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口中的傳奇
和光真人顧離，自數十年前的獸潮之亂後，便一直困於結丹初期，箇中原因衆說紛紜，不過大多數人認可的官方說法，是受了傷。
可莫清塵與之朝夕相處七載，卻隱隱猜測真相更接近極少數人的說法，他們說，和光真人有心結。
莫清塵很好奇，她這位師父到底有什麼心結，可這就不是那些低階修士能夠知曉的了。
眼見顧離成功進入結丹中期，莫清塵暗暗高興，莫非他的心結解了？
顧離卻沒有過多的喜悅，看着莫清塵喜形於色的模樣笑了笑：“怎麼，你劍訣練成第一層了？”
莫清塵揚眉笑道：“那是自然。”
繁花衍木劍訣共分七層。
第一層名爲獨木生繁花，能夠以劍生花，朵朵鮮花全是靈力化成，片片被劍氣縈繞，暗藏殺機，威力可與一般的上階攻擊法器媲美。
第二層名爲青木之盾，所使之劍釋放的劍氣自動形成護體靈盾，比修士築基之後的護體靈力要強的多，乃是被動劍訣，並不影響其他攻擊劍訣的施展。
第三層名爲花海生幻，練成時無數的鮮花形成花海，便會把修士引入幻境，真假難辨。
那羣半大孩子卻把外門弟子圍起來，唧唧喳喳的問個不停。
外門弟子以一種很奇異的語氣道：“她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兩位成爲結丹修士入室弟子中的一位，叫莫清塵！”
只是平靜修煉的日子過的太久，忽然讓她出門歷練的命令有些太突然罷了。
“我會把修爲壓制在築基初期，你全力以赴就是。”顧離說道。
用靈力控制木劍的莫清塵頓覺胸前一痛，往後退了數步。
忽聽一個眉眼清俊的少年插言道：“爲什麼不能，沒聽說上一批雜役弟子，有不少都在門派的小比中晉升爲正式弟子了，還有兩個甚至成了結丹修士的入室弟子呢！”
莫清塵一怔，隨即展顏笑道：“好，只是師父，您修爲高出我太多了，可要手下留情。”
她給他的感覺，一直是聰慧的，勤奮的，倔強的，反倒是這種大多數女子慣常流露的表情，令他覺得不可思議。
顧離見她乖巧的模樣不由笑了笑：“清塵，這些年，師父該對你說的都說過了，你的根基也在這幾年的磨練中穩固了下來，甚至還更勝一籌，也是該出去歷練了。”
“修真界中最重要的便是機緣！”顧離一貫溫和，此刻難得正了臉色。
莫清塵被說的汗顏，低低嗯了一聲，她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以她的性子，無論二人是什麼關係，她都不會放棄自己的修仙路，變成依附他人的附庸。
“不知又是哪位築基師叔，真是羨慕。”一個半大的少年說道。
和光真人所在的竹居，是在側峰的一個山谷中，三面環山，唯一的一個入口便是那片竹林。因爲有陣法禁止的存在，便是有修士從上空飛過，往下望去也只是尋常的景物，更無法從空中進入。
“誰？”一羣小弟子好奇的問道。
隨後一道傳訊符憑空而現，顧離伸手接住，神識一掃，只見上面寫着：“師父，您桌上的‘塵緣誤’已是最後一罈，清塵還沒來得及釀製新酒，就被您打發下山了，既然如此，您若想喝酒就只得等着徒兒回來了。嗯……徒兒定會謹尊師命好好歷練，恐怕不會太快回來的。徒清塵留。”
另一個看起來很壯實的少年也道：“是啊，是啊，我要是能築基就好了，唉，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天。”
“等歷練夠了該閉關修煉時就回來，修行之路，潛心修煉和入世歷練，缺一不可。”顧離見莫清塵低頭不語，淡淡道。
莫清塵嘴角一抽，原來她這看起來如神仙中人的師父，其實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麼，還是黑心的！
見她無事，顧離淡淡點頭道：“那是自然。清塵，繁花衍木劍訣比你想象的還要高深，你用心習練，日後自會明白的。”
顧離本是低調之人，他進入結丹中期的事並無人知曉，莫清塵性子雖安靜卻不沉悶，有時候還會和三個靈獸胡鬧打趣一番，師徒二人在這世外竹林中如往常那般修煉，日子倒是過的安樂。
“師兄，那是哪位師叔，好……好漂亮！”一個胖乎乎的少年癡癡的道。
顧離嘴角噙笑，木劍轉動間所有枯枝帶着長藤一起撲簌簌落下，緊接着一道劍氣擊到莫清塵的木劍之上。
路過的一個外門弟子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幾個嘀咕什麼，還不快乾活。”
莫清塵眨眨眼：“師父對我說的話太多了，不曉得是哪一句？”
顧離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莫清塵飛退幾步，手中木劍卻飛了出來，僅以靈力相控。
一個小女孩小聲道：“我聽說她們都是女修，如今早已築基了呢。”
