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們來得可真巧,再晚得到消息幾個小時,只怕趕到這時,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到了。”許志恆摸出只煙點上,然後轉頭問向我道:“你想怎麼做?要不要打電話給你說的那個女人。提醒一下,讓他們先回避。”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叫我打電話給徐優妮,但這無疑是一個下下策,我緩緩搖頭道:“要通知他們迴避倒是容易,不過別說他們不一定能從這些人面前逃走,就算能逃走或者撐到警察來。韓進東也肯定會換地方躲藏,我們以後要想再找到可就難上加難了!”
許志恆道:“嗯,我都忽略了這點。不過就憑我們倆,要對付他們這麼多人,可不是件易事。”
“先等等看吧,我看他們沒有立刻行動的打算。你打個電話給浩東,通知他們馬上召集兄弟趕來。我們兩個人不夠看,就和他們比人多!”
“嘿嘿,文俊你挺陰的嘛,居然想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許懷恆哈哈一笑,馬上掏出電話撥打給於浩東他們,通知他們趕來。
我淡笑道:“也不是想陰他們了,不過我們最終的目的和天星社現在正在實施的差不多,都是想綁了韓進東,咱們這麼不容易才找到他,加點難度倒不怕,讓他跑了可更鬱悶。你先叫浩東他們過來吧,搬家的事緩一下應該也沒什麼。”
車內那小小的菸灰缸,已經漸漸被菸蒂和菸灰塞了個半滿。並不是我們煙癮大,實在是等待得有點久。人在無聊的時候,香菸總是最好的伴侶。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在加州花園門口等待了近半個小時。和公告牌下那四輛車保持着近百米的距離。
除了我們眼前的“加州花園”,這附近一帶大都是些剛開盤不久的小區,物業和交通管理相對混亂,所以車子亂停放的現象也比較嚴重。我們的車遠遠地停在其中,和那四輛車間隔着十餘輛車子。倒也不覺得突兀。關燈之下,對方應該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這些傢伙耐心可真好!”許志恆看了看外面那漸漸漆黑的天色,再擡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腕錶,嘀咕道:“都快十點了,居然還沒什麼動作。要不是我們一直盯着他們,肯定以爲車上沒人的。”
我道:“你再催一下,看看浩東他們來了沒有。他們自己肯拖時間也好,正好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安排調度。”
說曹操,曹操到,這時候許志恆的電話響了。只聽那組特定的對象鈴聲,不用說,是於浩東他們打來的。許志恆聽完電話後,對我皺眉道:“能召集到的兄弟們都在趕來了,不過就是出了交通意外,塞車了,看樣子還塞得嚴重,他們準備繞道。看樣子還要一二十分鐘的功夫才能到。”
“都這麼晚了還塞車,現在的交通狀況越來越讓人鬱悶了!”
許志恆無奈道:“可不就是,不過這樣了這幾輛車也還不急。在他們行動之前,浩東他們應該能按時趕到吧。”
然而許志恆話音方落,前面幾輛車上的天星社衆顯然已經等不及了。遠遠的那塊巨大公告牌下,四輛車的車門都相繼打開。走下一羣穿着統一的人來。
“靠,這麼多人!一,二,三……十一個人。”許志恆點了點人頭,應該就是除了留下開車的,差不多算是滿載了。
“看樣子他們要行動了,這麼多人。只有我們兩個,硬拼的話不太妥呀!要不要硬拼?”許志恆點完對方的人頭數,頗爲鬱悶地道。
我亦嘟了嘟嘴,無奈地搖頭道:“要是他們沒帶什麼強力武器的話,還勉強有得一拼!”以少打多的局面我遇得多了,面對這種局面心下倒不是太怵,何況我深知許志恆可也是一流高手。
“嗯,反正浩東他們就要來了,如果不行非要硬拼的話,我們也能拖上一久!”
