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小沐沐歪着頭，滿眼興奮地問道。
“還不是時候！”莫凡笑着說道。
“噢～”沐沐無奈應聲。
“主子！水已備好，沐沐我來照顧，你去洗浴吧！”清風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一把接過沐沐說道。
“好！”莫凡點了點頭，轉身洗浴去了。
主帥營帳裡，大家對於此次大捷很是興奮。畢竟與回鶻交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這麼痛快呢！
莫凡抱着沐沐現身時，衆人滿臉喜色地看向了他。莫凡走到莫鳶身邊，滿臉關切地問了一句。
“母親！您可有受傷？”
“沒事！小傷而已！倒是你，真的是爲娘大開眼界了！”莫鳶笑着拍了拍莫凡的肩膀。
“初次交手算是大獲全勝，其餘敵軍都已退守城中，恐怕沒那麼好對付了！”莫凡想了想，開口說道。
“是啊！這一戰是勝了，但失地還是沒有收復！”柳衡嘆了口氣說道。
“守城容易，攻城難！咱們得好好想想對策纔是！”蒲將軍說道。
“如果敵軍的將領死掉，攻城會不會容易些？”莫凡低頭逗了逗懷裡的小沐沐，隨口說道。
“那是自然！首將身亡，將士們失了軍心，便會淪爲一盤散沙，自然會容易得多！”另一個副將說道。
“我們必須得儘快收復失地，否則城中百姓，將會成爲我們最大的軟肋！”柳衡跟着說道。
“母親！您信我嗎？”莫凡突然擡頭看向莫鳶，淡淡一笑說道。
“自然！”莫鳶想起莫凡今日那如殺神降世的氣勢，點頭應聲道。
“城中將領交由我來處理，諸位將軍只需靜候時機，破城而入即可！”莫凡笑着說道。
“不行！這樣太過冒險了！”柳衡果斷出聲拒絕。
“承合與阜寧失守已有月餘，以若雲女子的血性，但凡有一拼之力，決不會任由敵軍放肆！諸位將軍與回鶻交手多年，他們行事如何，諸位比我清楚。如今之勢，若再不想法收回失地，城中餘下的百姓，會讓諸位將軍進退不得！真到那時，諸位打算如何處置？”莫凡看了眼沙盤，語氣淡淡地說道。
“啪！”
聽到莫凡的分析，一位將軍滿臉恨意地一掌拍在了沙盤之上。
“凡兒！你有幾成把握？”莫鳶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沙盤說道。
“五成！如果諸位將軍接應得及時，我應該能保住小命！”莫凡看着莫鳶淡淡一笑說道。
“莫鳶你瘋了嗎？你讓莫凡一人獨闖敵營，你還是他母親嗎？”柳衡聽不下去了，大聲制止道。
“我兒英勇，滿心爲若雲百姓着想，即便戰死沙場又何妨？凡兒！母親爲你自豪！若你身死，母親必定拼死滅了回鶻，替你報仇！”莫鳶轉頭看向莫凡，斬釘截鐵地說道。
“莫將軍不可啊！”其餘人趕忙出聲勸阻。
“我若雲以女子尊，男兒都被君令教條束縛，有志不得報！如今我兒得國君之令，征戰沙場，此時不盡全力展其志，還待何時？”莫鳶低下頭雙手撐在沙盤上，眼底慢慢涌上淚水。
“多謝莫將軍準允！”莫凡抱拳行了一禮，退出了營帳。
“莫鳶你真的瘋了！”柳衡滿臉不可置信地推了一把莫鳶，語氣裡全是焦急。
莫鳶被推得整個人後退了兩步，衆人這才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
“莫鳶！你何至於此！”柳衡軟了聲音問道。
