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煌完全可以先治好水若葭的病,以此來封住他們的口,給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子,看他們還敢不敢再狗眼看人低。但是現在,他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熱臉貼冷屁股,因爲他發現,就連水若謙跟樑阿姨,都對他沒有什麼信心,也沒有站出來幫他說句話,那他再繼續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至於水若葭的生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還可以支持四五天左右的,等到時候再說了。
但是吳煌這纔想走,那邊水若葭的舅舅便嗤笑了,一副打了勝戰的模樣。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是他那嘲諷的笑容,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似乎吳煌這一走,就是承認了他沒有真本事似的。
水若謙追了出去,尷尬的朝吳煌解釋道:“吳煌,我代我舅舅向你道歉,我們只是擔心小葭,怕他有什麼意外!”這個時候,其他人去追吳煌都不合適,就水若謙的身份最合適,而且兩人之間年齡差距不大,更好說話。
果然,水若謙追出來,其效果還是有一些的。吳煌也不準備把話說死,於是搖頭笑道:“沒什麼,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小看了。”他聳了下肩膀,頓了下,正色道:“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三天之後,如果水若葭同學還不見好轉,你最好直接告訴我。不是我危言聳聽,如果我估算得沒錯的話,水若葭同學,最多隻有三到五天的生命而已。她體內的寒氣拖得太久了,如今已經開始侵入五臟六腑,如果連這最後的根據地都失去,我也無能爲力!”
“什麼?有這麼嚴重!?”顯然,水若謙對妹妹的病情還是很樂觀的。
吳煌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衝煞,使煞氣入體。但是,不若葭同學的身上,確實存在着一股陰冷的氣息。這股陰冷的氣息就是使她生病的根源,想要根除這股陰冷的氣息……希望那什麼先生做場法事便可以消除她身上的那股氣息吧!我告辭了!”
望着騎着摩托車遠去的吳煌的背景,水若謙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因爲吳煌所說的這些,完全超出了水若謙的預料與認知,而且看吳煌神情篤定的樣子,似乎真有其事似的,這顯然讓水若謙更加有些不知所措
。
水家祖宅,水若謙的舅舅樑衝準備前去請做法事的先生,其他幾人也分配了一些要做的事情,比如找一些懂得先生做法事時需要準備什麼東西的老人過來幫忙指導一下衆人。該準備的東西要先準備好,省得到時候法事先生來了,他們卻是什麼都沒有準備,到時手忙腳亂的,若是漏了什麼東西,那就不好辦了!
樓上,水若葭從昏睡中轉醒了過來,她的母親樑阿姨上樓陪她。大廳裡,她的奶奶雙手合什,在祈禱着。
水若謙看了眼父親,來到他的身旁,低聲道:“爸,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他說着,朝門口示意了下。
水東來看到兒子那焦急的神色,有些疑惑,起身朝門外走去,邊走邊掏了根菸點上。到了院子,他便有些不滿的看着兒子,道:“有什麼話不能當着你奶奶的面說的,還要跑到這外面來!”
水若謙嘖了下嘴,道:“如果,如果真如吳煌所說那樣,那麼……那麼妹妹可能……可能就剩幾天的命可活了,我……我怎麼能當着奶奶的面說出來!”水若謙的話頓了又頓,顯然心裡很是猶豫糾結。
聽到這話,水東來的臉色變了變,末了低哼道:“那小子的話也能信!?”顯然,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就只剩幾天的壽命,這怎麼可能呢!不就是被寒氣入體了嗎?醫生都這麼說的!只是,強硬過後,他又有些不確定起來,雖然醫生說是這麼說,可爲何就是醫石無效,不見好轉呢!沒有理由啊!
“爸,我覺得,你對吳煌有偏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對他懷有偏見!”聽到父親都到這時候了還這麼硬撐着,水若謙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爸,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如果那什麼法事先生也無法除去小妹體內的寒氣,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小妹死嗎?”
水東來臉色有些陰沉,顯然,水若謙的話刺痛了他。他確實是對吳煌的態度有些耿耿於懷。
看到父親臉上不悅的神情,水若謙搖了搖頭,繼續道:“爸,你以前一直教我,做事留一線,不管如何,給別人留條後路,就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可是,我看你在對吳煌的態度上,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對,他有時候給人的很沒有禮貌,姓格也張揚。但是,爸難道不覺得,他這樣做的時候,都是站在有理的那一邊嗎?”
