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我父親身邊,說:“每天這個時候,巡邏隊都要經過這裡,您還是勸勸這些日本人要抓緊時間,真要遇上了巡邏隊可是麻煩事。”
我父親有些懷疑:“你們的巡邏隊會來這麼荒涼的地方巡邏?”
我臉不變色心不跳的編着瞎話:“這裡經常有土匪盜賊出沒,巡邏隊每天都要到這裡巡視一趟,這是城防司令部的要求。”
我父親微微搖了搖頭,卻也不在追問,他似乎醞釀了好久,才又問我:“你,你就一點都不關心我是走是留?”
我看着我的父親,一字一頓的說:“您一向行不苟合,此刻心中自然是早就有了決定,我說什麼問什麼,難道對您的決定會有任何影響?”
我父親黯然無語,轉回身去和山本說着什麼,沒一會兒,他又轉回來:“日本人要和你們換車。”
我:“您和他們說了我們的巡邏隊快到了?”
我父親面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走近我說:“爲了節省時間,雙方交易結束後,立刻換車各自離開,這是一早就決定了的事情,和你說的什麼巡邏隊沒有任何關係!”
我心說,難怪日本人開來一輛一模一樣的軍車,看來還真是早有換車的方案,我嚇唬他們說有巡邏隊,本意也是讓他們直接把這輛漏油的汽車開走。
我父親看着那些日本人忙着爬上車廂,說:“想要把假的說成真的,就要把故事講得合乎邏輯!經不起推敲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我驚訝地望着我的父親,半天說不出話來。
林嘯龍派出兩個人拿着通行證件,一路護送山本丸一他們出雲南,我的父親則是在無人挽留情形下,理直氣壯的坐到汽車副駕駛位,和我一同回臨勐。
回去的路上,我對林嘯龍說:“林副官,先送我去見龍灣,汪專員那裡,我明天再去彙報情況。”
捧着皮箱不撒手的林嘯龍忙說:“應該的,應該的,你們父子久別重逢,怎麼也是有許多的話要說的。這些事,汪專員事先都是有過交代的,隨您心意。”
回到了見龍灣陣地,我立刻找來了上官于思,把事情簡單的和他說了一遍:“上官醫生,這件事我只能和你商量,我現在都不知道,我還能夠去相信誰!”
上官于思憤怒地一拳擊在着桌子:“這些人簡直是其行可恥!其心可誅!安營長,你想怎麼辦,算我一個,我跟着你去!”
我說:“我們現在就追趕,他們的汽車因爲油箱漏油,會給我們留下追蹤的線索,我估計三個時辰之內,我們也就差不多能夠攆上他們!”
我把我父親安排在了我新建的營部內,我和上官于思連同阿妮,再加上十幾個單兵能力出衆的丘八,乘坐團裡的卡車,沿路循着油跡追了下去。
山本他們爲了避免遇到麻煩,走的大部分是偏僻的道路,這樣一來反而給我們追蹤帶來了便利,因爲沒什麼車輛經過,那些油跡非常的明顯。
臨近傍晚,天色也漸漸變暗,追蹤開始變得困難,直行的路還好說,遇到岔路口,我們就要停下車,仔細查看他們的去向,這是很耽誤時間的,好在我們追蹤的是一輛漏油的汽車,要不然是根本不可能追得上的。
在剛剛追出了一個村鎮沒多遠,我們終於看見了那輛燃油已將漏盡的卡車斜停在了路邊,我揮着手示意大家下車,丘八們紛紛跳下車,悄悄的摸了過去。
卡車裡已經空無一人,後車廂裡面大部分的箱子都還在,我爬上車廂,用刺刀啓開木箱,都是黑褐色的煙土,那些裝着藥品的箱子卻都不見了。
“怎麼樣?安大哥。”阿妮一邊舉着槍警戒着一邊問我。
我跳下了車廂:“藥品都被他們拿走了,大家都小心些,他們揹着箱子,應該不會走得太遠!”
夜幕下,我們十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搜索着,因爲是已經出了村鎮,除了黯淡的月光,幾乎在沒有任何光亮,在這樣的能見度下,我們都是在憑着肉眼和感覺在搜尋着目標。
一個負責後衛丘八一邊倒退着警戒,一邊嘟囔着:“這烏漆墨黑的,撞到一起都不一定認出是誰來!”
上官于思舉着一支步槍,低聲呵斥着:“別說話,既然是互相都看不見,小心他們依靠聲音射擊。”
那個丘八笑着:“上官醫生,你太小心了,我估計這幾個鬼子早跑沒影了……”
砰!的一聲槍響,說話的丘八哎呦了一聲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散開!散開!都趴下!”我喊完了立刻迅速的換了位置,砰!又是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在在我剛剛站着的地方。
我伏在地上朝着開槍的地方,砰!砰!砰!連開了三槍,然後喊着:“剛剛誰中了槍?死了沒有?”
那個被打中的丘八呻吟着:“還沒得死……狗日的小鬼子,打中了我的屁股……”
黑暗中,傳來阿妮抑制不住的笑聲。
我知道這些日本人沒有重武器,他們帶的都是短槍,如果不是黑夜的掩護,以我們的火力,也早就收拾了這幾個傢伙。
“安營長……”上官于思低聲叫着我,我循着聲音爬過去,就是這樣的不是機會的機會,日本人也沒放過。
砰!砰!連續兩槍打到上官于思隱蔽的地方,我在行進中還擊了一個連發,也借勢一個翻滾,來到了上官于思的身側。
我給自己的毛瑟槍換上一個彈夾:“上官醫生,怎麼了?”
上官于思低聲說:“這幫傢伙就躲在附近,現在的情況是,我們不動,他們也不敢動,誰動誰當靶子!”
我笑:“醫生的意思是,我們捱到天亮,再收拾他們?”
上官也笑:“不然被他們撂倒幾個實在是太不划算。”
“一個傳一個,都不要輕舉妄動!盯死他們就好了!”我又爬到一個丘八的身邊說。總共就十幾個人,沒過多大一會兒,我的命令就已經全部傳達到位。
這個時間潛伏在草叢裡的滋味可並不好受,滇西的蚊子簡直就是一羣吸血鬼,咬上了人,只要不死就絕不鬆口。我們都是穿着軍裝,繫着綁腿,全副武裝的,總算還可以忍受。
那些日本人可真是遭了罪了,他們大部分都是穿的單衣薄衫,鬆鬆垮垮的,對於蚊子毫無防禦能力。於是,我們就時不時的聽到,啪啪的拍打蚊蟲的聲音,伴隨着壓抑的八嘎八嘎的咒罵聲。
阿妮聽聲辯位,連開了幾槍,居然靠着蚊子的幫忙,幹掉了一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