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蕭往牀上一躺,指了指自己身體的某幾個地方,對宋繁花說,“都受傷了,你來給我處理。”
宋繁花挨着牀邊坐下,揶揄地看他一眼,說,“你剛不是挺能打?”
段蕭瞪她,“能打纔會受傷,不打我該不受傷了。”
宋繁花撇撇嘴,想着你還挺能爲自己受傷辯解,但還是彎腰給他解着衣衫,解衣衫的時候段蕭把頭側向牀外,衝站在那裡抱着雙臂一臉“你就裝吧”的神情看着他的韓廖說,“你出去。”
韓廖摸着下巴輕笑,“受傷了不該請郎中嗎?宋姑娘又不會治病。”
宋繁花一聽,解着段蕭外衫的手一頓,她拍了一下腦門,說,“是哦。”不等段蕭阻止她,她就揚聲喊,“風櫻,你去讓龐大人請個大夫來。”
風櫻就站在門口的地方,聽到宋繁花的吩咐,轉身就出了門。
段蕭氣悶,“我不需要大夫。”
宋繁花繼續給他解衣服盤扣,邊解邊翻他白眼,“不是說自己很多地方都受了傷?受傷了不看大夫傷怎麼好?”
段蕭道,“我受的是內傷。”
宋繁花說,“內傷也要看的。”
段蕭看她一眼,見她神色認真專注,而且態度固執,他抿了抿脣,扭頭看向韓廖,又說一遍,“你出去。”
韓廖心知肚明段蕭是在裝可憐,不免笑出聲來,段蕭黑着臉瞪他,韓廖輕咳一聲,立馬走了,再呆一會兒,說不定某個色慾薰心的男人會把他扒了皮。
韓廖一走,臥室裡就安靜了下來,只有宋繁花脫衣服的細小的摩挲聲。
段蕭雙手枕在腦後,極爲享受地欣賞着宋繁花伺候他的橫樣,等到她將他的腰帶解了,段蕭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了懷裡,宋繁花的臉貼在段蕭的胸膛上,那滾燙的皮膚溫度燙的她臉發紅,她伸手推他,“受傷了還要折騰?”
段蕭道,“小傷,不礙事。”
宋繁花氣悶,“不礙事你讓我伺候你?”
段蕭笑道,“你不伺候誰伺候?往後不說我受傷了,就是我沒受傷,我的生活起居都要你來伺候的。”
宋繁花哼道,“想得美。”
段蕭俯下頭吻着她的臉腮、耳垂,低低道,“我也會伺候你的。”
宋繁花臉一紅,聽他說沒受傷就毫不客氣地一掌將他推開,段蕭的衣服已經被宋繁花解開了,她原本是要看看他傷的重不重,如今看他身上完好,沒有被劍傷到的痕跡,她鬱悶道,“你能對付杜一酒跟東志野?”
段蕭聽到這二人,原本想與宋繁花旖旎的心思就淡了下去,他清冷地道,“杜一酒所使用的劍法我曾在我父親的書房裡看過,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對他亮出殺招,是因爲我還在試探,如今我已經知道怎麼破解了,所以下次再對上,他就必然會成爲我的劍下亡魂,逃不掉了,至於東志野。”段蕭頓頓,喟嘆道,“你說的很對,他的掌風極其厲害,得找個破解之法,不然,這個人就是一顆隨時炸彈。”
宋繁花說,“我能用御魔之力對付他。”
段蕭眯眯眼,對她道,“既然這樣,那就將王七和楊豹召喚出來,讓他們二人去專殺東志野。”
宋繁花應一聲,掏出魔龍令,將王七和楊豹召喚出來,又向他們發達擊殺令,王七和楊豹二人領命離開,去尋東志野的行蹤了。
宋繁花將魔龍令收起來,想到之前段蕭是中了一招鐵雲掌的,她擔憂地問,“你真的沒事?我不是看你中了鐵雲掌嗎?”
段蕭仰頭看她一眼,笑道,“鐵雲掌確實厲害,我也沒有破解之法,但防身之法還是有的。”
宋繁花問,“什麼防身之法?”