然而我們似乎過於盲目樂觀了。
吱的一聲,三輛長廂麪包車從我們身邊快速馳過。停在了方纔那四輛轎車的後面不遠外。車門一開,跳下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彪形大漢。引得偶爾過路的行人都紛紛側目,然後嚇得快速離開,只看這麼一大夥人的氣勢,就知道不是好相惹的。
來的卻不是於浩東他們,明顯就是天星社的其他幫衆。和方纔的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十餘人之多。
“Shit!”我和許志恆都不約而同地罵了一聲。看來剛纔那些人所以等待這麼久,不止是因爲要等天黑才方便行動,更是爲了等待這些後到的強援。看來天星這次是準備一擊即中,勢在必得,非抓住韓進東不可了。
更糟糕的情況接踵而來。於浩東同時也打來了電話。說他們繞來的另一條路發生了交通意外,一輛大客車橫在路中,又塞車了,看情況還要晚點才能到。
“哪裡有這麼巧的,兩條來這的路都發生交通意外,這三輛長廂車一過來,後面就有事發生,八成是天星的傢伙故意下袢腳,製造意外延緩警察用的。”
許志恆點點頭,輕嘆道:“應該就是這樣,看樣子天星佈置得也蠻周密的。不過我們該怎麼辦,他們倒是隻想存心給條子製造麻煩,沒想到卻先攔住了我們!”
我拿起望遠鏡,向這一衆人遠遠去。只見公告牌那明亮的燈光下,居中一個穿着深色西服的傢伙在左右比劃着什麼。嘿,竟然是好久不見的肖堅幕僚杜敏。一年多不見,這個經常以斯文人形象出現的傢伙也變得兇悍了。
其他人中也有見過的,很多甚至是以前肖進的手下,只看已經是由杜敏來指揮他們,就知道肖堅的分量在天星社中已經足夠重了。
不用說,看杜敏那從容安排的姿態,這一次天星的行動應該就是由他現場指揮的。不多時後,在他的指揮下,這三十餘個天星社衆分成了四五組。分別向“加州花園”這個龐大公寓區的左右繞去,看樣子他們對這的地形非常熟悉,準備困住所有的出口。
“告訴浩東他們,除去開車的繼續等待交通疏導,儘可能最快趕到外,其他人馬上下車。就是跑也給我全部跑着來!”我一邊觀察着那些人的動靜,一邊惡聲道。按理說我並不是那種習慣指使人的性格。但現在情況有變,我也不能再是商榷的口氣了。
許志恆倒笑了,道:“很少見文俊你用這種口氣說話,放鬆,他們能趕到的!”我無奈一嘆,道:“我只是不想再來一次一對三十的經歷了!”當年在“夜來瘋”夜場裡的血戰我可還歷歷在目,我再勇猛也不想再重新經歷一次。無論再強悍的人,也是肉身的!關於這一點,沒幾個人比我更有機會。
許志恆倒很輕鬆,皺眉笑道:“一對三十?真強!”然後拿起電話傳達我的命令。通知完後,他問我道:“我們怎麼做?現在下車去跟他們搶人,還是靜觀其變?繼續咱們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先下車吧!對方人太多了。如果浩東他們不能及時趕到。這麼多螳螂,我們兩隻黃雀也沒用的。再等下去,如果真被他們綁到韓進東,我們這幾天可就白折騰了。”我只考慮了數秒就給出了答案。
許志恆點頭贊同道:“看他們來這麼多人,根本就是下定決心,綁不到也要幹掉韓進東的。”說着又看了看錶,道:“看形勢我們是不能等了。”
我冷笑道:“這麼不湊巧碰上我們,他們沒這麼容易得逞的。現在他們分成了好幾隊人馬,看樣子真正去下手的不會太多人。我們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
