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後來便確信無疑了,其中的一方,正是人族之中的一位君主,也就是我的師哥,千葉君主。千葉君主在我們四個人之中是年齡最大的一個,也最有話語權和發言權,如果有什麼重大的事宜,基本上都是千葉師兄來做最後的定奪。所以當我知道其中的一方竟然是千葉時,也十分的驚訝和不敢相信。而那另外一方,我則猜不出是誰。我只能從他們的對話中,隱隱約約的聽出來,他們似乎是在做着某一件交易,而這件交易的其中一項,便是讓千葉領導我們三人,與巫族對戰。”
“難道是人族的四位君主之所以會去迎戰巫族,是因爲千葉的緣故?”
“是啊,起初我也沒有發覺,可是事後仔細回想起來,當時千葉的行爲確實很是古怪,當他知道巫族進攻人族時,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而是十分淡定從容,就好像知道巫族會來進攻人族一番,當時我們自然沒有人會懷疑他,因爲他在我們之中年齡最大,扮演者大哥的角色。所以每當現在回想起來,當年之所以會和巫族開戰,很大程度上,便是受到了千葉的影響。”
“是他帶領着我們三個兄弟與巫族對戰。”
梵瘋慢慢梳理道:“你的意思是,那神秘人和千葉達成了某項約定,然後讓千葉在不知不覺中,將你們三個人帶上與巫族開戰的道路?”
秋一楓點了點頭,面色似乎極爲的痛苦。
“雖然我不想相信這樣的事情,但事實就是如此,千葉,他是我們人族四君主中的叛徒。”
“這個被稱爲是我們老大哥的人,就是人族四君主之中的叛徒。”秋一楓臉上的痛苦之色更爲明顯,人族四君主一直是以兄弟相稱,每個人只見都毫無芥蒂,對待對方更是坦誠相見,可沒想到,自己一直都無比尊敬無比尊崇,在四個人中最有聲望和地位的老大哥千葉,竟然是叛徒。他和那神秘人勾結在一起,暗中操控了人族和巫族的這場戰爭。
而世界上的人們,卻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人們只知道千葉是人族四君主之一,當年爲平定巫族立下了汗馬功勞,將他當做神一般祭拜,卻不知道,這一切竟然原本就是千葉的陰謀。
“可是千葉自己都被重傷了啊?”禹夕道,“人族四君主不是都被那詛咒之神所擊中了麼,如果這是千葉的陰謀的話,那他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到底是什麼值得他付出這樣的代價呢?”
“是啊,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那千葉和神秘人的約定的東西自然是更爲的重要。”
秋一楓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這樣,千葉之所以會背叛我們,利用我們,正是因爲他和那神秘人達成了一項極爲重要的約定。”
“你們知道何爲通天之路麼?”
“通天之路?”梵瘋和禹夕同時愣住了,他們的確沒有聽說過。
“所謂的天,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天,而富有更深層的意味,如果你們知道了天,不再是你們心中一直認爲的那個天,你們便會明白通天之路是什麼東西了。”
“它是一個地方,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秋一楓接着道。
“真實存在的地方!”這通天之路,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自然是通往天的道路,如果按照秋一楓的說法,眼前的天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僅僅是個虛化的稱呼,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實體的話,那通天之路,便可以解釋的清楚了。
或許,真的有一條通往天上的道路。
難道真的有天麼!
梵瘋又一次開始對自己的人生觀產生懷疑,從小到大他只是認爲天是一個籠統的稱呼,自己頭頂上的這一方空間變可以稱之爲天,至於天究竟代表着什麼,其中蘊含着怎樣的深意,他則是沒有注意過,今日裡聽秋一楓這樣提起,梵瘋才突然覺得,頭頂的這一方天空,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所謂通天之路,其實是真的存在的,只是這個地方極爲危險,而且十分隱秘,很少有人能夠找到,因爲一旦找到了這通天之路,也就意味着,打開了通往天的道路。”
“我懷疑,那操控一切的神秘人,不屬於這個大陸。”秋一楓面色凝重。
“你的意思是?”梵瘋有些遲疑。
“他來自於天!”
