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清歌的勸告
兩年前的結丹慶典，直到很久之後都是被瑤光弟子津津樂道的一件大事。
玄火真君賜葉天源道號落陽，正式收入門下，遷出流火峰主峰，獨佔一個側峰。
落陽，這道號在莫清塵看來意蘊並不屬上乘，也不知道玄火真君爲何給葉天源起這樣一個道號，不管如何，葉天源這個俗家姓名漸漸被人遺忘，衆人從此以落陽真人稱之。
“落陽師弟，你剛剛進入結丹期正是穩固境界的時候……”方搖真人遲疑道。
葉天源薄脣抿起，堅定的道：“掌門師兄，落陽進入結丹期已有兩年。”
看着葉天源堅定的神情，方搖真人目光悄悄掠過垂首靜立的莫清塵，暗道這樣也好，若不是門中實在抽調不出其他結丹修士，他也不會如此安排的，當下點點頭道：“既如此，落陽師弟就一起去吧，山陰師兄、含章師弟，你們看如何？”
山陰真人白眉一挑，目光在葉天源和莫清塵二人面上輕輕一轉，不陰不陽的道：“這自然是由掌門師弟做主。”
含章真人同樣頷首稱是。
既如此，事情就定了下來，三日後在厚德峰集合，前往落霞門。
“清塵，你可知道這世上的兩種禁忌之戀？”段清歌問道。
段清歌同樣嘆息一聲：“清塵，我們自幼住在一處，這些年情同姐妹，旁人你打交道的少，墨師姐又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你的心思瞞得住別人，又怎麼瞞得過我？”
莫清塵臉色微紅，瞪了她一眼，祭出小舟跳上去就要閃人，沒想到段清歌居然一躍而上，穩穩當當的坐在雲舟上，笑盈盈的道：“清塵，你別逃啊，我可是看得明白，葉師叔對你的情意如今毫不遮掩啊。”
二人邊說邊走出去，卻發現葉天源站在外面一動不動，不由靜了聲，路過時齊齊施禮道：“葉師叔。”
莫清塵細細掃了段清歌一眼，這兩年她一直忙於修煉，段清歌也在閉關穩固境界，說起來這還是二人第一次見面。
莫清塵俏皮的眨眨眼，低聲說道：“我是在看瑤光派的第一美人啊——”
段清歌怔了怔，隨後道：“這麼說，你是什麼都想清楚了，還心意不改？”
卻不料段清歌接下來的話令莫清塵差點從雲舟上跌下去：“清塵，你是不是對……對和光真人……”
見自己所料不錯，段清歌搖搖頭：“清塵，旁人的阻力，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大，大到無論是你還是真人，都難以承受的地步。我，我幼時就見過這樣的事。”
“清歌，這話你莫要亂說。”莫清塵皺了皺眉。
說到這裡匆匆看了莫清塵一眼，居然直接跳上飛行法寶走了。
莫清塵猛然擡頭，盯着段清歌良久，見她神情嚴肅，緩緩點了點頭，輕嘆道：“清歌，原來你知道了。”
說完這些，段清歌駕馭着飛行法器揚長而去，在空中拖出一道藍色的流光。
段清歌卻不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悄聲道：“清塵，不知你花落誰家？”
算下來七八年不見，段清歌卻顯得越發清麗動人，大概是修爲的增加，加之修煉水系功法的緣故，舉止氣質比之以往更加從容寧靜。
察覺到莫清塵的不悅，段清歌卻沒理會，繼續道：“清塵，以你的聰慧，何必說這違心的話，在我看來，葉師叔卻是挺適合你的。”
似乎成爲結丹修士後，少了一些冷漠和棱角，通了一點人情。
思來想去，目前在瑤光還真的找不到可以託付此事的人，長生丹不比別的，就是元嬰修士見了都會眼紅的。
段清歌嗔怪的瞪了莫清塵一眼：“清塵，我卻不知你什麼時候也愛取笑人了。”
“良辰、美景，你們過來。”莫清塵招招手。
莫清塵笑道：“哪有，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如今門中有弟子開了場子，在賭你花落誰家呢！”
這二年她雖鮮少出小竹峰，一些消息卻是知道的，比如段清歌，近來就被好事者奉爲瑤光派第一美人，良辰當時說起時還憤憤不平，恨不得把她打扮的光鮮亮麗推出門去晃盪一圈才罷休。
說到這裡站了起來揚手拋出自己的飛行法器躍了上去，回頭道：“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可那鴛鴦卻是成雙成對的活得自在，清塵，若是你和真人，能夠如此麼？再說，真人的心意到底又如何呢？”
“清塵——”段清歌拉長聲音喊道。
莫清塵一動不動的坐在雲舟上，良久之後，才駕馭着小舟緩緩的向小竹峰飛去。
這些年二人性情如何自己都看在眼中，更何況她們修爲還淺，在門中只得依靠自己，對王族長又有敬畏之心，相較之下倒是最好的人選了。
“你們就不要胡鬧了，我這是去戰場，不到築基期，我是不會帶你們出門的。”莫清塵斬釘截鐵的道，隨後拿出一個貼着符籙的玉盒交給美景道，“美景，這玉盒你收好，若是夾心海王族長來找我，就把這個交給他。”
