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陰陽生死論
“你這個瘋婆子，快把人給我留下！”白衣男子怒喝着，向這團清風衝來。
黑衣男子則是一聲不吭，直接攻了過來。
卻聽一聲悶哼傳來。
這聲音很熟悉，二人下意識的就停住了身子。
風暴散盡，地上坐着一個女子。
這女子容貌豔麗，身姿妖嬈，只是此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看起來有些狼狽。
此時她正四處環顧，惱道：“那丫頭呢，沒想到姑奶奶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這時，黑白二人臉上都帶了驚訝，齊聲道：“什麼，那姑娘居然能傷了你？”
人死後，能夠修鬼道的魂體被稱爲靈鬼體，也就是有資質的鬼魂。
這時正好有聲音響起：“這條裙子怎麼賣？”
莫清塵有種想咆哮的衝動，裸奔！她能不要麼！
莫清塵卻呆滯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趕緊了解鬼界的情況，然後——找到爺爺。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催動混元梭後她的下半身竟有些虛化了，一股脫力感傳來。
“小妹妹，有沒有看中的啊？”攤主笑着道。
莫清塵明白，這攤主定然是有別的辦法防範這一點，只不過不想說罷了。
鬼界被十大鬼王把持，各自發展勢力，根基就是這些靈鬼體，因此吸收靈鬼體的競爭越來越激烈。
這美酒本來就不含靈氣，如果在凡間界能催生靈草靈藥，那麼，在鬼界又有何不能呢？
買了幽麻種子悄悄嘗試，果然驗證了莫清塵的猜測。
女鬼抓住她胸口的一剎那，她親眼看到一條金光凝聚的細線從葫蘆口中射出，沒入了對方的心口。
攤主又轉過來看莫清塵，見她爲難的模樣，暗道這些年輕姑娘就是不知節儉，看她這樣子怎麼也來了數年了，竟連十顆魂珠都沒有。
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她就一點不起眼了，這麼大一座鬼城，那三位想找到她無異大海撈針。
更可況他們鬥了數百年，打鬥經驗也不是剛成爲鬼卒的新手能比的，一直以來三人都是各有勝負，卻沒想到今日風娘子居然被一個初來的新鬼傷了，其他二人怎能不吃驚。
這虛化的體內自然沒有什麼靈根真火了，但人的肉身，就是承載魂魄的器，莫清塵是混沌之體，魂魄要想和器契合，也必然要屬性相符。
結丹以上的修士能夠把本命法寶帶來，已經是運氣驚天，要是還能肆無忌憚的使用，那鬼界就會嚴重失衡了。
攤主抖了抖衣服道：“姐姐知道像妹妹這樣新來不久的手頭不寬裕，這套衣裙就按最低價給你了，十顆魂珠就行。”
莫清塵本來就想趁二人打起來時用混元梭遁走，不料半路殺出個女鬼想劫人。
說起來，再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但一本最普通的鬼修功法都要一百魂石，莫清塵身上只有兩塊魂石，這還是芸三娘出手大方的結果。
攤主忙招呼起來，一條石榴裙被來人以一塊魂石的價格買走。
她並沒急着離開，淘了本鬼修功法窩在租來的房子裡翻看，忽然有了個驚人的想法。
見她一臉純真的模樣，攤主撲哧一笑：“小妹妹，你剛來沒幾年吧，難道不知道這些衣服和你幻化的衣服是不同的麼？”
白大看了二人一眼：“二位，我看，還是回去報告一下吧，那姑娘恐怕有些來頭。”
這一刻，莫清塵竟有些慶幸。
他們三個的修爲都在鬼卒階段，已經可以凝練實體，相當於人間界的築基修士。
“葫蘆啊，要說你也是個奇物了，我穿越，你跟着來，我死了，你還跟着，卻偏偏除了源源不斷的美酒，弄不清楚你到底還有何用途。”莫清塵想着，腦中靈光一閃。
見她橫眉豎目的模樣，白衣男子倒是相信了。
“有什麼不同？”莫清塵問。
莫清塵也爲自己忽如其來的大膽想法感到吃驚，但她已經修到元嬰期，雖然沒了肉身，心境卻不會改變，很快就摒棄各種念頭，決定一試。
