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個月的趕路,在十月十二這天,宋繁花跟段蕭一行人到達了雲城。
十月十二已入了深秋,雲城周圍的楓樹或多彩杉樹的葉子全都變了色,有玫豔的紅,有深褐的紅,有金黃的葉,有樹棕的皮,印在青巒色的聳山下,蒼茫天色裡,奪人天工般的秀美。
馬車一路穿過第一道城門,再過第二道城門,然後往城內大敕敕地駛去。
段蕭跟宋繁花在老京城有一座府邸,就是段蕭以前住的將軍府,雲蘇稱帝之後他的監國將軍的稱號就被去掉了,但那宅子過到了他的名下。
而在雲城,在這座新京都裡,雲蘇也給他賜了一座宅子,這宅子不在官員們所住宅子的密集之地,而在西邊靠聳山的位置。
那裡比較幽靜,無人打擾。
但賜了宅子後段蕭一直沒來過,屬於空宅,裡面的住用東西是齊全的,但沒有人氣,段蕭不願意去住,宋繁花也不願意去住,是以,一行人去了宋府。
京都宋府,八大皇商之一的府宅,宋世賢住在這裡。
戚煙生了一個兒子,宋世賢取名爲宋運,寓爲一生坦途之意。
宋運已經一歲了,但還不會走路,戚煙這段時間正在教他走路,小翠跟王婆子行影不離地跟着。
宋府內加進了一些新的下人,這些下人們有一多半都是伺候戚煙和宋運的。
常安隨着宋世賢在外忙碌。
從宋世賢進京,以及姚宴江進京開始,宋氏商號以及天字琴行也在京都開了分號。
戚煙暫時管理不了天子琴行,就是姚宴江一手在操作。
段蕭與宋繁花進京前已經給宋世賢寫過信,戚煙老早安排人給他們收拾了院落,等二人進了門,一家人歡喜地見了面,問候了近況,宋繁花與段蕭就去了院子裡,休息。
宋世賢推算着宋繁花與段蕭進京的時間,正巧今天沒出門。
而姚宴江在知道宋繁花與段蕭就這幾天會進京後也來宋府躥門子。
如此一來,人就多了。
大人小孩子一籮筐,見了面,大人們,不管是主子們還是下人們,都給宋繁花和段蕭的孩子們備了紅包,連許謙懷都有。
這些小孩子,雖然練武的時候像個小大人,看書的時候正兒八經的,坑人的時候也一本正經的,但骨子裡還是兒童心性,得了那麼多紅包,一個個高興的不行,也不粘着宋繁花與段蕭了,就是段悅,也撒開段蕭的懷抱,追着哥哥們玩去了。
宋運還小,偶爾還會流口水,吃手指頭,平常府裡不見小孩子,這一來就來這麼多,他興奮的小手直舞,小腿直蹦,嘴裡咿呀咿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掙着胳膊要去追許謙懷、段衡、段華和段悅。
戚煙笑着將他遞給小翠,讓她抱他出去玩。
宋繁花與家人還有姚宴江閒聊了一會兒,聊着彼此的近況,聊了一會兒之後宋繁花打了一個哈欠。
段蕭立馬道,“困了就進去睡。”
宋繁花確實有點兒困,她習慣了睡午覺,而進城門的時候趕巧過了午時,雖然在外面吃了飯,可沒有休息上,就來了宋府,這會兒,真的有點兒頂不住那瞌睡蟲子,就衝宋世賢、戚煙還有姚宴江說了句“我先進屋躺一會兒”,就進了臥室。
段蕭坐在客廳裡,與宋世賢、戚煙還有姚宴江繼續說話。
說了一會兒,宋世賢想着段蕭也一路趕車,需要休息,就帶着人走了。
段蕭先去找段悅,段悅在下午的時候也要睡覺,他習慣了陪她睡,但去到小人窩裡,見段悅一張肥軟稚嫩的臉上紅嫣嫣的全是笑,黑葡萄的眼裡閃着特別興奮的光,玩的不亦樂乎,哪裡還知道困了?
