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情字使人狂
胡冰藍怔怔看着自己的頭髮，像個木頭人似地一動不動。
不遠處空氣開始如水波紋般劇烈波動起來，片刻後一分而開，走出一個頭戴雪絨球的宮裝女子。
“冰藍，快走！”宮裝女子快步走到胡冰藍身邊，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胡冰藍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任由宮裝女子把她拽起，強拖着向空間裂縫處走去。
驚人的威壓由遠及近的逼來，胡冰藍停了下來，豁然擡頭。
“走！”宮裝女子狠狠推了她一把。
“娘，是他，是他來了，我不走——”
“糊塗！”宮裝女子斷然喝道，拉着胡冰藍躍入了空間裂縫中。
整個山谷歸於平靜。
莫清塵聽得心中一沉，面上卻依然保持着平靜：“師父，既然纏心牽機線是雪狐一族的秘法，爲何雅意真人會施展，莫非她和雪狐一族有什麼聯繫？”
纏心牽機線，唯一的解除之法，就是藥引“移情”。
顧離從空中落下，環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到虛無之處，凝神片刻，匆匆離去。
見顧離離去，莫清塵再也忍不住，倒在榻上翻滾起來，狼狽不堪之際，手心仙魔八卦球浮現，對準心口狠狠一擊，一口鮮血噴出，那種萬刃凌遲心尖的感覺終於退了下去。
到了第七日，石門打開，顧離走了出來，見到莫清塵狠狠揪着自己頭髮在地上打滾，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胸口一窒，快步走過去把她抱起。
“你想殺她？”顧離神色平靜，看不出情緒。
莫清塵收回神識，站在門外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裡面才傳來顧離的聲音：“清塵，你在外面？”
因爲莫清塵的傷不方便趕路，亦不方便滯留在武夷派，顧離就命子汐真人率衆人先返回瑤光，自己則帶着莫清塵尋到一處偏僻山洞，開闢出幾間石室，然後開始煉製藥引。
唯有合歡宗一衆女修，看向莫清塵的目光猶如利刃一般，要是能夠傷人，她恐怕早已被扎的千瘡百孔了。
風雲大賽終於結束，各派修士陸陸續續散去。
顧離搖搖頭：“這倒不是，雅意真人應該是做了媒介罷了。雪狐一族的皇族，唯有女狐才被視作真正的皇族，能夠獲得天賦傳承。今日切磋的十人，你和子汐、碧雷真人、雅意真人是女子，子汐和你同門，關係密切，性情又灑脫，很難被施法者所惑，碧雷真人是雷靈根，本就是異物的剋星，相較之下，雅意真人就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站起身來，把冷汗溼透的衣服換下，拿出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酒。
更難熬的是，這種疼痛一日更甚一日。
莫清塵放出神識，探查起體內情況。
莫清塵點頭：“不錯，受制於人，形同傀儡，簡直生不如死，既如此，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五指峰上，切磋賽繼續進行，人們的目光漸漸被吸引到比武臺上。
而煉製“移情”的材料，許多年前，他恰恰留了一份！
一日日過去，每一日的特定時間，纏心牽機線都會發作一次，莫清塵心底會有一個聲音，叫囂着要去踢開顧離閉關的石門，她死死剋制着這種衝動，石壁和身上，全是指甲抓出的痕跡，彷彿只有別處的疼痛才能緩解心上的痛楚。
“行，要是有事，趕緊通知我。”子汐真人道。
火烏鴉嘴角抽抽，主人，您這是氣糊塗了吧？
顧離示意莫清塵坐下，才道：“她恐怕已經回了青丘，你想殺她，並不容易，而且，師父並不希望你這麼做。”
顧離神色凝重，看了莫清塵手腕一眼：“清塵，這紅線，到了何處？”
根鬚錯節，盤繞在心臟上，所幸的是侵佔的只有心臟一角。
莫清塵忙把衣服穿好，走過去把門打開：“師父，您怎麼來了？”
至於顧離爲何能解雪狐一族的秘法，她並沒有問一個字，或許，那是師父和白狐之間的秘密吧。
莫清塵心中疑惑，問道：“師父，這紅線是怎麼回事？爲何名字那麼古怪？”
要是師父知道她殺了他心上人的侍女，還搶了他心上人的寶貝，會怎麼想？
正打算坦白從寬，忽聽顧離嘆道：“是師父連累了你，清塵，你先不要妄動，我——”
看着在手腕上蜿蜒的紅線，莫清塵起了身：“子汐師姐，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莫清塵點頭：“我會的，既如此，清塵先退下了。”
