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童霏聽手下人說王司徒近來頻繁邀請呂布夜宴,呂布只去過兩三次。若說王允的義女配給呂布做妾,這二人常相往來,也在情理之中。但呂布做事那樣小心,怎麼會不知道如此親密往來會令董卓疑心呢?所以他只去了那麼兩三次,做做樣子而已。

董卓害怕王允密謀拉攏呂布,但又不相信呂布敢背叛自己,只好差遣謀士李儒與呂布勤加走動,以防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好第一時間知曉。

這日下朝以後,呂布本是回府接貂蟬一起去往司徒府,與貂蟬纔出了房間,就見李儒急匆匆地走進庭院,高聲招呼說,太師急招他入府。

於是,這送貂蟬去司徒府的差事,就落到了童霏的身上。

童霏一身戎裝地出現在貂蟬面前,目光平緩地從她身上掃過。無論任何時候見到貂蟬,總是見她如花一般,千嬌百媚,萬種風流。是天生就註定吸引別人目光的那種人。

貂蟬見了童霏也是又將其打量了一番,年輕俊朗的少年將軍,不知道今日,又能否令自己復得開心顏呢?

見四下無人,只有微風輕撫着樹枝花朵,陣陣飄香,貂蟬忽地停下腳步,迫使身後的童霏也跟着停下。

未語先笑,在微弱陽光下,這粲然一笑,襯着她鵝黃色的錦繡長裙,雖清麗樸素,也難掩那天生麗質。

貂蟬靠近童霏,笑着對她攤開手掌,“我有些東西落在將軍那裡了,不知道將軍還記不記得,今日可以歸還了麼?”

童霏沒有閃躲,只是看着她笑,“哦?有這等事?我怎麼不記得?”

那笑容還掛在嘴邊,只是她背對着陽光站着,貂蟬只看到陰影下她的那個笑容愈加冷漠。這人難道不記得了嗎?不記得那日在亭中對自己說過什麼了?還是隻是在與自己玩笑?

貂蟬的笑容隨着心念,漸漸淡去,此刻她再看向童霏,只覺對方連眼神都透着冷漠與疏離。難道是在玩什麼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把戲?

於是她嗔怪似的把先前攤開的手掌半收,轉而去拉住童霏的手臂,笑道:“將軍忘了?那日將軍拿走了我一隻耳墜,曾說要按照那樣式再打一對一模一樣的送我。所以今日,正要向將軍討要那耳墜。”

童霏這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不慌不忙地拂開貂蟬的手,“原來嫂夫人說的是這件事。那日,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嫂夫人不會當真了吧?”

“什麼?”貂蟬有片刻訝異,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回落,“只是說說而已嗎?”她擡眼直視童霏,眼中有不容置疑的震怒。

童霏輕巧地笑着回答:“我這也是爲了嫂夫人好,既不成雙,還留着那一隻作甚?”

“你……”貂蟬這才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戲弄了。

瞧這一口一個嫂夫人叫得那樣順嘴,是在提醒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嗎?

既然一早知道自己的意圖,又爲何要佯裝情動?

她曾以爲趙雲也不過和其他男子沒什麼不同,一樣會爲她的容顏傾倒,一樣會對她惟命是從。她以爲,他們不過都是一樣的。

但是,有一點卻是不同的,沒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貂蟬。或者說是沒有人捨得這樣做。

貂蟬氣極,擡手便是一巴掌打過去。童霏沒有閃躲,明明是有機會躲掉的,卻沒有躲,只是冷靜地看着貂蟬。目光裡半分柔情也無,有的只是漠然。

貂蟬再不多言,負氣朝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童霏站在她身後,摸了摸剛剛被打的左臉,這點疼痛和她心中的得意相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嫂夫人!大門在這邊!”她撫着臉,皮笑肉不笑地在貂蟬身後喊道。

能夠讓貂蟬一次又一次地動怒,如何能不叫童霏心中得意?畢竟,在童霏看來,貂蟬總認爲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上天賦予她的優勢,令得她有了得天獨厚的自信資本。那麼,自己吃這一點小小苦頭,也是值得的,雖然改變不了大局,卻也不想讓她過得那樣暢快。

童霏想告誡這個女人,不要以爲誰都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也想提醒這個女人,不要在自己和呂布之間使這種小聰明,自己都能輕易看出來,更何況是呂布。

貂蟬確實被童霏氣昏了頭,在聽到身後人這樣喊了一句,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強壓心中怒意,緩慢地平穩了呼吸,這才轉身又返了回來。她與童霏擦身而過,只是臉上再沒了笑意,就連方纔那一絲氣焰,也漸漸隱沒在那雙水潤的眼睛中。

就好像,她們方纔沒有說過話,之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她沒有打她,她也不曾戲弄過她。就好像,只是不太熟絡的兩個人相見了,她是她的嫂嫂,她是她的小叔。

她還有她待完成的使命,她亦有她不得不做的決定。

護送貂蟬回司徒府以後,童霏留下幾個士兵等在那裡,自己則悠閒地在城中逛了起來。行走間隱約聞見陣陣酒香撲面而來,不覺止步,只見偏街一家看似十分高檔的酒館開在那裡,匾額上題“醉生夢死”四字。

醉生夢死。童霏曾聽同僚提起過,據說是很出名的酒館,常有官宦子弟出沒。其實不光是因爲酒館中售出的酒好,也是因爲這名字取得好,在這樣的亂世之中,今朝不知明日,誰人不想長醉不醒?

