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前往落霞門
莫清塵走過去，像往常那樣隨意的坐在顧離身邊，微仰着頭，盈盈笑道：“師父要說什麼？”
顧離垂下眼簾，把一切情緒遮掩，這才重新看着莫清塵，眼神溫和清明：“你和落陽的婚期，定在三月後的八月十五，清塵應該知道了吧？”
“嗯，清塵聽說了。”莫清塵垂眸淡淡道。
雖說往事已矣，可聽他雲淡風輕的說起自己的婚期，還是有種難言的悵然。
自己曾經的種種，在他眼中，真的像不懂事的孩子在胡鬧吧？
“落陽元嬰初成，想必雙修典禮後就會閉關，爲師要和你說的是另一件事，清塵，你恐怕要在典禮之後就要着手準備了。”顧離緩緩道。
“什麼事？”莫清塵訝然。
顧離笑笑：“清塵，還記得當年的道魔之戰吧？”
“嗯。”莫清塵點點頭。
以他的能力，結丹時或許能悄悄助葉天源一臂之力，可要說結嬰，他甚至希望葉天源永遠修不到那一步。
葉天源伸手攬住莫清塵的腰：“清塵，不如我隨你住在落桃峰如何？”
“提前進入靈界？”莫清塵聽的心馳神往，那個世界和人間界是截然不同的吧？
另一個人卻是築基後期的魔修，聞言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囉嗦什麼，先收拾了再說。”
莫清塵失笑，果然是和師父分別太久了啊。
她已是結丹後期修士，冰鮫綃隨着修爲提高飛行速度亦增加了不少，不停頓趕路的話，飛到落霞門也就半月時間。
“師父，那你的意思是——”莫清塵隱隱有個猜測，卻覺得太過離奇，不敢宣之於口。
“嗯。”莫清塵乖乖點頭。
“這個清塵也知道，只是除了去見族姐，還有一些私事要辦。”莫清塵解釋道。
顧離點點頭：“嗯，密羅都天境極大，這只是我們初步探查的結果。如今的人間界，已知的唯一出竅期高手何蕭陽許久沒有在世人面前露面，驚鴻一現的妖帝如今亦不知去向。有消息說修士一旦由出竅期進階分神期，就會進入一個更高層次的地方——靈界。這也就解釋了爲何上萬年來再也不曾聽聞有人渡劫飛昇的消息，出竅期以上的高手更是絕跡人間。有真君猜測，說不準這密羅都天境，就是連接凡間界和靈界的過渡區域。”
“天源，你是說流觴真君命你搬去若水峰，然後玄火真君今天就想趕你走了？”莫清塵聽完，就忍不住笑起來。
隨着明霞山脈越來越近，莫清塵漸漸發覺魔修和妖修多了起來，經過一個較隱蔽的坊市時，竟然發覺那裡道、魔、妖雲集，坦然自若的做着生意。
二人慢慢向莫清塵逼近，那道修持着柄尖刀笑道：“姑娘放心，我們只劫財，不劫色。”
莫清塵不再打趣他，把明日打算離開一事說了，葉天源凝了凝眉，道：“我隨你一起去可好？”
莫清塵悄悄勾了勾嘴角，這肥老虎還像以前一樣，只要一聽別人靠近師父，就一臉彆扭傲嬌。
葉天源收回目光，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修士進入分神期後會進入靈界，莫清塵早從勾魂魚妖那裡就知道了此事，可是密羅都天境有可能是凡間界和靈界過渡區域一事，卻令她大吃一驚。
“是，弟子記下了。師父，等我走後，不如讓杜若來您這裡呆段時日吧，這段時間他一直隨弟子四處奔波，弟子都沒好好教導他，師父您就受累，幫弟子管教一下可好？”莫清塵一臉討好的望着顧離。
顧離笑笑，隨意閒聊起來。
顧離看着小徒弟目光灼灼的樣子，莞爾一笑：“不久前幾位真君探查到一處區域，那裡危險略少，一些實力出衆的結丹修士或可勉強一試。”
見顧離皺眉思索，莫清塵問道：“怎麼，師父是不是覺得清塵在外隨意收徒，有些草率了？”
顧離說的，是這些年天元發生的一些變化，出現了哪些出衆的修士，需要注意什麼，莫清塵和葉天源則說起東部十洲的風土人情，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莫清塵搖頭道：“只是去見見九姐，又不是去打架，我一個人就成了，再說，我和九姐還有一些話要說，只打算悄悄見一面。你如今是元嬰修士了，跑到別的門派去，事情就複雜了。”
“和光師兄，落陽來遲了。”葉天源剛一站定，就向顧離抱拳賠禮。
葉天源把莫清塵輕放在鋪着厚厚桃花瓣的地上，整個身子覆了上去，按住她亂動的手腳，聲音暗啞：“布上陣法，不會有人知道的。”
玄火真君揮着蒲扇拍了拍葉天源的肩膀：“傻小子，你發什麼呆啊，趕緊收拾收拾，準備搬家！”
