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念卻因爲顧昕恬的話,低斂下沒眼,一句話都沒再開口說話。
那手,下意識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眼眶有些酸脹。
想到了半年前,在定期體檢的時候,她猝不及防的折返,聽到了醫生和藤的對話,才知道在那一場爆炸中,自己不僅僅失去了聽力,還幾乎失去了生育能力。
因爲藥物的關係,也因爲爆炸的原因,那個纔剛剛形成的胚胎,就只能強制的被剝離。
她的體質弱,這樣的強制剝離就導致子宮的大出血。
最終,她保住了子宮,但卻幾乎喪失了生育能力。
這是埋在心裡的痛,她裝作不知道,但卻在深夜的時候,一次次的在夢魘裡折磨自己,各種各樣的夢魘,幾乎逼的時小念無路可逃。
這樣的細微動作,顧南城自然也看見了,微微側頭,關心的問道:“餓了?還是肚子不舒服?”
大手很自然的躍過駕駛座,就這麼包裹住時小念的手,大掌就這兒貼着時小念的小腹輕輕的揉捏了起來。
車子已經自然的朝着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開去。
車子挺穩,顧南城的俊顏湊過來的時候,時小念的手已經把顧南城的手挪開,口氣有些冷淡:“顧總費心了,我很好。大概是餓了。”
“嗯。”顧南城也沒勉強時小念,把手收了回來,關了引擎。
時小念已經跳下車,安靜的站在車邊。顧南城管好車門上了車,很自然的朝着電梯口的位置走去。
正值飯點的時候,電梯裡的人有些過分的多。
下意識的,顧南城的眉頭就跟着皺了起來,他的身份和地位,從來不需要和任何人擠在這樣的電梯裡
時小念看着顧南城,淡淡笑了笑:“也是,顧總的身份怎麼會習慣在這樣的地方。顧總不習慣的話,倒是可以約個地方再見。”
這擺明了是刁難。
顧南城卻不以爲意的笑了笑,然後湊近了時小念,薄脣就這麼貼着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就這麼撲面而來:“老婆大人喜歡,自然就陪到底。”
時小念默了默,沒說話,從容不迫的走了進去。
顧南城也跟了進來,雙手很自然的摟在了時小念的腰間,避免任何人衝撞到她,那樣的小心翼翼,就好似在呵護一個珍寶。
最後,被窘迫到的不是顧南城,而是時小念。
電梯裡的人,尤其是女人,都憤恨不平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你看看人家,都可以這樣給自己女朋友擋着人潮,你呢,自己插着口袋玩遊戲,王者榮耀,早晚變成亡者農藥!”
那聲音越說越氣氛,恨不得撲上去,狠狠的咬自己男朋友一口。
時小念的臉紅了下,不自覺的朝着裡面退了一步,顧南城低低的笑了笑,但是聽的心情很愉悅。
然後,狠狠的當着所有的人的面,又狠狠的撒了一把狗糧。
他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吻上了時小念,很輕的吻,卻貼着她的脣瓣,溫熱的氣息,一字一句的說着:“老婆,放心,我手機裡沒有任何遊戲,沒有任何女人的電話和照片,只有你的。”
衆人:“……”
時小念:“……”幾乎是侷促的,她用力的扯了扯顧南城的手,“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表忠心啊。”顧南城笑的很沉。
時小念乾脆一句話不說,免得這人還能做出什麼更出格的舉動。
在一羣年輕人的狹窄空間裡,偏偏這樣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卻極度配合的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絲毫不覺得掉了身價。
說不讓人嫉妒是假的,說沒有虛榮心得到滿足也是假的。
時小念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裡繼續呆下去,最後被逼的無路可走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所幸,電梯已經抵達了吃飯的樓層,她立刻低着頭匆匆走了出去。
顧南城笑着,跟了出去。
有人眼尖的認出了顧南城,然後尖叫了起來:“那是顧南城,顧南城啊!我的男神啊!那些新生代的小鮮肉和顧總沒得比!”
“那個女的是誰?”
“時小念啊!”
“時小念不是死了嗎?”
“但是那就是時小念啊。顧南城也只有和時小念在一起,纔會這麼撒狗糧秀恩愛啊!”
……
嘰嘰喳喳的議論都是顧南城,時小念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
顧南城倒是很認真的正經說道:“我保證,就算人家主動招惹我,我也不會上鉤。我的身心意志堅定。”
說着,還主動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歡迎老婆查崗。”
時小念:“……”也不知道是被逗笑了,還是氣笑了,“顧總,你怎麼不去說相聲!”