段蕭抿了抿嘴,見女兒不粘他了,他心裡空落落的。
這個時候,他深深體會到了宋繁花每次吃醋時的心情。
好吧,女兒還小,貪玩是正常的。
段蕭回臥室,抱宋繁花睡覺。
二人睡到晚上,起牀,在宋府下人們的帶領下去飯堂吃飯。
許謙懷、段衡、段華、段悅已經在客廳了,四個人也都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宋氏商號如今各個領域都有涉入,自家也有衣鋪子,衣鋪子裡的衣服大小尺碼都有,想要找到這幾個小人穿的號碼,很容易。
段華被宋世賢抱着,段悅被姚宴江抱着。
本來宋世賢是一左一右,一手一個段華,一手一個段悅的,但姚宴江晚上過來蹭飯,一見宋世賢“左擁右抱”,他立刻就不平了,搶似的把段悅搶到了自己的懷裡。
段悅也是個小人精,見姚宴江拿了一串金手鍊的珠子哄她,她想也沒想的鑽到了姚宴江的懷裡。
姚宴江開心的大笑,將漂亮的小女孩摟過來後感嘆地說,“要是你娘也這般好騙就好了。”
話剛說完,腦後就被人狠狠拍了一記。
宋世賢斥他,“我這個侄女可是人精,你別在她面前胡說,她最粘段蕭,小心她在段蕭面前說你壞話。”
姚宴江原本被宋世賢拍的很火大,聽了他的這話,臉上一驚,想到段蕭那一臉冷酷的樣子,他連忙解釋說,“我就隨便說一說,還能怎麼着了嘛。”
宋世賢撇了他一眼,好心地提醒,“在對待我六妹妹的事上,段蕭一直很小心眼的。”
姚宴江深以爲然,趕緊閉上嘴巴。
段悅看看宋世賢,看看姚宴江,其實聽進了二人的對話,但以她現在的小腦袋,還分析不出來那內含的意思,只好作罷。
倒是段衡,輕掀起眼皮,往姚宴江看了一眼。
許謙懷也往姚宴江看了一眼。
段華跟戚煙懷裡的宋遠一大一小地玩着抓手遊戲,對這邊的事情置之不理,就玩着自己的。
宋繁花跟段蕭來了之後,這對龍鳳胎就回到了爹爹和孃親的懷裡。
吃罷飯,二人帶着兒子和女兒去了杜府,看望杜莞絲,還有杜作雲和杜夫人。
看罷杜莞絲,又去韓府,看望韓廖以及韓老太太。
韓稹被他夫妻二人直接忽視了。
看罷韓廖,又去了張府,看望張施義。
最後又去了一趟芙蓉府,看了芙蓉月。
這樣幾家走下來,就到了很晚。
天已經極黑,戌時將過,各家各戶前的燈籠都亮了起來,大街小巷上的宮燈也亮了起來。
夜辰趕着馬車。
段蕭和宋繁花沒有坐馬車。
剛去拜見友人的時候是帶了禮物的,是以,二人坐的馬車去。
現在,回來,二人卻不願意坐馬車了,就結伴走着。
無方跟在後面走。
宋繁花一路走一路感嘆,“沒想到松漠嶺一建城,會這麼美。”
段蕭瞅着這璀璨華麗的街道,還有在這麼個深秋漸冷的半夜,依舊擺着攤,生意紅火的臨街小鋪,還有路上數不盡的行人,熱鬧的食客,他道,“建一個城市不容易,但建了城市之後,想要把它昇華成最繁華富貴之地,卻很容易,如今,八大皇商入住,未來的松漠嶺會更繁榮,更美。”
宋繁花道,“這就是雲蘇想建立的國家吧?”
段蕭道,“嗯。”
宋繁花抿了抿嘴,不再應腔。
段蕭也不再說話。
因爲天氣漸冷,夜也很沉了,段蕭和宋繁花就不往遠處走,順着近的街鋪往回走。
走到一家生意紅火的酒樓前,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墨硯。
宋繁花看到墨硯,眉頭一挑。
段蕭看到墨硯,目光微微擡起,看向上面。
臨三樓的窗口邊,雲蘇倚在窗邊,看着他們。
宋繁花見段蕭往樓上看,她也往樓上看,不期然的,也看見了雲蘇。
墨硯說,“我家少爺請二位上去吃夜宵。”
段蕭收回視線,問宋繁花,“餓嗎?”