對這樣的組合，莫清塵看着就刺眼，當年四位真君自爆丹田，犧牲了轉世投胎的機會爲千萬道修爭取了一線生機，固然沒想着能殺了妖帝報仇雪恨，卻也不該是現在這樣，道魔堂而皇之的狼狽爲奸了。
“不是怕，只是不喜歡那種環境。”沉默了一會兒，葉天源老實回答道。
想到一個可能，玄火真君臉色嚴肅起來。
出了坊市祭出冰鮫綃剛要踏上去，她一個閃身憑空而立，望着下方淡淡道：“出來吧。”
“是要去見你那位在落霞門的族姐麼？”顧離問道。
聽着他坦然的話，莫清塵把頭貼在他胸前，輕聲道：“我不忐忑，我們早已是夫婦了。”
玄火真君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蒲扇：“那不成，元嬰修士不比結丹修士，同住一處，會有所影響的。”
“大哥，這丫頭還挺機靈啊！”說話的，是一個築基中期的道修。
“什麼事？”顧離聲音更淡，攏在寬大衣袖中緊緊握住的手緩緩放鬆。
莫清塵微怔，隨後反應過來，笑道：“您是說杜若麼，他是弟子游歷到一個叫半月島的地方時機緣巧合收下的。那孩子是變異風靈根，心性堅毅又不失純善，倒是個好苗子。”
顧離亦拍了拍大花的頭，笑道：“可以。”
顧離卻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說完也不等玄火真君回答，轉身飛速離去。
要是被十四姐他們知道……
莫清塵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有些慌神。
莫清塵以四靈根的資質二十二歲築基，六十三歲結丹，若說只靠了勤勉和一個好師父，恐怕只有瑤光那些低階弟子纔會信了。
小竹峰。
葉天源的目光，就落在了顧離手腕上淡紫色的珠子上。
莫清塵呵呵笑起來：“師父，您該不會是嫉妒清塵收的徒弟要比您收的徒弟好吧？”
“那孩子，是你收的徒弟麼？”顧離忽然問道。
莫清塵張了張嘴：“出竅期？”
穩住心神，莫清塵再次向顧離看去，只見他神光清明，眸中含笑，一如往常模樣。
莫清塵笑道：“以前也不見你這樣，怎麼如今回了門派了，反倒患得患失起來了，放心，我不會當落跑新娘的。”
玄火真君一直張羅着給葉天源娶親，就是希望能拖延一下他修行的腳步，甚至爲他起道號“落陽”，降降至陽之氣。當年知曉若水峰的段清歌乃純陰之體，更是迫不及待的上門求娶，只盼着以女方純陰的體質，能略略舒緩他的純陽精氣，卻沒想到那小子一口回絕，就一門心思的想着青木峰的清塵丫頭了。
“高祖，落陽和清塵舉辦雙修典禮後，就打算閉久關，等出關再說吧。”葉天源攥緊拳頭，緩緩道。
也許像上古修士一樣，沒有門派之別，大能修士會定期開山講道，萬千修士彙集一處，聽道論法。
說完看着葉天源越加發黑的臉色更加得意，臭小子，讓你從小對女子就擺着一張臭臉，直到現在才討上媳婦，這下好了，等你搬到若水峰天天圍着一羣鶯鶯燕燕，看你怎麼辦！
葉天源看着玄火真君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只覺腦仁發疼，抱拳道：“落陽先退下了，搬家的事，等舉辦結嬰大典之後再說吧。”
不過天道最難捉摸，機緣有時候遠比其他要重要，他們這些高階修士對此心知肚明，也不說破，可如今看來，清塵丫頭的機緣恐怕比他想的還要大，能化解落陽雙陽侵體的危機，莫非——
葉天源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高祖，爲何天源要搬到若水峰？”
葉天源卻抱着她大步走向桃林深處。
此時的無聲，就是鼓勵，葉天源用手指一遍一遍的描着莫清塵修長的眉，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
顧離無奈又寵溺的看了莫清塵一眼。
“清塵打算在雙修典禮前去一趟落霞門。”莫清塵道。
葉天源知道莫清塵說的在理，只得點點頭，叮囑她多加小心。
兩個身影緩緩現了出來。
這也是玄火真君在葉天源幼時，就用特殊之法把他身具赤陽造化火一事遮掩的原因，世人皆知瑤光派的葉天源乃是純陽之體的天才，卻不知他還擁有奇火，甚至就是葉天源自己，都不曉得結嬰的危險。
