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頭迎上易陽冰冷的眼神,心中爲之一顫,從這眼神裡感覺到一股殺意。雖然他知道不是易陽的對手,但讓他在這麼多犯人面前低頭,他做不到。當下只能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端着飯盒坐到牀上吃飯。
而其他犯人,見“毛頭”沒有說話,紛紛底下頭,只顧着往嘴裡扒飯,一時間整個牢房只能聽到咀嚼的聲音。
“黑三”感激的衝易陽笑了笑,伸手接過飯盒吃了起來。作爲落魄的梟雄,他不喜歡將謝字掛在嘴邊,而是放在心裡。在監獄這個充滿邪惡,展現人性最爲貪婪的地方,能夠有人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這足以讓他終身難忘。
在這一刻,“黑三”已經將易陽列爲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一個笑容足以表達男人之間的感情。
一頓飯就在這樣無聲無息中吃完,至於洗飯盒的時候,犯人們因爲易陽的原因,沒有過於爲難“黑三”。
就這樣,時間大概到了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勞動的時間到了。
隨着牢房門打開了,犯人們拖着腳鐐跟在管教幹部身後,出了監獄。幾百個犯人在武警和管教幹部嚴密看管下,向勞動的地點白湖圩田進發。
白湖圩田位於監獄的東南方向,距離監獄大概有兩公里左右的路程,整個湖泊方圓八百多公里,屬於淡水湖,而圩田位於湖泊圩埂的正下方。
整個隊伍成一字型,前後各有兩名持槍的武警,中間距離有十二名左右的武警和八位管教幹部。
易陽用眼睛簡單的掃了一下,將人員配備及裝備的武器盡收眼底。武警手中配備的大多數是八一式自動步槍,有效射程在200米,而管教幹部配備的是五四式手槍,有效射程在100米,鑑於手槍的射擊難度,還要考慮風速和逃跑人員的距離加光線的影響,以及彈着點的角度,真正能在100米的距離上打中人,可能性不大。
所以易陽沒有將手槍放在眼裡,至於武警手中的八一式自動步槍,就必須要注意了,彈夾裡的前兩發子彈一般都是空包彈,響聲到是挺大,是用來鳴槍示警的,最多嚇唬一下人而已,後面的纔是真正的子彈。從打開保險,到鳴槍示警,再到瞄準擊發,整個過程大概維持12秒左右,也就是說必須保持和武警有100米的距離,然後在這12秒的時間內,迅速逃離100米,只有這樣才能超出八一槍的射程。
犯人們腳上都帶有腳鐐,所以行走的速度非常的緩慢,短短的二公里用了將近40分鐘,纔到達圩田的位置。這是一片開闊地,正如方明所說的三面臨水,一面環山,要想從這裡逃離,唯一的地方只有身後的高山,而這個位置恰恰是武警把守最爲森嚴。
今天犯人們的任務則是採摘包心菜,在冬天,包心菜和土豆則是犯人們的主要口糧,監獄吃的糧食和蔬菜一般都是自己種植。
在管教幹部的一聲令下,犯人們在各自號頭的帶領下劃分面積開始採摘。
“黑三”沒有往日的趾高氣昂的架勢了,老老實實的搬着個框子去採摘包心菜。“毛頭”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畢竟這裡還有管教幹部,“毛頭”也不敢太過分。
易陽環顧四周,見所有的人都蹲在地上幹活,哪怕不幹活的號頭,也蹲在地上。他趕忙走到“黑三”的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拔着包心菜,往框子裡扔着。
正在易陽忙着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閃到他的背後,他轉頭一看,原來是方明,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明哥,怎麼有空來看我啊!”