“他是我兒！征戰沙場，是我親自爲他求得命。如今的情勢需要他，我不捨又能如何？舍他一個，換一城百姓，值！”莫鳶看着衆人，也不管臉上的眼淚了，笑着說道。
衆人聽到這話，默默禁了聲。用一人換一城百姓，值！值嗎？
“別他孃的給我哭喪，我兒還沒死呢！我兒身闖敵營，是在給我們製造機會。都他孃的給我打起精神來，機會一到，全力攻城！我兒的性命，就拜託諸位了！”莫鳶說到最後一句，抱拳衝着諸位重重行了一禮。
夜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莫凡孤身一人行至阜寧城下，看了眼高高的城牆。莫凡挑了挑眉，掏出一把匕首，對着城牆就插了進去。
就這樣一步一匕首，莫凡總算是到了牆頭。趁着守衛不備，一個縱身跳上了城牆。
莫凡出現得蹊蹺，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莫凡解決掉了。莫凡抽出長劍，一路走下城樓，敵軍發現有人入侵，齊齊向莫凡衝了過來。
莫凡放出信號彈，提劍就與衆人戰到了一塊。一時間殘肢斷臂到處飛揚，莫凡努力地避開着衆人的攻擊。可人實在太多了，身上開始漸漸有了傷痕。
莫凡手持利劍，面無表情與衆人纏鬥在一塊。若雲的軍隊已經開始攻城了，他要拖住這些人，攻城纔會順利。
莫凡一劍將人砍翻在地，默默後退兩步，體內開始運起內力。再次動手清遠劍訣出世，莫凡形如鬼魅，所到之處鮮血四濺。
“主人！你快住手！莫凡的身子撐不住的！”沐沐的着急聲音傳入耳中莫凡耳中。
“撐不住便撐不住吧！我說過他必須死！”
莫凡毫無收斂，劍訣在他手裡威力大增，加之內力輔助步伐輕盈，即便深陷包圍，也未再受傷分毫。
對於莫凡的攻勢大漲，敵軍有些不明就裡。但眼前的形勢，容不他們得多想，只能想辦法殺了此人，不然城門必定被破。
莫凡感覺心口悶得發慌，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眼神一狠，劍招越發犀利起來。
倒下的敵軍越來越多，莫凡的喘息聲也越來越重，眼見着就要體力不支倒下。
“殺！”
熟悉的喊殺聲響起，莫凡劍指默默後退的衆人，眼裡全是冷漠。
“滾回去告訴告知你們的首領，最好保證我承合百姓無虞。否則！不出三日，我必定取他狗命！”
話一說完，莫凡便沒了力氣，手中劍緩緩滑落在地。莫凡慢慢轉頭，看着衝殺而來的若雲軍，衝莫鳶笑了笑，直直往地上倒去。
“凡兒～”莫鳶飛身下馬，衝着莫凡跑了過去。
看着莫凡渾身是傷，莫鳶眼裡全是淚水，小心地將人半抱在懷裡。
“凡兒！咱們贏了！”
“那就好！”莫凡喘着粗氣說道。
“你先睡會兒！母親這就帶你回營地！”莫鳶閉了閉眼，將眼裡的淚水擠了出去，笑着安慰道。
“好！”莫凡弱弱地迴應了一聲，頭一歪暈了過去。
莫鳶一把抱起兒子，慢慢站起身來。也不管身後的戰事如何，抱着莫凡慢慢往營地走去。
“凡兒！母親與柳衡算是生死之交，她嘴毒，時不時就會拿我無女之事刺激我。我還以爲今生無福，註定沒有子嗣傳承！那日你找到我說要習武，我只當你是，因我罰你之事不憤。後來發覺你竟是個奇才，我好生開心。總算蒼天不負我一番忠誠，給我留了一脈傳承。”莫鳶抱着莫凡一步步朝營地走去，嘴上開始絮叨着。
“我在府中時，你的所作所爲，我都看在眼裡。不知爲何，你竟突然改了性子。你給阿奴取名清風，是有意放他離開吧！我知道我不是個好母親，因着膝下無女，對你們兄弟幾個，幾乎都沒看在眼裡。你仗着我的勢，四處爲人交惡，無故折磨清風，我都知道！我罰你，也是想你讓悔過！”