宋繁花搖頭,“不餓。”
段蕭道,“我也不餓。”
宋繁花看着懷裡已經睡過去的段華,剛剛他還很興奮,指着他感興趣的東西歡呼個不停,這才一眨眼不看的功夫,他就睡了。
宋繁花笑了笑,抱着段華就上了馬車。
外面冷,容易着涼。
宋繁花進了馬車,就沒再出來。
雲蘇的目光隨着她的身影落在那輛馬車上,短暫的停留後又離開,他沒看段蕭,見宋繁花上了馬車,他知道她不會上來了。
雲蘇將窗戶關上。
段蕭對墨硯說,“孩子睡了,我們就不上去了,你對你家少爺說,走的時候我會將段衡留下,讓他陪他過年。”
墨硯等在路邊的時候就看到了宋繁花和段蕭,以及他們懷裡抱着的孩子,自然知道這兩個孩子都在爹孃的懷裡睡着了,他嗯了一聲,看着段蕭也上了馬車,他轉身進酒樓。
無方跳上馬前板,與夜辰一起,駕馬離開。
墨硯上樓覆命。
雲蘇在倒酒。
墨硯上前,小聲說,“少爺,他們說孩子睡了,不想再外面停留,就走了。”
雲蘇道,“我看見了。”
墨硯哦一聲,又道,“段公子說他們走的時候會把太子留下來,陪少爺一起過年。”
雲蘇倒酒的手一頓,雪白俊逸的容顏猝然間閃過一抹錯愕,他手中還拿着酒壺在倒酒,可此刻,他完全忘記了動作,直到酒杯注滿了酒,酒逸了出來,墨硯低呼一聲,他才反應過來,他將酒壺擱下,看了一眼那注的滿當當的酒杯,沒伸手去端,也沒喝,慢慢地捋了一下袖擺,站起身,說,“回宮。”
那天過後,段蕭和宋繁花就沒再見着雲蘇了。
第二天,接了喜貼從衡州趕來的嶽文成和宋清嬌也進了京。
又過了三天,宮中來人,接段衡進了宮。
宋繁花沒阻攔。
段蕭也沒阻攔。
這個兒子,他未來走什麼路,全憑他的意思,而現在,他要接受什麼樣的教育,也全憑他的意思。
他願意去,他們做長輩的,自不會攔着。
兩天後,杜莞絲和韓廖大婚,先在常令府辦喜宴,宴會是在十月十七號,第二天在韓府辦喜宴,除了親人、好友外,大大小小的官員也都來了,一片熱鬧。
這天,雲蘇也來了,他帶着段衡,帶着秦暮雪,還有墨硯跟雷公公。
雲蘇一來,大大小小的官員立馬上前見禮,雲蘇讓他們不要拘謹,該幹嘛就去幹嘛,他也沒心情理會那些人,就拉着雲思宋,讓他坐在自己的旁邊,低頭與他說着話。
說話的時候,眼睛在周圍繞了一圈,看到了段蕭,沒有看到宋繁花。
秦暮雪說,“我剛去常令府看莞絲了,宋繁花在那裡陪莞絲。”
雲蘇淡淡嗯一聲,沒應話。
秦暮雪往段蕭、宋世賢、張施義、嶽文成的方向瞅,那裡坐了好幾個人,除了段蕭、宋世賢、張施義和嶽文成外,還有姚宴江,沈驕陽、文瀾等。
沈驕陽和文瀾是從七月文韜書策會裡脫穎而出的出色少年,當時的最終裁決者是段蕭,沈驕陽問鼎第一後也是跟着段蕭身邊歷練的,後來經歷了金鑾殿暴動,松漠嶺對峙,江山易主,到如今,走向文臣之首,年紀輕輕就已經擔瞭如此高的職位,段蕭說,“你的名字很適合你的人。”
驕陽。
驕傲的太陽。
段蕭當時就知道這個人不會平凡,所以留在了身邊。
沈驕陽依舊是靦腆的樣子,儒雅的臉上露着淺笑,對段蕭問,“我的名字?”
段蕭看他一眼,笑道,“嗯。”卻並不解釋他的名字的出彩之處在哪兒。
沈驕陽道,“我能有今天,全靠將軍當時的教導。”
段蕭道,“已經不是將軍了。”
沈驕陽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將軍,更是益師。”
段蕭笑了笑,伸手推給他一杯茶。
沈驕陽看他一眼。
段蕭說,“喝茶,少說話。”
沈驕陽一臉無辜,心想,不是你找我說話的嗎?
