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瘋進入大荒中,現在剛到清晨,空氣瀰漫着一股溼意,低矮的灌木叢隨風輕微晃動,也許是在破曉時分,那些兇獸毒物還都沒有醒來,大荒中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草叢發出的沙沙聲,除此之外別無所有。
腳下的泥土有些溼潤,梵瘋每邁動一步腳下都會留下一個淺腳印。
“小心,先把你的氣息隱藏起來,不要輕易暴露。”陳寧的聲音從夜行旗中傳出。
空氣中的溼氣還在增加,大荒中瀰漫着一股肅殺和寂寞之意,肅殺在你能夠想象得到前方將會有怎樣的兇險,寂寞在於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梵瘋只能聽到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
“前面有東西。”陳寧的聲音再次傳來。
梵瘋立即停下了腳步,駐足觀望,這種時刻必須十分謹慎。
“走吧,是一隻花斑蟒,不過已經離開了。”
“只是一隻動物而已,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好不好。”梵瘋輕聲道。
“有時候一隻蜘蛛都能要了你的命。”陳寧道:“你說不謹慎些行嗎?”
一步步的朝大荒深處邁進,此時梵瘋回頭已經看不到百里外的城市了,眼前完全變成了一片草叢的海洋,有些雜草的高度甚至埋過了他的頭頂,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從天邊升起,大荒中頓時明亮了許多,但梵瘋卻沒有感受到絲毫暖意,太陽的光芒似乎照射到這裡就會直接被溼氣所阻礙,根本進入不到地表。
“等一下,”陳寧的聲音有些異常,“前面似乎有些異常。”
“不會吧,這纔剛走幾步,又有異常?”梵瘋笑道。
這一次陳寧的聲音卻十分謹慎,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他說道:“我隱隱約約能察覺到前面大約五百里處,應該有一羣生命體,是人還是獸我分辨不出,不過那裡絕對有生命,而且這生命能量還十分充沛。”
梵瘋也頓了頓,邊走這陳寧邊接着道:“不管是什麼,我們都不適宜暴露,還是先慢慢靠近看看再說,如果是兇獸的話就果斷用夜行旗煉化!”
梵瘋嗯了一聲,朝前靠攏着,這五百多裡地以他的腳程來說,完全就是一杯茶的功夫,此時周圍的荒草更加茂密,正好能掩去他的蹤跡,梵瘋此時才能感受到陳寧說說的那些存在。
這裡竟然是一羣人!
梵瘋沒有想到,就連陳寧也吃了一驚,沒想到纔剛到大荒就碰上了一羣人,梵瘋在遠處仔細管瞧着,這一隊有三個人,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三個人竟然全都是城主境的強者。
但也就是與此同時,梵瘋胸口上的黑色五芒星猛地一動!
“這幾個人!”梵瘋睜大了眼睛。
陳寧緩緩道:“沒錯,這幾個人和你一樣,都來自幽魂族,你胸口的五芒星應該會感知到他們,同時他們也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陳寧話音還未落,忽聽人羣中一人道:“有人!”
他手中直接扔出一把金鏢,金鏢直接擦着草叢上空破風而來!
梵瘋一擡手,頓時黑色的寒冰之氣環繞,那金鏢在到達梵瘋面前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有氣無力的掉了下來。
可也就是在剎那的功夫,幾個人已經將梵瘋包圍。
“什麼人!”一人厲喝道。
“族人。”梵瘋不慌不忙答道。
從周圍的草叢裡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盯着梵瘋看了好一會兒,衝後面一擺手,隨即再出來幾個人。
“我能感受到他體內的五芒星,應該就是族人不錯。”
“你來自哪個地方?”一個臉頰修長、皮膚白皙的男子不懷好意的盯着梵瘋道。
“當然來自幽魂族。”梵瘋道。
“我問的是你來自幽魂族的什麼地方!”