“那日，你持劍抵在我的脖間，我才發現，我的凡兒真的變了！眼裡沒了趨炎附勢，沒了不甘怨憤。滿心向我請教，我真的好開心！男子又如何，我兒不比尋常女子差，甚至比她們更好！”
“凡兒！你好好睡！等醒了，與母親一起守衛，若雲國土之上的百姓。母親不再求女，只求你能好好活着，與母親並肩作戰！”
阜寧收復，柳衡帶着人安撫城中百姓，重駐防禦。等諸事了卻，這才發現莫鳶不在，想着突破城門時，看到的莫凡。柳衡心裡一緊，趕忙安排好事物，騎馬趕回了涇州營地。
清風看着被莫鳶抱回來的莫凡，眼圈頓時紅了。趕忙放下沐沐，讓莫鳶將莫凡放到了牀上，自己則衝出去找軍醫了。
莫鳶坐在牀邊，輕撫着莫凡的臉，眼淚再次流下，心痛的不行。可她卻不能後悔！收復阜寧，她該高興！那是用兒子半條命換來的，她更應該高興！她不能悔！她要笑！
莫鳶艱難地扯動着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直到軍醫匆匆忙忙趕來，莫鳶這才起身退出了帳篷。
一出營帳就看到了柳衡，莫鳶走了兩步，身體晃了晃，柳衡趕忙上前將人扶住。
“凡兒是個英雄！”柳衡聲音發澀地說道。
“那是我兒！”莫鳶啞着嗓子說道。
柳衡只覺得眼睛發酸，一把將莫鳶抱進懷裡。此時說再多都沒用，只能等軍醫發話。
莫鳶被柳衡這麼一抱，終於卸下了所有防備。眼睛緩緩閉上，睡了過去。
“主人！莫鳶暈倒了！”沐沐趴在莫凡頭上說道。
“她是個好母親！只是若雲國情如此，怪不得她！”莫凡在心裡迴應道。
“那你還這麼嚇她？”沐沐不解地說道。
“我這是在保護她，若我揮手間，便滅了回鶻，那纔是害她！受些驚嚇，總比滿門抄斬好！”莫凡耐心解釋道。
軍醫說莫凡失血過多，且身體多處重傷，怕是要好好養上一陣子。
莫鳶聽到軍醫的回報，眼圈頓時紅了。有生之年，她必定要讓回鶻，再無翻身之力。
如今大軍分別駐守，阜寧與涇州。莫凡躺在牀上，一直未醒，衆將士正滿心振奮，準備一舉奪回承合。
主帥營帳裡，諸位將軍看着莫鳶的臉色，心裡止不住地嘆息。奪回失地，本該是高興之事，卻沒一人面露喜色。
“如今我軍勢頭正盛，不如大軍齊發，直接收復承合！”蒲將軍想了想說道。
“大軍壓境自然是能，一舉收回承合，只怕付出的代價，也會更大！”莫鳶啞着聲音說道。
“可我軍中除去莫公子，還有誰能有這般身手？解決掉城門守衛倒不難，可阻攔住大軍守城，根本就不可能！”趙副將說道。
“那就多派幾個人前去！”蒲將軍皺眉說道。
“人越多被發現的機率就越大，恐怕還沒登上城門，就被發現了！”柳衡閉了閉眼，滿臉無奈地說道。
“莫將軍！莫公子醒了！”清風衝進帥帳，喘着氣大聲喊道。
“醒了？”莫鳶擡起頭看着清風，一臉茫然。
“莫鳶！你愣着做什麼？你兒子醒了！”柳衡拍了一把莫鳶興奮地說道。
莫鳶這才緩過神，立馬衝了帥帳，清風則乖乖跟在後面。
“凡兒！你醒了？咱們贏了！阜寧收復了！”莫鳶抓着莫凡的手，笑着說道。
“贏了就好！母親您怎麼瘦了？”莫凡淡淡笑了笑說道。
“母親沒事！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莫鳶搖了搖頭，開心得像個孩子。
“母親！我算不算立功了？”莫凡伸手替莫鳶擦去臉上的淚水，淡淡一笑問道。
“算！當然算！你立了大功了！”莫鳶連連點頭。