沈驕陽將茶杯端起來,聽話地喝着,不再開口。
文瀾瞅了瞅這兩個人,沉默地坐在那裡。
等吉時到,婚禮進行。
韓廖好不容易纔娶到杜莞絲,又因着他們的婚姻是聖旨賜婚,就格外的隆重,雖然跟段蕭與宋繁花的婚禮沒法比,但也很奢華了。
當然,像段蕭與宋繁花那等場面的婚禮,可能雲王朝很難找出第二對了。
畢竟能號動起全國商人以及全國城主以及十三飛騎以及皇上的人,真的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婚禮從中午持續到晚上,韓廖全程都在笑,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在婚禮之前,段蕭給了韓廖一些上次他成親時宋繁花給他的避酒的藥丸,是以,韓廖也不怕醉,但凡敬酒的,他都豪氣地接下。
等酒席散了之後,段蕭、張施義和嶽文成沒走,他三個人擋住韓廖,不讓他進新房。
宋繁花和宋清嬌已經走了,帶着嶽子富、嶽子貴、段華、段悅回到宋府。
韓廖被這幫兄弟們給攔着,臉都青了,他看着那道近在咫尺的門,想着那門後有他心慕已久的女子,如今成了他的妻子,而今夜,是他與她的洞房花燭。
韓廖有多想抱着杜莞絲共赴一場名副其實的雲雨之歡,想了好久,今天終於如願了,本就迫不及待,喝酒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很礙眼,巴不得他們趕快走,終於把那些人盼走了,如今,又被這三個兄弟擋着了。
韓廖喝了很多酒,俊臉此刻發着紅,也發着青,狹長的桃花眼裡已經有點醉態,可他很鎮定,鎮定地說,“別鬧我啊,誰鬧我我跟誰急。”
嶽文成笑道,“結婚不鬧,什麼時候鬧?”
韓廖道,“要鬧明天。”
段蕭道,“這可不成,我那天成親你們也鬧了,害我推辭一個時辰才進到喜房。”
韓廖瞪他,“你跟宋繁花都老夫老妻了,還在乎那一個時辰?”
段蕭道,“再老夫老妻,那也是洞房,沒有人不想早點兒進去摟媳婦的啊!”說着,頓住,笑着拍向韓廖的肩膀,“你不也急着進去摟媳婦嗎?”
韓廖道,“知道就給我讓開。”
段蕭衝嶽文成使個眼色,又衝張施義使個眼色,兄弟仨一對上眼,都是賊賊地笑了,然後韓廖華麗麗地躺下了。
三個人將他擡起來,扔進喜房,又趕緊將門關上,逃也似的跑了。
路上,有對話聲傳來。
嶽文成問,“你那藥管用嗎?”
段蕭道,“當然管用,我可是專門找左雪要的。”
張施義道,“你剛剛是不是下的有點兒多?”
段蕭道,“不多吧?”
張施義道,“你給他餵了一整瓶。”
段蕭道,“哦。”
嶽文成道,“這下子,杜姑娘慘了。”他用手錘了一下段蕭的肩膀,“你太狠了呀,人家杜姑娘那麼嬌滴滴的人,怎麼吃的消啊!”
話是這樣說的,可他卻賊壞地笑了。
嘴上說着擔憂的話,面上卻極爲放肆焉壞地幸災樂禍着。
段蕭一本正經地說,“吃不吃得消不是我考慮的呀。”
嶽文成哈哈大笑,“小心人家杜姑娘找你媳婦理論,然後你媳婦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段蕭挑眉,“這種事,她是萬不可能找我媳婦的,她只會找韓廖,而韓廖享受了一夜之後只會偷着樂,絕不會提出來,所以,天知地知你們知,他知,我知呀。”
嶽文成又笑了。
段蕭也跟着笑,想着韓廖今天晚上稱心如意,大展雄風,他覺得他這個兄弟當的太稱職了。
二人肩膀挽着肩膀,笑着往前。
張施義一陣警覺,他覺得這結了婚的男人都好邪惡,往後他若結婚,鐵定不給這二人發喜貼。
踩着夜色回到府,回到院,宋繁花已經睡下了。
段蕭看她在睡,上前親了親她的額頭,又去一旁的小牀看段華和段悅,見他二人也都睡了,還睡的很香,他就笑了,低頭一一吻着兒子和女兒,吻罷,去洗澡,換了衣服過來,摟住宋繁花的腰,將她壓在身下,吻了起來。
宋繁花被他鬧醒,火氣很大。
段蕭脫掉自己的衣服,脫掉她的衣服,抱着發火的她,深深沒入。
不一會兒,牀內就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嬌呤,在厚厚的暖帳內飄蕩。
一夜風流,第二天段蕭、韓廖、嶽文成都沒正常起牀,當然,比起段蕭和嶽文成的晚起,韓廖和杜莞絲是一個白天都沒出來。
韓廖一開始以爲被兄弟們“害”了,可進到喜房後,他就察覺到了異常。