當下我們檢查了下武器,跳下了車,慢悠悠地直接向他們走去,這時天色雖然已晚,路上也還有其他若干行人的,並不顯得突兀。
在剛纔等待的時候,我們已經仔細研究過地圖,知道“加州花園”是個半封閉的小區,出口並不算少,然而只看杜敏的安排,就知道他們也早就研究過這一帶的地形。如果那兩起交通意外真是他們搞的鬼,那天星這一次是絕對打算死磕的。
別說韓進東根本不知道有人要來抓他,就算知道,也根本沒可能跑得掉,天星這麼多人,一看就是硬衝的料。天星社手下能人衆多,我比誰都清楚。區區幾個小區的混飯保安,一堵防盜門,在這些有武器和專業開鎖工具的黑社會分子面前,是完全形同於虛設的。
甚至很可能他們一旦破門而入,就是一陣亂刀甚至亂槍打死韓進東。只有在這點上,肖家和我的態度完全不同。
路燈雖亮,但此時天色已很暗,在燈光下,不仔細之下還真不容易看清楚人的面目,所以我根本不用擔心杜敏能夠認出來。直接就和許志恆慢悠悠地從他們身邊聊着天走過。向“加州花園”的大門徑直走去。
走過他們身後不遠的時候,他們的人已經分成了不同的幾隊,分別乘座着四輛車向這座小區的後面繞行而去。剩下的大概還有十人左右,看樣子去對付韓進東的大概就是這幾人。
杜敏顯然也認爲一切盡在把握中了,剩下的那十來人中,除他以外的也緩緩跟着我們,分成兩三人一組,間隔着一段距離向小區內走去。看樣子,他們也沒打算一衆涌入,引起小區內保安的注意。這是一座以單身青年人公寓爲主的小區,雖然已是夜晚十點,出入的人還是挺多的。
“嘿,佈置的還挺細緻的,分工這麼明確,這麼強的力量行事還這麼低調,不知道的話還以爲是條子抓人!”許志恆低聲對我道。
這話逗得我不由得有點失笑,這傢伙定力可真不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還有心情調侃對方。於是我也笑道:“低調就不可能,他們只不過不想出意外吧。現在這種超小戶型的青年人公寓,雖然面積小,不過物業管理很完善,攝像監控一應具全的。”
“人算怎麼如天算,他們又怎麼估得到。現在和他們一塊漫步進去的這兩人,正盤算着如何毀了他們的好事!”許志恆小聲道,提高聲調道:“今天股票漲停了,你丫賺了不少吧!”這話更讓我聽得猛搖頭,只得附和道:“賺什麼呀。基本全線飄紅,就我買的全跌!人黴起來呀,真是喝涼水也塞牙縫的。”
我們看似說笑着,其實卻是不停地用眼打量着這個所謂“加州花園”裡的地形,更是不停地尋找A4幢的位置。這個小區佔地並不算小,起碼有三十四幢房子。以大門向內延伸的道路爲界,左右分爲AB區,非常好找。只看了兩幢樓的排號,一眼就能認出左手邊一百米左右的那幢十餘樓高的公寓式建築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目標。
那幢樓下還有一個露天的燈光籃球場,居然還有十來個青年在打着籃球。旁邊還坐着五六個看球的青年人。
不止我們找到了A4幢,天星社的人也馬上發覺了。馬上有人望着那幢樓叫道:“就在那邊!”另一人馬上止住他,很謹慎地轉頭看了我們一眼,道:“不要急,等敏哥發話。”他的說話聲雖然不大,但我的耳力不錯。和他們的距離又越走越近,還是聽得清楚。
這時許志恆忽然停下了腳步,皺了皺眉頭,盯着那羣正在打籃球的青年,低聲對我道:“文俊,你覺不覺得好象有點不對勁?”
