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才迎面朝田統領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張笑臉兒,老遠就大笑道:“田統領,我可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呀!”
田統領一臉職業性的微笑,見王三才主動說話了,他才把目光從遠處移了回來:“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會在這裡與王將軍見面,按說……我們御林軍是不可以進入軍營以及防線的。”
王三才聽出他意有所指,走到他的面前,不着急登上馬車,問道:“哦?那什麼情況下,御林軍統領纔會來到軍營呢?”
他特意強調了“御林軍統領”這五個字,聽上去尤爲刺耳,但田統領卻是努努嘴,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有在當權者明示的情況下。”
田統領借用了王三才的腔調,特意強調了“當權者”這三個字。
王三才的反應可跟田統領不一樣了,他不但沒有任何的無奈,反而是淡淡的問道:“田統領,不知道王后陛下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田統領搖搖頭,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望着王三才:“我不知道,這不是我這個小小的御林軍統領就能知道的事情。”
王三才也不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還是真不知道,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就又聽到田統領壓低了聲音補充了一句:“不過一定是大事,若不是大事,王后陛下是不會派我來充當馬伕的。”
他這句話明顯是個提醒,提醒王三才要有一個心理準備。只是通過這一句話,王三才就勉強可以斷定田統領是真不知道了,但王三才還是無法確定田統領是不是站在明哲保身的角度在故意對自己示好。
“勞煩田統領了,等日後我請田統領出去快活一番。”王三才微笑的很和善,但說完這句,他意有所指的又補充道:“……如果還能有機會的話。”
田統領笑了:“快活就免啦,我可還得以身作則呢。”
他笑的很輕鬆,但是,話音剛落,他忽然就用手肘碰了碰王三才。眼神兒朝軍營裡瞄去:“王將軍。我有點納悶,你營裡的這些士兵到底是怎麼了?”
王三才扭頭隨意看了一眼,見士兵們已經都各自忙起了各自的事情,只有偶爾一些人還不住地望自己這邊瞄着。便反問道:“什麼怎麼了?我覺得挺正常啊。”
“剛剛挺不正常的。”田統領隨口說了一句。感覺王三才像是不願回答自己。索性搖了搖頭,改口道:“呵呵,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有點好奇罷了,王將軍快上馬車吧,別讓王后陛下等的着急了。”
“田統領多慮了,我軍營裡的訓練一向如此。”王三才笑呵呵的丟下這句話,便親暱友好地拍了拍田統領的肩膀,隨後就信步走上了馬車。
田統領也沒說什麼,再次凝視了軍營一眼,這才反身走上馬車,坐在了馬伕的位置上。
待他詢問王三才是否已經坐穩之後,便大喝一聲,揚起了馬鞭,伴着滾滾煙塵,朝王宮方向去了。
這個時候,一直凝視着王三才離開的司馬副將扭頭對大衛.布萊克道:“大衛,你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都眼睜睜的看着王三才離開了,還能怎麼辦?”大衛.布萊克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照他臨走之前說的辦唄!”
丟下這句,大衛.布萊克就欲要朝自己的帳篷內走去,司馬副將連忙一把拉住他:“咱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一點辦法也不想?”
大衛.布萊克扭頭回來:“你能確定是將要發生什麼嗎?”
司馬副將搖頭,見大衛.布萊克又要有走的意思,趕緊追問道:“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放手!”
“放手!!”
大衛.布萊克連喊了一句,望着司馬副將那張堅毅的眸子,只能長長嘆了一聲氣:“也罷,念在你這麼關心王三才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等等!!”司馬副尉終於肯鬆開了大衛.布萊克的胳膊,卻是道:“叫所有的隊長一起來將軍大人的帳篷吧,哦,對了,還有方桐,你們都跟將軍大人的關係很近,咱們在一起一定能考慮出一個幫助將軍大人的辦法。”
“好吧,你去叫他們來吧,我在這裡等着。”大衛.布萊克說完這句,又補充道:“但是,咱們最好老實的聽王三才的話,在咱們沒有得到任何確切壞消息的前提下,誰都不能輕舉妄動,絕對不能給王三才添亂,知道麼?”
他這個隊長對一個副將訓話,要是放在其他軍營裡,副將一定會被人笑掉大牙了,可是,司馬副將卻是一本正經道:“那是肯定的!”
