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抱恨離別

陳野在屋裡呆不住,趁胖和尚睡覺未醒,偷偷溜到大街上來。

他們被安置在寧和巷一個小院裡居住,每天有人爲他們煮飯燒菜,日子過得安穩。

三天來,胖和尚無事可幹,便對他講些江湖逸聞軼事,聽得他津津有味,大開了眼界。

大原府房屋鱗次櫛比,街上人來人往,比起臺懷鎮,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他穿着一襲青裳,是幫主派人給他買的,藍綢衣褲換下來洗濯。洗出來的污水,連他自己也噁心。

此刻,日上三竿,大街上正是熱鬧之時,車水馬龍,熙來攘往,店鋪林立,琳琅滿目。

他這家店鋪門口站站,那家店鋪門前瞧瞧,心中好不快活。

世上竟有如此多他不知道的好東西,真是妙哉!

回想在深山,真是“蟬聲集古寺,鳥影度寒塘。”“牛頭峰頂鎖重雲,獨坐廖廖寄此身,百鳥不來春又過,不知誰是到庵人。”

大興寺儘管僧衆不下數百人但整天不言不語,枯坐修禪,直如面對的都是泥菩薩,與自己孤獨一人又有何區別?

可這裡,人頭攢動、語聲喧譁,“萬戶千家人畫圖”,芸芸衆生相紛呈,讓人心中熱火。

他正東張西望地探頭探腦,忽聽迎面有人“噫”了一聲,一擡頭,和一個美如仙子的綠裳姑娘面面相對。他不由一驚,暗道不好,轉身就想溜。

“站住,想跑麼,我又不害你,又不是母夜叉,一見我就把你嚇成這等模樣?”姑娘腳一踮,閃到了他前邊,把他攔住。

這位姑娘正是湛藍。

只見她滿面嬌嗔,板着臉盯着他。

陳野訥訥地說道:“姑娘既不害我,爲何一見我就兇霸霸的?”

湛藍道:“誰讓你一見我就溜?”

“不溜豈不是找麻煩麼?你幫大興寺那班惡和尚捉我,我能束手待斃麼?”

“那夜姑娘不是對你說了麼,姑娘是不明真相誤幫了那些和尚的;只要你將真相告知,姑娘說不定轉過來幫助你呢!”

陳野道:“那好,我把實情說與你……”

湛藍道:“等等,總不能在大街上站着說話呀,你住什麼地方?”

“跟胖和尚住在一起。”

“胖和尚?這樣吧,你孫諞去旅舍見爺爺,好麼?”

陳野猶豫了:“你爺爺像不像姑娘一樣兇霸霸的?”

湛藍氣得眼一瞪:“我什麼時候兇霸霸的了?你這人真是的……算啦算啦,走吧。”

陳野不想動,有些躊躇。

“哎,你呀,真是榆木疙瘩,放心,爺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走走走!”

陳野被說動了,便跟着她走。心裡卻想,要是他們一兇,我跑掉就是了。

沿大街走不了多遠,到了一家大旅舍。

蕭強和湛藍就住在這樓上。

一進門,湛藍就嚷:“爺爺,你瞧我把誰給帶來了!”

蕭強未見過陳野,見是年輕英俊的讀書人,不禁一愣,道:“請坐請坐。”一面拿眼去瞅湛藍,問她這是何人。

湛藍笑道:“爺爺,他就是野哥兒,我讓他來見爺爺,把大興寺發生的事說說。”

蕭強十分驚奇:“原來如此,那就請小哥兒慢慢說吧。”

陳野見老頭相貌威嚴,不過說話還客氣,心放下了一半。

他於是把大興寺聽見的—一說了。

“當時你在哪裡?”蕭強問。

“方丈室外的樹上。”

“他們居然沒發現你?你學過武功麼?”

“師傅教過我.但從下山以來,我看人家交手,才知自己學的恐怕不是武功。”

“師傅教你些什麼?”

“不知道。”

“什麼?怎能不知道呢?”

“師傅從來沒說過呀。”

“師傅是誰?”

