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朵爛桃花
返回的路程，因爲少了去時的新奇和興奮，就顯得格外平和起來。
雖然在他人船上多有不便，可是這樣難得的在海中修煉柔水隨形術的機會，莫清塵可不願放過，照例是白日在海中修習，晚間在屋內修煉。
看着如一尾靈動的魚兒在水中輕盈雀躍的莫清塵，立在船尾的裴十三目光流連在那抹身影上。
一旁端着茶杯淺啜的程如淵忽然淺笑，有些戲謔的道：“裴兄，小弟發覺你對莫姑娘頗有興趣？”
裴十三自然聽出了程如淵話中的調笑之意，神情淡淡的道：“程兄取笑了，在下只是覺得莫姑娘這門身法秘術甚是獨特，兼之莫姑娘修習如此刻苦，心生佩服罷了。”
程如淵不知道，可他卻再清楚不過了，莫清塵此刻修習的這門秘術，就是當日幾人在亂海域那奇怪女子所設的二十八宿陣中得到的。
想到這裡就不由暗想，也不知當日他們三人被女子強制傳送走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這位莫姑娘確實不簡單，特別是她這玩命修煉的勁頭，倒可以比得上某些專以刻苦修煉著稱的男修了，比如自己。
他和程如淵不同，程如淵是天生的那種天才，從幼時就是學什麼總會很快掌握，別人比他多花費一倍時間，學的還不如他好。
所以他天生傲骨，看似溫和有禮，實則極少有事能放進眼裡。
而自己，雖然資質不錯，卻沒有這份能耐，能在生洲無數青年俊傑中脫穎而出，卻是和日日苦修分不開的。
“此話當真？”裴十三修眉一挑，難掩愕然。
莫清塵靜靜的望着裴十三，良久，忽然冷笑出聲：“裴道友，我們多次有緣合作，今日這話直說出來，請莫怪我掃了你的面子。在下是結丹修士，令妹是築基修士，我不管你們裴家勢力多大，地位多高，若是令妹尊卑不分，毫無緣由的對我指手畫腳，休怪我拿板磚把她抽回去！”
程如淵拿眼看着裴十三。
而那邊，莫清塵進了房間想了想，還是起身去了唐慕辰那裡。
想到這裡忽然想到那一天，在深深的海底那驚鴻一瞥，雖則後來不敢再回憶，覺得有失君子風度，可那幅畫面又怎麼可能真的忘記。
而裴十三卻直接喝道：“十九妹，請慎言！”
莫清塵修煉起柔水隨形術來，姿勢曼妙奇異，更是把一個“柔”與“隨”字發揮的淋漓盡致，二人一邊靠着船舷閒談，目光卻不由追逐着海中的身影。
他從來沒想到，還有這麼難纏的女人，而且是怎麼也甩不脫關係的堂妹，她爲何不能像莫姑娘那樣……
半旬，程如淵忽然笑了：“這位莫姑娘，脾氣其實也不小呢，裴兄，你長這麼大，恐怕還是第一次有女子這樣對你說話吧，呃，除了令妹……”
程如淵似乎想起什麼，靠近一步，以傳音對裴十三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妹子，找大哥有事？”
這些日子，唐慕辰明顯對裴韻兒疏遠起來，裴韻兒對上唐慕辰俊俏無比的面龐怒火無法發作，又得知他和莫清塵不是親兄妹，而是表兄妹，便疑心是莫清塵勾住了他的心，這才見了莫清塵就像鬥雞眼似的。
裴十三神情有些莫名：“莫姑娘是外柔內剛之人，她不是脾氣大，而是從來不忘結丹修士的尊嚴。”
裴十三難得的黑着臉，半天才吐出幾個字：“程兄放心。”
若是少了族長的袒護幫助，憑十九妹自己想對付莫姑娘，恐怕有心無力。
裴十三沉默一會兒，淡淡道：“這樣也好，十九妹她就是想胡鬧，族長恐怕也不會再縱容了。”
裴十三歉然道：“是舍妹不懂事，看到莫姑娘在海中修行，言語不當，莫姑娘，若是接下來的行程，舍妹有得罪的地方，還望你看在在下的面子上，莫要與她計較。”
程裴兩家住得近，兩家不少子弟都是自幼熟識，而程七和裴十三，雖總是被相提並論，一直彆着苗頭，卻不妨礙他們互相欣賞，甚至可以說，因爲他們都是各自家族這一輩最出衆的人物，還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說完也不等裴十三回答，又狠狠瞪了莫清塵一眼扭身離去。
“十三哥，莫非我說的是真的？”裴韻兒見裴十三遲遲不語，眼睛睜得更大，“好啊，等我回去就告訴爺爺去，看爺爺怎麼收拾那狐狸精。”
所以程如淵對裴十三說話，就經常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裴韻兒轉眼走到二人旁邊，擡眼一掃，瞥到海中的莫清塵，頓時一皺眉，冷哼道：“賣弄風騷！”
裴十三一怔，隨後淡淡笑了起來。
“看樣子，莫姑娘的出身也不簡單。”裴十三望着莫清塵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
靜默了好一會兒，程如淵才道：“裴兄，莫姑娘怎麼得罪了令妹？若是能夠，希望裴兄化解一下。莫姑娘兄妹是小弟特意邀請的幫手，此次能夠順利摘取落凡木棉花，都幫了很大的忙，若是他們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卻是程某的罪過了。”