莫清塵死死咬着脣，只是道：“師父，請……您回去……”
顧離看着莫清塵，微微一笑：“能解，你放心，只是這十日，要熬過去。”
胡冰藍，她到底什麼意思？
既然是師父的心上人，就算想要報復自己，也不該選擇這樣不堪的辦法，若不是因爲仙魔八卦球使得秘法沒有完全施展，豈不是要把三人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想到這裡，莫清塵心底生寒，擡腳來到顧離門前：“師父，你在麼？”
顧離深深看她一眼：“好。”
幸虧當初被仙魔八卦球所擋，進入體內的紅線只有少一部分，剛剛纏住心臟一角，要是整個心臟都被紅線所纏，她真的沒有信心支撐過來。
這纏心牽機線，發作起來還真是要人命。
顧離身子一僵，把莫清塵推開。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願意取胡冰藍性命傷師父的心。
一想到剛剛顧離在時，心底深處傳來的念頭，她要是真的付出行動，恐怕只有一掌拍死自己以求解脫了。
話一說出口，就覺得纏在心臟一角的紅線狠狠收緊，真真正正的痛徹心扉。
一進屋，就快步走到梳妝檯前，把衣衫緩緩解開。
顧離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纏心牽機線，是雪狐一族的天賦秘法，只有皇族才能得到傳承。被纏心牽機線纏住心臟的人，平時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是一旦施法者心有所動，那人就會身不由己的照着行動，若是違背，心就像被無數細絲狠狠拉扯，痛不欲生。”
這就是師父說的纏心牽機線？
莫清塵只覺心立刻被攪得粉碎，痛的打顫，卻清醒過來：“師父，不是我！”
丹田、識海以及經脈，看起來並無任何異常，探查到心臟時，一股寒意從心底生了出來。
“清塵——”
見良辰美景想要跟上，莫清塵搖頭制止，獨自回了房。
莫清塵雙手死死撐着桌面，疼的冷汗滾落下來，咬牙道：“師父，我忍忍就好，您先回去吧……”
“清塵，你怎麼了？”顧離臉色微變。
莫清塵有些赧然，見顧離神色鄭重，直言道：“停留在心口處。”
所謂的“移情”，就是把纏心牽機線移到另一個人的心上去，那個人若是修爲遠超施法者，就能勉強承受纏心之痛，再徐徐化解。
話未說完，就聽一聲慘呼。
莫清塵毫不客氣回道：“這你都看出來了，真不愧跟了我這麼多年。”
想到這裡，有些不敢看顧離。
鏡子中，那一條紅線由手心沿着手臂一直向上蜿蜒，繞過鎖骨，停留在心口處，綻放成一朵紅色花朵。
靈獸袋中傳來火烏鴉的嗤笑聲：“主人，您還真好意思說啊，說半天，都是人家死，你活！”
咔嚓一聲，手把桌子生生按掉了一個角，莫清塵把顧離往外推：“師父，您先回……”
莫清塵看的心中惡寒，忽聽門外有聲音傳來：“清塵，你在屋裡？”
莫清塵聽完顧離的話，終於對纏心牽機線有所瞭解，可心中更爲疑惑：“師父，那雪狐一族，爲何要針對清塵呢？”
要是支撐不住——
那停留在體表的紅色花朵，竟然在心中生了根！
“師父能解？”聽顧離這麼一說，莫清塵心中鬆口氣。
屋內許久沒有聲音，莫清塵忍不住探出神識，沒想到雖然有陣法在，她的神識卻輕而易舉的探了進去，發現顧離正盤膝而坐，面前懸着數十冊玉簡。
“她要你如何？”顧離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緊緊握起。
說到這裡猛然想起在廣寒宮的事，當時她和羅蝶君殺死七夕和九月兩個狐女，又把至寶冷月冰蓮捲走，恐怕是那位小姐發現了吧？
莫清塵撫着心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莫清塵咬咬脣，果然如此。
莫清塵猛然環抱住顧離的腰，聲音呢喃如夢：“顧離——”
顧離眼底生寒，低聲道：“果然如此。”
見莫清塵一副倔強的樣子，顧離輕聲道：“她是雪狐一族的公主，你若殺了她，後患無窮。別擔心，十日之後，師父幫你解除纏心牽機線。”
門無風自開，莫清塵走進去，開門見山道：“師父，如果我殺了胡姑娘，您會恨我麼？”
顧離臉色如冰，卻把莫清塵擁入懷中：“我知道，這樣好些麼？”
似乎是滿足了內心深處的那個聲音，彷彿有一股清涼澆到莫清塵心頭，疼痛頓時緩解。
但隨後，那個聲音叫囂的更加兇狠。
它要抱他，要親他，這些還遠遠不夠，它還要他成爲它的男人！
它瘋了！
莫清塵死死咬着脣，舉起手掌向自己心口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