秋一楓的話完全讓梵瘋和禹夕呆住了,竟然會存在於這個一個人,他來自於天上,虛無縹緲的天空之上。梵瘋不敢想象,這天上怎麼還會有人。當梵瘋達到靈之境頂峰學會飛行的時候,他在無聊的時候,確實曾經嘗試過飛到天空極高的地方,但他發現每當自己飛到一定的高度之時,便不可以再繼續向上了,他以爲這是大自然的規律,人最多隻能飛行到這個階段,便不能再向上飛行。可當梵瘋強行再向上飛行的時候,卻被一種強悍的力量直接頂了回來。當時梵瘋還以爲這是大自然的規律而已。可現在回想起來,這莫非就是那限制外人進入的“天”?
“不,天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秋一楓似乎看出了梵瘋所想,他繼續道:“天可以說是真實存在的,也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因爲他是屬於另外一個空間,但卻又超脫於這個空間之上,天中的人無法與這個世界中的人來交談,屋門自然也無法與對方見面。這其中似乎有一種極爲神秘的力量在阻隔着。”
“也就是說,除了我們生活的這個大陸外,還有另外的人,生活在另外一片空間?”經過了秋一楓漫長的解釋,梵瘋才徹底的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所謂的天,就是凌駕於這個世界之上的另外一個世界。
“這些,我皆是從那神秘人和千葉的交談之中聽取的,而作爲千葉背叛我們的條件,則是那神秘人會將通天之路的所在之處告訴他。”
“怪不得,通天之路,如果能夠順着通天之路到達另外一個世界的話,這條件的確足夠誘人。”禹夕道。
“可是千葉也失算了,他不會想到,那神秘人竟然在他帶領我們與巫族君主戰鬥的時候,解開了巫族始祖對於詛咒之神的封印,並且將詛咒之神交到了黑巫的手中,這才讓我們四位君主由一場大勝頃刻間轉變爲一場大敗。”
“這麼說,即使是那神秘人告訴了千葉通天之路的所在,他也沒有能力再前去了麼?”
“對,絕對沒有了。通天之路無比險惡,千葉我們相同,身中那至高詛咒術,絕對不可能還有力量到達通天之路,現在他不是已經死了,就是還苟延殘喘的活着,但此時他的力量,絕對已經極爲的微弱。因爲千葉在我們之中實力最強,所以這大詛咒術對他的侵蝕也就越發的強烈,千葉雖被這神秘人利用,但還不至於成爲巫族的走狗,他這些年來一定每日都遭受這大詛咒術的摧殘,比我們,好不到哪裡去。”說到這裡,秋一楓嘆了一口氣,面色悲傷,自己老大哥的這件事,他原本不願意再提起,甚至不願意再想起,但是如今還是說了出來,說給他認爲託付給的兩個人來聽。
“千葉君主的確是失算了啊,他哪裡會想到哪巫族的神秘人竟然又幫助巫族將自己重傷。”梵瘋想到這裡,對那神秘人更爲的忌憚,這個人竟然利用了雙方,而且做得天衣無縫,一石二鳥。
“不過……”秋一楓又說話了,“那神秘人的確將通天之路的真實所在告訴了千葉,只是千葉那時還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被重傷,全都是因爲這個神秘人,他只以爲這個神秘人在幫助自己。”
“大概是因爲神秘人知道就算將通天之路告訴千葉,他也無法再前往了吧。”禹夕道。
秋一楓點點頭,“可我截獲了他們交談所產生的波動,卻將那神秘人所說的地方,記錄了下來。”
“是什麼地方!”梵瘋神情激動,通天之路,對於自己來說,簡直太有誘惑力了,不僅僅是自己,當任何一個人聽說還有這樣一條可以達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路,大概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呵,這不是什麼地方,而是那神秘人發給千葉的一副畫面,我將它記錄了下來,就儲存在這張紙上,當禹夕將力量注入到這紙張中去的時候,自然會見到那通天之路的所在。”說到這裡,秋一楓的聲音似乎低了下去。
緊接着,他又道:“希望你們不要對外人提及千葉的事情,畢竟他是人族四君主中最有威望之人,或許他現在已經死了,既然死了,一切便都沒有再追究的必要了,希望世界上的人們能記住他光輝的一面,這樣便是最好了。”
“雖然他背叛了我們,可他畢竟是我們的大哥啊!”秋一楓眼中緩緩的留下兩行濁淚,此刻這種矛盾的感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絕對不會理解的。
“可憐的是,我的另外兩位兄弟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便孤獨的死去,他們不知道當年所發生一切的背後的事情,沒想到,我竟然是唯一發現了這件事情的人,所以,一切的壓力都要由我來承擔,所以我咬着牙活了下來,就是爲了有一天能遇到你們這樣的人,將這個秘密分擔給你們,這樣或許我的痛苦會減輕一些。”
“你們不恨我吧?”