這麼說，她裸奔了？
正是風華正茂前途無限時隕落固然不甘，可是比起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人，她已經強了太多了不是麼。
這葫蘆雖沉寂，卻像在人間界一樣能夠流出美酒，且不含靈氣，說起來倒是可以在這裡出售的。
她剛來鬼界，貿然加入哪個勢力並不是好的選擇，最妥當的做法是先安頓下來，慢慢弄清情況再說。
攤主說完笑看着莫清塵，心中暗道，只要在鬼界呆的時間夠長，不管有沒有資質都能成爲鬼形的，可這小姑娘短短時間身體就如此凝實，說不定是靈鬼體呢，今日自己提點一番，說不定日後就是一番善緣。
在聽到白衣男子說結丹以上的修士能把本命法寶和某些通靈之物帶來時，她就偷偷探查過了，這一查，差點喜形於色。
其實莫清塵也知道，這鬼界依然離不開天道的掌握，既然在天道中，那麼就離不開平衡。
她帶來的青隱弓和混元梭雖然能夠使用，可要照這個情形，恐怕再使用個三五次，她這魂體就得消散了。
隨她而來的除了那三寶，還有這對陰珠，分別住着爺爺的殘魂和六姑姑的魂魄。
攤主笑着點頭：“說來也是巧了，十年前種了些幽麻，到了成熟的時候了，要趕着收割，我兩頭顧着哪忙得過來，正打算請個幫手呢，正巧遇到妹子你，妹子怎麼想呢？”
要知道天地分陰陽，有生就有死，陰陽交替，生死循環，纔是正理。
莫清塵悄悄攤開手心，看着兩顆玄色珠子。
那三人都說自己有資質，難道，自己要轉修鬼道不成？
不知爲何，一想到這裡，莫清塵心中隱隱生出抗拒。
這葫中美酒對鬼界的植物，依然是有效的！
“賣酒？”守攤的莫清塵心中一動，摸了摸頸間的小葫蘆。
走進去，發覺鬼界坊市和人間界也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出售的東西分屬陰陽就是了。
魂魄屬於虛體，穿的衣服其實是依照生前情形幻化出來的，莫清塵早已換成了白衣青裙，青絲梳成兩個辮子垂在胸前，額前續起長長劉海把眼睛遮住大半，看起來就是一個清秀低調的小姑娘。
照着鬼修功法的方法，緩緩把死氣引入體內。
在鬼形以上的靈鬼眼裡幻化的衣服相當於沒穿，這望生城裡的鬼形可不少！
“這些衣服，可是鬼卒以上的靈鬼以幽麻、幽絲等爲材料，用魂力煉製出來的啊。雖然趕不上鬼器，卻也有一定的防禦力，可不是幻化的衣服能比的。”攤主說到這裡掩口一笑，“小妹妹，別怪姐姐沒提醒你，在鬼形以上的靈鬼眼裡，這幻化的衣服相當於沒穿。也就是你們這些新來的鬼魂渾渾噩噩，不懂罷了。姐姐看你身體凝實，想來不久就能凝爲鬼形了。”
也難怪有資質的靈鬼都會加入某一城，想憑着自己努力修煉，就和人間界的散修一樣艱難。
莫清塵在街上飄蕩了數日，在熟悉望生城的同時能感覺到天地間的死氣緩緩滋養着她的身體，不過照這樣的速度想要恢復初來時的模樣，卻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莫清塵笑道：“這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大姐和我不過初識，怎麼就信得過——”
莫清塵認真打量着一個個攤位，越看越好奇，最後在一個賣衣飾的攤子前停下來。
從此後，坊市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莫清塵飄蕩了這幾日，已經悄悄跟着幾個鬼形找到了坊市。
自從人間界環境異變之後，擁有靈根的人減少，無論是低階修士還是高階修士的數量，都遠不如上古時期，鬼界也就跟着蕭條起來。
最起碼，她終於能對爺爺儘儘孝心了。
很快的，莫清塵就催生了一些魂植，低調賣了出去，手頭寬裕起來。
他們分屬的三座鬼城相隔較***日競爭的厲害，其實面對其他七城，卻隱隱有抱團的意思，作爲底層的小嘍嘍，自然清楚怎麼做最合適。
爲什麼能帶來小葫蘆和混元梭，莫清塵百思不得其解，但這並不妨礙她迅速把三樣法寶探測了一下，確定青隱弓和混元梭是能使用的。