我順着他的視線掃了球場上的那些青年幾眼,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問道:“這麼晚還有人打籃球,是有點奇怪。不過這兒住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喜歡運動這好象也是正常的吧。”
許志恆輕輕搖頭,輕聲道:“這麼晚還在打籃球就不奇怪,不過如果打了很久,也沒有流汗,就真的很奇怪了。”
這話讓我一下反應過來了,許志恆畢竟是玩牌的高手,眼力和觀察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擬的。他說的沒錯,這些個正在打籃球的青年確實好象纔剛剛開始打籃球不久。如果是這麼晚纔來打籃球的話,確實是很反常的。這兒雖然是有燈光的,但這麼晚還玩球,畢竟不是太舒服。
甚至經他這麼一說,我也立刻感覺到許多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打得一點不激烈,倒似乎在敷衍了事一般。那些個在旁邊看球的年輕人,好象興趣更不在球場上,相反倒經常不經意地朝我們這邊打量。
許志恆忽然一把拉停我,然後他掏出一隻煙遞給我,火機一點,裝作替我點菸,然後壓低聲音對我道:“上當了!看樣子是些死條子!你不要特意去看,我們左手兩幢樓的一樓內好幾間窗戶裡都有人在暗中觀察我們。”
我輕輕嗯了一聲,微擡起頭,夾起煙作出吞雲吐霧狀,其實卻是用餘光去打量他所說的那幾間窗子。果然如他所說,在熄着燈的窗戶玻璃後,藉着遠方其他樓的燈光,隱隱約約能看見些人影。當然如果不是有許志恆這麼超強眼力的人事先提醒,加下我的眼力也非常強,普通人就算睜大了眼睛,也未必能看見裡面有人。
我吐了口煙,低聲冷笑道:“你說得沒錯,確實有很多人在裡,而且一兩個人穿皮靴打球不奇怪,不過大部分人都穿着,而且還都是穿着警隊發的皮靴打球,就讓人無話可說了。”
許志恆微微點頭,道:“確實是條子!媽的,差點被陰了。他們擺明早知道有人要來對付韓進東,事先下了個套等我們鑽。”
我心中一陣鬱悶,這個套可不是一般的陰,完全是一箭雙鵰似的,無論這個套是爲我們亦或天星社的人而設,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嘿,看來你那警察朋友可有點兒不夠交情!”許志恆輕嘆了一聲,說的自然是馬小寶。
我無奈苦笑,暗想這倒不一定關馬小寶的事,不過現在也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了,趕緊走人才是王道。看形勢警察早已經事先佈置完畢,只要天星社的人一動手馬上就會抓人。
可以肯定,天星社的人身上都是藏械的,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做,也肯定要跟着他們一起倒黴,畢竟我們的身上可都帶有槍支的。被抓到可脫不了干係,特別是我!無論如何化妝過,只要進了局子,就基本可以算是等死了。
“唉呀,暈了暈了,我把房間鑰匙放車裡去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許志恆一拍腦門,大聲道。
我哪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亦道:“我陪你去拿吧,順便到大門那超市買件啤酒!”眼見進了這種是非之地,還不趕緊溜,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我和許志恆都是經歷過無數大場面的人,也根本不慌,完全是閒聊着又慢慢走出來。我們都深知,這是公衆小區,在天星沒動手之前,警察是絕對不會行動的。這時候如果我們慌亂,只會給自己惹麻煩。
儘管如此,短短的一百餘米返回的路,到我們打開車門跳上車時,還是不由都大呼了口冷氣。
倒檔一拉,車頭一轉,許志恆已經把車往來路開回去。“嘿,真的差點就掛了!”當我們往後開出半公里左右時,忽然發覺許多警車竟然相隔數百米一輛地停放在附近很多支路上。應該就是我們在等待的時候潛來的。不用說,警察早已經在這些地方做好了一切準備。
“嘿,沒想到天星社已經夠謹慎了,又是製造交通意外,又是包圍了整個加州花園,卻被警方來了個甕中捉鱉。算我倆運氣好。”我自嘲道。
“唉,好可惜,眼看一出好戲就在身邊發生,卻都不能欣賞一下。”許志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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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一笑,道:“看抓人呢就沒什麼意思,有可能的話,一會我們自己嚐嚐抓人的味道就好!”
許志恆一怔,轉頭向我瞪眼道:“不會吧,你的意思,一會還想再進去?”我微笑着點點頭,許志恆奇怪地看了我幾眼,笑道:“你這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