段蕭道,“翠雪山莊有一招秘術,叫破血,在遭受不明攻擊時,以血輸勢,將傷勢轉爲最低,東志野的鐵雲掌是很厲害,我可所掌握的破血術也不弱,兩相相抵,我就沒事了。”
宋繁花瞪眼,“那你不早說,還讓我擔心你半天。”
段蕭笑着朝她伸手,“過來。”
宋繁花道,“不去。”
段蕭撈起被宋繁花剛剛扯下來的腰帶往她身上一卷,將她捲進了懷裡,他捧起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說,“真的很擔心我?”
宋繁花翻眼,“廢話。”
段蕭道,“那你別動。”
宋繁花不解其意,眨了眨眼,下一秒,眼前忽地一黑,男人的脣吻了下來,宋繁花抓緊他兩側的衣服,張嘴迎接着他的深入,段蕭吻了一會兒,不舒服,主要是她太小了,他得彎很低的腰才能吻得着她,爲了不接個吻把自己累死,段蕭將宋繁花反手按在牀上,俯在她身上,肆意地吻了起來。
吻的太盡興,也太專注,所以沒聽到門口的動靜。
龐文在聽到風櫻說段蕭受了傷要請郎中時就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親自派人去請長樂關最好的大夫來,又親自帶着大夫來到段蕭住的小院。
風櫻將龐文和大夫帶到宋繁花住的房間,一邊推門一邊說,“具體受了多重的傷不知道,大夫你快點。”
那大夫應了一聲,擡腿就要邁進,腿剛進進去。
“砰!”剛開的門被風櫻一驚之下狠狠關上。
“啊!”那大夫慘叫一聲,半隻小腿被卡在門縫裡,疼的抽汗。
風櫻一愣,立刻又將門開一點,把大夫的腿移出來,移出來後一臉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沒注意你已經擡了腳。”
大夫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看着自己慢慢滲血的腳,心想,今天怎麼這麼倒黴,他忍着抽搐的疼意看向龐文,“大人,我,我……”
龐文道,“你先下去吧。”說着,喊了一個府兵進來,將大夫摻扶走了。
龐文問風櫻,略有責備的意思,“你幹嘛開了門又關門?”
風櫻輕咳一聲,想到她剛剛不小心看到的牀上的情景,悶悶地說,“我們等會兒再進去。”
龐文冷着臉道,“將軍受了傷,本官找了大夫來,你把大夫的腿弄殘了不說,還不讓我進去看望將軍,你是安的什麼心?”
風櫻最討厭別人冤枉她,聽龐文這樣講,她冷冷一笑,伸手將門又一拉,卻不進去,只對着龐文道,“龐大人既然想進,那就進吧,等會兒橫着出來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龐文怔了怔,不知道風櫻這話是什麼意思,龐文是不知道段蕭與宋繁花住在一起的,他猶豫了一會兒,又猶豫了一會兒,摒着當官的不巴結上級就不是好官的信念踏了進去。
踏進去後沒有風櫻所說的那麼嚴重的後果,段蕭坐在桌前,垂眸喝着水。
龐文衝他喊一聲,“將軍。”
段蕭漫漫淡淡擡起眼來,眼中沒啥情緒,眸仁黑沉的像望不到盡頭的無邊夜色,他沒說責備的話,只道,“往後龐大人再進門前,記得先敲門。”
龐文一愣。
段蕭擱下茶杯,問他,“什麼事?”
龐文看着他,沒見他哪裡像是受傷的樣子,壓下心頭驚奇,道,“聽說將軍受了傷,下官來看看。”
段蕭道,“難爲你有心了。”
龐文立刻道,“真受了傷?”
段蕭道,“嗯。”
龐文大駭,問,“是誰傷了將軍?”
段蕭道,“刺客。”說罷,看龐文的臉色一點點白下去,他又道,“長樂關一直都是龐大人在駐守,如今東西虎軍與金虎符三軍對峙在外面,若這些刺客不是東西虎軍,那就必然是你長樂關的,龐大人得好好清一清長樂關了,如果龐大人清不好,那就我來。”
龐文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下官這就下去徹查,定讓那些傷將軍的賊人有來無回。”
段蕭嗯一聲,笑道,“龐大人要記住你說的話。”
龐文道,“不敢忘。”
段蕭便道,“下去吧。”
龐文站起來,轉身準備走,可一想到帶過來的大夫出了意外,他又折回身子,衝段蕭道,“那大人的傷還要不要傳大夫?”