童霏卻是在看到這名字時,想起了《東邪西毒》中有一種酒叫醉生夢死,據說喝了就會忘記以前做過的所有事情,不知道這酒館的酒,是不是也有這功效?她循着香氣越走越近,越近越覺香濃,她對這酒聞名已久,只是一直未曾嘗過,今日恰好路經此處,便決定要進去嘗上一嘗。

因是白日,酒館裡客人並不多,童霏選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寬敞的二樓除了她,只另一側窗邊那一桌客人。看那幾人的打扮,錦衣華服,聽那幾人的口氣輕狂,多半是貴族子弟。童霏刻意離他們遠些,免得被攪了品酒的興致。

這酒裡不知道添了怎樣一種輔料,入口甜香,香味綿長,久久不散。童霏細細品味,覺得這其中有鮮嫩桂花的味道,還有着一些別的清香,她說不上來,接連飲盡幾杯,還找不出適當的花香來匹配。

另一桌上的那三人,起先是談論誰家的公子又謀得了什麼差事,朝中哪位大臣又納了新妾。童霏對這些不感興趣,但那些話卻還被她盡數收進耳中,她發現這幾個人在討論納妾這件事上,都有意無意避開了呂布納貂蟬這一件。想來也是畏懼呂布的勢力吧。

童霏面前的酒已喝光,正打算離開,突然聽得那幾人的言語中,提到了蔡昭姬。她於是又在座位上坐定,看他們要說些什麼。

其中一個玉冠男子率先起的頭,問那二人:“蔡中郎家的女兒又出嫁了,這事你們聽說沒有?”

另一個身穿絳色錦衣的男子不屑道:“早都聽說了,嫁給了一位叫趙雲的小將軍,聽說還是呂將軍的義弟。”

旁邊的一人一直在把玩着手中的摺扇,聽得錦衣男子這樣說,忽地將摺扇一展,問道:“這趙雲將軍是什麼來路?”

錦衣男子道:“就是早前在城門大街上攔住呂將軍去路而小有名氣的那一位。”

摺扇公子瞭然地點點頭,“那麼這位趙將軍一定是戰功顯赫了。”

童霏聽了這話,險些笑出聲來,她在呂布這,哪有什麼戰功?

果然,那位錦衣男子似乎也十分不贊同,仍是不屑的口氣道:“沒聽說有什麼戰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摺扇公子又道:“那麼想必一定是位身材魁梧,天生神力,又威風凜凜的將軍。”

只挑了個頭卻一直沒做聲的玉冠男子這時也忍不住了,嘻笑道:“未曾見過真人,只聽說,是個年紀不大的小白臉。”

原來在外人心目中,自己是這樣的人。童霏不禁暗自發笑,想要繼續聽下去,看他們還能說出什麼更有趣的話來。

“那蔡家小姐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小白臉嘛,自然是有對付女人的本事。”

“可憐蔡家小姐,先是嫁了個病秧子,這又嫁了個小白臉……”

“秦兄,你這是心疼蔡家小姐呢?還是在嫉妒那位趙將軍啊?”

“我嫉妒他?我這是在爲他惋惜啊……”說話的人話中有怒,但又故作哀嘆的語氣。

“誰不知道蔡家小姐剋死那病秧子的事?我不過是在想,也不知道這趙將軍能活多久。”

“剋夫一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怎麼蔡小姐未再嫁之時,還有那麼多人上門去提親的?”

“有句話說的好,叫做: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頃刻,那三人一起大笑了起來。

童霏不動聲色地突然站到那位秦姓的錦衣公子背後,對面的玉冠男子率先看見了她,收斂了幾分笑意,那摺扇公子也同時轉頭看向她。

“剛纔的話你敢不敢再說一遍。”童霏壓抑着怒意開口。別人怎麼評論自己都不要緊,她都可以做到一笑置之,因爲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卻不能那樣說蔡昭姬。什麼剋夫的言論,全是無稽之談。只因爲蔡昭姬嫁人了,嫁的不是他們,於是就開始詆譭昭姬。倘若昭姬未嫁,這幾個人還會有閒情逸致在此處說長道短?怕是早巴巴地排隊去求親了吧。

那位秦公子轉頭看一眼童霏,只見來人是一身戎裝的少年,腰間有佩劍,心想難道這人是那小白臉的親信?還是那小白臉本人?若是本人應該一早就在他們提起的時候就來發難了吧?看來是蔡家小姐愛慕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

“你是何人?我說什麼跟你這毛頭小子有何關係?”秦公子依然很鎮定。

童霏輕笑,“我是誰不重要,只是,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樣背後說人是非。”

“蔡家小姐剋死夫君的事情,城中還有人不知道嗎?我就說了,又能如何?”秦公子起身與童霏面對面站着,一臉的無畏。他料想面前這小子也不敢拿他怎樣。

誰料童霏一言未發,只是默默拔劍,猛地朝他劈了過去。秦公子慌忙一躲,劍身砍在座椅上,順帶着斬去了他絳色衣衫的一角。

秦公子大怒,“你居然敢對本公子揮劍!你是誰手下當差的?我決饒不了你!”

童霏冷笑一聲,她方纔那一劍原本就是爲了嚇唬嚇唬他,“倘若再讓我聽到你說蔡家小姐的是非,我保證,你定如此袍!”

作者有話要說:貂蟬和童霏~其實是這個樣子的~咳咳。

近來各大商場頻繁做活動,有天作者君收到一條短信,大意就是買新品贈什麼什麼東西。

作者君看了一眼,默默把手機放到一邊。

夫人問:誰呀?

作者君:歐萊雅

一會兒手機短信又響了,一朋友給發個好玩的段子。作者君捧着手機笑。

夫人看了看,沒說話。

作者君迅速又給朋友回了一條短信,倆人來來回回發着。

夫人終於忍不住了,很理解不了的表情問:怎麼跟歐萊雅聊天還能聊這麼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