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較量,不僅僅是正與邪之間的較量,還有是意志間的較量,較量的雙方,則是以前的吳煌與現在的吳煌。在以前,吳煌雖說經歷過一些兇險,也曾經歷過一番痛苦,但那些痛苦與兇險幾乎都是極爲短暫,同時也是有驚無險,他自己早就想好了退路,不會真的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因爲這一次他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哦不,是正常的活着。他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但是,卻擔心以瘋子的方式活下去,給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們帶來傷害。
是以,他着急焦慮,他能感覺到危險的降臨,他能感覺到自己不站起來就沒有勝利的希望。雖然他已經站起來無數次卻依然沒有看到半點勝利的希望。
雖然他也知道石珠在幫他,但是石珠的幫助現在看來似乎是非常有限的。並沒有像以前那般,識海之中有什麼危險它一動便給解決掉了。而且,讓他有些絕望的是,這邪巨人幾乎是無敵的。因爲他已經倒下又重新站起來無數次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倒下多少次又站起來多少次……
正青年被拍飛,雖然不會死亡,但是那種來自靈魂的疼痛,卻是存在的,可是,他不能憤怒,或者說不會憤怒,因爲他沒有憤怒這種情緒,他不會沮喪,不會有那些負面情緒,因爲,這些情緒全都在邪巨人身上,他只能咬牙豎忍着。然後學着上帝老人家的樣子,在邪巨人打完自己左臉的時候,他再把右臉遞過去。
這世上有這麼賤的人嗎?以前吳煌不太相信,但現在相信了,因爲他就是那個人。
而且,他還能保持着笑容。當然,如果邪巨人被他的笑容所迷惑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從邪巨人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即便這肉沒有血淋淋的模樣。當然,他是以正義的名義在做這種事情的。
現在,他終於明白‘人至賤則無敵’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於是,他又繼續當起了小強。一隻面帶微笑,有些犯賤的小強。
小強的生命力是頑強的,其意志力也是頑強的,不吃不喝一兩個月跟玩似的,頭斷了都能活上幾天,不是因爲流血死亡,而是因爲餓死的。而此時的吳煌。跟一隻飽受蹂躪但依然頑強不死的小強沒什麼區別。
在如此頻繁的倒下又站起來的過程中,其意志力受到了強足的鍛鍊。如果說他之前的意志力算不錯的話,那麼如今他的意志力,已經算非常牛的了。可以想像,人類求生的本能欲/望是多麼的強烈。在這種強烈本能的驅使下,他一次次的倒下被蹂躪,然後又一次次的站了起來,帶着賤笑。還有些得意。
獸潮在繼續,紫火血蟒在繼續吞噬,外界瀰漫的情緒之力沒有了吳煌進行操控。緩緩朝着崩滅平原涌去,在崩滅平原那無盡空間裂縫之中隨着某條被人工開闢出來的安全通道,直接涌進崩滅之地中心的封印之中。
封印在這負面情緒力量的充斥下,正在一點一滴鬆動,瓦解。
在石珠的干預下,一切,又恢復了正軌,除了吳煌,以及鎮淵城外的那隻龐巨如山般的巨蟒外。
一夜過去,衆人再一次迎來了朝陽。不過獸潮已經漸漸稀疏了……
崩滅之地的中心,在一聲聲咔咔聲中,封印在不斷的破裂着,就如同一個完整的蛋出現了一條裂縫,而這條裂縫正在朝着兩邊擴張似的。與此同時,在蛋殼裡面。傳來如打鼓般咚咚咚的心跳聲,彷彿小雞崽要出生了似的。
然而,就在這小雞崽快要出生的時候,外界的負面能量突然緩和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般洶涌澎湃。使得雞蛋裡的小雞崽憤怒的咆哮了起來。雖然無聲,但是卻給人帶來一種源自於靈魂的戰慄。
無怪乎人家會憤怒,這就像男女間在做那愛做的事情時,所有前奏都做好了,親了親了,摸也摸了,彼此衣服都撕破了,鳥也朝天了,就差趕着歸巢了的時候,突然間鳥巢有事不給鳥歸了……
這不是擺膽着欺負人嗎?有這麼幹事的麼?這不僅是玩人,還是玩鳥啊!不能這麼缺德吧!