身體在奔騰。
當姜小黛和素音接近他,要扶他的時候,他將她們趕出去了。
杜莞絲的臉前搭着紅蓋頭,他撐着手臂起身,鎖上門,也不讓其他丫環和婆子們進屋,就是韓老太太,他也不讓她進屋。
他知道要做什麼,喝合巹酒。
韓廖的身子在那藥物的催使下已經很脹很疼了,可他忍着,硬撐着身子走到牀前,揭了杜莞絲臉前的紅蓋頭,當看到她臉的那一霎間,他覺得他要爆炸了,但他沒火急火燎地推倒她,今天是他們的大婚,他得把程序走完了。
韓廖拉着杜莞絲起身,去喝交杯酒,喝罷,又按照韓老太太的叮囑,把牀上的花生和蓮子一併的吃了。
等這些東西入了肚,韓廖更覺得身上在火燒。
尤其,看着面前美的不似人間所有的女人,看着她爲他穿着鳳冠霞帔的樣子,看她一雙媚人的眼瞅着他,勾人噬魄,韓廖喉嚨裡逸出一聲低吼,張嘴就含住杜莞絲那小巧如提子一般的紅脣,將她攔腰一抱,大步走向大紅喜牀,扔上去,壓住。
這一夜韓廖覺得自己死在了天堂。
杜莞絲的身子,杜莞絲的吟叫,都讓他欲罷不能。
其實,段蕭不用給他下藥,他只要看到杜莞絲,他的慾望就不會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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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折騰,杜莞絲自然很慘。
等藥效散去,看着躺在牀上,躺在他身下滿身狼藉的杜莞絲,韓廖心疼死了,摟着滿身大汗,髮絲凌亂,卻又柔軟似水,瞪他都能瞪的春風盪漾的小女人,他低低地說,“抱歉,我沒忍住。”
杜莞絲不理他,渾身都疼。
可能韓廖也看出來了,抱着她去洗澡,又拿藥給她抹。
然後,就不敢碰她了。
相擁着睡,睡到第二天,杜莞絲起不來,腿疼的厲害,韓廖原本是要出去喊大夫的,可被杜莞絲拉住了。
這麼丟人的事,杜莞絲怎麼可能讓大夫來看。
杜莞絲也沒責備他,但就是,在那次洞房之後,韓廖一個月都沒能碰上她。
爲此,韓廖把段蕭恨上了。
不過,段蕭這個兄弟並不知道,他跟宋繁花在雲城又呆了一段時間,接到容恆的書信後,就出發動身,往翠雪山莊去了。
走之前,段蕭派夜辰進宮一趟,讓他帶段衡出來。
段衡此刻跟雲蘇在御書房裡,夜辰來了之後,雷公公隔着門稟報。
夜辰手上有進宮令,因爲每年他都要帶段衡來京都,然後三個月後又來接他。
所以,爲了出入宮門方便,雲蘇給了他出入自由的宮中最高令牌。
當然,太子每年只有三個月在宮,另外的時間卻不在宮,知道內情的人不會說什麼,不知道內情的就好奇了。
雲蘇給的話是,太子要擔未來國之大任,年少都在外歷練學習,每年有三個月,這三個月不定時,會回宮中學習執國之本。
也不知道那些人信沒信,反正,沒人敢質疑。
在宮中,大家都叫他太子,知道他叫雲思宋,至於他的另外一個名字,段衡,他們想,是因爲太子行走在外,不便透出真名字,所以起的第二個名字。
雷公公隔門稟報了之後,墨硯就往雲蘇臉上看一眼。
雲蘇正在教雲思宋如何看奏摺上的字,如何讀懂一本奏摺,聽到門外雷公公的聲音,眉心微微不悅地擰了擰,但他沒發火,也沒發怒,將奏摺講完,一臉心平氣和地問段衡,“要跟你爹和你娘一起走嗎?”
段衡說,“爹讓我過年來陪父皇,但現在爹讓人進宮喊我,肯定是要帶着我去哪個地方,不然,爹不會再把我喊走的,這都十月下旬了,等回到陵山都得十一月了,我呆不到幾天又要來,跑來跑去,累人的緊,爹捨不得我這麼累的,所以,這次肯定是有事,我得走。”
小小年紀,只憑段蕭的一句話以及夜辰來喊他的舉動就能推測到這麼多,雲蘇爲他的聰明高興,可一想到他要走,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他捨不得他,很捨不得。
但他也說的很對,段蕭既派人來喊了,定然有非喊不可的理由。
段蕭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所以,雲蘇即便不願意放,也還是放了。
總歸,今年過年,兒子會進宮陪他。
雲蘇拉着雲思宋的手,走出御書房,親自把他交到夜辰手上,順便開口問,“段蕭要帶他去哪兒?”
