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覺得可惜,她也最多嘆息一聲,畢竟樊期期不是很精通精神病這方面,救不了她的。
樊期期和傅笙往長春藥坊去的時候,並不知道赫連家已經亂成一團了,小少爺在家裡上躥下跳的,誰都管不住。
就在窗外的枝頭,站着一隻小小的藍冠短尾鸚鵡,頭上有藍色的頂冠,喉嚨處有一點點的紅色。
小鸚鵡是從屋子裡飛出來的,它調轉方向,好像尋找什麼東西,向着一個方向飛去了。
樊期期這個時候已經在坐堂了,今日裡來的人,比昨日裡還要多,畢竟她的名聲好像已經傳開了,尤其是昨日裡無根水那件趣事,已經成了坊間茶餘飯後必談的。
再加上她這個神醫要價並不高,如果只是過來讓她給看看,不開藥的話都不會收錢,所以那些沒什麼大毛病的,也願意過來湊湊熱鬧。
樊期期一忙就是一上午,傅笙就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別的忙幫不上,溫聲細語的讓排隊的人耐心等候,不要插隊,然後在比較忙的時候,幫樊期期寫一下藥方。
他坐姿特別乖巧,長得又好看,整個人還溫溫柔柔,帶着一股病弱的味道,不知道的人還真的會被他的外表矇蔽呢。
樊期期看了許多病人之後,額尖兒上已經浮現了一抹汗溼,傅笙細心的拿了帕子出來幫她擦掉,這個時候樊期期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歡迎歡迎!”
緊接着又是一句:“下次再來哦。”
門口的人忍不住笑了:“藥坊門口哪有說這句的?要祝人身體健康纔是。”
“祝你身體健康!”
樊期期擡頭一看,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一隻鸚鵡,十分俏皮的在那裡搖搖晃晃,樊期期一擡頭,那隻正在被無數人逗弄的小鸚鵡,就突然朝着她的方向飛了過來,然後落在了樊期期肩膀上。
“它不怕人?”傅笙好奇的伸出手指,還沒有摸到鸚鵡的腦袋呢,就被啄了一口,啄的他的指腹紅紅的,不過還好並沒有破皮。
小鸚鵡好像很親近樊期期的樣子,不停的用自己的腦袋去蹭樊期期的臉,樊期期忍不住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把它戳得一個趔趄:“乖,不要打擾我工作。”
傅笙只是想摸一把,就被啄紅了手指,樊期期肆無忌憚的戳,小鸚鵡都沒有‘動口’,反而十分乖巧的立在她的肩膀上,一動不動的。
只有在面前有一個病人離開的時候,它纔會突然的說一句:“身體健康!身體健康!”
這隻小鸚鵡嘴甜的很,大家都很喜歡它,尤其是在排隊的時候無聊,反正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就過來逗弄這隻小鸚鵡。
整個氣氛都因此變得熱烈許多,就是傅笙有些委屈:“怎麼對你就這麼溫柔,對我就……”
樊期期很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大概是因爲我長得好看吧。”
傅笙不想說話,還有點委屈。
一上午的氣氛都很好,直到了中午,臨近吃飯的時候,還有十幾個沒有輪到的,正在那邊規規矩矩的排隊,門外突然衝進來了許多人,領頭的是昨天那兩個擡擔架的其中一個。
進來就開始罵:“庸醫害人!給我砸!”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提着一根棍子,二話不說就開始到處亂砸,棍子並不是落在人身上的,專門往那些盛放藥材的櫃子之類的地方落。
來看病的那些人一看到這種情況,哪裡還顧得上看病,當時就被嚇跑了。
這些人衝進來就是一通亂砸,其間還有一棍子掃在了掌櫃的身上,掌櫃的本來就已經年過半百,哪裡經得起這一棍子,當時就被掃趴下了。
幾個學徒眼睛都紅了,有的拿着藥杵,有的拿着板凳,就衝上來了。
樊期期下意識的道:“不要動手!”
可是已經晚了,他們已經打起來了,樊期期知道,一旦動手他們就會落入別人的陷阱,但是既然已經動手了,也就沒有半途停手的道理。
“笙笙,你到櫃子後面躲着。”樊期期很冷靜的吩咐道:“千萬不要出來知道嗎?”
傅笙剛要說話,就被一腳踢在了屁股上,直接被這一腳送進了櫃子底下,樊期期直接抄起地上的椅子,掄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上。
她這具身體很差又怎麼樣?