“懶和尚。”

蕭強想了想,江湖上想不出這麼個名號來,這小子說話令人莫名其妙,叫人難以相信。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閱歷甚豐,江湖上千奇百怪,什麼人都有,看這小子品貌端正,不是奸佞之徒,只有慢慢對他了解,方能得出個結果來。

“你這麼來到了太原府?”

陳野又把經歷講了,直聽得爺孫倆聳然動容。

太行三友等人蕭強是知道名號的,爲了一比什麼東西,許多正道人物起了爭執,牽涉面之廣不容忽視。對於太原府出現的飛賊,爺孫倆昨日進城住店就聽說了今又從陳野的嘴裡得到了證實。

湛藍忽然道:“爺爺,把野哥兒帶走吧,他一個也是孤零零的,不能讓他和叫化子們混在一起呀!”

蕭強問陳野:“我爺孫倆要去河南開封探望她父母,願跟我們一塊去麼?”

陳野沒想到會有此一問,不覺心裡亂了套。湛藍美麗悅人,對他有很大吸引力,但自己身無分文,和他爺孫也不熟悉,怎好跟着人家去哪但如果不跟她去,在丐幫這樣呆下去也不是辦法。

湛藍見他猶豫,連忙道:“放心,我們當你是好人才叫你跟着走的,快別……”

蕭強岔道:“藍兒,這由他自己決定,不可勉強。”

陳野又問:“你們管飯麼”

“什麼?管飯?”少爺孫倆都不明白。

“在下身無分文……”

“啊,原來如此。”蕭強笑了:“當然管飯,莫非讓你餓着?”

湛藍見他極傻,不禁笑了起來。

吃飯有了着落,陳野心放下來,但一想起白飛馬的事,他又搖開了頭。

“怎麼,你不願意?”湛藍問。

“白飛馬在太原府橫行,胖和尚他們要提他,在下不能看着朋友歷險而獨自離開。”

蕭強道:“晤,你小子還講義氣。”

湛藍道:“爺爺,這飛賊鬧得人心惶惶,我們留下兩天,幫丐幫捉了這飛賊不好麼?”

蕭強道:“又要管閒事……”

湛藍道:“孫兒學了爺爺的功夫,不用來除暴安良還有什麼用?爺爺你就答應了吧。”

蕭強拗不過她的執意要求,只好點頭。

湛藍大喜:“喂,野哥兒,有飛賊消息就來告訴我,我去幫你捉了他,然後再一起到開封,好麼?”

陳野道:“好的,在下告訴胖佛爺去。”

湛藍道:“走,我也去見見他。”

蕭強道:“快去快回,爺爺等着你吃飯。”

湛藍高興極了,和陳野一塊出來。

到寧和巷小院時,胖和尚已經起來了。

所說這美豔如花的小姑娘要來幫着捉飛賊,胖佛爺樂得直笑。剛好丐幫幫主何澤也來了,聽見此事也哈哈大笑起來。

湛藍臉紅了:“笑什麼?”

何澤道:“小姑奶奶,在家玩耍不好麼?又要捉什麼飛賊了?”

“你瞧不起姑娘?”

“豈敢豈敢,不過這飛賊非同小可,要是姑娘有個閃失。老化子可不好向你家大人交差。”

胖佛爺指着陳野道:“師弟,你怎麼把捉飛賊當兒戲,這位小姐雖然習了武功,但飛賊厲害得很呢……”

陳野打斷他的話:“胖師兄,又不是我叫她來的,是她自己要捉飛賊,她爺爺也准許了的,能怪我麼?”

“啊,請問令祖尊姓大名?”

湛藍一賭氣,忘了爺爺不準提他名號的禁令,傲然道:“告訴你們也無妨,爺爺姓蕭名強,人稱飛鴻劍,你們既然瞧不起我,我這就回去稟告爺爺吧!”

她說完拔起腳就走,慌得何澤趕緊堵住了門,連連向她打躬作揖:“原來是蕭前輩的孫女,失敬失敬,千萬請小姐息怒,老化子這就給小姐賠罪!”

湛藍本是做做樣子,她哪裡想走了?這一走,熱鬧還趕得上麼?