而且最讓那男人無法忍受的,丫哥都三千年未識肉滋味了啊!被關了三千年,母豬都能當貂嬋來用了,更別說是看到了鳥巢卻沒辦法歸去,這種恨,是男人都能理解不是。
是以,崩滅之地外面,開始震顫了起來,那空間裂縫更多更大了起來,如此聲勢,若是有人在此地的話,絕對會暗自倒抽冷氣。因爲這種力量,已經不再是普通人類能夠應付得了的了。
不過好在,那雞蛋還差那麼一絲沒有破裂,要想從雞蛋中出來,還得繼續等待一段時間。
此時,鎮淵城內外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來自於那一聲聲來自靈魂的咆哮,讓人無端的氣血翻滾。
外界的負面情緒之力,就好像澎湃的潮水一般,朝着崩滅之地狂涌而去。只是那數量,早已經不能跟之前相提並論了。因爲,‘戰爭’已經結束了。
外界人與魔獸之間的戰爭是結束了,但是另一場戰爭依然還在持續着。
這場戰爭,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戰爭,而是一個人與自己的戰爭,是正與邪,或者是一個人腦海內兩個人格之間的爭鋒。是正派人格贏下鬥爭,還是反派人格贏下鬥爭,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正面情緒,也是光輝燦爛的存在,又怎麼可能向負面情緒低頭呢!這場戰爭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因爲正一定是可以勝過邪的。當然,前提是石珠可以一直給他提供讓他迅速恢復的能量。
之前因爲沒有懸念,是因爲負面情緒之力所凝聚的邪巨人太過強大,根本無法戰勝,所以勝負沒有懸念。而現在的沒有懸念,則是因爲正面情緒之力所凝邪的正小臣人有着石珠相助,可以無限原地滿狀態復活,使得他根本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雖然有些疼痛,但經歷了這麼多次的倒下又起來後,這點疼痛還是可以忍受的。
如今的正青年已經不再是青年,而是壯年。一個強壯的小巨人。在得到‘信石珠,原地滿狀態復活’這個技能之後,他已經漸漸可以在邪巨人面前走上一兩招了。
只是,這個時候,外界,許多人朝吳煌飛縱而來,因爲。有些人怕吳煌會亂來,準備對吳煌進行封印了再說。
若非他是閣主的弟子的話,那就是不是封印那麼簡單了,而是一刀切了一了百了。
不得不說,在任何時候,在任何地方,拼爹拼大爺這種事情,總是屢見不鮮的。
但是。當這些人想要靠近他的時候,只巨型血蟒已經自行盤纏了起來。盤纏而起的紫火血蟒,就像一座冒着紫色火焰的火焰山。而這座火焰山的山頂便是蟒首。吳煌就站在這座火焰山的山巔之上。
他依然保持着那個裝/逼的姿勢,當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是一個低調的小青年,這麼囂張的事情,他一般不幹。這是邪巨人準備祭煉那條血蟒,讓自己實力暴增時的起手式……結果還沒開始祭煉,正嬰兒便開始反擊了。
直到兩天兩夜過去,吳煌依然保持着這個風/騷的姿勢沒有變化。而有這着座‘火焰山’的存在,誰也不敢輕易接近他。即便是一些面上帶着笑容,暗地裡卻咬牙切齒地詛咒着吳煌,恨不得吳煌立馬就被這座火焰山烤成滷豬的壞人們,也同樣只能在暗地裡罵幾句娘或是詛咒上幾句而已。
“沒有辦法接近,那就直接將他與這條血蟒一塊封印了吧!”有人提議道。這個提議的人,面容與那個鄔傑有幾分相似。可以想像,這人絕對是鄔傑的長輩。鄔傑與吳煌打賭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不過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小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且鄔傑一生太過順利,幾乎沒受過什麼樣的挫折,能夠被人挫一挫銳氣,也不是什麼壞事。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卻是不想節外生枝,等閣主自己親自前來喚醒他的弟子好了。
“邪神之子乃是異端,何不直接殺之,留下亦是禍患!”西極神殿中,有位年長的神官雙手縮在寬袖中,一臉悲天憫人的提議道。雖然這老傢伙的實力很低,但是其地位卻並不低,他與鎮淵城西極神殿坐鎮於此的那位聖者關係匪淺,他的提議,似乎就是代表着西極神殿坐鎮於此的那位聖者的態度。
“放屁!臭不可聞!”西門水寒呸了口,道:“在你們眼裡,本將也是異端吧!是不是也要將本將送上火刑柱烤一烤啊!”西門水寒是代表着紫荊帝國,雖然背地裡可能不是這副嘴臉,但是,在明面上,他不得不替紫荊帝國考慮考慮,同時也得考慮考慮閣主惱怒之後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代表着聖殿的那位鬚髮皆白的聖者揮了下手,道:“不要爭了,封印吧!”
