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大縮着脖子,擡頭間額頭上皺紋越明顯,憨厚的笑容帶了一絲絲褶子:“媳婦兒,是俺沒用,你說讓俺幹啥就幹啥!”
男人的百依百順讓王氏很是受用,心情舒暢不少:“行了行了,俺想想再說!”
說完扭扭擺擺的往裡面走去,只是想到那個心心念唸的身影,心情瞬間晴轉暴雨,忽略旁邊亦步亦趨的男人。
眨眼間,十多天過去,自從王氏來過一次之後,沒了其他動靜,柳清溪暫且不再考慮這個事情。
而這幾天的時間,她又進賬二兩多,最近張三有幾個越嫺熟,度越來越快,同時隊伍中又加進幾個信得過的人,柳清溪收銀子收的心花怒放。
同一時間,縣城熱鬧非凡,因爲歷經三天的縣試終於結束了!
不管結果如何,最起碼曾經努力過,可以暫時放鬆一下,一下考場,考生們紛紛奔回客棧,裡裡外外清洗一遍,叫上一桌好菜,犒勞犒勞自己。
但其中一個嘴角帶着自信的白衣少年,在縣試結束的第二天,匆匆忙忙踏上形成。
前面趕車的青衣小廝長得一張討喜的臉,但表情中微帶嚴肅,神情緊繃的往前趕路。
深秋的天氣逐漸含量,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兩旁的落葉堆積厚厚一層,沙沙的聲音讓行程不那麼安靜。
青衣小廝理解不了主子這麼急迫的心情:“少爺,爲什麼咱們這麼着急趕回去?大多數人不都在縣城等縣試成績出來?”
“等與不等,結果沒什麼不同!”略帶冷清的聲音傳來,讓青衣小廝準備說的話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噎得翻白眼。
好吧,主子說的沒什麼錯!
主僕兩人陷入沉默,只剩下馬蹄飛濺的聲音。
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半下午的時候,到達碧溪鎮,車中少年示意回家中一趟,青衣小廝按照其吩咐改變方向。
碧溪鎮中心的正西方,有一座佔地十畝左右的宅院,硃紅色的大門沉重厚朴,從正門進去,一條寬敞的道路直通大廳,車內少年坐直身體。
在小廝上前攙扶之時,軟踏踏的倒在他身上,有氣無力的樣子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氣兒。
院子中灑掃的下人猛地丟下掃把:“大少爺回來啦!少爺回來啦!”
尖銳的聲音傳出老遠老遠,一個身着綠色繡花襦裙,腰間一條暗灰色腰帶,頭戴簡單桃木簪子的女人快步走來。
眼淚漱漱的往下流,少年如此疲憊的樣子讓她的心緊緊就在一起,疼痛的難以附加:“辰兒,辰兒,我是娘,你怎麼了這是?”
少年蒼白的嘴脣,額頭的冷汗,無一不在剜女人的心頭肉。
“夫人,少爺接連府試縣試,身體有些吃不消,休息幾天就好了!”青衣小廝在收到懷中少年冷冷的眼神後,忙不迭的解釋。
笑話,要是讓夫人因爲這個傷心,想想主子的懲罰,他就心頭一緊,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果然女人一聽,握着少年手臂的力氣慢慢變小,拭去眼角的淚水,又哭又笑的說:“你們倆孩子,小廝我了,阿南,還不趕緊扶少爺進去!”
原來這幾人不是別人,正是縣試歸來的楊奕辰和阿南,以及匆忙迎出來的溫氏。
母子兩個深切的關心對方,空中交匯的眼神清楚的讀懂對方的意思。
就在阿南背起楊奕辰,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溫氏突然開口:“阿南你等一下,別回你們那兒,去我院子!”
兒子這麼虛弱,溫氏不在跟前守着不放心,即使阿南這個跟着楊奕辰從小長大的小廝給出肯定的答覆之後也一樣。
身旁少年微微點頭,阿南明瞭,直接揹着他走向溫氏的主院。
溫氏的度畢竟比不上常年鍛鍊的阿南,即使阿南背上還有一個人。
在他們後邊進入主院,她直接吩咐:“彆着急,去我隔壁的房間!”
溫素玲多年前就有一個習慣,就是不管什麼時候,她隔壁的房間都會給兒子空着,哪怕偶爾有一天楊奕辰回來住,她做夢都能樂的笑出聲。
楊毅沉在她旁邊的房間躺下後,她忙得腳不沾地兒,一會兒給兒子掖掖被角,一會兒摸摸額頭。
過了一刻鐘,溫氏突然站起來:“辰兒,你等着啊,娘去給你熬你最喜歡的蓮子粥!”
母親真切的關愛,一個個小細節,溫暖了楊奕辰的心。
“難道我做錯了?這麼多年瞞着母親真的好嗎?”
每次看到溫氏爲他忙前忙後,因爲他身體虛弱日夜操勞,他就會這麼問自己?
可若是告訴溫氏會怎麼樣?會不會突然地刺激讓她接受不了?
可是......
溫氏鬢角不是何時長出來的根根白,讓他的心砰砰直跳,原來孃親已經老了!他真的不想瞞下去了!
這一刻,楊奕辰不再是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的冷麪少年,而是一個渴求母親溫暖懷抱的孩子。
“娘!”溫氏出門的那一刻,楊奕辰呼喚。
溫氏猛然回頭:“啊?怎麼了辰兒?”
“娘,我不累,你別忙活了,我有話跟你說!”
然後......然後楊奕辰在溫氏驚詫的目光中緩緩站起來,走到她身旁,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點點紅潤。
溫氏嘴脣顫抖,雙眼直瞪,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往前伸,輕輕放到楊奕辰肩上:“辰兒,這......”
突然她意識到一個事實:“辰兒,難道你好了?”這是真的嗎?
不,不可能!溫氏狠狠掐自己一把,徹骨的疼痛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做夢,不是日日夜夜夢中兒子康復的幻影,一切都是真的。
“哇~~~”溫氏跟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窩在楊奕辰懷中的她肩膀微顫,抽噎不停。
楊奕辰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比母親高出一個額頭了,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可以扛起生活的重擔。
“娘,別哭了,我好了不是好事兒嗎?你要是再哭下去,兒子說不定......”
“傻孩子,不能說傻話,老天爺會聽到的!”溫氏猛地捂住楊奕辰的嘴巴,呸呸呸往地上吐了三下。
“以後這樣的話不能瞎說知道嗎?”
楊奕辰文笑着點頭,略帶寵溺的看着眼前已經三十多歲的母親,內心柔軟無比。
溫氏許久之後回過神來,纔有心情思考着生的一切:“辰兒,你什麼時候好的?剛纔我快被嚇死了!”
“娘,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