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黃粱夢中游
“十六妹妹，你快快過來。”一個頭梳花苞，身着粉衣的小姑娘衝莫清塵招招手。
莫清塵擺擺手道：“十四姐，莫不成你又要去盪鞦韆？那可不成，上一次你都摔出去了，被爺爺知曉了，對我好一頓訓斥。再說，我還想再修煉一會兒。”
她嘴上這樣說着，心中卻有一絲奇怪，爲何明明與十四姐朝夕相處，卻彷彿隔了一輩子未見似的。
莫凝柔嘟着嘴，伸出粉白的小手使勁搖着莫清塵道：“十六妹妹，十六妹妹，去嘛，去嘛——”
莫清塵被搖晃的無奈，把那絲荒謬的感覺甩到腦後，哀嘆道：“好吧，只是你這次可要小心，省得連帶我捱罵。”
“曉得啦，十六妹妹，你明明比我還小一些，怎麼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娘說，女孩子家家的，就該有女孩子的模樣。”莫凝柔邊說邊拽着莫清塵往外走。
這時風風火火的衝進來一個人，嚷道：“十四姐，清塵，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麼？”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莫清塵眼眶有些發酸，緊緊的盯着虎頭。
虎頭伸出手指敲了莫清塵一個爆慄道：“你傻啦，今日是十三姑姑和千樹表哥成親的日子啊，快點走啦，一會兒都看不到熱鬧了，你們女孩子就是磨蹭。”
莫大年捂着傷口緩緩彎下腰去，一直哀傷的望着莫清塵，喃喃的道：“丫頭，你爲何……對爺爺下手？“
莫凝柔也插言道：“是啊，十六妹妹你怎麼這個都忘了，呵呵，這樣纔好啊，十三姑姑以後就不用離開我們家了。”
莫大年哈哈笑起來：“你這傻丫頭，每個修士的真火都是這個顏色的啊。”
說到這裡莫清塵聲音漸漸低下來：“因爲我若是出事，爺爺在天之靈定然會傷心的。”
莫大年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低下頭看了看胸前的匕首，又望着莫清塵道：“丫頭，這……這是爲什麼……”
在拉着長音的唱唸中，卓然如仙的花千樹被一身紅袍映襯的多了些煙火味，與遮着鴛鴦戲水大紅蓋頭的莫憂相對而拜，蓋頭晃動間，個頭矮小的莫清塵看到了蓋頭底下十三姑姑波光瀲灩的笑臉。
莫清塵看了看四周，居然只是站在宮殿的入口處。
莫大年滿意的點點頭：“那行，花千樹那小子有不少好東西。你至少要討得一件才離開，不然就賴在那裡，看他們怎麼拜堂。”
莫清塵淡淡笑了：“我不會對爺爺下手的，別說你是假的，哪怕就是真人長得和爺爺一樣，對我不利的話，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莫清塵無言的環住莫大年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吃完喜酒，轉眼到了晚上，紅光滿面的莫大年賊兮兮的把莫清塵拉到一旁道：“丫頭，你晚上要記得鬧洞房啊。”
這便是拜堂成親了麼？看着真是美好啊，莫清塵嘆道，卻又有一絲奇怪，爲何十三姑姑和花千樹是在莫家拜堂呢，不是應該在花家麼？
四公子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莫清塵盤腿調息的場景。
只是這幻境大概能實現人最渴望的事情，過最想過的生活，一個修士若是道心不堅，那幻境明明出現了破綻他也是不能或不願看到的。
心中暗道送給十七的那顆安神紫華珠應該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至於王六，哼哼，就自求多福吧。
之後的生活平靜而溫馨，莫清塵終日在朝陽堂勤奮修煉，時不時還能得到莫大年的悉心指點，閒暇時又有兄弟姐妹玩耍，轉眼間幾年就過去了。
莫清塵忙穩住心神，這才發現六公子三人居然就在自己旁邊，只是他們都一動不動的站着，臉上或嗔或癡，或悲或喜，唯一相同之處便是臉色越來越蒼白，不斷有透明的水珠從眉心涌出。
穿來的？什麼叫穿來的？莫清塵忽然弄不懂這話的意思。
“爺爺——”莫清塵無奈的嗔了一句，這像一個長輩說的話麼，幸虧自己是穿來的，這纔沒有長歪。
宮殿內的牆壁依然是大塊的水晶築成，和外面的晶瑩無暇不同，水晶牆壁上雕刻了無數海中妖獸，觸目可及的是一扇玳瑁屏風，再向一旁望去，可見四周角落隨意擺放着珊瑚玉樹，大殿中央是長長的白玉臺，玉臺兩側擺着精巧的玉椅，與垂下來的雙龍戲珠水晶燈構成一幅宛若天成的美景。