段蕭說,“不用了,小傷。”
龐文哦了一聲,退身出門,出去後瞪一眼風櫻,即刻下去查辦刺客一事了。
段蕭又走回牀前,將牀幔撩起來,看着牀上的宋繁花。
宋繁花一邊穿衣服一邊哼哼唧唧的罵他,段蕭聽着,微微笑道,“你再罵我就把剛剛沒有做完的繼續做完,反正今天來過一撥刺客,不會再來第二撥,我有的是時間與你在牀上…”
話沒說完,宋繁花撈起枕頭就往他臉上砸來,段蕭臉一偏,宋繁花沒砸到,她氣道,“你越來越沒節制了。”
段蕭看着她,笑道,“因爲滋味越來越好。”
宋繁花臉又紅了半邊天,死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將衣服穿好,推開段蕭,低頭穿鞋,只是頭剛低下去,手還沒有觸到鞋面,一雙大手伸了過來,將她那雙繡着團花碧枝的軟面緞鞋給拿了起來,段蕭一隻手拿鞋,一隻手拿起宋繁花的腳,半蹲在腳蹬上,給宋繁花穿鞋。
宋繁花心口一動。
段蕭長髮落肩,神色認真,濃厚適宜的長眉蘊含着寶劍一般的銳色,倨傲的下巴,冷沉的側臉,無一不彰顯着這個男人不容侵犯的清冷氣質。
宋繁花心想,若不是因爲與他達成了協議,她大概連他的一片衣衫也摸不着。
宋繁花忽地揚起腳,嘴角勾起調皮的笑意,在段蕭給她穿好一隻鞋子,去拿第二隻的時候,她淘氣地將沒有穿鞋子只裹了一層雪白鞋襪的腳往他臉上一踩。
起初段蕭是怔了一下,當感知踩在臉上的是宋繁花的腳時,臉龐驀地一黑,伸手就將她的腳給拉了下來,怒瞪着她,宋繁花咯咯一笑,腳脫離他的手又踩了上去。
段蕭又抓住她的腳,冷喝,“乖乖的,再踩我就不客氣了。”
宋繁花笑問,“你能怎麼不客氣啊,還能踩回來不成?”
段蕭看着她,笑的很是耐人尋味,“踩回去當然是不會,但讓你吃點苦頭還是夠的。”
宋繁花歪着頭道,“讓我吃苦頭?”
段蕭哼一聲,一手拎起她的腳,把她從牀上拎起來,在宋繁花掙扎的時候一把點了她的定身穴,然後呈倒掛勾的形式將她的腳掛在屏風上,宋繁花一瞬間頭朝地,氣的大罵,“段蕭,你混蛋。”
段蕭蹲下身子,問她,“還踩不踩?”
宋繁花委屈道,“我就是跟你玩玩,又沒真踩你,你要不要這麼較真。”
段蕭嚴肅地說,“男人的臉是不能踩的。”
宋繁花心想,你倒是講臉的很,她嘟嘟嘴,把臉瞥到一邊不看他了,倒掛就倒掛吧,還能促進血液循環,反正掛一會兒定身穴就自動解了。
段蕭見宋繁花不理自己了,還冥頑不靈,真是哭笑不得,他也不捨得真的把她掛這裡,解了她的定身穴,將她放了下來,放下來後他把臉往她臉上狠狠一蹭,似是要把那鞋印蹭到她臉上去,然後把她丟到牀上,也不給她穿鞋了,拉開門,走了出去。
風櫻就站在外面,看到他出來,她笑着看他一眼,說,“段公子這傷看來只有繁花妹妹能治啊。”
段蕭輕咳一聲,對她道,“進去陪陪她。”
風櫻點點頭,捂着嘴偷笑着進去了。
段蕭仰頭看着天空,低嘆一聲,心想,早晚要因爲宋繁花,他這男人的臉會沒了,他去書房,將無方、夜不鳴、七非喊了過來,對他們三人說了今日所遭到的刺殺之事。
無方擰眉說,“今天我也遇到了一人。”
夜不鳴說,“我也遇到了。”
段蕭又看向七非,七非說,“我也遇到了。”
段蕭手指輕敲着桌面,冷冷笑道,“看來,他們已展開了全力圍剿。”
三個人聽段蕭這樣說,紛紛驚住,片刻後,夜不鳴哼一聲,道,“來的正好呢,我正愁沒人能祭奠我的鳥,它們餓了好多年了,也該飽餐一頓了。”
七非笑道,“那就好好與他們玩一玩,我也很久沒嘗過嗜血的滋味了。”
無方聽着這二人的對話,忍不住的就擦了一下額頭,他對段蕭說,“少爺,讓他們這麼作下去,長樂關都要被毀了。”
段蕭揚揚眉,對夜不鳴和七非說,“這些人還用不上你們對付,我會派朱禮聰和風澤去,他們二人足夠了。”
夜不鳴十分不爽,“少爺,你不能偏心啊,殺人的事怎麼只讓他們做呢?”