飛鴻劍蕭強光臨太原,使幫主和胖佛爺欣喜萬分,一定要湛藍帶你去拜見老人家。

湛藍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老人家不准我提他名號,我已犯了禁,還敢帶你們去麼?這事萬萬不能。”

幫主和胖佛爺只好作罷。

陳野見湛藍的爺爺有那麼大的威風,未見其人就使幫主和胖和尚折服,不禁十分驚異。

幫主道:“只要蕭前輩在此,何懼什麼飛賊,弟兄們已查到些蹤跡,今晚就可埋伏,一舉將他擒住。”

原來,白飛馬又給一家姓孫的財東下了帖,今夜三更來取財物。這是弟兄們在孫宅外聽見僕人議論知道的。

湛藍喜道:“那好,我回去告訴爺爺,請他老人家在暗中坐鎮。”

她走後,胖和尚和幫主慶幸不已,令弟兄把酒端上,大飲一通。

姓孫的財東住在東門,家宅十分闊氣,門前一對大石獅雄踞,好不威風。

由於白飛馬在城內作案,孫財東請了不少保鏢護院,一到夜晚,宅第的前前後後都有巡邏。接到白飛馬的勒令之後,從大院到後花園,佈滿了明卡暗卡。明卡手持風燈,三步上崗五步一哨,防範得十分嚴密。

胖佛爺德恩和幫主何澤讓陳野在家,自己和湛藍一塊去孫家。陳野不依,要跟去看熱鬧,於是一行人來到孫府對面的街上藏着。

三更已到,胖和尚、老化子、湛藍上了孫家大門頭上,只見院裡燈火通明,看家護院手持兵刃,站在天井裡。

陳野輕輕一躍,到了三人後面,三人並未覺察,忽聽後花園傳來一陣喧鬧,三人便往後花園躥去,陳野不聲不響跟在他們後面。

孫家花園佈局精巧,亭臺樓謝,無一不全,只見燈火難保,一羣人圍住了一個白衫公子,好似正在對話。

胖和尚道:“正是他,白飛馬!”

話才落音,白飛馬雙手一揚,慘嚎聲響徹花園,十五六個漢子一下補翻在地,驚得那些看家護院慌不迭往後退縮,一時大亂。

湛藍見飛賊下手狠辣,嬌叱一聲,從牆頭奮力一躍,腳落地時再一個起躍,到了白飛馬跟前。

白飛馬一瞧,來了個美女,道:“丫頭,你是什麼人?”

湛藍見飛賊生得一表人才,見他緊盯住自己,臉不禁一紅:“姑娘來捉你這個飛賊,你就識相些,束手就擒吧!”

白飛馬一聲冷笑:“好大的口氣,也不照照鏡子,配嗎?”

湛藍大怒;白光一閃,劍尖已點向對方。

白飛馬一聲冷哼,長劍閃電般出鞘,“錚”一聲,將對方劍格開。

兩人都感手臂痠麻,不禁吃了一驚,不敢再小覷對方。

兩人這一交起手來,把看家護院以及胖和尚等人都看得呆了。

湛藍的飛鴻劍變幻奇詭,輕靈翔動,十分飄逸。白飛馬的劍法詭異狠辣,閃爍不定,不時幻起圓圈,眩人眼目。

兩人姿勢曼妙,好看已極,哪裡像是一場兇狠的廝殺,倒像在表演劍舞。

三十招過去,兩人不分勝負。

胖和尚、瘦金剛看得瞠目結舌。湛藍的武功高得令人咋舌,小小年紀就有了如此成就,不愧是蕭強調教出來的子弟。而那個白飛馬不知是誰傳的衣鉢,武藝驚人,若真的是他們猜測的那個魔頭,事情就大大的不妙。

瘦金剛以傳音人密對胖和尚說道:“蕭老前輩不知藏身何處,他定然看得出飛賊的師承來歷,等事一了,問湛姑娘便知道了。”

胖和尚答道:“要不要併肩子上,把飛賊拿下。”

瘦金剛道:“再等等看。”

