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衣低頭看了看覆蓋着自己的大手,粗糙卻有力。一擡頭,沽源深邃的眼神正撞上自己毫無波瀾的眼睛。沽源笑了笑,放開了染衣的手。轉過頭看向倉庫內站在中央的張倪。張倪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眼神犀利。
倉庫內沒什麼人,確切的說只有張倪和郭柔,還有郭柔的男朋友。倉庫裡有一股黴味,虧他們還能把門帶上。
被打斷的郭柔淚眼看了看染衣,沒再說話,抿着嘴巴,慌忙從裡面跑出來。門口狹窄,染衣和沽源擋個嚴實,郭柔低着頭,只顧往前衝,一個用力就把染衣和沽源中間撞了個大口子。染衣看了看沽源,沽源也回看了一眼,而這時,張倪和周全楓走了出來張倪在經過染衣身邊時,故意用肩膀擦碰了染衣,不過染衣依舊站的穩直。
回到班,郭柔趴在座位上,雙肩微微顫動,染衣不發一言的坐回座位,但是身後的兩個活寶,聽到有所動靜,早就睡不着了,戳了戳染衣的後背。染衣回頭,他更是興奮的問,“怎麼了?”染衣沒好氣的說,“沒什麼。”
過了沒多會,張倪回來了,她看起來心情不錯,用手捋了捋頭髮,用眼角掃了掃染衣,看了看沽源,不自覺的便勾起了嘴角。
下午上課的時候,郭柔似乎還是沒有恢復過來,眼睛有些紅腫,不過她面部僵冷,不說一句話。染衣也沒法說什麼,只是看了看她。一整個下午,各懷心思的度過了。
這一次,染衣想陪着郭柔一起,便拋了個眼神給沽源,沽源打了個ok的手勢。沒想到,郭柔狠狠打開染衣幫她拿書包的手,那雙眼睛充滿了憤怒和怨恨,活生生的怨婦即視感。“我不用你陪我,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好同桌,就應該早點告訴我,這樣他就不會陷得那麼深了。”郭柔說着說着就又趴着小聲抽泣起來。
染衣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沽源默默的走過來,看着她們,眼神中多了一點情緒。
後來,染衣還是和沽源一起回家了,以後的染衣每每想到這裡都覺得有點好笑。
“謝謝你。”走到分叉口,染衣衷心的道謝。沽源笑着說,“沒事。”然後兩個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呆呆的站着。染衣打破沉默,“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沽源匆忙叫道。染衣回頭,靜靜等待下文,沒想到沽源笑着撓了撓頭,忙說,“沒什麼沒什麼,你走吧。”隨後沽源轉過身,在心裡罵自己不爭氣。
教學樓是面向校門口的,染衣所在樓層是三樓。這天染衣和往常從廁所裡出來,側頭看外面,操場上男生們揮灑汗水,籃球輕鬆進入藍框。染衣轉轉視線,發現校門口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染衣清楚的看到女的是張倪,而男生因爲背對着染衣,所以看不清臉,但從後面看,非常像一個人。但染衣不太願意相信。張倪往前靠了靠,不過撲了個空,隨後男生轉身欲走,而這一次,側臉異常清晰了,就是閔行。
染衣有些不敢相信,心情沉重的快步走回了班級。過了幾分鐘,張倪走了回來,染衣死死的盯着張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的眼神是什麼樣的,非常憤恨,那眼睛像是要活活吞了張倪。
張倪非常滿意,笑着回到了座位。
而染衣卻有些坐立不安,她怕閔行會做出一些超出想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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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或許是染衣多想了,因爲接下來的幾天,閔行沒有再出現在染衣的視線裡。
而自從那天以後,郭柔每天心不在焉的,不說話,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終於有一天,她爆發了。染衣壓根想不到一個這麼柔弱的女生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這天放了學,染衣像往常一樣回家,結果班級的門還沒走出去,走廊外就尖叫罵聲不斷。染衣和沽源交了個視線,同時衝出門外。郭柔面目猙獰,用手狠狠的抓住張倪的頭髮,而張倪也不甘示弱,兩個人你扯我我扯你。本來染衣和沽源想去拉開她們,沒想到周全楓匆匆跑了過來,拼命去拉她們,可是無奈郭柔太瘋狂,沒想到周全楓竟然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郭柔瞬間蔫了,染衣一個箭步飛過去,一把推開周全楓。郭柔哭了一會,不接受染衣的好意,自顧自的便跑走了。
染衣定定的站着,沽源在後面輕輕的攬着染衣的肩,陪着她。張倪拍拍衣服,整理好着裝後笑着離開了。
晚霞升上天空,染衣咬着圓珠筆,腦子裡的東西擾亂染衣,所有不好的全涌上來,讓染衣頭有點暈。
“老媽,我走了。”染衣背好書包輕輕帶上了門,緩緩走到站臺,等待公交。過了大約幾分鐘,車來了,染衣走上去,車上的人擠做一團,上班的人當中穿插着學生,染衣買過票後,用手緊緊箍住扶手,看着窗外的風景。
經過一站又一站,剎車聲響起,這個站臺的後方有一間咖啡廳,裝潢很好,裡面的服務員人好看,穿的也好看。一個人站了上來,他手裡提着個袋子,透明的袋子裡裝的是像服務員的職業裝,染衣一寸一寸的往上看,那張臉就猝不及防的映入眼簾。他脫下校服的樣子簡直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人,他的眼睛,他的動作,很成熟。當他看向染衣,染衣只能匆忙移開視線。
兩個人處在最近的距離,染衣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第一次相遇的記憶從腦海裡冒出來。當時也是這麼近的距離,也是清晰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
腦海裡一次又一次的過場,不知不覺間就到站了,染衣低着頭匆匆下車,甚至都沒有勇氣回頭。
染衣以平常兩倍的速度回到了教室,她感覺好像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慌張,但其實只是她多想了。
教室裡一如往常,張倪沒有任何動作。染衣覺得稍微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