段蕭笑道,“往後有你痛快的時候。”
夜不鳴哼一聲,表示極度不滿。
段蕭道,“朱禮聰沒上過戰場,風澤長年駐在十里兵場,也沒真正的歷過血殺,這次的事,就交給他們二人,讓他們先歷練歷練,往後在對上真正的強敵時,不至於驚慌,平白地失了性命。”
夜不鳴不甘不願地道,“哦。”
七非說,“朱禮聰的萬海刀法已經學的爐火純青了,讓他去對付這些人,完全沒問題。”
段蕭笑道,“所以,把第一個任務傳達給他,殺杜一酒。”
段蕭不知道他父親那一輩的恩怨,但他父親能殺杜家幫上上下下一千多人口,那這個杜家幫定然是極惡之地,十年之前杜家幫沒能在他父親手上存活,十年後杜一酒還想殺他?段蕭冷冷一笑,心想,很好,那就再滅你一次,讓你死得其所,死在他父親親創的萬海刀法之下,他可不就真的死得其所了嗎?
段蕭將杜一酒御劍的破解之法寫出來,交給七非,讓七非交給朱禮聰,朱禮聰拿到這個劍譜,連夜練會,去找杜一酒的行蹤去了。
夜不鳴退出去。
無方守在段蕭身側,段蕭又將早上翻看的那本書拿出來,津津有味地看着,這一看就是一個下午,偶爾中途,無方會聽到段蕭發出一聲嘖嘆,稍後又會嘀咕,這樣也行?偶爾無方會看到自家少爺看着書發怔,偶爾又會自己笑起來,陰陽怪氣的,無方就很好奇,等段蕭擱了書出門,他悄悄地偷偷地將那書翻開,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這,這,這……少爺一下午在看的,竟是……豔書?
無方手一抖,立刻將書原封不動地擺好了。
段蕭吃罷飯,晚上沒去書房了,拉着宋繁花要出去逛,宋繁花想到今天所遇到的刺殺之事,對他道,“晚上就不出去了吧,府裡頭還是安全些。”
段蕭笑道,“有王七和楊豹去殺東志野,有朱禮聰去殺杜一酒,這二人怕是再也出現不了了,你不必擔心晚上會有事,我都安排好了。”
宋繁花挑起眉頭,問,“你讓朱禮聰去殺杜一酒?”她不確定地問,“他殺得了嗎?”