這時,場中又過了十招。

交手雙方都急於戰勝對手,使出了看家本領,只見劍氣森森,罡風呼呼,把圍觀的人衆逼得退出六七丈外。

陳野混在人羣中,眼睛不眨地盯着看,心中不斷琢磨兩人的招式。以他這些日子所見的拼鬥,以今日這一場爲最兇險最激烈。

他在心中替雙方叫好,直看得心花怒放。

當然,也有一些小小的遺憾。

和他所見過的人一樣,雙方都有破綻。但雙方都發現不了,沒有乘隙而入。

這時,雙方已交手百招,但仍分不出上下,這使雙方都感到十分驚異。

特別是白飛馬,他還從未遇到過這樣年輕的高手,心中着急起來。

突然,一聲清嘯響起,也不知起自何方,白飛馬聞聲,虛晃一劍跳出圈外,看樣子想走。

但是,他走不掉。

湛藍動作迅速,立即追上。同時,胖和尚和瘦金剛也堵住了兩側。

白飛馬一咬牙,只得又和湛藍激戰起來。

胖和尚道:“湛姑娘,飛賊想溜,我和尚幫你擒住他吧!”

高手相鬥,不喜人幫,胖和尚先打招呼,以示尊重。

他手舞禪杖,從後面攻上來。

白飛馬武功再高,也受不了兩個一流高手的夾擊。

只聽他恨聲罵道:“不要臉,以多勝少,算什麼好漢!”

胖和尚笑道:“又不是比武,這是拿賊,你就委屈點兒吧!”

瘦金剛何澤道:“既然已被他罵了不要臉,在旁邊站着也不是回事,索性老化子也上,不要臉就不要臉!”

他嘴裡說着,手中的打狗棒早已遞出了招式,專找空檔下手。

白飛馬氣的大罵:“無恥!不要臉!三個大男人打一個。”

湛藍道:“我是大男人麼?瞎扯!”

陳野看着有趣,不禁笑起來。

這時,又是一陣清嘯,衆人眼前黑影一閃,鬥場中已多了一個黑衣人。

陳野最先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只見此人也是一表人材,只是沒有白飛馬那麼俊俏;然而比他英武得多。

黑衣人一到,立即加人戰團,他以奇詭變幻的三招,將胖和尚逼退兩步,旋即撲向湛藍,也以奇快無比的三招迫得湛藍處於守勢,使白飛馬得以解脫。

但是,丐幫幫主豈是庸手?一根打狗棒急風暴雨般點向黑衣人,使他不得不轉身迎敵。

湛藍和胖和尚稍一緩氣,立即攻了上來,使白飛馬仍然衝不出去。

五人各展神功,大打出手。

陳野發覺,黑衣人的破綻似乎比白衣人少了一些,他的招式變換也更迅捷,這麼看來,可不可以說黑衣人比白衣人和湛藍的武功更高些呢?

他邊看邊思索.

劇鬥中黑衣人猛地躥出三丈,手一揚,幾粒閃着褐色的小圓點分襲胖和尚瘦金剛,緊接着又一揚,有幾粒襲向湛藍。

這情形只有陳野一人看得清楚,那些看家護院只能看見有黑圓點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胖和尚瘦金剛揮動兵刃擊飛了暗器,湛藍連閃帶磕,也將暗器躲過。趁這空隙,白飛馬與黑衣人已飛身躥出,只兩個起落,便出到牆外。看家護院們一聲吶喊,紛紛去追,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只有湛藍奮不顧身,已經躍到了牆邊。

忽然,她聽到耳邊爺爺的聲音道:“窮寇莫追,這兩人不是你對付得了的,回族舍爺爺再告訴你,讓丐幫化子和那個胖和尚也來。”

湛藍聞言四處瞧瞧,卻尋不到爺爺的蹤跡,便緩緩朝園中走來,迎向正在過來的瘦金剛、胖佛爺。

她把爺爺的意思說了,三人便一躍出牆。

湛藍忽然想起了陳野道:“哎喲,野哥兒呢,把他扔在哪兒了?”

“我在你們後面呀!”

湛藍一回頭,可不是,他就在四五步外。

瘦金剛有些奇怪:“你怎麼來的?”

“跟着你們呀!”

“這牆你……”

“啊,容易,在下跳過來的。”“

“咦,你會武功?”

