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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佩爾.帕西將兩份契約通讀數次後,莊重的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份是《統一備忘錄》,而另一份則是《女巫聯盟基本章程》。
前者約定在提費科.溫布頓的統治被推翻後,她帶領墜龍嶺全城向羅蘭.溫布頓宣誓效忠,同時響應新王的要求,上交分封權力,而羅蘭應保證她在墜龍嶺領主位置上的其他權力。備忘錄上將其歸納爲人事、行政和財務三類,雖然這個說法有些新穎,但十分好理解,也把她日常處理的事項基本包納在內。
後者是斯佩爾考慮良久後才做出的決定,這個聯盟就目前看來,毫無疑問是爲羅蘭殿下效力的。她不想這麼快就把自己綁在四王子的馬車上,畢竟對方目前還只佔據了灰堡一角。但晚間授課的內容又頗具吸引力,她隱約察覺到,那些奇特的計算方法會對管理領地有着極大的幫助。
好在聯盟章程中提出的要求十分鬆散,它更像是一個形式上的共識,甚至沒有限制成員的去向。這一點她也詢問過王子殿下,得到的回答是,想走時隨時可以離開。
“我簽好了。”
斯佩爾將兩份精美的羊皮紙遞到桌前,而對方卻沒有迴應。他的眼睛望着空無一物的身側,像是在思考什麼。
“殿下?”
“啊……”他眨眨眼,像是回過神來,“我看看。”
這種精神不集中的狀態在之前的協商中很難見到,似乎在昨天的審判之後,殿下的眉間就帶上了一絲豫色。這讓她有些難以理解,審判無疑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人們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殿下這邊,爲他歡呼吶喊。在此之前,斯佩爾還從未想到普通民衆也會如此支持一名貴族——她原以爲自己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貴族並不需要人民的理解,也不在乎他們的支持。而昨天,自己的想法被改變了,看着廣場四周的領民揮舞拳頭,發出同一種震天撼地的聲音,她猛得意識到,這其中或許蘊含着一種自己從來沒有意識過的力量——它甚至比貴族本身要強大得多。
而且殿下的果斷判決也是她決心簽下這兩份契約的一個原因。
不管他是不是想要保護女巫,至少能這麼快懲處謀逆自己領主之位的竊賊,這本身就是種誠意。既然如此,她也應該有所迴應纔是。
然而殿下看起來並不滿意……他是在後悔公開與教會爲敵麼?
斯佩爾清楚,那絕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敵人。
關係到今後的協作方向,這種事情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她猶豫了下,將自己的猜測委婉提出。
殿下聽完後明顯愣了愣,隨後笑着搖搖頭,“我從不會後悔與教會抗爭,他們是必須要擊敗的敵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
“那您……”
“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感慨?”
“明明說的都是真相,揭露的也是教會所實施過的罪行,卻還是覺得有點難爲情,”他聳聳肩膀,“看來自己還遠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啊。”
政治家?那又是什麼,類似於占星家那樣,專注研究政治的人麼?
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殿下就中止了這個話題,“契約我收下了,聽說你的能力跟控制魔力有關?”
“是,”斯佩爾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準確的說,是將一名女巫的魔力抽取出來,供其他女巫使用。當然,我也可以將自己的魔力提取後重新收回,來達到消耗的目的——這一過程對外界幾乎沒有影響,我可以隨時在城堡裡重複這一過程。”
“你是如何發現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的?”王子好奇地問。
“從覺醒以後。”女侯爵回答道,“我不知道其他女巫是怎樣瞭解能力的,但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多了一種器官。”
“有趣的說法,”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應該知道,我最初派夜鶯前往墜龍嶺邀請你的目的。”
“您需要我的能力,”斯佩爾稍稍頓了頓,撫胸道,“樂意爲您效勞。”
反正現在也回不了墜龍嶺,倒不如看看這位王子平時到底都在幹些什麼——雖然來到邊陲鎮才一週多時間,但她發現這裡的景象和其它領地大有不同,一個遠離王國中心的偏僻之地,卻有着絲毫不遜於王都的活力,這讓同爲領主的她充滿了好奇。
而且更令斯佩爾意外的是,當地女巫的生活和自己所設想的完全不同。四王子並沒有過多控制她們,而是放任她們隨意行動——這一點,從他等待夜鶯歸來就可以看出,明明希望對方早些返回,卻依然同意了對方的要求。
王子殿下沒有把她們當作自己的「僕從」。
要知道一些貴族偷藏女巫完全是衝着她們的美色去的,殿下現在公然招攬女巫,她原以爲會做得更肆無忌憚一些,沒想到他在這方面居然表現得格外謹慎。
這還是傳聞中那個既急色又無能的四王子?
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時,她也不由得多了一些信任。現在回想起來,夜鶯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虛言。
……
跟着王子離開城堡,來到小鎮後山的一處院子裡,斯佩爾見到了另外兩名女巫。
“這位是安娜,那位是謎月,”羅蘭介紹道,“謎月的魔力在女巫聯盟中處於偏低水平,但她的能力消耗卻十分驚人。”
“我明明是中等水平的!”謎月抗議道。
“在覺醒女巫裡,”王子補充了句。
後者頓時蔫了下去。
“您希望我把她們兩人的魔力連接起來?”斯佩爾望向安娜,“她應該就是聯盟中魔力最強的姑娘了吧?我建議您多叫幾位女巫比較好,魔力的存量和年紀有很大關係,就算存在差異,她們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多。”
“現在只是測試,”殿下摸着下巴道,“如果這個方法行得通的話,我再通知她們過來。”
女侯爵點點頭,召喚出魔力通道——那是一個閃耀着淺藍色光芒的球體,靜靜漂浮在半空中,接着在她的控制下,兩條細線從球體中伸出,如同虛無的觸角,伸向安娜和謎月。
“一開始感覺會有些怪異,放鬆就好,”斯佩爾解釋道,“如果抗拒的話,它無法強行轉移魔力。”
當觸鬚沒入安娜胸前,她猛得一怔。
這是……什麼情況?觸鬚連接的彷彿不是旋轉的魔力,而是一塊堅硬的金屬立方體,它是如此龐大,自己就像是站在這塊金屬底部的螞蟻,仰起頭才能看到它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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