見一貫從容淡然的顧離一副呆愣的表情，莫清塵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來：“師父，您也忒小氣，難道打發徒兒下山，也不送些壓箱底的寶貝麼，就這麼趕我走，可沒那麼容易。”
那外門弟子伸出手指彈了少年腦袋一下道：“胡說什麼，你可知道她是誰？”
說完盤腿坐在碗底，極瀟灑的揚長而去。
莫清塵暗自感慨着，見周圍做事和往來的弟子停下來望着她發愣，淡淡笑笑，便徑直往執事堂而去。
莫清塵瞠目結舌：“師……師父，那個也算？”
莫清塵頓時收了打趣的心思，乖乖垂首聆聽。
“師父，您叫我可是有事？”莫清塵坐在他身邊，便聞到一股淡淡清冽的酒香味，是令她熟悉心安的氣息。
可有一日顧離卻忽然把莫清塵叫上前來，示意她坐在身邊。
顧離看了她一眼，笑道：“好。”
莫清塵終於擡起頭來，泫然欲泣的望着他。
“呵呵，那和師父比試一下如何？”顧離忽然說道。
莫清塵依然沒有擡頭。
感嘆完，莫清塵素手一揚，半空陡然出現一個青瓷大碗，她毫不猶豫的縱身躍入其中，對顧離招招手道：“師父，後會有期。”
幾個身穿雜役弟子服飾的小弟子正在灑掃，便見天際一道青光由遠及近的飛來。
把這些聽入耳中的莫清塵微微笑了笑，曾經的她們，不也是把那些傳奇人物掛在嘴邊，天天議論麼，比如那位葉師兄，比如師父……
“嗯，師父，等我到了結丹期，對功法的領悟力更深，我們再比試一場。”莫清塵說道。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就見一個頭梳道髻，身穿青袍的女子從碗中跳了出來，輕輕掃了四周一眼。
那木劍看起來平平無奇，可快到顧離眼前時卻忽然綻放大多大多的鮮花，五彩斑斕的極爲美麗，卻片片隱含殺機，凌厲的向他襲去。
心中感慨道，想當年參加秘境試煉時，她不過煉氣九層，自己煉氣十一層，一晃十餘年過去，她早已築基多年，自己還停留在煉氣期苦苦掙扎，真是人各有命啊。
莫清塵笑笑：“師父，您確定是把修爲壓制在築基初期麼？”
顧離嘴角動了動，最終平靜的道：“我記得十幾年前在流火山脈附近的客棧中，送了你一個碗的。”
顧離收起木劍瞬息來到她面前：“如何，可是傷着了？”
顧離看了看莫清塵：“清塵，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對你說的話？”
“師父，看劍！”莫清塵毫不猶豫的拿木劍刺去。
至於後面的，就不是她這個境界的能領悟的了。
反倒是顧離愣了愣，直到那青色流光再也不見了蹤跡，才默默坐下來，淺酌了一口靈酒。
顧離一愣，一時之間不知作何表情，她十來歲時二人便相識，他還從來沒見過她流露出這麼嬌弱的表情。
顧離頭微微一偏，同樣的木劍出手，帶起一片流光。
七年來，二人朝夕相伴，聽莫清塵這麼一問，顧離居然也閃過一絲不適的感覺，卻立馬把那些念頭驅散，正色道：“怎麼，你要在這裡呆一輩子不成，要知道機緣可不會落到你家門口的。”
厚德峰位於正中，又是整個門派處理公務的地方，人來人往，自然比其他四峰熱鬧幾分。
莫清塵不服輸，靈力再次催動，鮮花忽然化作長藤，順着枯枝向顧離纏去。
“師兄，原來您認識那兩位師叔啊？”
顧離身子立在原處，手中木劍同樣飛起，卻忽然生出無數枯枝，那些飛來的鮮花像受到吸引般，自動飛落在枯枝之上。
“拜見……師叔……”直到莫清塵走過，那外門弟子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說道。
顧離……
顧離臉色罕見的冷下來，問道：“怎麼，你莫非不願意？”
“碗什麼碗？”那內門弟子說着擡頭一看，不由愣住。
莫清塵在儲物袋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個靠枕，隨後靠着碗壁望着天空之上悠悠掠過的白雲，輕嘆了口氣。
這時候那道流光已經近在眼前，幾個半大孩子吃驚的仰着頭，其中一人嚷道：“碗……好大一隻碗！”
莫清塵乘着大碗往厚德峰飛去，像她這種築基修士要出門歷練，自然是要去報備一下的。
如今能繞過竹林直接從空中出入自由的，除了和光真人，也只有莫清塵這個徒弟而已。
“師父，您的意思是讓我離開這裡麼？”莫清塵一愣。
幾個少年頓覺有些沒面子，訕訕的互看了一眼。
一晃七年沒來這裡了，除了新人換舊人，其他與她記憶中並無多少區別，修仙果然無歲月。
踏入議事堂大門，正巧還是那位溫和的吳師兄在當值，莫清塵出聲招呼道：“吳師兄。”
吳姓修士擡起頭來，見到是莫清塵微微一愣，隨後卻說出一句令莫清塵意外的話：“莫師妹，你可算出來了，先等等，我傳個消息再說。”
說完揚手發出一道傳訊符。
作者有話說：感謝aahehua童鞋的粉紅，這麼快一個月就要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