“恨我將自己的痛苦轉移給你們。”秋一楓接着道,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讓人看後無比的心痛。
“前輩說的是哪裡的話,您給我們說,正是代表您看得起我們,我們感到榮幸還來不及,怎麼會怨恨於您呢?”梵瘋答道。
秋一楓呵呵一笑道:“你還年輕,經歷的事情還少,所以你不明白這件事情意味着什麼,或許你以後會明白的,希望你到那個時候,真的不會怨恨我。”秋一楓依舊看着梵瘋,慈祥的笑着,雖然這笑容中還夾雜着一絲不忍和無奈。
“或許等我成長了,纔會明白知道這件事情代表着什麼。”梵瘋自言自語道。
“好了,就像在我的府邸中一樣,我的這個分身的力量也要用完了,當這個分身消失之後,也就意味着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再有我的一絲蹤跡了,我最後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先向你們告別了。”秋一楓朝梵瘋和禹夕拜了一拜手,然後梵瘋就感覺自己周圍空間變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便回到了老僧的茅草屋中,一切還都是原來的模樣,沒有一點變化,自己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保持着原來的餓姿勢。
方纔的一切的都如同一場幻夢一般。
可一切又都那麼的真實。
他朝門外望去,竟然看到了秋一楓。原來秋一楓從那空間之中走了出去。
“他說要去做一件事情,是什麼呢?”梵瘋和禹夕一同出了茅草屋,他們跟着秋一楓的身影,一直向前走。
只見秋一楓慢慢的向須彌山走下,一直走到了自己原本居住的楓林之中。在這楓林之中,有兩個小小的墳包。
那正是梵瘋爲秋一楓和他的妻子立下的墓。
秋一楓蹲下了身體,摸着自己妻子的墓碑,雙眼之中老淚縱橫,他的一雙大手,宛如一片楓葉一般,雖然佈滿了皺紋,但又無比的修長而有力,沿着那墓碑緩緩的撫摸,彷彿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將頭貼上墓碑,眼淚落了下來,落在墓碑上,落在自己妻子的名字上,落在地上的土地上,那眼淚順着土地融了進去,化爲一份營養,永遠滋潤着這片楓林。
“你等了我這麼多年,陪我受了這麼多年苦,我始終沒有給過你一天幸福的日子,而你卻不捨不棄的陪在我的身邊,我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一定會還上,在你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就會去認識你,從那個時候,我就要保護你,照顧你,一直照顧你到老,就如同你這輩子對我所做的一樣,等着我,我很快就來找你。”說到這裡,秋一楓走上自己妻子的的墳墓上,靜靜的坐了上去,然後慢慢的平躺下,最後,他的身體化爲一片火紅的楓葉,完全消失在了那小小的墳墓之上。
天邊的楓葉更加的火紅,簡直就如同火焰一般,只是那楓葉之上,還滴落了一滴淚水,這淚水是誰的,沒有人知道,只是那從來都不會掉落的楓葉,卻是被風一吹,直接飄落了下來,承載者那滴眼淚,順着風,一直飄蕩着飄蕩着,不知道要飄蕩到什麼地方,或許是天涯或許是海角,或許是一個從未有人涉足的地方。
誰的心會如楓葉般火紅,又有誰等待了一生,只爲守護自己的心上人,又有誰跨越了千年的等待,只爲完成一個承諾,又是誰終究化爲一片楓葉,只爲承載那滴被遺棄了千年的眼淚,飄落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