一個契約而已……”
“別說了！”
“OK，不說不說。”沈酌涯笑着聳了聳肩膀，點着頭，連語氣都變得有些無奈。
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
原來沈忌不理睬他的時候，把鬱圓圓推出來，就可以成功激起他的迴應。
沈酌涯的手指輕輕磨蹭着脣角，側目看向車窗，露出了一抹淡笑。
車裡陡然而起的火-藥味，讓司機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縮着脖子默默開車。
十幾分鍾後，沈忌似想到了什麼，主動打破了沉默。
“我警告你，你別去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沈酌涯挑了下眉頭，明知故問。
“就是聯姻什麼的……不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