和夾心海王家族長的八年之約已經到了，出乎她意料的是王族長居然一直沒有找上門來，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
若是如此，自己這一走不知何日回來，完不成約定，那可大大不妙。
“小姐，您可是答應帶我們去了？”良辰驚喜的問道。
掃向在藥園中忙碌的良辰美景，莫清塵有了決定，事到如今，也唯有把此事交代給她們二人了。
段清歌又使勁握了握莫清塵的手：“清塵，那二人之間的感情固然可歌可泣，可結局如何呢？我們踏上仙途，比凡人多了好長的生命，有很多時間去做凡人永遠也做不了的事，這種感情，真的適合我們麼？”
衆人三三兩兩的往外走去。
莫清塵微怔，說實話，她一直在意的確實是顧離的想法，而不是旁人的看法。
莫清塵擡起頭，淡淡點頭：“子汐真人曾對我說過了。”
段清歌推了推莫清塵：“清塵，你看什麼呢？”
見莫清塵想出聲，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接着道：“我不是看着葉師叔天資背景如何如何，最難得的卻是他對你的情意。要知道一個男子再好，心中沒有你，那別的都是妄談。”
莫清塵低頭摸了摸火烏鴉的羽毛，沒有做聲。
莫清塵微微嘆息：“清歌，你說對一個人產生的情意，又不是繩索，怎麼能想斷就斷了呢？”
“如何？”莫清塵不自覺的蹙起眉來。
莫清塵不知爲何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她沒想到葉天源成了結丹修士，性子和以往倒是有點不同了，最起碼這樣的話換做以往的他，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清塵，墨師姐說的不錯，每次見到你啊，總是受打擊的。”段清歌調笑道。
莫清塵沉默良久，輕聲道：“清歌，我不想說這些。”
“清塵，我現在才發覺你有時候聰慧非常，有時卻像個孩子般，你不會以爲這只是你和真人之間的事，與他人無干吧？”段清歌問道。
莫清塵嘴角一抽，良辰這丫頭自得知她要再次出門，就一直磨着要跟着去，被拒絕後時不時的就再問上一次，至於美景，雖不出聲，一雙大眼睛卻總是哀怨的望着她，殺傷力更大。
段清歌意味深長的看了莫清塵一眼，一字一頓的道：“他們私奔了，卻被結丹長老抓回，把那弟子關了起來，把師父強行嫁給另一個門派的修士。就在成親的當日，那築基女修自爆丹田而亡，弟子很久之後被放出得知了這個消息，性情大變走入了魔道，揚言有朝一日定會回來屠盡門中一草一木。我爹看那門派風雨飄搖，就帶着我悄悄離開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三日後，莫清塵早早的起來，天色還早並沒有急於去厚德峰，而是在屋外藥園邊踱着步。
莫清塵抿了抿脣，沒有做聲。
莫清塵本以爲葉天源只會客氣回禮，卻沒想到他出聲道：“段師侄，莫……師侄，不必多禮，這次前往落霞門，你們要謹慎些——”說到此處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不過也不要過於擔心……”
她有些不明白，以段清歌的性子，爲何今日纏着她說這個，這不像她的行事風格。
莫清塵目光望來，段清歌繼續道：“那時候，我爹帶着我躲在一個小門派裡當雜役，那個門派只有一個結丹修士，便是築基修士都寥寥無幾。其中有位築基女修收了一個弟子，那弟子在整個門中資質都算是出衆的，頗受師門長輩喜愛。誰知師徒二人日久生情，那弟子築基後就向門中結丹長老提出求娶師父。那時我還小，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只覺得二人都是築基修士，在一起很是應當。誰成想整個門中人人指責，那唯一的結丹長老更是大發雷霆，放言絕不會答應二人所求，門派雖小卻不能成了衆多門派的口中笑話。你猜，他們二人最後如何了？”
美景伸手接過放入自己儲物袋中，正色道：“是，小姐。”
段清歌見狀，暗暗嘆氣，本來男女之間的事輪不到她插嘴，可莫清塵卻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實在不想看着她以後越走越難，甚至毀了大好仙途。
莫清塵聽了一動不動，神情莫名。
莫清塵駐足，等着段清歌走過來一起往外走。
莫清塵神色鄭重的道：“美景，這玉盒你必須親手交給王族長，除了他，絕不能交給旁人，可記住了？”
美景立刻拜了下去：“美景定不負小姐所託。”
莫清塵這才點點頭，帶着火烏鴉跳上飛行法器，向厚德峰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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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