段蕭輕輕握着她的手,笑道,“朱禮聰若這麼沒用,那死了也就死了。”
宋繁花不知道要說什麼。
段蕭看她一眼,說,“從我段家軍手中出來的人,若這麼容易死,那就是我的無能了。”
宋繁花有時候覺得段蕭很狂妄,但多大數時候他都是陰險腹黑的,她努努嘴,說,“好吧,反正有危險也是衝着你來的。”
段蕭額頭一抽,小小地拍了一下她的腦殼,罵道,“沒良心。”
宋繁花笑着抱住他的手臂,帶着風櫻、劉寶米還有劉大刀一起,出了門,說到底,宋繁花還是不放心的,所以才把風櫻他們也帶上了,段蕭心知肚明,卻不點破,爲了她能安心,他也就隨着她了。
五個人去逛長樂關的夜市。
劉寶米這個吃貨一看到好吃的就不走了,惹得宋繁花也跟着嘴饞,段蕭一邊走一邊觀察着長樂關的地勢和佈局,不管是城內的,還是隔着高高的城牆從遠方天際模糊過來的夜山霧景,還有城塔,還有防守塔,還有邊牆守衛,他一邊看一邊記一邊顧着宋繁花,看她一會兒吃的滿嘴油膩,一會兒又辣到吐舌,一會兒又甜到歡呼的樣子,眼中漸漸的就露出了笑容。
一路吃過來,三個姑娘找了個涼亭歇腳。
歇了一會兒,正準備起身,無方匆匆忙忙而來,在段蕭耳邊說了一句話,段蕭銳眼一眯,冷笑道,“倒是來的挺快。”
無方低聲道,“他去了東西虎軍的大營。”
段蕭慢慢地看着涼亭底下那掩在石臺裡的厚厚青磚,思緒在飛快地轉動着,想着雲蘇來此是什麼目地,殺他?大概不是,蘇八公已經出手了,雲蘇應該就不會再出手了,他進東西虎軍大營,大概是要坐鎮東西虎軍,滅金虎符三軍,雲淳死了,雲蘇不會讓金虎符三軍再活在世上,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雲蘇知道了九霄盟的盟主令在他身上,來這裡是要從他身上奪回他母親的遺物,若這兩種猜測都不對,那就是…
段蕭慢慢轉眸,看向宋繁花。
此刻的宋繁花半隻手臂撐在額頭,半隻手臂橫陳在石桌上,秀髮漆黑透亮,順着緋豔的衣襟往下墜,小小的臉雪白美麗,大概是因爲走路的原因,也大概是因爲吃了太多東西的原因,那白皙的臉上飛縱上紅霞,紅霞襯着她嬌俏的眉眼越發的生動迷人,她不說話的時候美的像一幅畫,她說話的時候俏皮的像一個精靈,溫柔的時候像長情河裡的水,殺人的時候像地獄來的魔鬼,而不管她是哪種樣子,她都讓人着迷。
段蕭眯緊雙眼,想着雲蘇也有可能是爲了宋繁花而來,眼中的光一聚一散,散出絕密殺氣來,他問,“外面的戰況如何了?”
無方道,“難分上下。”
段蕭冷笑,“看來霍超、魏林、李旭他們三人還是對我有異心的。”他仰起頭來看天上漆黑的月幕,說,“不過沒關係,這三人既不歸我,那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無方眼一緊,“少爺要殺了他們?”
段蕭慢條斯理地笑道,“雲蘇既來了,那就讓這三人死在他的手上,讓金虎符三軍徹底與雲蘇爲敵,爲我所用。”他眯眯眼,沉吟一會兒,又閉上眼,思考着如何做才能順理成章地達成這個目地,一時半刻想不到好的方法,他讓無方先去密切注視霍超、魏林、李旭這三人,防備着他們不歸順也不能被雲蘇挑撥離間反利用來對付他的這種情況發生。
無方應一聲,將方信又派了出去。
宋繁花與風櫻、劉寶米還在涼亭裡聊天,這三個丫頭,一個是吃貨,一個是聊貨,一個是吃豬扮虎,三個人天南海北的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元喜,聊到了雪域,風櫻問宋繁花,“你真的去過雪域?”
宋繁花撐着下巴看她,“你看我像是去過雪哉的樣子嗎?”
風櫻認認真真地看她一眼,搖頭,“不像。”
宋繁花笑道,“哪裡不像了?”
風櫻道,“雪域出來的人,應該不會像你這般細皮嫩肉,那裡的寒風都能將你的臉割破了。”
宋繁花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雪域裡刮的是寒風?也許沒風呢。”
風櫻撇嘴,“我早年隨着我爹、元豐叔叔、馬懷燕叔叔一起去找過元喜,去過雪山盡頭,嘗受過那種被刀片割膚的寒風。”說罷,得意一笑,“在這點上,你可眶不了我。”
宋繁花笑道,“唔,確實眶不了你,我也沒眶你啊,我說的是雪域,你說的是雪山,咱倆說的不是一個概念。”
風櫻一愣。
劉寶米問宋繁花,“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姐去錯地方了?”