“母親！回京都後，我想面見國君，請道君令可以嗎？”莫凡虛弱地說道。
“好！母親幫你！你現在好好休息，等回了京都，你想要什麼都行！”莫鳶伸手摸了摸莫凡的臉，笑着應下了。
莫凡的英勇無畏，衆將士都看在眼裡。如今莫凡醒了，衆將士這纔開始慶賀出征大捷。
柳衡好幾次有意無意地開玩笑說，要與莫鳶結親，莫鳶直接白眼奉上。開玩笑！她的寶貝兒子，豈是尋常女子配得上的！
自莫凡受傷以來，清風一直衣不解帶地伺候在旁，上藥洗浴什麼的，都不肯假手與人。
“清風！你已有十七了吧！”莫凡看着仔仔細細給自己上藥的清風問道。
“嗯！今日剛巧十七！”清風認真上藥，頭都沒擡地回答道。
“待你滿了十八歲，就自行離去吧！”莫凡低頭淡淡一笑說道。
“不要！主子在哪兒，清風便在哪兒！”清風果斷拒絕。
“若我戰死沙場呢？”莫凡輕聲笑道。
“清風便好好習武，終有一日會替主子報…呸呸呸！主子不許說胡話！”清風話說一半，趕忙轉身呸了兩口，一臉認真地看着莫凡說道。
“呵呵呵…”莫凡被清風的正經模樣給逗樂了，笑完了後，莫凡從枕頭下，摸出一根簪子遞了過去：“生辰禮物，待你及冠之時，自己帶上！”
“謝主子！”清風放下藥，趕忙接過簪子笑着說道。
“若我哪日不慎身隕，你便做你的清風，不再想着阿奴了好嗎？”莫凡伸手摸了摸清風的頭，笑着說道。
“爲何是清風？”清風滿臉不解看着莫凡。
“清風明月，皆是人的嚮往！我希望你自由，再不受束縛。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莫凡滿臉認真地解釋道。
“可清風想跟着主子！主子待清風好！”清風歪着頭，同樣滿臉認真地說道。
“好！你願意跟着，便跟着吧！”莫凡笑着說道。
“嗯！”清風笑着點了點頭，收好簪子後，繼續給莫凡上藥了。
此時的主帥營帳裡，衆人皆是一臉怒色，看着跪地之人。
“爾等殺我城中百姓，辱我若雲女子。如今一句歸還承合，便想全身而退？呵…休想！”莫鳶將手裡的降書，扔到來使臉上，怒不可遏地吼道。
跪在地上的男子，撿起降書，一臉淡定地看着莫鳶，緩緩開口說道。
“兩軍交戰，有傷亡是必然的。莫將軍不肯和解，無非是令郎受了重傷，若雲國君可未必會這樣想！”
此話一出，莫鳶立馬拔出佩劍，就想殺了此人。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莫將軍是要破例嗎？”男人脣角一勾，笑得嘲諷。
“莫將軍不能破例，我能！”柳衡一把奪過莫鳶手裡的劍，一劍刺向了男人胸膛。
看着男人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柳衡蹲下身在其耳邊說道。
“我若雲女子，天生桀驁不馴，論起血性，可不比回鶻的男子差。辱我若雲，還想全身而退？休想！”
看着倒地的使者，衆人對視一眼，眼裡的恨意如出一轍。
莫鳶一拍桌子，滿臉憤怒。
“衆將聽令！集結衆將士，咱們一舉奪回承合！”莫鳶手持帥令，冷聲指揮道。
“是！”衆人抱拳行禮應諾。
莫鳶帶着衆人走出帥營，其餘主帥各自分散集結隊伍去了。
眼見大軍集結完畢，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國君有令！莫將軍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