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後悔，雖然你媽媽一直相信着你爸爸，並且兩個人還是如期舉行了婚禮。那時候，張若蘭沒有再出現過。可是……幾個月後，張若蘭挺着大肚子找了過來，說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爸爸的。”
“就是晴雪？”卓念風雖然知道是晴雪。但還是問道。
“是，晴雪的出世曾經給你爸爸媽媽帶來很多的困擾和痛苦。”楊可瑩嘆了口氣。當初的歐陽企業如日中天，張若蘭捨不得放棄那邊的大樹。所以纔沒有太過爲難卓家。
“後來，你母親懷了你。我也在差不多的時間裡懷孕了，雙喜臨門，而我們的生意也越來越好，相對的接觸的企業也越來越大。那時候，作爲新銳的企業，如果再發展五年，甚至可以達到歐陽集團的資本和勢力。因爲公司的業務擴展。歐陽集團也開始和我們合作，那時候有一筆很大的簽單，會讓我們獲取很多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和歐陽集團做成那筆生意，我們的企業至少會縮短兩年的資本積累。”
“可是。你的爸爸媽媽卻極力發對這樣的事情，你叔叔也持着謹慎的觀望態度，我卻鬼迷心竅，不顧大家的發對，偷偷的簽了單……”
楊可瑩滿臉的愧疚悔恨，繼續說道：“誰知道張若蘭從中搗鬼，設了場騙局。我的簽單，讓公司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中。爲了挽回敗局，我想到了私下找張若蘭，她怎麼說都生下了你爸爸的骨肉，我想她應該會幫我們度過難關。依照你爸爸媽媽的性格，一定不會向她求救，所以，我瞞着所有人，偷偷的請求她。”
“我根本沒有想到，因爲我的原因，讓你的爸爸媽媽出了意外。”
“張若蘭在聖誕節的那天，突然來電話，說在遊樂場對面的那家咖啡廳要見大家一面。那時候我們剛帶你和小云坐完摩天輪，正好對面就是咖啡廳，我根本沒有想到爲什麼我們的行蹤張若蘭那麼瞭解……我如果多想想就好了……”
楊可瑩後悔不已，當時只顧着挽救公司，根本沒多想爲什麼那麼巧，張若蘭正好在遊樂場對面的咖啡廳裡。
雖然事後她覺得這場車禍和張若蘭拖布了關係，可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那時候歐陽元擎可能已經知道晴雪不是他的親生骨肉，所以，歐陽家也有可能對卓慕風下手。
“在過馬路的時候，突然一輛車衝了過來……然後……”楊可瑩失聲痛哭起來，這一幕每次回想，都像一把刀子在割着自己的心臟，那麼難受。
“那麼，爸爸媽媽那場車禍，和張若蘭有關？”卓念風已經鎮定了很多，她拾回記憶之後，就經常沉聲打斷她的話，問道。
楊可瑩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當時並不確定，因爲……她喜歡你爸爸，而且……也可能是歐陽元擎被戴了綠帽子，一氣之下……”
“是張若蘭。”韓慕雲終於說話了。
他已經調查清楚了，這件事，是張若蘭做的。
張若蘭那時候的身份很尷尬，成不了歐陽家族的第一夫人，又無法和卓慕風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她想逼歐陽夫人退位，就想到了這一招。
只要卓家出事，歐陽夫人一定會心神大亂。
當然，她當時……只是想讓秦念雲死。
沒想到，卓慕風先離開了人世。
“張若蘭策劃了這場車禍，也讓樑玉蓉徹底絕望，離開了歐陽家。”韓慕雲不瞭解女人的感情，但他知道，失去所愛的感覺是多麼的痛苦。
“可瑩阿姨一開始不願告訴我實情，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是因爲怕我衝動，會找歐陽集團，以卵擊石？”卓念風看了眼韓慕雲，低聲問道說道。
“小風，當年我是做錯了很多事情，我對不起你和你的爸爸媽媽，我只想請求你不要去追查這件事情了，因爲這件事，我和你爸……韓叔叔也放棄了原有的生活，儘量想過正常人的日子，不想再去惹歐陽集團……”楊可瑩眼中淚光閃閃，她沒想到，張若蘭步步緊逼，讓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緩不過氣來。
好在歐陽夫人相助，他們才徹底擺脫了那些事情。
之後就是忙於工作，像正常的養家餬口的那些父母一樣，因爲工作太多，而忽略了兩個孩子的成長。
韓子建看了眼妻子，默默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去，親了親她的額頭，示意她鎮定一點。
別人不知可瑩的自責和痛苦，韓子建全都知道。
其實並非工作很忙，而是可瑩愧對卓念風，每每見到都會神傷，索性用更多的工作填滿自己的生活。