宋繁花看一眼劉寶米,有時候覺得這個劉寶米要比風櫻精明多了,昨天結拜的時候也是她提出來長樂關沒龍卻可以敬段蕭這樣的好方法,今天又一句問話問到了關鍵點兒上,或許,風香亭把劉寶米和劉大刀放在風櫻身邊,就是風香亭覺得風櫻雖厲害,卻腦袋死板,怕往後出了門會吃虧。
宋繁花笑了笑,衝劉寶米道,“她確實去錯了地方。”
風櫻眼睛一睜,“啊?”她急急地道,“那你說雪域在哪兒?”
宋繁花看她一眼,撐起手臂起身,聳聳肩膀,打了個哈欠,說,“困了,想回去睡覺。”
風櫻臉一黑,她這完全是吃飽喝足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的做法,太不地道了啊。
風櫻努努嘴,正要說話,段蕭卻先開口說,“那就回去。”反正夜間的長樂關關內關外情景他已經記的差不多了,往後再來幾次,大概就能全部記下。
段蕭拉着宋繁花的手,慢慢走在往龐府回的路上,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馬車華麗平整,車簾雍容沉貴,車頭坐一人,段蕭沒見過,宋繁花也沒見過,龐文正杵在馬車前戰戰兢兢低頭哈腰,車簾被掀開,裡面的人彎腰走了出來。
段蕭薄眼一眯。
宋繁花臉上覆了一層寒冰。
雲蘇看一眼段蕭,又看一眼宋繁花,最後視線往下,看向他們牽着的手,慢慢的,那緊抿的脣角扯出一道弧度,弧度很冷,像盤掛在天幕上的殘月,毫無溫度。
水英也看到了段蕭和宋繁花,心想,礙我家王爺大業的人,早晚死無葬身之地,她冷冷地哼一聲。
雲蘇已經收回了視線,優雅從容地下了馬車。
龐文立刻上前見禮,“王爺。”
雲蘇道,“給本王收拾院子,本王要休息。”
龐文擦一下額頭的汗,心裡犯嘀咕,怎麼都跑他龐府住起來了,外面有驛館的啊,可嘀咕歸嘀咕,他哪敢說出來表現出來,只得如實照辦。
龐文給雲蘇收拾了一個雅院,就在段蕭與宋繁花住的院子隔壁,沒辦法,他長樂關本來就不是大地方,他的官邸也不大,能收拾出兩個好院子已經很不錯了,他將雲蘇帶到院子門口,雲蘇看着這個院子,問龐文,“監國將軍住在哪兒?”
龐文往旁邊一指。
雲蘇笑道,“你覺得他能與本王平起平坐嗎?”
龐文一愣。
雲蘇卻已拂了衣袖,進了院。
龐文心腔都在抖啊,段蕭來他這裡,對他而言,是好事,讓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惡夢徹底解除了,可雲蘇的到來,又生生將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惡夢給奏醒了。
龐文一臉苦色,見雲蘇進了院子,他也要跟進去,卻被水英攔住,“沒有王爺通傳,你不能入院。”
龐文心想,我也不想去,遂笑了笑,退了下去,一轉身,走出一字形長廊,就看到了段蕭與宋繁花,他二人也在往這邊走,大概是要回院子,龐文即刻迎上去,衝段蕭道,“將軍,九王爺來了。”
段蕭笑道,“我剛在門口看見了。”
龐文擦擦汗,擡頭看他一眼,又道,“王爺來這裡…”
段蕭垂頭把玩着宋繁花的手,慢聲慢語道,“不管他來這裡是做什麼,身爲長樂關的鎮守統領,你都得好好接待,切莫犯了什麼錯,讓他有機會治你的罪。”
龐文一驚,“啊?”
段蕭卻是不再管他了,拉着宋繁花回了院,走進院門,宋繁花就問段蕭,“你幹嘛要故意嚇龐大人,我看他膽子挺小的,是不是原來做文官受過欺負?”
段蕭摸摸她的頭,歪着頭想了想,說,“大概是吧。”
宋繁花問,“被誰欺負過?”
段蕭笑道,“反正不會是雲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