在外人面前被裴十三如此呵斥，裴韻兒頓覺下不來臺，當下咬着嘴脣，泫然欲泣的道：“十三哥，你，你怎麼能在旁人面前這樣說我？哼，一定是她，仗着有幾分姿色，日日在你面前賣弄，這才迷了你的眼，對自己妹子這麼狠心！”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十三哥，程公子，你們怎麼在這裡呀。”
說完衝二人微微頷首，擡腳往船艙走去，走了幾步回眸一笑：“裴道友，在下也並非散修。”
“莫姑娘，在下不是這個意思……”裴十三說到這裡言語一滯，他確實是希望莫清塵能對裴韻兒的言行視而不見，因爲他是知道那位十九妹發起瘋來多麼不管不顧的。
他隱約能猜到裴韻兒爲何忽然對莫姑娘百般看不順眼起來，大概是遷怒吧。
噗，程如淵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今日終於見識了什麼叫胡攪蠻纏。
看着唐慕辰那沒心沒肺的笑臉，莫清塵氣就不打一處來，都是這傢伙惹得爛桃花，逍遙快活是他，麻煩倒丟給了自己。
說到這裡二人有些沉默，在生洲，並不是每個結丹修士都能如此的，一些結丹修士因着各種原因，總是會向築基修士彎腰，說起來可悲可嘆，卻又無可奈何。
裴十三擡眼，見一身鵝黃衣裳，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迎春花似的裴韻兒向這個方向走來，卻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沒等旁人發覺，又很快舒展開來。
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裴韻兒越說越氣，冷冷的瞪着海中的莫清塵跺了跺腳，可憐莫清塵一心修煉秘術正到了渾然忘我之時，壓根不曉得船上這番動靜。
程如淵一直微微笑着，忽然眨眨眼睛：“不論如何，對裴族長先這麼說，也沒什麼妨礙，裴兄說對不？”
裴韻兒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十三哥，你，你竟然這麼對我說話，你，你爲了她竟要和我斷絕兄妹關係？”
她這聲音雖低，程如淵和裴十三卻聽個一清二楚。
若是莫清塵只是築基修士，恐怕早就甩上耳光了。
裴十三臉色更冷，不再是春日裡清新出塵的青竹，而是冬日裡迎風傲雪的寒竹：“十九妹，你身爲女子，說話如此刻薄，可知丟了裴家的臉面？若再不知收斂，以後我絕不會帶你去任何一處，也不再把你當成妹妹！”
程如淵一笑：“小弟也不敢肯定，只是如此猜測。可是和莫姑娘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看其風采神姿，確實大有可能。”
莫清塵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裴道友的意思，令妹哪怕一見了我就指着我鼻子罵，我也要忍氣吞聲了？”
“二位道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莫清塵不知何時已經上了船，隱約聽到了程如淵最後對裴十三說的話。
可憐四嬸，喪夫之後悲痛過度，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十年，待到清醒過來再想管教愛女時，卻是有心無力了。
想到這裡裴十三無奈搖頭，這位十九妹的性子，在族中人人頭疼，可是卻無可奈何，原因無他，裴家族長是她親祖父，因她自幼喪父，母親又立誓不再改嫁，族長對這母女二人就格外寬容，特別是對孫女裴韻兒，哪怕明知她性子嬌蠻，卻有一種偏執的偏愛。而族人知曉這一點，又因爲十九妹之父是爲了家族隕落的，也就並不與小女孩計較，久而久之，她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一貫風度翩翩的裴十三嘴角一抽，看着裴韻兒半天沒說出話來。
程如淵臉上溫和淡然的神色悄無聲息的隱沒，嘴角卻多了一絲嘲弄的笑意。
“大哥，裴韻兒她，以後恐怕是個麻煩。”
唐慕辰愣了愣：“怎麼了，妹子，那小丫頭找你麻煩了？”
莫清塵把這些日子的事提了提，最後道：“我聽程道友說過，裴家就住在七號島，裴程兩家住得很近。若是如此，等到了自己地盤範圍，裴韻兒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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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