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負責監視沙漠上樑家搜尋小隊的海先生的一名手下,他面上髒亂,雖然有些狼狽,但並沒有受傷,一看就是匆匆趕過來的,而他一來就鄭重說道:“麻煩莊族長關上懲戒廳的大門,因爲我接下來所要說的,關係重大!”
莊嚴對這人沒有印象,倒是海先生一眼就認出了他:“程傑,你知道你現在在什麼地方麼!!”
海先生是提醒他不要撒野,程傑則衝海先生一點頭:“海大人,因爲我認出了那具屍體的身份。
“關門!”一聽這話,不等海先生開口,莊嚴立即就吩咐了下去,海先生只能閉上了嘴巴,就聽見“隆隆隆”沉重的關門聲響起,伴隨着厚重大門徹底關上,整個懲戒廳彷彿也瞬間與世隔絕一般。
這一次,不等莊嚴開口,程傑立即就單膝跪拜下去:“族長大人,海大人,以及在場的每一位大人,我敢保證,那具屍體是樑家派來的一個普通搜尋兵衛,至少,在今晚的事情發生之前,在我們的眼裡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兵衛!”
“什麼?!”
此話一出口,在場的人無一不紛紛震驚!包括莊嚴本人,也包括了王三才!
王三才原本還以爲這件事會類似姜戒鳴的事情,或者乾脆就是莊家的那個內奸乾的,但卻想不到程傑居然會說是樑家的人!
伴隨着這個線索明確,更多的疑問也不禁接踵而來。
“樑家人是怎麼混進我們莊家的?”
“他們怎麼知道王先生居住的準確位置?”
“他們又是如何避開森嚴守衛的?”
……
……
伴隨着一個個疑問響徹懲戒廳,莊嚴只能皺眉喊了一聲:“安靜!”
誰都不想短短的幾天內,居然又再次坐在了這個十幾年都難以開啓一次懲戒廳中,但無一例外,沒有一個好看的臉色,誰也都不希望坐在這裡。
程傑見漸漸安靜下來,頂着各方封臣的壓力鄭重說道:“族長大人,各位大人,我只是認得這個樑家人,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各位大人的問題,我只能說,誰都想不到他們這些凝神後期的高手居然會混在了小兵的隊伍當中,請族長大人不要怪罪於海大人,海大人統領着如此多的人,根本不會去隨便注意一個或者是幾個小兵。”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一言之詞難以服衆,於是,說完之後,便又繼續說道:“各位大人可能會懷疑我話的真實性,單憑我一人保證也毫無力度,各位大人可以隨意調來我所在的小隊裡的任何一個人,他們絕對都認得這具屍體。”
海先生也順勢提醒道:“一白天的搜索已經相當疲憊了,夜晚所有人都會修整,想不到他們幾個居然趁機溜了出來,但他們到底是如何混進莊園的,我們實在無法猜測。”
懲戒廳中又開始議論紛紛。
莊嚴則嘆了一口氣,緩緩道:“程傑,起來吧,單憑你們的實力,幾個凝神期高手在不驚動你們的前提下離開也很正常,去把你們小隊的人全都給叫過來。”
聽見莊嚴開口,懲戒廳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程傑站起身來,卻是回道:“他們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
作爲審判之處的懲戒廳,肯定不會隨意讓人進來,莊嚴只是隨意抽調了幾個人,見他們的說法都與程傑一致,也就沒有了其他懷疑之處。
關鍵是,之前的分析都已經把其他所有可能都排出在外了,任誰都沒有往樑家這邊考慮,現在黑衣人的身份被揭開,雖然在意料之外,但細細分析下來,卻也在情理之中。
讓這些人手都下去休息後,場中就又只剩下了莊家的封臣們。
只是,他們的臉色卻比之前還要難看。
封臣們擔心的無非是莊家的顏面,可莊嚴本人,所要顧及的,可就更多了!
且不談樑家人是怎麼混進莊家的,又是如何得知王三才住處的,單是他們知道了王三才並沒有逃去荒漠,而是住在了莊家的真相,那麼,荒漠那邊的事情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義了!
接下來,樑家完全可以打着莊家隱藏王國叛徒的名號,讓莊家接受王國的制裁!!
最讓莊嚴頭疼的是……在坐封臣們可都不知道白曉還被自己藏在莊園裡的事情!
就在莊嚴醞釀着該如何交代的時候,海先生忽然起身離席,走到了大廳當中,對着莊嚴跪拜下來:“族長大人,各位大人,此次事件最終原因是因爲我個人的疏忽才導致,我海天擎願意接受各位大人們對我應有的處罰與審判!”