“所以晴雪……小云和晴雪訂婚，也是因爲他想幫助我查清楚當年車禍的真相？”卓念風看見可瑩阿姨眼中的哀慟，也不忍再說什麼。
當時她年紀小，即使看見了生死無常，也不懂有多大的意義。
而對韓子建和可瑩來說，他們的觸動應該更多吧。
就像歐陽夫人……
卓念風想到歐陽夫人的臉，忍不住又打了個寒噤。
死了的人，或許已在天堂。
而活着的人，猶在地獄……
“那是我的事情，和家人無關。”韓慕雲聲音帶着一點冷硬，顯然不想提到晴雪。
“小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他想做什麼，我們能攔的住？”這次換成韓叔叔苦笑，他嘆了口氣，“小云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不能左右。”
“可瑩阿姨她累了，韓叔叔你們先休息吧。”卓念風看見可瑩阿姨一副脫力的狀態，決定先結束今天的聊天。
她的心情沒有想象中那麼沉重，相反，看到可瑩阿姨願意和自己坦誠，卓念風的心底很高興。
終於像一家人那樣，將一切誤會都解開，不再隱瞞和欺騙。
“小風，你會原諒我嗎？”可瑩拉住卓念風的手，眸中帶着哀求和期待的問道。
“媽媽說，每個人都會犯錯，我們要學會原諒。”卓念風重複之前自己說的話，脣邊扯出一朵微笑，伸手擦去可瑩阿姨腮邊的眼淚，“媽媽還說，該哭泣的時候就哭泣，哭過之後，要更燦爛的笑。”
“小風……”可瑩阿姨臉上有喜有悲，最終伸手抱住卓念風，真的要虛脫了。
熬了這麼久，終於將心裡揹負的懺悔都說了出來，一瞬間感覺好輕鬆。
在自己熟悉的房間裡，卓念風站在窗戶邊，看着外面的風景發呆。
好像時間不曾流逝過……
“答應我一件事。”韓慕雲站在她身後，沉默了許久，突然說道。
“你的要求越來越多了。”卓念風拉好窗簾，扭過頭，雖然是埋怨的口氣，但藏不住那股寵愛。
“不要再見晴雪。”韓慕雲看着她晶亮的眼睛，輕聲說道。
他知道念雲阿姨留下的那封信的內容，裡面希望小風和晴雪相認。
但，念雲阿姨一定不會想到，晴雪在歐陽家的教育下，變成了怎樣可怕的人。
他不能讓卓念風去找歐陽晴雪。
“我知道。”卓念風突然笑了起來，“小云，你這種表情很可怕啊，放鬆一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你纔不會聽我的話。”韓慕雲悶悶的說道。
是小孩子就好了……
“今天晚上不要再提到她和歐陽集團好嗎？”卓念風坐到牀上，看着牀腳的大狗熊，困頓的說道，“坐車坐的太久了，我有點困了。”
說着，她伸手解着自己的衣釦，準備上牀睡覺。
韓慕雲看着她一顆顆解開鈕釦，雖然知道里面還穿着衣服，但喉結不受控制的滾動起來。
她懂不懂這樣脫衣服對男人有多大的衝擊力啊！
而且還一臉坦然，毫無警惕意識。
“我要睡覺了，你準備在哪睡？”卓念風見他站在牀邊一動不動，擡頭問道。
這幾天晚上睡覺時，比她還勤快，早早就鑽被子裡等她，今天挺反常的，到現在還沒爬上牀去。
是因爲昨晚的打擊嗎？
卓念風突然想到可瑩阿姨說的“生理障礙”，不知道韓慕雲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有生理障礙。
“和以前一樣，你在狗熊這邊睡怎麼樣？”卓念風見他不說話，也不動，主動把狗熊抱到牀中間，拍拍外面問道。
“算了，我還是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吧。”韓慕雲強忍住想把她撲倒的衝動，盯着她一會，毅然轉身，往門外走去。
“嗄？”卓念風看着他關上門，一時沒反應過來。
怎麼今晚這麼乖，主動離開了？
還是因爲昨晚的陰影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卓念風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爬進被窩，靜靜的看着天花板，卓念風一點睡意都沒有。
又將媽媽留給自己的那封信打開，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
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她想到許多許多的事情……
想到了自己曾經每天夢遊，想到每天早上在尖叫聲中度過的十年……
想起歐陽予，想起樂堤胤……
沒有韓慕雲在身邊的日子，是有些寂寞的可怕。
不知道盯着天花板多久，卓念風終於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臥室的門又被推開了，昏暗的光線中，韓慕雲有些無措的站在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