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
說來其實不長，然而所有知道虛無之路意味着什麼的人，都不禁爲之動容，甚至是震撼。
“三十天了，連你我都已經放棄了，他竟然真的走出來了，你說，這裡面有沒有帝君的手筆？”
虛空之中，模糊的血影嗓音沙啞的問道。
“我說沒有，你信麼？”嘴角帶着一絲譏諷，虛王隨口反問道。
“不信。”搖了搖頭，帝劍就在方寸的身邊，這恐怕纔是死靈帝敢於讓他闖虛無之路最大的憑藉。畢竟如今的方寸關係重大，上古殺域再次開啓，若是方寸死了，麻煩勢必不小。
“我倒希望是他自己走出來的，雖然註定只是一個傀儡，但是若是太弱，恐怕也辦不到那件事。”微微搖頭，虛王輕聲道，“我們等的太久了些。”
沉默了半響，旁邊那血影這才緩緩說道，“你該走了。”
虛無之路是虛王開啓的，如今自然是由他繼續負責，方寸走出虛無之路，他自然還得繼續安排下去，一個只有地階的小子，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弱。
“好！”灑然一笑，虛王微微搖頭，一步之間踏入虛空之中，瞬間失去了蹤跡，“那我就再給他一場造化。”
………
心神過度損耗，聽起來似乎麻煩。實際上，只要沒有心結，也就是好好睡一覺的事情。
躺在原地睡了一天一夜，不用任何外力幫助，方寸便清醒了過來，雙手微微一撐從地上站了起來，自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剎那芳華，三十年不過須臾之間，這纔是虛無之路麼？”嘆息了一聲，單手一吸，旁邊地上的帝劍驟然彈起輕鬆躍入了方寸的手掌。
到了如今，方寸自然明白，所謂的虛無之路，絕對是可怕之極的心靈拷問。
其他人或許不大明白，但是作爲方寸山的弟子，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心靈的力量是何等的可怕。
虛無之路這樣的存在，根本就容不得半點投機取巧，只能憑藉自己的實力渡過，才能使心靈蛻變，否則，若是藉助外力，即便是脫身而出，也會在心底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這樣的破綻，在平日，你或許很難感覺出來，甚至換一個人，即便是踏入天階，也不會有任何異常的感覺。
但是，方寸卻非常清楚心靈的破綻意味着什麼，往輕裡說，從此之後便會永遠失去掌握心靈力量的資格，嚴重一些，再遇到危險之時，想要打破極限的可能『性』幾近與零。
最重要的是，一旦遇到掌握着心靈力量的人，憑藉這破綻，甚至足以瞬間致你與死地，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打一個通俗的比喻，我們都用電腦，無論你再怎麼更新你的硬件軟件，一旦被留下了後門，對於知道的人，只要輕輕動動手指，就能奪取你電腦的控制權。
心靈的破綻，就是類似於這樣的後門，而且，這樣的後門，根本無法消弭。
眼中透出一絲寒芒，本能的方寸就有一種直覺的判斷，死靈帝是故意的，按照死靈帝的安排，就是想要自己在虛無之路的壓迫下，動用帝劍，在心底留下破綻。
換句話說，死靈帝同樣掌握着心靈的力量？
這樣的念頭，只要想想，方寸便感到渾身一陣發寒。
用老頭的話說，方寸弟子，只有真正掌握了心靈的力量，纔算是真正登門入室了，在方寸山的巔峰時期，那些強者，便是這等的境界。
心有多大，實力便有多強！
現在的方寸自然還遠遠達不到那種境界，但是，只要想想，也該知道那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境界！
原本在方寸的心中，死靈帝縱然強的可怕，但是卻也還沒有達到那等程度，但是如今，這樣的猜想，卻是狠狠的給方寸敲了一記警鐘！
畢竟，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真正讓方寸有勇氣與膽『色』直面任何挑戰的，便是方寸典！作爲方寸山弟子，始終堅信，方寸弟子必然是最強的，無論在哪裡。
嘆息了一聲，方寸默默搖頭灑然道，“殊途同歸，力量就是力量，沒理由異界的人便無法掌控，倒是我迂腐了。”
隱約間，方寸的腦中再次回『蕩』起昔日與老頭在一起的日子。
………
一堆篝火，一把茶壺，一支竹仗。
剛剛下過雨，天空彷彿被洗練過一般，清澈的讓人讚歎，細細品味，倒也真有幾分空山新雨後的怡然。
