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上海灘上的這些華人地皮大戶比如南潯四象、寧波李、方家等等各路豪強也是實力深厚,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和掌控上海灘租界地產市場的洋人們暗地裡爭鬥一番,也算是虎口奪食,於是乎他們暗中鼓勵李玉堂出面拿下這塊外灘上的地王。
而這這邊,隨着上次曾國荃幕僚李玉堂的“攪局”,新沙遜洋行的大班雅各布一時間也吃不準目前戰局對於上海灘房地產走向的影響,他叫來了手下得力的買辦趙伯韜商議對策。
而買辦趙伯韜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知道晚清出現的買辦階層,在近代中國歷史上,曾經在經貿領域扮演過極其重要的角色,據說,從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在中國經濟活躍地區和各大商貿口岸出現了一個詞彙叫做comprador,這是個葡萄牙語稱謂,也稱作康白度,意思是買辦。
這些叫做買辦的人士是些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中,替外國資本家在本國市場上服務的中間人和經理人。具體到了上海灘上頭,就是指外國資本家在舊中國設立的商行、公司、銀行等所僱用的中國經理,他們幫助歐美國家在中國進行雙邊貿易的中國職業經理人。
自從十九世紀中葉上海開埠後,外國商人初來乍到,因爲語言隔閡,並且不熟悉中國地方的各種習俗,更重要的是又由於中國的厘金、貨幣和度量衡制度紊亂複雜,因此,乃僱傭中國人爲買辦、Compradore以利商務活動,趙伯韜則是這個日益龐大的中間階層的一員。
不過像趙伯韜之流想要替當時稱爲洋人的外國商人們服務,可是有準入門檻的,據介紹,外國商人招聘買辦的主要條件都是些什麼要素呢?
首先他們必須是華人,本土的或是從海外歸來的,類似於今朝的“海歸”,而且在社會上要有一定的地位與身份。比方說,英吉利商企之一的泰利洋行在開辦初期,就曾聘請富商
陶百萬、陶善鐘的兒子陶敬齋爲買辦,就是想要利用陶善鐘的地位和關係,無非是想要利用他們的社會地位和聲望,擴大洋行的影響。
其次是2)要熟悉業務,交遊廣闊,能爲外國商企廣拉生意,發展業務。並且這一條是關係到洋行本身營業前途的根本問題。當外國商企在迫切需要推廣業務的時候,就把這一條放在第一位。比方說中國營業公司創辦時,外國大班派克就看中原華洋人壽保險公司的掮客雷汲韓,因雷某人交遊廣闊,與上海灘社會上的三教九流都有交際,尤其與各地地保熟悉,與上海道臺衙門及會丈局中人也有往來,有利於外國房地產商買賣土地生意,有着諸如此類的各種便利條件。
最後一條也是不可忽視的就是買辦本身也要有一定經濟力量。俗話說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想要擔任買辦好啊,得有擔保。
外國房地產商企爲了自己企業不因買辦失誤,而受到絲毫損失,因而要求買辦提供鉅額的現金保證或實物財產保證。具體數字視洋行的規模和營業額的大小而確定。
買辦除了繳付鉅額保證金外,必要時還要爲洋行墊款。看樣子借雞生蛋的財技也好,帶人承擔風險也罷,買辦也是不那麼好做的。
據說中國營業公司除聘方液仙爲正買辦外,還另外聘請了李祖韓及鍾可成爲副買辦,究其原因就在於李家開設不少錢莊,而鍾與銀行界相熟,可以藉此利用他們的經濟力量。借力助力的手腕,看起來洋人們一點兒也不外行。
如此大概的一說,想必趙伯韜此人也是個有本事、上海灘上頭常講的有花頭的人物。
其實趙伯韜已經洞察到了雅各布的意圖,這個上海灘上的房地產大鱷,所想的是藉助炒賣名下資產,進而推高地皮價格,以便順利抽身。
如此說來,上次的拍賣不過是個誘餌,雅各布真實的目的是誘多,其後在狠狠的
殺跌,以便在低位接回籌碼,想到這裡,趙伯韜心領神會了。
趙伯韜於是藉機對雅各布提議,何不跟老沙遜洋行的經理人亨同聯繫,他介紹此人素來做事穩健,頗有經營才能,最重要的是,他聽說了亨同私下聯繫外資銀行職員的消息,從中看得出,此人覬覦房地產的野心。
趙伯韜的建議,頓時讓雅各布大喜過望,其實他也聽說這位昔日闖蕩上海灘的流浪漢,早就靠着私下偷偷的倒賣福壽膏,發了筆橫財,看得出這個對頭老沙遜洋行渴望出人頭地的野心。
相信看透了亨同內心想法的雅各佈於是藉機接近了這個目標,並且試探了他一番,哪知道亨同卻不爲所動,這下令雅各布大惑不解了。
其實亨同面對財大氣粗、日益崛起的新沙遜洋行,心頭十分的認同雅各布激進的經營風格,和大膽的經營手法,在清楚的覺察了對方的邀請之後,他心動了。
不過已經歷練得很是老道的亨同卻並沒有立即迴應,他自認爲此時自己還未經歷過成功的案例,要是這時候就跳槽,萬一要是做不好,砸了牌子,恐怕在新老沙遜洋行兩邊都不討好,這才叫做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想到這裡,亨同覺得以退爲進,先等等看再說。
以爲亨同端架子、自擡身價的雅各布非但沒有失望,反而覺得此人的作爲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指使趙伯韜投其所好,想方設法的討好亨同。
一時間道契商、掮客、炒房客們圍繞着這塊即將拍賣的地皮和李玉堂展開了暗戰,打探消息的、試圖接近新沙遜洋行經理人亨同的,還有去和李玉堂出主意的,亂象紛呈。
好戲即將隆重登場了,而更加讓人更加值得揣摩的是,就在三月二十五日、公曆4月20日,遠在北京的慈禧太后委派晚清洋務派重臣李鴻章與法國代表福祿諾談和,談談和和,裡頭的文章可就大着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