他的主動請罪不禁讓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莊嚴更是嘆了口氣:“海天擎大人,你的職責是監督樑家衆人,而並不是調查他們的實力和身份,也沒有權力調查他們的實力和身份,只要他們想隱藏,就算是大成期強者也不可能看得出來,我們吃這一虧完全是沒考慮到樑家人的陰險,罪不該你,回來坐下吧。”
莊嚴的話一點都沒錯,雖然海先生也會牽連上一些責任,但畢竟不是他所造成的,換誰去統領此事,想必也不會有什麼改觀,畢竟,樑家人刻意的隱瞞,只有監督權的莊家人根本就無從下手。
況且,現在可是用人之際,莊嚴怎會因爲這難以察覺到的事情就判了海先生的罪?
而且,看場上衆封臣的態度,也都認爲海先生無罪,只是受到了一些牽連,逃避不了一部分責任。
最後,在罰了海先生一些不痛不癢的高等元石後,海先生的責任也算是得到了解決。
在懲戒廳中,莊嚴不會去說一些無關於懲戒的話,處理完海先生之後,他便斜眼看向了龍先生,面色又恢復了之前的陰沉。
龍先生的面色極爲蒼白,就連嘴脣也都失去了血色,從夜半的事件發生,一直到方纔審判海先生,他都沒有插一句嘴,直到現在莊嚴看向了他,他便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深吸一口氣,龍先生起身離席,伴隨着他起身一步步朝廳中走去,整個懲戒廳也漸漸安靜了下來……直到肅然!
龍先生一路上不敢擡頭,因爲他怕那些集中在自己身上充滿鄙夷和失望的目光,他甚至心想,很多人恐怕現在都很幸災樂禍吧?原本自己這個外來人在莊家得到了優待就已經引起很多人的不滿了,現在自己因失職垮臺,想必多少人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吧?
同時,他的心裡也不禁充滿了感慨,幾天之前,自己還在審判姜戒鳴,而如今,自己卻成了被審判的人。
停下身子,龍先生轉回身來,面對着莊嚴,重重地跪拜了下去。
莊嚴看着龍先生,語氣也不禁變得複雜起來:“龍子殷大人……我把莊園裡的權力交給你,把莊園裡所有人的安全交給你,把我和小云乃至在場各位大人、貴客的生命安全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給我交代的嗎?!”
最後這一句,他幾乎是喊了出來!
龍先生默然,衆封臣也是默然,龍先生與海先生的情況不同,海先生無法察覺,難道六個黑衣人溜進了莊園裡龍先生的人也沒法察覺?
莊嚴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翻涌:“若不是我們的貴客還沒有入睡,若不是我們的貴客提前警覺又有一身實力,今晚的慘劇就在所難免了!他們六人對付那個下人的行徑就看得出他們會無聲無息將我們的貴客殺死,再無聲無息的離開莊園,說不定等我們明天一早還沒有發現貴客的屍體!!”
龍先生依然沒有開口,因爲他根本無法反駁。
“最初,從小女走失開始就是你的失職,但那個時候,考慮到你主動帶罪去尋找小女,並且立下大功,再加上小女安全返回,我纔給你保留了職位。”莊嚴越說越艱難,因爲當初在尋找莊碧雲的時候,龍先生只是非常努力罷了,卻並沒有立下什麼大功,但這件事別人不知道,他怎麼說就是怎麼樣。
只是,伴隨着他這句話音落下,龍先生的臉上也不禁閃過一絲羞愧。
而莊嚴,則繼續說道:“後來的下人、廚子慘死,你敢說跟你沒有責任麼?我念在舊情上才免去你的罪名,但你卻不知悔改,今晚險些釀成大禍!!”
字字誅心,令龍先生擡不起頭來,衆封臣盡皆沉默。
莊嚴仔細地望着龍先生,目光之中帶着於心不忍,只不過他卻隱藏的極好,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只聽他一字一句道:“龍子殷大人,我說的可否屬實?”
“屬實。”艱難的兩個字終於被龍先生說出了口。
莊嚴複雜地望着他:“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謹遵審判。”龍先生的確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如果平時倒也罷了,可現在當着這麼多封臣的面,居然出了這種事情,無疑狠狠抽了莊嚴一嘴巴子,也同樣是抽了整個莊氏家族一耳光,就算莊嚴不給他定罪,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相安無事的做下去了。
莊嚴閉上了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睜開雙眼的他目光之中已滿是銳利,只聽他朗聲道:“我以當代莊氏家族族長的名義宣佈,免去龍子殷現任職務,將其押入大牢,他的職務由我親自接手!鑑於沒有釀成大禍,不必執行死刑,剝奪其任職權力終身,服刑期間不得與任何人接觸,具體服刑期限再做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