夜辰道,“翠雪山莊。”
雲蘇哦了一聲,心想,翠雪山莊的莊主是容恆,容恆是段蕭的師父,段蕭去翠雪山莊,定是去見容恆,師父如父,段蕭去見父親,定然要帶着兒女的。
雲蘇心中有了明細,便不再多說,擺了擺手,“去吧。”
夜辰便衝他行了一禮,帶着段衡離開了。
走之前,宋繁花、段蕭等一行人去了一趟萬青寺。
去萬青寺不爲別的,只爲看宋昭昭。
宋昭昭爲什麼會在萬青寺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
呂止言一直昏迷不醒,呂如寧想盡了辦法也沒辦法讓他醒,青丈說命由緣起,有緣即生,無緣即滅,呂如寧想了很久纔想明白這個緣是指什麼,就寫信入了宋府,請宋昭昭上一趟萬青寺。
宋昭昭把信給宋世賢看了,也給宋繁花、宋明慧、宋明豔和宋清嬌看了。
對於這事兒,宋世賢沒給她意見,讓她自己斟酌。
宋繁花、宋明慧、宋明豔、宋清嬌也沒打岔,感情的事兒,哪怕是至親姐妹,也插手不來,她們讓宋昭昭自己看着辦。
宋昭昭思考了兩天,還是收拾了包袱,帶着春景和春香,上了萬青寺。
宋昭昭對呂止言的感情說不來,說喜歡吧,好像也沒那麼喜歡,因爲很久不見,她也不是很想念,說不喜歡吧,聽到他一直昏迷不醒的消息她還是會擔憂。
尤其,呂如寧在信中寫,若宋昭昭因爲她的關係,不願意上萬青寺救呂止言,那她就削髮爲尼。
當然,宋昭昭很清楚呂如寧這話的意思,無非是之前呂如寧以及呂府與宋繁花和段蕭爲敵,她怕她因此而記恨她,不搭手救呂止言,所以,削髮爲尼,嘗還她之前做過的冤事。
但那信宋昭昭給宋繁花看了,宋繁花沒發應,就說明她已經不介意呂如寧,也不介意她之前做過的事了。
宋昭昭去了萬青寺後看到呂止言躺在牀上,像個植物人一般,她的心就揪了起來。
爲了將呂止言喚醒,她就在寺裡住了下來。
但住了這麼久,呂止言還是沒醒。
青丈搖了搖頭,說,“緣未至。”
呂如寧蹙眉。
宋昭昭一腦門的不解。
宋繁花和段蕭上山後,拜見了青丈,青丈看着他們,又看了看跟在他們身後的夜辰、無方、沈九和七非,還有段衡、段華、段悅,以及許謙懷,笑着雙手合掌,說了一句阿彌陀佛,把他們帶到後廂房去了。
說也奇怪,一直昏迷不醒的呂止言在宋繁花一行人進來後,慢悠悠地醒了。
這可驚壞了一衆人。
呂如寧喜極而泣。
宋昭昭大異,“啊,醒了!”她看着宋繁花,“難道青丈說的有緣人是指六妹?”
宋繁花撇嘴,“瞎扯。”
宋昭昭道,“可是,六妹妹一來呂止言就醒了呀!”
宋繁花指指段蕭,指指無方,指指夜辰,指指沈九,指指七非,指指段衡,指指段華,指指段悅,指指許謙懷,笑着說,“進來的人有這麼多呢,你怎麼就往我頭上安呢?再者,青丈說的話,也不一定就是對的,或許是呂止言就要醒了,偏我們就趕上了,所以就這麼巧了呀!”
宋昭昭用手指頭戳着頭髮,“那也太巧了吧?”
宋繁花唔道,“我也覺得太巧了,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段蕭看着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呂止言,想到他離開陵山時看到的那個天象,眯了眯眼,走近牀畔。
呂氏一族,死了呂子綸,毀了風雲譜,可似乎,這個從古老時代走出來的巫族一脈,依然順天命要得以延續。
那麼,呂止言會爲呂子綸報仇嗎?
段蕭手指撣了撣,英俊的臉上一點兒一點兒沁出冷酷的殺意來,他盯着呂止言,看着他煥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對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