老人坐在青石之上，並不避諱衣衫被沾上泥漬，手邊放着竹仗，時不時的敲打一下試圖偷懶的少年。
反觀少年，一面修煉，一面還得抽空盯着水，不能讓水沸出來，偶爾委屈的偷眼瞅一下老人，口中碎碎不知在念叨些什麼。
“老頭，我都煮了三次茶了，好歹也讓我喝一次唄。”
看着水再一次沸騰，少年連忙將水壺拿下，乖巧的沏上茶，這次試探着開口說道。
“只要你能拿的到茶杯，隨便你喝。”老人眉頭都沒有挑一下，若無其事的開口道，若是不知道的人，定然以爲老人很好說話。然而，少年卻是清楚的知道，雖然茶杯就在青石上放着，但是，一旦自己想伸手過去，等着自己的必然是一記竹仗，無論自己玩什麼花樣，速度多快，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撇撇嘴，少年悻悻的哼了一聲，卻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回去練功。
“老頭，方寸境第一重，我已經掌握了，按你的說法，這天下也大可去得了，至於還這麼朝九晚五的折騰麼？”
少年的『性』子本就好動，每天老老實實的跟着老人修煉，自然有些煩躁的。
“前些日子收拾了幾個笨蛋，你就覺得，天下英雄皆出我輩了不成？”笑着搖頭，老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輕聲道。
“那倒不敢說，至少您這種老傢伙，我就應付不了。”悻悻的嘀咕了一聲，少年又道，“不過，同輩之中，我應該能算是第一人了吧？”
“掛個這頭銜，人家踩起來才更有成就感。”
“……”面對老人那懶洋洋的話語，少年頓時大受打擊，苦笑道，“老頭，你不是一直說，咱們方寸山的弟子，必然是最強的麼？怎麼打擊起我來，這麼不遺餘力？”
提到這個，老人終於緩緩放下了茶杯，看向少年道，“那你可知，我方寸山的弟子，爲何一直最強？”
“呃。”問到這個，少年頓時語塞，目瞪口呆的看向老人，這話不是老人常用來敲打他的麼？怎麼反過來問他了？
“方寸境，舉世無雙？還是你平日把各種靈『藥』當零食吃？”看着少年，老人平靜問道。
“功法，靈『藥』，還有名師指點，這些缺一不可。”想了想，少年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最後一句，雖然有幾分拍馬屁之嫌，但是卻也的確出自肺腑，同樣修煉，有沒有人教，或者說，什麼人來教，效果絕對是天差地遠的。
修煉，從來就不是誰隨便撿一本秘籍，就能練的天下無敵的。
“不錯，但是這些卻終究不過只是外物。”微微頷首，老人這才緩緩說道，“真正，想要便強，靠的還是自己。”
翻了翻白眼，少年沒好氣的哼道，“老頭，你能不能不說廢話？”
“啪！”
話音剛落，少年的腦袋上便狠狠的捱了一記竹仗，痛的一縮腦袋，頓時哀號了起來。
也不理會少年故作姿態的哀號，老人自顧自的說道，“道理很簡單，你每天可以掛在嘴邊，但是卻始終並不明白。”
一指山間，老人淡淡道，“虎乃山間之王，告訴我，它憑什麼嘯傲山林？”
“鋒利的爪子，牙齒，還有恐怖的氣力。”這個少年倒是不猶豫，隨口答道。
“我若給羊同樣的爪子，牙齒，還有氣力，它能吃虎麼？”並不理會少年，老人淡淡反問道。
一句話間，少年頓時爲之一滯，愣在了當場，良久不語。
老人也並不催促，依然平靜的喝茶，彷彿根本什麼都沒有說過一般。
良久，少年額上不禁滲出一絲冷汗，這才恭恭敬敬的向着老人行了一禮，長長出了口氣。
讚許的點了點頭，老頭這才繼續說道，“記住了，我方寸弟子之所以是最強的，靠的不是功法，不是靈『藥』，更不是什麼名師的教導，而是這個。”
輕輕指着心臟的位置，老人輕聲說道，“心有多大，這天地便會有多大。”
………
即便到了異界，方寸也不得不承認，老人對自己的影響，實在太過深遠，每當『迷』茫的時候，與老頭在一起的場景便會不自覺的浮現於腦海之中。並不誇張的說，當真是字字珠璣，振聾發聵。
那些年在山上，老頭教給自己的東西，遠遠不止是修煉而已……
說來似乎太過巧合，實際上，也不過是厚積薄發，年年歲歲的積累而已。
灑然一笑，方寸隨手將帝劍掛在了腰間，輕聲嘆息道，“老頭，你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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