方明神色警覺的看了看四周,在確認附近沒人的情況下,從懷裡掏出個用紙包裹的東西:“兄弟你有口福了,哥哥知道你在五號牢房生活很艱苦,今天特意帶點東西給你補補!”說着將紙包打開。
“燒雞啊?你他孃的也不知道給我帶一隻!老子這些天都餓壞了,要不是易陽兄弟,昨天晚上老子連飯都沒的吃。”“黑三”放下手中的包心菜,瞪了方明一眼。
“你小子也有今天,真是老天開眼啊!”方明看着“黑三”吃癟的樣子,幸災樂禍的拍着雙手。
兩人都是老交情了,彼此開開玩笑,誰都沒有放在心上,即使方明嘲笑“黑三”也不會惹的不快。
易陽接過燒雞,掰下一隻大腿塞進“黑三”的手裡,笑着說:“三哥也吃點,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還是你小子有良心啊!”“黑三”抓起雞大腿就往嘴裡塞,邊吃邊含糊不清的嘟嚕着什麼。
方明再次擡起頭,看了一下四周,見管教幹部都在陰涼的樹下打着牌,武警抱着槍在河堤上來回巡邏,而其他犯人則低頭拔着包心菜,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這才往易陽身邊挪了挪,對着他的耳朵小聲的說:“三天後,我會讓我號子裡的人,故意找毛頭麻煩,然後雙方扭打起來,吸引武警和管教幹部的注意,我會用石頭將他的腿砸斷。到時候勢必要讓人將毛頭擡着回去醫治,你主動申請擡人,等進入樹林將“毛頭”放下,一直朝西就是大路,你搶劫輛車,就可以逃走了。”
“明哥,這麼一來,你會被加刑的。”易陽有些佩服面前方明的勇氣,監獄對於當着管教幹部的面,將人打傷,這可是重罪。雖然號子裡虐待毆打犯人,管教幹部都知道,只不過睜隻眼閉隻眼而已,如果當他們的面,這就不行了,這些個事情是不能擺到桌面上來的。
方明深深的看了易陽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反正我是無期,再怎麼加刑也無所謂,最多受些皮肉之苦,但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
兩人正聊着的時候,“黑三”已經將手中的雞腿吃完,正眼巴巴的盯着易陽手裡的雞,不停的嚥着唾液。易陽笑了笑將雞遞了過去,從方明那裡要了盒煙,抽了起來。
“黑三”接過燒雞,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易陽和方明說道:“你兩剛纔嘀嘀咕咕的說啥呢?還瞞着老子!”
易陽見方明好奇心大發,心中大喜,面上故意裝作爲難的樣子。
方明點着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思索片刻,將煙一扔,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算了!你黑三也不是外人,老子告訴你吧,我要幫助易陽兄弟出去!”
“越獄?”聰明剔透的“黑三”,聽聞方明的話,立馬知道是怎麼回事,大驚之下,手中的燒雞掉在地上都渾然不知。
易陽連忙伸手將陳林峰的嘴堵上,防止聲音大了,再蹦出句話來,將管教幹部招來。
片刻之後,“黑三”回過神來大喜,衝方明罵道:“你他孃的,有路子也不早點告訴老子,在他孃的五號牢房,老子是度日如年啊,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易陽感覺時間已經成熟,當下乾咳兩聲,說道:“三哥如果信的過小弟,我們一起走吧!”
“一起走?”“黑三”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露出思索的表情。
“難得易陽兄弟如此重情義,“黑三”你他孃的還有什麼考慮的,不要忘記了你還是死緩,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轉正了!”方明也極力的勸說着,畢竟幾年的交情,他也不希望陳林峰繼續在五號牢房受罪。
“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想法,易陽兄弟不開口,我也不好意思說是吧!”“黑三”激動的抓耳撓腮,一副興奮的樣子。
此時,他已經被越獄的念頭衝昏了頭腦,不加思索的一口答應下來。在他看來,越獄不但是個技術活,而且還的身手了得,多帶一個人也就多了一份危險,少了一份機會。
一開始他也曾懷疑易陽是警方的人,是想故意通過這種方法,撈自己出去,然後乘機打入組織內部。但通過今天方明嘴裡說出越獄的話,他徹底放心了。對於方明他還是畢竟瞭解的,這個傢伙是典型的滾刀肉,軟硬不吃,對警方向來不予理睬,更不可能和警方合作,所以這一點他很放心。
正在幾人聊的正起勁的時候,突然有人遠遠的喊道:“方明你不在自己的田裡,跑那邊做什麼?”“黑三”聽到聲音後,知道是監獄的副隊長來了,連忙將最後一點雞肉塞進嘴裡,將手中的骨肉往地上一扔,用土埋住,伸手將嘴邊的油漬一摸,低頭拔着包心菜。
方明雖然在監區混的風聲水起,但是對於這個副隊長卻是打心眼裡害怕,這傢伙不但下手極爲狠毒,而且整人的方法花樣百出,令人苦不堪言。
見副隊長越走越近,嚇的將褲子一脫,往菜地裡一蹲,衝副隊長大聲喊道:“副隊長,你別過來啊,我……我在拉屎!”
易陽一聽樂了,人才啊!這才叫隨機應變。旁邊的“黑三”則衝着方明豎起了大拇指,表示陳贊。
副隊長聽了,皺着眉頭,停下腳步,衝方明罵道:“他孃的,誰讓你在菜地裡拉屎的!即使拉屎也不用跑到別人地裡吧!”
“這不是沒帶紙麼,他們這邊剛好有,所以我就過來了!”方明連忙撿起包燒雞的紙衝着副隊長揚了揚。
副隊長看着方明手中的紙,點點頭,這才釋疑。於是衝着方明吼道:“給老子滾到那邊草叢裡拉去!完了趕快乾活去……”
“好的,我這就去!”方明衝易陽傳遞個眼神,立馬提着褲子往草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