打架的本能還在啊,打架這種東西,就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最重要的就是那股氣勢。
明明他們藥鋪裡面大部分人都手無縛雞之力,在樊期期的帶領下,愣是把其中好幾個人臉都打腫了,雖然他們的人也有所受傷,但是並不虧本。
然後衙役們就姍姍來遲了:“直接把所有人都帶走!”
他們根本就沒有問是怎麼回事兒,也沒有去判別誰是過錯方,就要把所有人帶走。
傅笙下意識的就要出來,和衙役交談一下,像這種私底下鬥毆的事情,很難辨別誰對誰錯,單看衙門怎麼判了。
傅笙本能反應就是想要先賄賂一下這幾個衙役,然後就被樊期期瞪了一眼,傅笙是絕對不能出來的,要不然他們會陷入一種完全的被動,無還手之力的那種。
然而衙役卻故意的掃視了一圈,然後就看到了櫃子底下的傅笙:“這裡還有一個呢,一起帶走?”
樊期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他又沒摻合進來,何必一起帶走呢?”
“府衙做事,用得着聽你指揮嗎?全都帶走!”衙役揮了揮手:“不要試圖反抗,要不然可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樊期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今天這事不能善了了,傅笙在旁邊低聲道:“不要擔心,我的母親知道這件事之後,肯定會幫我們疏通的,而且這事我們佔理。”
“笙笙,我之前還說你挺聰明的,現在我要收回這句話,你難道還沒看明白嗎?這就是個局,官匪勾結的局。”樊期期很無奈的道。
傅笙終究還是年輕了一點,人年輕吧就容易就是一些不該信的東西,比如官府的絕對公平。
傅笙的確是個挺聰明的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眼神一瞬間陰沉了下去,他抿着脣,然後低聲道:“總歸還有辦法的……”
“你剛纔就應該藏的好好的,你藏的好好的,不被帶走,我們這邊翻盤的機會還大一些。”樊期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一邊的衙役道:“這位大哥,能不能讓我們先回去拿點東西?他有病在身,隨身必須帶着救命的藥。”
衙役眯了眯眼睛:“別廢話了,趕緊跟我們走,別給我耍什麼小心機。”
樊期期攤了攤手有些很無奈,她的確是想借着這個說法,回去一趟,通知一下傅夫人,順便商量一下對策。
現在看來是不能了,只希望傅夫人能夠聰明一些。
他們就這麼被衙役押走了,因爲正在努力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所以樊期期並沒有發現落在她肩膀上的小鸚鵡不見了。
樊期期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萬萬沒想到,情況比她想的還壞一些,到了府衙那邊,正常的程序應該是先上公堂,對簿公堂嘛,然後確定誰錯誰對之後,再罰的罰放的放。
可是他們被押回去之後,根本就沒有經過這一道程序,樊期期等幾個人,直接就被押進了牢裡,兩三個人一間牢房,關了起來。
樊期期和傅笙被迫分開了,不過相距的並不遠,傅笙就關在樊期期隔壁,等衙役走了之後,傅笙才往這邊挪了挪,隔着一層鐵欄杆,低聲的問樊期期:“怎麼辦?”
“你應該也清楚了,這肯定是你對面那家景和藥坊的東家動的手,現在只有一點不清楚,景和藥坊的東家,跟當官兒的到底有多熟,利益牽扯到底有多大,如果並沒有那麼熟,可能我們兩個也就是被關一段時間的事,如果很熟很熟,利益糾纏不清的話,我們兩個很可能連活着出去的機會都沒有。”樊期期一字一句的道:“這就是專門爲我們設的局,動手的那一瞬間,我們就落入了局裡,只能任人宰割了。”
傅笙抿了抿脣,陷入了沉思當中,他思考的時候就忍不住的去咬自己的下嘴脣,反反覆覆的咬,把下嘴脣咬得都出血了。
現在是個死局,他們家雖然也是有點關係的,但是隨着他父親的死去,許多淡薄一些的直接就斷了,還有幾個有所聯繫的,但是身份地位都不高,恐怕很難插手這件事。
樊期期也不會擔心自己打擊到傅笙,很冷靜的道:“在我看來,這一次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後者,景和藥坊跟人家串通好了,想要你的命,然後瓜分了長春藥坊,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連公堂都沒上,直接被關進了這裡,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準備和我們對簿公堂,他們要做的,就是把你關進來,這裡面環境這麼差,隨便拖上幾天,你這身體就受不住。”
“還真是夠惡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