美酒雖沒有靈氣，味道卻好得出奇，說不準還有別的用途，她可不是元嬰修士了，貿然拿出來容易招禍。
她不但帶來了青隱弓，就是掛在頸間的小葫蘆和混元梭都在！
他們三個分屬三城，守在望生城招納靈鬼體，已經鬥了數百年，對對方的實力都是相當瞭解的。
“小妹妹，這衣服，你要麼？”攤主笑眯眯的問。
風娘子氣急：“白大，姑奶奶承認栽了跟頭，你以爲我面子好看麼？”
老天待她不薄！
鬼卒在這鬼界雖還屬於低階鬼修，卻幾乎可以橫着走了，畢竟那些鬼將、鬼帥鳳毛麟角，就是想碰到都難。
莫清塵在坊市中默默無聞，也許是因爲看着年紀小，又總帶着笑，脣邊一對小梨渦煞是可愛，這攤位生意卻出奇的好起來。
在坊市中擺攤，無疑是她想快速瞭解鬼界的一個途徑，更能隱蔽自己，莫清塵沒多猶豫就應了下來。
一來二去，就和攤主芸三娘熟了，莫清塵也不動聲色的獲知了許多鬼界信息和常識。
她怎麼下意識的就忽略了。
趁着那個時機，她自然是催動混元梭脫身了。
莫清塵不由皺眉，這樣似乎不行。
“不知這套衣裙，售價多少？”莫清塵怕露底，含混的問。
“風娘子，該不是你看那姑娘直接就是鬼形期，玩什麼花樣把她藏起來了吧？”白衣男子眨眨眼。
生前的福報和努力，能讓人進入鬼界後有先天優勢，但也僅此而已。
“十顆魂珠？”莫清塵作出爲難的表情。
“風娘子，那姑娘怎麼傷的你？”黑衣男子問道。
“大姐要請幫手？”莫清塵有些驚喜。
很快，莫清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除了這兩樣法寶和那依然探不出究竟的葫蘆，她哪還有自保能力。
如果說鬼界也在天道控制之下，那麼遊離在鬼界的死氣，是不是也是天地本源之力的一種呢？
此時的莫清塵，已經混入了川流不息的鬼羣中，想着剛纔的事，嘴角翹了翹。
莫清塵抿脣一笑，露出淺淺梨渦：“買這些衣服太浪費了，我喜歡什麼樣子，只要想一下不就行了。”
雖說凡人和修士都有成爲靈鬼體的可能，但實際上，因爲修士修煉了神識，元神遠比凡人壯大，魂魄要比普通人的魂魄凝實，這樣一來，他們成爲靈鬼體的機率自然較凡人大得多。
美酒！
那條石榴裙在莫清塵看來，蘊含的魂力確實比攤主推薦給她的衣裙強了數倍不止。
還是面不改色，神情悠然的裸奔了好幾天？
看着來來往往的鬼，莫清塵無聲笑了笑。
不管怎樣，先弄一本鬼修功法再說。
卻也不知爲何，偏偏看莫清塵投了緣，就道：“妹子，姐姐看你是個乖巧的，就多嘴問一句，你願不願意來我這攤子幫忙啊？”
還未說完就聽攤主撲哧一笑：“可真是個小丫頭，難道我還擔心你卷着這點東西跑了麼？”
莫清塵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手頭拮据的感覺了，這情景，倒像是回到了她年少時在天瑤城當壚賣酒的時候。
“這樣說來，來到鬼界的結丹以上修士要麼因爲是靈鬼體轉修鬼道，把本命法寶煉成鬼器，要是沒有資質，就只能看着帶來的本命法寶成爲廢物，無奈轉世了？”莫清塵暗自猜測。
風娘子臉上閃過迷茫，搖搖頭道：“真是邪門了，我抓着她胸口的一剎那，也不知道怎麼了，心口就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痛得我受不住跌坐到地上，至於她怎麼消失的，更是不清楚，要不說姑奶奶今日栽了呢！”
另外二人點點頭，也不再多說，心照不宣的去了各自設在望生城的別館。
混沌之氣，就組成了她魂魄的一部分。
當吸收的死氣轉化爲純淨之力釋放出來時，莫清塵終於笑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用鬼修方法吸收死氣，魂魄雖會壯大凝實，卻也會改變了生前屬性，這樣一來，自然不可能再回歸肉身了。
等等，爲何，她還認爲自己要回去？
莫清塵忽然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