“學是學過,也不知是不是武功。”

瘦金剛莫名其妙,這話不知何意,這小子傻得很哪!不過要忙着去見蕭前輩,也沒有心思追問。

來到旅舍前,瘦金剛一回頭,陳野好好跟在後面,一步也不拉。

奇怪,三人是施了輕功走的,這小子也會輕功?邪門邪門!

此刻,胖和尚、湛藍已躥上房頭,瘦金剛也跟着上去,一回頭,這小子也站在屋檐上。

瘦金剛留了心這小子不是裝傻就是個癡人,但肯定有一身功夫,倒不要小覷了他。

蕭爺爺點着燈,正在房裡等他們。

衆人進到室內,向蕭強行禮。

蕭強道:“二位不必多禮,且請坐下說話。還有你,野哥兒,坐下坐下。”

四人坐下,蕭強續道:“看出這兩個飛賊的來歷了麼?”

老化子道:“心有所疑,但卻不敢斷定。”

“啊,疑什麼?”

“從他們的武功路子來看,很像當年綠林二霸之一的太叔兆鋒,莫非兩個飛賊就是他的傳人麼?”

胖和尚道:“若真的如此,倒是令人頭痛得很。”

湛藍不解道:“這太叔兆鋒是什麼人?”

瘦金剛何澤道:“三十年前,這綠林二霸縱橫江湖,與蕭前輩等風塵三傑同爲當時武林的風雲人物。只不過二霸嗜殺,視人命如同兒戲,黑白兩道聞風喪膽。這些年來想是年事已高,不大聽說他倆的蹤跡。另一霸叫公冶亞君,武功也是出伸人化,性情暴虐,動輒殺人,因此與太叔兆鋒並列二霸。”

湛藍道:“是個女的麼?”

“不錯,是個女魔頭。”

“他們是夫妻麼?”

“不是,這二霸並不是出自同門,彼此也不相干,據說互不來往,也不互相仇視。他們彼此對對方都有顧忌,哪裡有一霸的蹤跡,另一霸就不會在那裡出現。”

湛藍問蕭強:“爺爺,是這樣的麼?”

蕭強點頭:“不錯,這綠林二霸蹤跡飄忽,有時遠赴塞外,有時又到中原,有時隱居不出,有時漫遊四方。我師兄弟三人曾找過他倆的晦氣。想替江湖除此大害,但終未能碰上。

後來我的兩位師兄先後出家不知去向,我也歸隱飛鴻莊,這事也就忘了。”

湛藍道:“這兩個飛賊當真是太叔兆鋒的弟子麼?”

蕭強鄭重地說道:“這兩個飛賊是太叔兆鋒一門所出,是不是他的弟子或是他的徒孫,這就不知道了。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兩人的劍法就是三環劍法,三環劍法正是太叔兆鋒的獨門劍法。”

雖說是意料之中,但經過蕭強證實,胖和尚和瘦金剛仍然十分震驚。

老化子道:“了不得,這兩個魔崽要把江湖給攪得一蹋糊塗了。”

胖和尚則道:“阿彌陀佛,但願太叔兆鋒早已昇天,這兩個小子無所依託。”

蕭強道:“和尚,你錯了,今晚太叔兆鋒就在花園裡。”

四人一聽,大吃一驚。

湛藍道:“真的麼?爺爺,他爲何不現身出來,眼看着兩個徒弟吃虧不管?”

蕭強道:“他發現了爺爺,摸不清潛藏的高手有多少,故傳音讓兩個徒弟先走。”

“他知道是爺爺你麼?”

“我是誰,他自然不知道,但他發覺爺爺時,爺爺正好發現了他,不必交手,就都知道對方不是好相與,故此相互有了戒備。”

“怪不得爺爺叫我回來呢!”

“老魔親率弟子出山,這其中必有緣由,故爺爺也不想驚動他,況且爺爺還有要事纏身,他不向你們出手,爺爺也就不動。”

瘦金剛和胖和尚相互瞧着,心下着實不安,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老化子想了想,道:”前輩,太叔兆鋒既然出山,只怕不會是好兆頭,望前輩指示機宜,我們該怎麼辦纔好。”

蕭強道:“太叔兆鋒出現江湖一事,你們不必張揚,呆在暗中小心窺視,待摸清動向後再說。倘若他只是因事路過,不久就銷聲匿跡,那就由他自去。若是他爲禍江湖,多造殺孽,那時再公開與他作對不遲。”

兩人喏喏聲,道:“謹遵臺命!”