紫荊帝國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紫荊帝國,不是他們西級神殿想欺負便能欺負的。而且,閣主的強勢,也同樣讓西極神級沒有辦法。實力不足,只能捱打,這個道理,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有些人不清楚閣主的強大,但是他們清楚。那已經不再屬於人世間的力量,他們能怎麼抗衡?
在閣主‘歸天’之前,西極神殿,天災聖殿,甚至是龍島,都只能忍,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也得忍!
而將其封印,可以保證他不會因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發狂,不會傷害到其他人,可以說,也是對他一種變相保護了。是以,這位白髮聖者一提議,幾乎是全票通過。
唯有沒有通過的,是莫阡阡。莫阡阡在之前消耗掉大量神性力量而換到同樣大量的魔獸精血後,沒來得及好好休息或是將這些魔獸精血吸收煉化凝聚成血線,便服了些丹藥,匆匆趕來。
在聽到這些人真想將他師弟封印後,她自然是要站出來說句話的。因爲,她不想吳煌被封印,如果吳煌在這裡被封印的話,誰知道會不會有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對吳煌下黑手?到時候神殿或者是天災殿那邊死不要臉地隨便推出一個替死鬼當替罪羊,她到哪裡說理去?如果吳煌要是有什麼差池,她哭都來不急。
於是,她站了出來,道:“衆位前輩,請先聽我一言!”莫阡阡站了出來,雖然神情有些疲憊,但是在座的倒是沒有人再敢小看這個女孩,她不僅是閣主的大弟子,還有那一身強悍的實力。
風火雙系魔導師,精神力專精,擁有音幻的意境,一隻腳已經邁進聖境,隨時準備着邁過那道坎兒。甚至從之前她對付那些發狂的魔獸的手段來看,縱算是尊她爲三小聖之首,亦不爲過!
當她將大家的注意轉移過來之後,便又繼續道:“之前小師弟曾跟我說過,如果他沒有醒過來,便讓我用琴音將他喚醒,還請各位前輩給晚輩一個機會。”
“大少閣,不是我等不給你機會,而是,如果你將他喚醒,可喚醒的不是他的本性,反而是邪神意念,到時候,你有什麼辦法將其收服?”之前說吳煌是異端的那個老人不陰不陽的說道,“到時候,若是鎮淵城因他而毀滅的話,誰來負這個責任?誰負得起這個責任?縱算你是大少閣,是閣主最爲疼愛的大弟子,想必也揹負不起這個責任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你能揹負得起,鎮淵城的幾十萬城民,可以讓你來開玩笑嗎?”
莫阡阡看了老人一眼,然後看向那依然張開雙臂站在紫火血蟒蟒首上的吳煌,淡淡道:“那就將我們一塊封印了吧!我擔心有些人恨不得我小師弟去死,我得守着他!”
“你……哼!”那老人被莫阡阡最後那句話給噎個半死。
“莫姐姐,我陪你!”
“大少閣,我們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