梵瘋淡淡道:“你來自什麼地方,我就來自什麼地方,難道你連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哪裡麼?”梵瘋這一句話,頓時讓其中的一個女子撲哧笑了一聲,這個男子頓時有些尷尬,眼中寒意更濃。
不過他旁邊的一人卻拉住他道:“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人家也沒有必要非得接受我們的審問。”
此時這臉色煞白,臉型尖銳的男子神態才略有緩和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勸你離這裡遠一些,不然以你的實力,很可能會死的。”說着他大量了梵瘋一番,對方只是君主境巔峰,和這個男子差的頗遠,所以他心中還是十分得意的。
“這位兄弟,既然你是幽魂族人,自然知道我們來這大荒內做什麼。”面色蒼白的男子身後站着一位大眼寬眉的男子,這男子生的極爲粗壯,乍看去猶如一座大樹。
梵瘋點點頭道:“大荒中盡是一些兇獸,自然是來這裡煉化他們的。”
“對,我們現在正在等着一頭兇獸的出現,這頭兇獸極爲厲害,就連我們這些城主境加在一起也只能和他打個平手,所以你還是暫且離開這裡吧。”
“無妨的。”梵瘋擺擺手道,“如果這位兄臺允許的話,讓我在這裡觀瞧一番如何,我初次來到這大荒中,對一切還不甚瞭解,尤其是這夜行旗的用法。”說着梵瘋手中顯現一把黑色的旗子,這旗子一出,這個寬臉大漢和旁邊那尖臉男子以及另外一個女子三個人對看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梵瘋既然將夜行旗拿了出來,就代表他是真真正正的幽魂族人,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只有幽魂族人才會有夜行旗。
“那好,希望你多加小心。”梵瘋就這樣被允許留在他們旁邊了。
“小心那個皮膚白,尖臉的人,他對你似乎有些敵意。”陳寧道。
“嗯,我知道。”梵瘋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他跟在這幾個人後面,這三個人,兩男一女行走在草叢中,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只見那尖臉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石頭,石頭上還貼着一張符文。這東西梵瘋見過,應該是進行兇獸誘捕時所用到的符文,那符文上能夠散發出兇獸所喜歡的獵物的味道,將符文貼在石頭上,就會源源不斷的散發出這種味道,從而吸引野獸前來捕食。
這幾個人走到一處風勢較大,地面上雜草較少的小山丘上,將那塊石頭放在上面,然後用一層溼潤的泥土輕輕覆蓋在上面,這泥土絕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了就會被兇獸發現這只是一個陷阱,如果多了就又會對符文的效力產生阻礙。
埋置好符文之後,幾個人走下小丘,各自埋伏在草叢裡,靜待兇獸的到來。
梵瘋不知道他們要等的是什麼兇獸,各種符文分別對應着不同的兇獸,這些符文上的味道不同,所吸引來的怪物自然也不一樣,梵瘋倒是很想看看,那大漢說的兇獸究竟有怎樣的實力。
他們幾個人埋伏在低矮的草叢中,隱去自己的氣息,此時周圍的風愈加的大了,這裡原本地勢就比較高,風將符文上的氣息盡數的擴散開來,梵瘋也睜大着眼睛緊緊盯着不遠處的小丘。
梵瘋看到不遠處和自己一樣趴在草叢中的三個人,這三個人均是城主境,不過卻是以那粗狂的漢子最爲強悍,尖臉男子次之,剩下的那個女子雖然也是城主境,不過在三人當中卻是最弱的。
梵瘋看向那裡的時候,女子也正好看向梵瘋,不過雙方僅僅是對視了一瞬,那大風吹動的雜草便遮蓋了他們視線。
至於那瘦臉的男子,似是對梵瘋很不放心,不斷的用靈識探測梵瘋的身體,梵瘋當然發現了,但卻裝作不知道,依然盯着前方。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
這種血腥味道絕對不是人能發出的,梵瘋頭腦中突然想象出一個畫面,一隻無比龐大的野獸腳踩在地面上,地面都因爲它的步伐而顫抖着,它已經連續幾天都沒有捕食了,飢餓已經襲遍了它的身體,今天它準備大吃一頓,猩紅而又粗大的舌頭從嘴裡低垂下來,鼻子中不斷的吞吐着氣息,那氣息中散發着一種強烈的、刺鼻的血腥氣味,隨着這種血腥氣味的越發擴散,它一步步的朝山丘這邊走來。
梵瘋邊想邊在心裡喃喃自語道:“就算那怪物再龐大也不過就這樣吧。”
他的鼻子動了動,風中夾雜的血腥味道越來越濃重了,看來真的有兇獸正在朝這邊走來,隨即,風向一變,這種氣味也隨之消失了。
只見那粗狂的男子頓時有些沮喪,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風向竟然變了,這樣一來,他們就發現不了那兇獸在什麼位置了,因爲現在他們也無法用靈識去探測,因爲這大荒中的兇獸極爲狡猾,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立即逃之夭夭或是做好防備,你再想抓捕就會變得極爲困難。
梵瘋一擡頭,突然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道陰影,這道陰影就出現在他的正對面,正在他發愣之際聽得那女子大聲喊道:“快逃!”
梵瘋一擡頭,看到一張猩紅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