瘦金剛又補上一句:“只要前輩出頭,我等願附驥尾。”

這是要把蕭強推出來,話意再明白不過。

蕭強道:“放心,該出頭時我自會出頭。”

有了這句話,這一瘦一胖纔算放了心。

蕭強又遭:“我明日動身到開封府,回來時仍住此店,你們自來找我便了。若有什麼急事,差人到開封北郊碧痕莊就可。”

瘦金剛喜道:“碧痕莊不是乾坤劍湛志傑湛大俠的府第麼?那麼,湛姑娘是……”

湛藍道:“他是我爹!”

“原來如此,好極好極。”

又說了一會話,瘦金剛等三人告辭而去。

晨雞啼曉,打麥場上就有兩人在練劍。

一人是湛藍,爲一人是她哥湛磊。

兄妹倆有一年多不見,彼此都想考較考較對方功夫可有長進。

湛磊使的是家傳乾坤劍法,此劍法走的全是陽剛路子,大開大闔,猛不可當。

然而在湛藍的飄逸詭奇招式下,湛磊無法取得上風。這還是蕭強指點過他,使他有了長足進步,否則,他恐怕不是妹妹的對手。

兩人激戰一百合,不分高下。

陳野離他們二十丈外,倚在一株樹身上看他們交手,對湛磊的劍法看得更爲仔細。他邊看邊想,很快就想出了對付的辦法。

一百招中,他發現起碼有七八次可以給對方以可趁之機,然而兩兄妹都未發現。

到碧痕莊已經三天,他天天早上都溜到這裡看兩兄妹練劍。

第一天到碧痕莊時。湛藍的爹爹湛志傑一見他就現出迷惑的樣子,把他仔細端詳了一番,問及他身世時也特別仔細.

他只說他姓陳,父母是農夫,早亡,人寺當了行童。

湛志傑微微嘆息,這隻有他看在限內,別人都未注意到.後來,湛志傑說,讓他休息三天,第四天到伙房幫廚,當個下手.兩天來,湛藍因一年未見父母,被母親留在身邊,和他不曾見面.他無事可幹,便在莊前莊後,順着阡陌小路,在田埂上四處閒走,或在樹蔭下躺着,腦子裡便把下山以來的種種拼鬥,從頭至尾想了一遍。有的地方,還加意琢磨。想完之後,又把自己放進去,假想與其中一人動手,人家使的什麼招式,自己應該怎麼對付。

這樣一想,他覺得挺有趣。

他還把和師傅動手的情形拿來對照,發現師傅那不成樣子不成體統的出手,居然無空隙破綻。

這一發現,使他驚奇不已。

他自小在寺中長大,心無旁騖,練起功來專心專意,記性就特別好,只要有人練拳或是交手,他看一遍就能記得個大概。若是有人反覆使出同一招式,他雖叫不出名稱,但定能一絲不差記下來。

今早他是第三次看兩兄妹鬥劍,兩人下一招會出什麼招式,他已估計得出來。

這時,兩兄妹住了手。

湛藍道:“哥,劍法你與我不相上下,可我已練成了飛鴻掌,想看看麼?”

湛磊驚道:“真的麼?我不信!”

湛藍嘴一翹:“哼,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瞧着,我露一手給你開開眼界!”

她指着丈外的石頭,道:“看好了!”說着纖掌朝那石頭一揚。

陳野站得遠,看不見石頭有什麼異狀,只見湛磊走過去俯身看了看,還用手去摸,接着就聽見他大叫道:“嘿好厲害!已成粉了!”

湛藍得意洋洋的聲音道:“怎麼樣,功夫是吹出來的麼?”

只聽湛磊道:“妹妹,愚兄也沒偷懶,乾坤掌也練得有火候了呢!”