“噢,老婆喜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
她選擇閉嘴,總可以了吧!
顧南城卻低低的笑,極爲成就感的摟住了時小念,大大方方的就這麼在商場裡走着,帶着時小念去了鬆月餐廳。
在餐廳門口,時小念停了下來,顧南城很快的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想吃日料?那你想吃什麼?”
時小念面無表情:“噢,就是想吃街邊的麻辣燙什麼的。”
“好。”顧南城沒任何意義。
他牽起時小念的手,就朝着商場外走去,嘴裡像是不經意一樣的開口:“只要你不擔心被記者圍堵,我就沒任何問題。畢竟你現在是電影的女主角,不是嗎?宋執當監製的電影,就可以瞬間引來狂蜂浪蝶,偏偏宋執那個人,還很不喜歡演職人員說任何和電影有關係的事情。”
那話像是自言自語,但時小念卻很清楚,根本就是說給自己聽的:“但宋執就是客串一個監製,估計應該還好吧。”
“顧南城!”時小念連名帶姓的吼着這人。
顧南城很無辜的聳聳肩:“也是,你和宋執合作過,應該知道他的脾氣的,老男人脾氣一般都不太好。”
“你在說你嗎?”時小念冷着臉,反問顧南城。
“噢,我也是老男人,人多的地方,要是撞了你,碰了你,大概我的脾氣是好不起來的。”顧南城一點否認都沒有,說的坦蕩蕩的。
時小念直接不說話了,重新憤恨的走回了鬆月。
想噁心顧南城,想讓這人不舒坦,但最終不舒坦和妥協的人總是自己,偏偏這個當事人卻可以若無其事的把所有的責任都撇的乾乾淨淨的。
時小念沉着一張臉,根本不想理睬在自己面前的顧南城,就這麼徑自跟着服務生朝着包廂內走去。
顧南城很自然的點了菜,全都是時小念喜歡的。
時小念繃着臉,一點面子都不給,顧南城的耐心卻很好,親自夾起三文魚送到了時小念的面前,半強迫的讓她開了口。
最後,是時小念放棄了。
在自己最喜歡的食物面前,折磨自己,那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
她憤恨的吃着眼前的食物,一口口的全都當成了顧南城,顧南城卻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喝着清茶,薄脣微掀,眼中都蓄着笑,一臉的心滿意足。
這樣和時小念安靜的吃一頓飯,是這一年來,顧南城最大的奢望。
他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奢望有一天真的成了真。
時小念吃飽了,放下筷子,這才反應過來,顧南城什麼都沒吃,她看着空掉的盤子,一聲不吭。
是她忘記了,顧南城不喜歡這些生冷的食物,喜歡這些東西的只有自己。
以前顧南城陪自己來,也是這樣看着自己吃,然後等自己吃飽了,他纔去吃別的東西。
從不例外過。
時小念默了默,站起身:“我吃飽了。”
“嗯。”顧南城跟着站了起來,買了單,就牽着時小念的手走了出去。
時小念見這人也沒吃飯的意思,眼角的餘光下意識的看向了他,到了喉嚨口的話,最終沒說出口。
然後,時小念掙脫掉了顧南城的手,顧南城楞了下,來不及追上去,就看見時小念的身影已經沒入了一家蛋糕店。
豐城很知名的蛋糕店,也是顧南城唯一能接受的外賣蛋糕。
“你沒吃飽?”顧南城楞了下,挑眉看着時小念,“我記得你的胃口沒這麼大。”
時小念沒說話,甚至看都沒看顧南城,徑自交代服務生:“我要一個檸檬乳酪,再來一杯美式咖啡,咖啡不放糖。謝謝。”
服務生確認了一下,時小念還來不及拿出手機付款,顧南城已經遞了一張鈔票過去買了單。
時小念也懶得和這人爭,安靜的等着服務生打包。
“你愛吃檸檬?我記得你不喜歡酸。咖啡也不喜歡美式的黑咖啡。”顧南城微微擰眉,又問了一句。
時小念喜歡的食物,他記得再清楚不過。
一個人一年的時間裡,可以這樣徹底翻天覆地的變化嗎?
但見時小念不說話,顧南城也聰明的不再開口,一直到服務生打包好蛋糕和咖啡,遞到時小念的手中,時小念道了謝,接了過來。
然後,讓顧南城困惑的蛋糕和咖啡,就這麼直接塞到了顧南城的懷中。
“買給我的?”顧南城驚訝了一下,然後俊顏上就浮起了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