於是,很快,司馬副將就把其他四個陣營人物以及方桐叫到了跟前,可是,當他們想要進帳篷內具體商議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各自忙着各自事情的士兵們居然都一個個站了起來,並且緩緩地無聲的朝他們這邊聚集過來。
“你們這是想幹什麼?”司馬副將大喝一聲。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不過卻都因爲他這句話而止住了腳步。
大衛.布萊克六人也聞聲望去,不禁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司馬副將感覺有些掛不住面子了,不禁大聲下令道:“都回去,該做什麼的做什麼去!”
見還沒有人理他,司馬副將不由得有些惱火:“將軍大人不在我就是最高司令官!!”
這句話總算是有點效果了,可卻並不是司馬副將想要的結果,就聽上官銅錘忽然喊道:“副將大人,我們只是想搞清楚將軍大人是怎麼了?”
他這一開口,氣氛陡然就失控了。
“是啊。這些天將軍大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吃飯的時候也只是匆匆吃上兩口就回帳篷裡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將軍大人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剛纔我們可都看見王宮裡駛來的那輛豪華馬車了!”
“就是啊,那個馬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將軍大人雖然不說,但我們大家都能看得出將軍大人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很不高興。”
“對啊,這次咱們立了大功,將軍大人還不高興肯定是在宮中受到難爲了。”
“咱們的這身本事可都是將軍大人傳授的,他要有事兒,咱們也不能幹看着對吧?”
“我爹從小就教育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咱們就算報不了將軍大人的恩情。爲他排憂解難總算不上什麼難事吧?”
……
一時間,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方纔安靜無比的營裡頓時變得人聲鼎沸。
司馬副將只感覺自己一個腦袋兩個大,他陡然大吼一聲:“你們這是想做反嗎?!”
伴隨着聲音遠遠傳出去。營裡又漸漸安靜了下來。
司馬副尉嘆了口氣。對着大衛.布萊克他們六人擺手道:“走。別管他們,咱們進去吧。”
說着,他就一頭首先朝王三才的帳篷中鑽去。
可是。大衛.布萊克注意到那一雙雙失望的眼睛與一張張哀嘆的臉,突然一把將司馬副將拉了回來,低聲說道:“讓所有人都加入吧,只要是關心王三才的人,那就有權力知道一切事實!況且……他們早晚也要知道!”
司馬副將難以置信的望着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你就不怕走漏了風聲?!越多人知道真相越不安全!!”
大衛.布萊克冷笑道:“咱們,包括王三才在內,誰都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也不怕任何人聽了去!把真相交代出來不止能安慰弟兄們的心,就像你說的,集思廣益,知道的人越多,考慮出來的對策纔會越完善。”
“可是!”司馬副將堅決道:“將軍大人沒允許我們公佈出來,這可是有違軍規的,況且,要是真出了什麼岔子,或者引得衆人忿忿不平,咱們也沒法給將軍大人交代啊!”
“什麼狗屁軍規,老子我從來就沒放在眼裡!”大衛.布萊克說話變得越來越不友好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懂不懂?弟兄們都眼巴巴的等着,你一口拒絕傷的可不止他們的心,王三才現在更需要站在他這方的人,公佈出來我們也能確定誰願意站在我們這一邊,壞處肯定也有,但好處一定大於壞處!”
“但是軍令如山啊!!”司馬副將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大衛.布萊克不屑地撇撇嘴:“你這個榆木腦袋……變通知道怎麼寫嗎?人一定要隨機應變懂不懂?!王三才這幾天做什麼的心思都沒有,更別提他能考慮多周全了,我們這些下屬不應該只限於執行他的命令,要想方設法的幫助他,讓對他好的一面放大化,明白了嗎?!”
見司馬副將面不改色,大衛.布萊克望着周圍士兵們那些渴望的眸子,直接一擺手,不爽道:“他媽的,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這老頭子一力承擔!!”
可是,司馬副將仍舊不依不撓:“大衛,你這可是有違軍紀,我作爲你的上司,有權力命令你……”
大衛.布萊克知道司馬副將也是爲了王三才好,擔心會給王三才惹上麻煩,但他還是很不爽司馬副將這種被“完全服從軍令”體制化的態度,索性一卷袖子,活動了一圈脖子,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四個陣營人物以及方桐,對司馬副將道:“別用你那套什麼破軍紀軍銜的壓制我!!”
說着,他對着這個昔日的同僚毫不客氣的冷笑道:“你是想讓我單獨揍到你同意爲止,還是想讓我們六個揍到你同意爲止?別指望弟兄們會站在你這一邊,大勢所趨之下,別以爲區區軍規就能壓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