莫清塵眨眨眼：“天源，雖說我莫家剩下的唯一男丁虎頭當了和尚，但也不需要你入贅的，哈哈哈。”說到最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看着葉天源的背影玄火真君笑眯眯的搖搖頭，喃喃道：“這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純陽之體和赤陽造化火皆是千年難遇，任誰擁有都是天大的造化，可又有誰知道，若是這兩者都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看着莫清塵二人相偕離去的背影，顧離轉了身，緩步走到竹舍後面的瀑布旁，一遍一遍的揮舞着青木劍。
純陽之體和赤陽造化火，至陽至烈，一個男子得其一是得天獨厚，可若是同時擁有，卻不是凡俗之身能夠承受的。剛開始時看不出其中害處，修煉速度比旁人快的多，可無論是結丹還是結嬰，都要比尋常修士危險的多，這也是他當年曾千叮萬囑，要葉天源結丹必須回瑤光的原因。
葉天源臉色隱隱發黑，高祖，您能不能解釋一下，您那一臉得瑟興奮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師父，清塵也有件事要和您說。”
那樣的目光，她曾在葉天源眼中看過千萬次，師父他——
莫清塵使勁推他：“葉天源，你不要胡來！”
莫清塵撫額，天源，這是茶，不是酒啊，你喝那麼快，不嫌燙麼？
“多謝師父。”莫清塵鬆了口氣。
玄火真君竭力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慢條斯理的道：“本來呢，如玉真君隕落，若水峰無主，是該和光真君入住若水峰的，可偏偏守得真君把首座太上長老之位傳給了流觴真君，離山遊歷去了，流觴真君自然要搬來厚德峰，這樣青木峰就空了出來，和光真君本就是青木峰弟子，正好接任了。嘿嘿，俗話說的好啊，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如今若水峰一直無主，你又進階元嬰，你說你不搬誰搬啊？”
葉天源卻不動聲色的咧咧嘴角，淡淡道：“好茶。“
看着莫清塵笑靨如花的樣子，葉天源攬住她的手又緊了緊，低聲道：“一想到三個月後我們就正式結爲夫婦，這段時間，就沒辦法鎮定自若了。”
身爲純陽之體又擁有赤陽造化火的葉天源一旦衝擊結嬰，最大的可能，就是爆體而亡！
顧離輕笑道：“丟臉不怕，只是不要逞強。”
或許那裡沒有凡人的存在，全是修士，還能看到出竅、分神，甚至合體、渡劫期的大能修士。
“那，那也不好……”成婚在即，二人卻在自己的洞府亂來，她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風雲榜前十位？”莫清塵聽了眼睛一亮，展顏笑道，“師父，清塵曉得了，定會好好努力，不給您丟臉的。”
玄火真君想到此處手指無意識的敲打桌子，喃喃道：“落陽從結丹到元嬰只用了七十餘年，還避免了爆體而亡的危險順利結嬰，若說是運氣，這未免太逆天了些，莫非這其中的關鍵，是清塵丫頭？”
莫清塵聞言一喜：“師父，您是說清塵可以去密羅都天境麼？”
竹林小徑緩緩而開，葉天源果然由遠及近走了過來。
本來讓葉天源教導一下也行，可是他們還未成親，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她總覺得這二人一個冷漠寡言，一個沉靜內斂，湊在一起恐怕只剩大眼瞪小眼的份了。
顧離笑道：“是讓你準備一下，參加半年後專門爲結丹修士舉辦的風雲大賽。凡是進入風雲榜前十位的結丹修士，就可入密羅都天境一探。”
他們雖同是元嬰修士，但顧離是莫清塵的師父，要和莫清塵雙修的葉天源在顧離面前，自然就比面對其他同階修士多了一份尊重。
“師父，您讓清塵準備什麼？”莫清塵按捺下激盪心情，問道。
其實還有一點她沒有說，剛纔踏入小竹峰，看着師父彎腰採摘靈藥的背影，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孤單，竟是以前不曾發現過的。
葉天源的目光明亮起來，猛然把莫清塵攔腰抱起，引來她的驚呼聲。
葉天源無奈的揉揉莫清塵頭髮，低喃道：“你這丫頭。”
“落陽師弟不必多禮，請坐。”顧離說着，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壺，一手壓住寬大衣袖，動作優雅地把茶水注入茶杯中。
選了些物品買下，大致逛得差不多了，莫清塵默默離開了坊市。
