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憶·與藍宸軒的最後一次爭吵

進到屋裡的時候,屋子裡到處是碎裂的玻璃片,以及一些鮮紅的,類似於血跡的東西。?

我瞬間明白小不點會被嚇壞的原因,就在方纔進入屋子裡的時候,連我都被嚇了一跳。?

牆上血跡斑斑,畫面恐怖而詭異,像是有個人的臉,在流着血淚,恐怖的笑着看我。?

我趕去醫院的時候,小不點已經脫離了危險,在加護病房裡隔着玻璃對着我微笑。我看見他帶着氧氣罩的面孔,微微的泛着蒼白,嘴脣卻不停的動着。?

我能清晰的看見,他一直在對着我喊“媽媽”。?

我揮了揮手,看見他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竟然和小時候的藍宸羽那麼的相像。?

那一瞬間,我差一點落淚。因爲那樣的畫面,讓我想起了那個陪伴了我六年,最後決然離去的藍宸軒。?

我多希望,他也是這樣,能在最後,微笑着醒來,叫我蘇顏。?

可這樣的機會,是不可能再有了……?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刻,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沒出息,越來越喜歡哭了。?

淚水沿着臉頰落下來的時候,我恍惚的以爲時間已經被凍結了,一直停留在十七歲那年的青蔥歲月裡。?

我和藍宸軒還在原地,還沒有走遠,還在開着玩笑對彼此說着自己的夢想。?

還不時的憂傷一把,說離開了以後,要時常聯絡,不能忘記彼此的諾言。?

偶爾的時候,也一起去唱歌,靠着彼此的肩膀,像是親兄弟一樣。最後,在分開的時候,也不忘來和彼此擁抱,感覺對方溫暖的存在。?

可……?

當藍宸軒的臉在記憶裡浮現,卻讓人不得不淚流滿面。?

宸軒,真對不起,我該好好珍惜你的……?

可是……?

那個黑夜裡,和他的爭吵,沒日沒夜的反覆,讓自己的愧疚一點點的擴大。?

“藍宸軒,我說過我和安雨晨只是朋友,你爲什麼不相信呢?!”?

黑夜的燈火,窗外依舊是飄零的大雪。?

安雨晨站在我面前,憤憤的指着手機上安雨晨的來電顯示:“如果只是朋友,爲什麼每次打電話都要避開我呢?爲什麼不告訴你們還有聯絡?!”?

似乎這一次,一向安靜而溫柔的藍宸軒,再次被安雨晨這三個字惹毛了。他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讓我覺得手腕都要斷了。?

“我以前跟你解釋過了……難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給你聽見才滿意麼?!”?

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的甩開他的手,我沒意識到,那個時候藍宸軒的眼睛,一直都盯着他空空如也的手。?

“你是我女朋友!和別的男人煲電話粥,不該讓我知道麼?”?

憤怒的嘶吼聲,爭吵在繼續。?

我看着他,很久不說話。他忽而瞥了我一眼,看向我身後蘇舒的照片,不甘心的補了一句:“你跟蕭晗,不愧是姐妹……”?

就是那句話,成爲了我爆發,從而決定先離開的導火索:“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啊?就是因爲你老不相信我姐姐,她最後才決定離開你的,你還不明白麼?!”?

六年,隱忍在心底的話,這一刻全部涌出來。我替深愛他的蕭晗覺得委屈,他內心對我亦是感到了失望。?

“……”?

等到我說了那些話以後,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眼眸也漸漸的黯淡下去,然後就靠在牆上,低下頭去,讓頭髮遮蓋着臉頰,幽幽的語氣:“蘇顏,你是不是也很想離開我了,是不是也討厭我,厭煩我了?你也像蕭晗一樣,喜歡上別人,很早就想離開我了吧?”?

“你簡直不可理喻!”?

也許是因爲太生氣的原因,在那一刻,我竟然沒有感覺到藍宸軒語氣的異樣,只是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蘇顏,別走……對不起……別走……”?

就在門快要關上的時候,藍宸軒突然擡起頭來,慼慼的望着我,輕聲的乞求。?

說着話,雙手卻一直捂着胸口。?

“等我們都冷靜下來再說吧……”?

我的氣雖然有些消了,但想起他方纔說的那些話,心還是有些疼,便不管不顧的關上了門,冷冷的說了一句。?

“顏顏……”關上門,我在門外聽見藍宸軒的呼喚,搖了搖頭,剛要繼續走,忽然聽見他痛苦的一聲呻吟:“呃……”?

就是那扇門,從此,隔開了我和藍宸軒,像是打開的地獄之門一樣。藍宸軒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

我苦苦的等待,乞求,他還是沒有回來。?

“宸軒,你怎麼了?!”?

推門進去的時候,宸軒已經從牆上滑落下去,坐在地上,緊緊的捂着胸口,臉色慘白的皺眉,痛苦的望着我。?

我跑過去,握住他的手,感覺到冰冷異常。他緊緊的抓住我的手,用力將我擁進懷抱裡,眼角恍然有淚:“你終於肯回頭了,蕭晗,如果那天你也肯回頭看我……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

世界上總是有很多的如果,可是,如果往往都是成不了真的,只能是對自己後悔的一種代名詞。?

只能代表你此時是多愧疚,多心痛,多悲傷。?

“宸軒,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我還……”?

我能感受到宸軒此時的心傷和悲痛,於是我緊緊的擁着他,希望可以讓他急促的呼吸慢下來,可是:“不怪你,顏顏……謝謝陪伴我這麼多年。”?

說完那句話,他就在救護車的鳴笛聲中睡了過去。那一夜,那個大雪無際飄零,覆蓋塵世的黑夜,我失去了保護了我很多年的那個人。?

縱然我坐在醫院冰冷的地上,泣不成聲,還是再也聽不見他溫柔的耳語和帶着寵溺的愛撫,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叫我顏顏。?

宸軒,在天堂看見了蘇舒,一定要代我向她道歉,說我沒有照顧好你,請求她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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