只見他對準一棵碗口大的樹手起一掌,就聽“轟”一聲,“咔嚓”,那樹幹竟然斷了。

陳野嚇得不禁伸出了舌頭。

他簡直難以相信,世上竟有這麼了不起的功夫,再拿師傅教的玩意兒和人家比較,真是相差何止萬里。

罷罷罷,此後再也休提自己練過什麼武功了,真是愧煞人也!

這時,兩兄妹說說笑笑走了。

他瞧瞧沒有旁人,便飛一般跑了過去,把被擊碎的石頭和小樹看了個仔細。

生平第一次,他起了羨慕之心。

回到莊內,管家正到處找到,說家中來了貴客,讓他到廚房挑水劈柴去。

這兩種活是他在大興寺裡幹慣了的,便跟着管家走了。

在廚房裡,聽下人議論,客人是騎馬來的,是湛莊主的好友孫耘書孫大俠及其公子孫劍詩,小姐孫曉月。下人們還議論猜測一番,說八成是來和湛家兄妹說親的,正好兩對兒,十分般配。

陳野一聽,心中滿不是味兒,頓時懶心無腸起來。他把柴火搬進廚房,又把水挑滿了缸,徑自往湛莊主住的樓房前走來。

他想瞧瞧來人是什麼模樣。

果然,樓房前的花圃內,有兩對年青人在一起親親熱熱說笑着。

那一男一女兩位客人,果然十分出衆,男的風流惆說,女的豔如桃花。四人衣着華麗,年齡相仿,當真是十分般配。

他心裡一下子說不出來是股什麼滋味,沒有勇氣再走上前一步。

想了想,還是打道回廚房去吧。

他悶悶不樂地劈柴,人家劈不動的樹疙瘩,他輕輕容易便劈作兩半。

“野哥兒,你劈柴麼?”分明是湛藍在叫他。

頭一擡,四個年青男女離他三丈外站着。他們大概是信步出莊,經過這裡。

“不錯,幹活吃飯,兩不欠情。”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從口中迸出這麼兩句話來。

“咦,你不幹也有飯吃呀,誰讓你乾的?”

“總管。你爹爹不是吩咐我到廚房裡麼?”

“哎,真是的,回頭我跟爹爹說,讓你出來管園子吧,如何?”

“幹什麼不都一樣,何勞小姐費心?”

他語氣不善,誰都聽得出來。

“咦,你怎麼啦?”

“不勞動問。”

“這人是誰?”孫劍詩問。

“一個孤兒,怪可憐的……”

血往上涌,陳野一陣怒氣勃發。

他把頭一擡,眼一瞧:“誰要你可憐?孤兒又怎麼了?這天底下不是多得很麼?”

湛藍一愣,當着孫家兄妹的面,她不禁十分難堪,忍不住斥道:“野哥兒,你說話可得有分寸,我又沒惹你……”

孫劍詩道:“算啦算啦,走吧!”

孫曉月道:誰讓你空有一片善心,人家可不領情。”

湛藍更氣:“不識好歹,真是的!”

湛磊也道:“一個下人,必須懂得規矩,往後讓管家教教他就是了……”

陳野把斧子一摔,道:“下人麼?在下不是,這就還我的自在之身吧!”

他說完擡腿就往莊門走去,頭也不回。

湛藍不知他要幹什麼,愣了。

湛磊搖頭道:“看不出來,此人說話不像無知之輩,傲氣也十足呢,把他當下人,是有點委屈了他。”

湛藍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氣憤之下,恨恨地叫道:“走就走,有本事就別再回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他孤身一人,叫他到哪裡去?

他本在太原府和丐幫幫主在一起,是自己把他叫來的,現在怎能說這樣的話呢?

陳野走得並不快,但十多丈距離一下就走完了,只見他出了莊門,往左一拐,圍牆便遮住了他的身影。

湛藍要哭了,心裡的難受沒法兒形容。

孫曉月道:“人各有志,湛姑娘,別擔心,一個大男人豈會餓死?”

湛藍不語,提腳就往大門趕去。

站在門外,只見阡陌縱橫,田野成茵,鄉村小道上,遠遠有個青色人影在晃動。

咦,他竟走出了那麼遠!

湛藍呆呆立着,直看着那越來越小的青色背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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