莫清塵怔怔望着指尖跳躍的黃色真火，喃喃念道：“不對，這不對。”
“二拜高堂——”
這一年，莫家迎來一件喜事，莫憂生下了一個天靈根的孩子。
已經長成少女模樣的莫清塵仰着頭，急切的道：“爺爺，我的真火爲什麼是這個顏色的？”
又過了片刻，就聽輕微的爆裂聲傳來，隨後十七公子睜開了眼睛，茫然的轉了轉頭，隨後喜悅的道：“四哥！”
“是麼？”莫清塵忽然平靜的問道。
莫清塵敏銳的發覺，六公子喊出那句“柔兒”，四公子臉色一寒，十七公子更是一臉古怪的笑意。
“夫妻對拜——”
莫凝柔這才慌慌張張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掏出小鏡子照了照，發現一切妥當這才鬆了一口氣，拉着莫清塵對虎頭道：“這就走。”
看來，只有靠他們自己了，莫清塵輕嘆一聲，盤坐於地上等待結果。
莫清塵想到自己能從幻境中醒來，便是因爲幻境再逼真，有的事情終究是它模擬不出來的。
在莫大年的指點下，她嘗試了數次，終於成功的做到了真火外放。
這個喜訊讓近年來風頭正盛的莫家更加錦上添花，幾個長輩終日笑眯眯的，好酒的莫大年更是時常喝的醉醺醺。
莫清塵沒有做聲，只是深深的看了莫大年一眼，又看了一眼，良久才嘆息道：“若真是能做一個什麼都發現不了的傻子，一直這樣下去多好。”
四公子微怔，隨後幾步走到莫清塵身旁，同樣盤腿而坐道：“莫姑娘，沒想到你居然是第一個醒來的。”
莫清塵撲哧一笑：“我知道啦，爺爺。”
她悄悄的問了虎頭，虎頭白她一眼道：“千樹表哥是入贅在我們家啊，當然是在我們家拜堂了，笨。”
“丫頭，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小十還是小十一？爺爺找他們算賬去。”莫大年憐愛的摸着莫清塵的頭道。
莫清塵看着這一切，心中涌上痛楚，卻並不是爲了自己所做的事，而是因爲很快，她就再也見不到記憶中那個熟悉而蒼老的容顏了，哪怕是假的也一樣。
“一拜天地——”
“怎麼了，丫頭？”莫大年納悶的問道。
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被虎頭二人拉着跑了出去。
六公子睜開眼睛，見莫清塵三人都望着自己，恢復了之前的從容淡淡一笑，只是心中閃過那人的名字，卻是隱隱作痛，後背更是被冷汗溼透。
莫清塵心中暗自着急，莫非六公子他過不去這一關？
就在此時聽到六公子狂喊了一聲“柔兒”，帶着痛苦的神色從幻境中醒來。
莫清塵雖在恢復精神，神識卻一直關注着三人的動靜，四公子一醒來她就知曉，睜開眼睛衝他點了點頭。
莫清塵臉色一變，不好，他們流逝的是精氣！
這麼說來，若是他們不在精氣耗盡以前醒來，那就會隕落於此了？
精氣內持，故其氣從，邪不能爲害。
四公子衝他點點頭。
莫清塵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爲何自己穿的不是緋色衣裳？
最後一個字說完，就見眼前的莫大年頓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隨後面前的景象扭曲抖動，最終轟的一聲灰飛煙滅。
“丫頭，你可真厲害，不愧是我莫大年的孫女，這麼快就掌握了真火外放之法。你這真火顏色黃的厚實，足見根底打的牢靠。”莫大年眉飛色舞的道。
三人一路飛奔到大堂，見一對大紅衣裳的新人已經在拜堂了。
又過了一會兒，六公子臉色已經蒼白如紙，眉心的透明水珠涌出的越來越少了。
莫大年一愣：“你這丫頭莫非是進入煉氣五層歡喜的傻了？”
四公子點點頭：“不錯，若不是因爲二十年前我經歷了一次，想從幻境中掙脫沒這麼容易的。至於他們，只能憑他們自己了。”
莫清塵點點頭：“虎頭他們到時會叫我的。”
莫清塵指指另外二人：“他們還沒醒來，這樣下去恐怕性命堪憂吧，我是外行人，不知道四公子有什麼辦法沒有？這幻境是不是很厲害？“
而莫清塵也終於在這一年進入了煉氣五層。
莫大年摸了摸莫清塵的頭：“傻丫頭，咱們莫家可不富裕，礙於規矩爺爺也並不能明顯幫襯你，你不趁這個機會敲那小子點好處出來，都對不住你自己！“
“好了，六弟，你精氣損耗過甚，趕緊調息一下吧。”四公子平靜的道。
六公子也不多言，掏出一枚丹藥服下，閉目調息起來。
半個時辰後，四人都站起來，同樣是四公子開口道：“進去吧，下面這一關你們三人都沒經歷過，和之前純粹的幻境不同，而是半真半幻之境！”
作者有話說：感謝安娜其童鞋的粉紅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