她是個不受拘束的性子，但也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既然收下了杜若，就不能敷衍了事耽誤了他。她如今要解決的事情不少，以杜若的修爲又不可能把他帶在身邊，只是留在落桃峰的話，身邊就是十四姐和良辰美景，對他修煉沒有半分幫助。
玄火真君的洞府。
與葉天源告別，安排好杜若，莫清塵去執事堂報備了一下，便踏着冰鮫綃離開瑤光，向落霞門飛去。
莫清塵正等着顧離回答，就聽到大花冷哼一聲，狠狠瞪了她一眼。
如果她當初有一絲遲疑，就不會把自己交給他了。
莫清塵被他抱得呼吸一窒，往外推了推，低笑道：“誰看你笑話，入住若水峰有什麼不好，你堂堂元嬰真君，還怕一些小姑娘不成？”
收斂了修爲，又以幻術遮掩住容貌，莫清塵緩步走在坊市裡，每當遇到魔修或妖修的攤位時，必然停下來看看，果然發覺他們和道修出售的物品大有不同，最令她驚奇的是，那些妖修居然還出售妖丹和妖獸身上的珍貴材料。
把那小子丟給師父教導，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莫清塵感嘆着，悄悄落了下來，想看看三方混居的坊市有何特色。
“落陽師弟，請喝茶。”顧離嘴角含笑，把茶杯推了過去。
顧離正靜靜的傾聽莫清塵講述在東部十洲的經歷，忽然擡了手打出一道靈訣，對莫清塵笑道：“落陽師弟來了。“
看着他清冷的面孔染上紅霞，眸中暗濤涌動，莫清塵咬住脣，不再作聲。
顧離笑了：“你的族姐亦不是凡俗之輩，師父知道不足爲奇，你們雙修典禮，門中應會請她前來的。”
葉天源無奈的點點頭，見莫清塵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由一惱，手上一用力把她拉入懷裡，湊在耳邊道：“清塵，你怎麼能看我笑話？”
顧離似乎明白了莫清塵的意思，繼續道：“幾位真君猜測，如今的人間界再也不見出竅期修士，許多天資縱橫之輩止步元嬰期，恐怕是與修煉環境惡劣有關，非人力可爲。而密羅都天境以及其他幾地出現的秘境，或許便給人間界的修士提供了機會。藉助密羅都天境，說不準不用修到分神期，便能提前進入靈界！”
天元大陸，果然和以前大大不同了啊。
“當年的道魔之爭，完全爲了爭奪開啓密羅都天境的密匙，十數年前密羅都天境已經開啓，道、魔、妖三方的元嬰修士已經進去過了。密羅都天境裡靈氣充沛，奇花異草繁多，更有上古修士留下的古蹟，如果說如今的神州修煉環境極差，修士們止步元嬰期，那麼在密羅都天境裡，就給元嬰修士進階出竅期創造了條件！”顧離把一個驚人的秘密娓娓道來，不急不緩。
葉天源聽了玄火真君的話有些發呆。
“如今若水峰空着，不可能重新開一峰的，天源，你認命吧。”莫清塵毫無同情心的道。
“葉天源，你快把我放下來，這裡是落桃峰！”
越是想要的，就越怕出變故，他是元嬰修士，卻依然免不了這份人之常情。
“那倒不是。”顧離搖搖頭，隨意的替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大花順着毛髮，“就是覺得那孩子有些不凡。”
莫清塵挑眉：“師父您知道？”
“既如此，那你多加小心，記得和落陽師弟商量一下，不要耽擱了婚期。”顧離道。
葉天源壓抑着聲音道：“清塵，你真的不要我麼，明日，你就要離山了。”
莫清塵手一晃出現一塊金光閃閃的板磚，在手中掂了掂，隨後甩了出去：“你們也放心，本姑娘只打暈，不殺人。”
咣噹一聲，二人同時倒地，莫清塵把板磚收回，手一招二人的儲物袋飛落到手中，轉身欲走卻發現有人的神識往這邊探來。
莫清塵不動聲色的探出神識，卻一怔。
看到留言，有童鞋說柳葉不守信用，更新不穩定，柳葉記得以前說過的，那麼現在就再次，鄭重的強調一下，柳葉有工作，且最近工作忙，然後還有一個不到三歲的胖兒子，晚上也要抽時間陪他，然後房子裝修，週末大多數時間出去忙這事，所以柳葉確實無法保證每天更新，只能是當天不更新的話，第二天更兩章的字數補上，這是沒有出意外的情況下。更新不穩定，這是個事實，大家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這也是柳葉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和大家要粉紅要打賞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