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車有房,所以還有不少人踏破鐵鞋的擠進我家來,要做媒人給我介紹媳婦。哎,不知不覺又提起了傷心事。不過,我就納悶了,只是見了一面,轉天那些媒人就像是串通說辭一樣整齊一致的說。
他們說呃,他們說:那個女孩和你沒緣分,那個女孩想永遠單身;那個女孩其實並不好,那個女孩她不配做你的人……
我們村離小鎮不遠,四五里路的距離,剛把車停在家門口就看到我媽推着電動車出來。後面跟着二姨,立刻縮頭趴在車椅上不敢動彈。
“幹什麼呢,每次看到我就躲,你二姨是魔鬼啊。快給我下車,”
聽到二姨的喊叫,我知道躲不下去了。嘿嘿笑着推開車門,道:“二姨,你瞧你說的,我怎麼會是躲你呢。是車椅有點鬆,我調製一下。”
“一個袋子不夠,我再回去找個大點兒的來。”我媽說完話紮起車子,又返了回去。
“我說你妹妹是不是在你超市哪兒玩呢!”二姨問道。
“沒有啊,怎麼了。”
“這死丫頭,趙元來家裡等了她一上午,就是不見人影。”二姨語氣不善,不過她好像從來沒有和顏悅色過。
“趙元啊,給她打個電話不就行了。”我知道趙元是表妹琪琪的同班同學,同時倆人也是小情侶。而且二姨對於趙元還是比較認可的。
“電話打了好幾個,可能倆人在鬧彆扭,這丫頭死活不接電話,不過我也沒讓趙元走,讓他和你姨父把雞窩從新修整了一遍。對了,子多啊,明天家裡打算壘竈臺,你過來幫忙吧。加上趙元,一上午就可以幹完。”二姨招呼道。
開玩笑,讓我幹活,我可不去。二姨家雖然有兩個孩子卻全都是閨女,加上我們倆家在同街上,所以以前沒少指示我去當勞動力。
“二姨,明個兒我還有事,真沒時間去幫忙,要不改天吧。怎麼樣。”
“子多,你可別跟二姨打馬虎,超市的事放心,我和你媽幫你看着。就安心的跟你二姨夫幹活吧。”二姨氣定神閒。
“二姨,彆着啊,我、我明個兒有約會了。你可不能耽誤我這個未來計劃。”
“約會,你連個對象都沒有的單身汪汪,哪兒來的約會啊。哎,我說你小子該不會是學壞了吧。說,是不是出去約……”
“噗!”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我知道二姨要說什麼,她不僅是村裡著名的碎嘴子,更加是網絡先進達人。有事沒事都要在晚上瀏覽一下網絡上的新聞呀、娛樂啦亂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網絡上的那些事,年輕網絡語言那些詞語句兒,她可是門兒清。
以防突然蹦出難堪的詞語,搶先拿出手機道:“二姨,你可別小看我,看見沒,這手機上的漂亮姑娘。就是將來是要嫁給我的人。”
二姨拿着手機很是認真的看了又看,遲疑的說道:“這不是安以軒嗎,不對,長的還有點像趙麗穎。嗯,等等,我在仔細看看,總感覺還像個眼熟的女明星。哦,像范冰冰,是佟麗婭吧。行啊,你小子,人家兩口子剛離婚,你這兒可就下手了。”二姨自言自語的嘀咕。
“得、得,二姨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您呀並不是在誇她漂亮,也不是在片面的誇我眼光不錯。而是暗指我不配她,對吧。”
二姨說的話,我要是聽不住出來其中的意思纔怪,怎麼說也認識她二十多年了。
我媽出來大門口,手上多了個大手提袋子,着急說道:“二姐,快走吧,一會兒超市可能就沒了。”
“哎,媽,你們這是要幹啥去啊,着急忙慌的。難道有什麼好東西不成。”我還的確有點好奇,家裡就是開超市的,還去別的超市幹什麼。
“佳麗美超市的水果限時打折,我和你二姨去看看。”
看着急匆匆離去的兩位家長,我只是想說:咱家的超市裡也有水果,而且還是不要錢的啊!
“爸,我回來了。”
進院子習慣性的喊了一聲,卻不見答應。好奇進了屋,只見我爸立於方木桌前面,一身灰綠大褂,帶着口罩。
在刺眼檯燈的照射下,我看到了桌子上被切開而零散的肢%體。像不知名動物的腹*部被狠狠的掏開,內&髒左一個、右一個,真的是很散亂。而且,太刺眼,我看不下去了。
“擦汗”
“啊?”我有點反應不過來,老爸的指示讓我一愣。
“嘖,讓你擦汗。”
“咦!”看樣子我老爸是入戲了,趕緊四處尋找布子,周圍沒有布子就去廚房拉起菜板上的抹布,隨便的擦拭着這老頭腦門上看不見的汗。
父親他認真的看着桌上的東西,兩隻手麻利而熟悉的起起落落。我待在一邊,拿着抹布完全是主刀醫生跟前的助手。
不過,我的爸爸可不是什麼手術醫師,職業更是和醫師粘連不上。他倒是常和我說小時候有個當醫生的夢,可以施藥救人、藥到病除。
現實中卻是在工地展望抱負,從學徒開始到小工,又成了大工、後又成了個小包工頭。三十年後的今天,五十歲的他,呃,回家成了兼職種地的農民工。
一輩子都是普通的建築工人,卻是從我記憶開始,到現在,以至於到未來都很崇拜的人。其實有些話我一直都沒有說出來。
老爸呀,你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啊,雖然不能像醫生那樣用藥物保護人的健康。卻可以用水泥、鋼筋給人們一個值得保障的房子,保護溫暖的而安心的家。
“拿改錐。”
“啊,哦。”
“小吸鐵石。”
“嗯。”
工具箱中有改錐、螺絲刀、鉗子、小號扳手,等等工具,帶着老花鏡的父親對着老鬧鐘上下其手。一臉認真。
哈哈,前面我說的跟恐怖片劇情似的,什麼切開的肢@體,什麼內¥髒左一個,右一個。都是開玩笑的。桌子上並沒有什麼可怕的生物,只是家裡用的一個老鬧鐘。
“爸,你這老夥計該退休了。要不我在給你淘一個,淘寶上多的是。京東也有很多”這個鬧鐘的確很老了,是我七八歲時候成爲家庭一員的。就是那種到了整點會從頂上端跑出小鳥鳴叫咕咕的鬧鐘。
“你小子知道什麼,這叫做感情。你以爲可以用錢買到一模一樣的嗎。”父親手不停頓,將放大鏡綁在支架上別在鬧鐘一側,清楚的看着內部小零件。
“有錢真的能買到一模一樣的,我在網上看過這樣復古的鬧鐘。現在還是有店家會買賣的,而且也不算很貴。”
我的話被無聲打斷,看着父親執着的樣子,覺得話說的有點無情。只好又笑道:“其實即便能買到相同的外表,卻買不到默默付出的過去。畢竟在我們家貢獻了一生的精力,我們會有輕鬆的假期,會有懶惰賴牀休息。可它卻從不間斷分秒,總會努力嘀嗒、嘀嗒……”
“好,只要用焊錫點上線路就可以了。兒子啊,擦汗!”
“嘀嗒,嘀嗒。啊,擦汗!哦。”
唉,虧我說的那麼有生動、感情,原來老爸根本就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