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上海灘上頭的洋人們哪”,緊跟着馬建忠在心裡頭嘆息道。
一邊馬建忠站起身,隨着唐廷樞走向了外頭的前庭去了。
離開馬建忠去拜訪唐廷樞的那一天,不知不覺時光又過去了好幾天,就在這一天的清早,路易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亨同這裡。
一進門,路易就急匆匆的衝着亨同嚷嚷開了道:“上海道臺邵友濂大人接到大清國政府的指令,講是要封鎖吳淞口啦”。
路易看上去顯得十分的氣急敗壞,一時間猝不及防的亨同一聽,就是一愣。
“我的上帝啊”,亨同急忙的呼喚他的上帝道:“請仁慈的耶和華保佑他的子民吧”。
一邊講道,一邊亨同煞有介事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幫幫忙噢”,路易心頭不禁叫苦道,一邊他那不解的眼神緊緊的盯住了亨同。
“要認真講起來,如果上海道臺當局封鎖住了黃浦江這條黃金水道的咽喉,恐怕狀況會急轉直下”,亨同頭硬挺着,他朝着窗外的黃浦江望了過去。
要講每當亨同思索要緊的事體的辰光,都會旁若無人的做出這樣自顧的舉動。
“亨同先生這是怎麼啦?”,一旁的路易不曉得這位好朋友葫蘆裡頭究竟賣的啥藥,他不禁催促道。
“不曉得亨同先生曉得不曉得一樁事體”,這辰光路易又走近了一步講道,隨後他的目光聚焦到了正在緊張思考的亨同身上。
“親愛的路易”,亨同忽然被冒失的路易這麼一攪和,思路有些脫線了,他有些不滿的衝着路易講道:“你有啥好消息要對鄙人講嗎?”。
聽上去亨同的口氣有些揶揄的意味了,路易不禁皺了皺眉頭。
“Non”,路易嘴裡冒出句法文道,他對着亨同否認道。
聽到路易講“不”,亨同不禁就是一愣,他直勾勾的目光投射了過去,鎖定了這個長着藍眼睛、高鼻樑的法蘭西人的臉龐。
“親愛的亨同”,路易一邊聳着肩,一邊又走近一步,隨後神秘兮兮的開口講道:“今朝鄙人剛剛路過法租界旗昌碼頭對面的中國電報總局,碰到了一位華人僱員”。
“這位電報總局的華人是我的朋友,結果他告訴你鄙人一個突發的狀況”,路易激動了,只聽他眉飛色舞的接着講道:“他講在轉發給上海道臺的電文之中,看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大清國的滇督岑毓英棄守興化了”,路易有點興沖沖的講道:“而這些戰局的變化,鄙人以爲全都是憑藉着我法蘭西國海軍的強大取得的”。
路易笑了,而對面的亨同卻顯得有點和他格格不入似的,他又是一愣。
“鄙人的朋友講,自從大清國在北寧、太原失守後,雲南總督岑毓英大人以爲前一陣的北寧之役桂軍所以失利,根源就在於被法蘭西兵艦繞攻後路,而且我法蘭西遠征軍的長技在堅船利炮”,路易轉說着貼那個所謂朋友的講話道:“若滇軍仍固守在山西上游的瀕臨紅河之興化,難保不重蹈其覆轍”。
“噢”,亨同聽到這裡,不禁哼了一聲道,他臉上的神情陡然一緊。
“鄙人的朋講,他看到電文之中時這樣講的”,路易接着學說道:“雲南總督岑毓英大人法蘭西軍隊必將來犯興化,且必重演其水陸夾攻之故伎,故決計將駐防興化及其附近之滇軍主力二十營撤至紅河上游之保勝一帶,以先立於不敗之地。因自興化上折,請暫行後撤”。
“嗯”,亨同聽到這裡,不禁又是輕輕的哼了一聲,表示他在認真的聆聽着。
“這位大清國的雲南總督還講了,興化城小臨江,又乏存糧,勢難堅守,如全師撤回,扼守邊境,既可免傷精銳,又可相機進取”。路易繼續講述道:“他未經請示,便擅自率領着大清國的駐軍退往保勝,興化一城只留道員岑毓寶帶少量兵力駐防”。
“面對着這個狡猾的邊吏,結果我法蘭西軍隊果然中了圈套”
,路易講到這裡,露出了憤慨的表情。
聽到這裡,亨同終於弄清爽了一個問題,“難道講法蘭西國的遠征軍成了阿拉上海人常講的司馬懿”,他心頭忽然感覺到好笑道:“中日華人智者諸葛亮的空城計?”。
亨同忽然有些走神了,雖然實在是不靠譜的啥穿越他許久沒有嘗試,可是這回他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自己好像又在上海灘的馬路上頭白相,看到戲臺子上頭,那些擦脂抹粉的灘簧戲子們,咿咿呀呀的哼唱着。
亨同想要放聲大笑,他覺得安南的局勢也好,上海灘地皮市道也罷,就跟臺子上頭讓人眼花繚亂的套路一樣。
你方唱罷,我登臺。
“亨同先生”,這邊印象之中的路易正在興沖沖的,跟隨着延伸的炮火,進到了空空蕩蕩的興化城裡頭去了。
忽然從船上跳到岸邊的路易,趟着泥水,興致勃勃的跟隨着從陸路進軍的法蘭西步軍,緊追着轟然落地的開花彈,衝了進去。
忽然興沖沖的路易愣住了,他不甘心的扭頭四處瞅了瞅,沒發現啥物事,這才又回過神來了。
“鄙人最後聽這位華人朋友講,興化的大清國軍隊和臨洮的劉永福軍一起撤往紅河上游了”,路易忽然悻悻的講道。
“哼哼”,聽到這麼一出精彩的空城計,亨同乾笑道。
“恐怕大清國軍隊主動性的戰略收縮,不是啥好事體”,亨同心頭擔憂的嘀咕道。
“講起來最近輪船招商局那邊有些異常的舉動”,亨同回想到了現實的狀況,心頭感覺道啥不對勁的地方。
“講要和法蘭西國爭鬥一塊黃浦江邊的漲灘地”,亨同戰戰兢兢的心想道:“要講起來大清國都在安南前線處於下風了,爲啥還要高調進軍上海灘的地皮市場?”。
“難道講大清國要戰略反攻啦?”,亨同想到了這個命題,而這個命題其實跟上海灘的地皮市道是存在着某種千絲萬縷的關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