“就拿上次在兄弟會/所的事情來說,如果他當時真的給了我們面子的話,到時候,兄弟集團又將如何看待我們?”水若謙繼續道:“這種事情,我相信爸你不會想不到,只是爲何想到了,還對他如此心懷偏見?難道爸你真的擔心他跟妹妹談戀愛?可在我看來,如果小妹真的喜歡他的話,嫁給他又如何?”
水東來皺了皺眉頭,末了擺手道:“先不說這事,你小妹的病,他怎麼說?”
“他說小妹的體內有股陰寒之氣,現今這股陰寒之氣已經在入侵五臟六腑,如果這股陰寒之氣沒有及時清除的話,估計小妹只有三到五天可活了!”水若葭深吸了口氣,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畢顯,想到妹妹可能真的無法可活,他就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如果妹妹真的無法及時救回來,那麼,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將是殺人兇手!
“這……這怎麼可能!”水東來的身子不由晃了晃,指縫裡的煙也隨之掉落。跟水若謙一樣,他的心裡,也同樣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他穩住了身子,搓着肥碩的大手,來回踱着步子,末了咬牙跺腳道:“我去請他回來!”
水若謙搖頭道:“現在去請他,他不一定會回來的
。否則的話,之前就不會走。不過父親放心,我看他其實並非那種爲了面子就置人姓命於不顧的那種人,他說了,如果小妹病情真的惡化,就去找他!”
樓上,水若葭的房間裡,此時的水若葭正躺靠在牀頭,吃着母親削的蘋果,聽着母親說話。
如今的水若葭,比起幾個月前的她,或者說比起剛得病前的她,簡直瘦了好幾圈。之前她,可以說是身材苗條標準的美人胚子。但是現在,她簡直可以說是瘦骨如柴,眼窩深陷,使得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大。尖尖的瓜子臉下方,下巴更加尖了,臉頰上水嫩嫩的肉也彷彿像失去了水份似的縮了進去,整體看去給人一種暗淡無光之感。
着聽到母親提起吳煌來過了,不過看到她沒醒就又走了。水若葭欣喜之餘,又有些失落。看女兒這副神情,樑阿姨不敢把之前樓下的事情告訴她,怕她胡思亂想加重病情。
“放心吧!他既然回來了,那電話就打得通了,不是嗎?”樑阿姨笑看着女兒說。雖然以前她也反對女兒在上學的時候就談戀愛,但現在看到女兒憔悴成這樣個樣子,而且這個病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她心裡就疼得厲害!
之前吳煌說能治好水若葭,她還抱着一絲希望,但最後吳煌卻沒有出手,似乎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把握似的。所以她心裡也沒把不準女兒到底能不能治。想到自己很可能會失去寶貝女兒,她就心如刀絞。
水若葭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略微有些尷尬的點頭道:“是哦!我好笨,這都忘了!”只是拿起手機,她又放了下來,然後有些害羞的看了眼母親,身子滑入被中一些……看到女兒的小動作,即便心裡很疼的樑阿姨,還是面帶微笑的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然後在上面親了親,微笑道:“媽去給你煮點稀粥,一會涼了再喝!”
看到母親出去,水若葭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然後捂着胸口皺着眉,眸中的淚水忍不住滾落而下。良久,她才喘了幾口氣,咬了咬牙,翻開手機蓋,尋找到吳煌的手機號碼,然後播了過去。
“吳煌……”水若葭叫了聲,淚水又忍不住下來了,但是她卻不敢哭出聲,伸手掩住了嘴,任憑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事實上,水若葭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似乎不久於人世了,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裡有着太多的不捨。不捨父母家人,不捨朋友姐妹,更加不捨那還沒有開始生根發芽就似乎要枯萎在殼裡的愛情種子。
“你醒了!還好嗎?”吳煌微笑問。此時的他,正躺靠在宿舍的大牀上,無聊的翻看着書本。“之前我來過你家,不過你在休息,我沒有打擾!”
“嗯!我媽都跟我說了!”水若葭哭了一會,抹了把淚,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今天呢!魏老師說你生病了,我就過來看看你。”吳煌微笑說:“你好好安心養病,會好的!”
“嗯!”水若葭‘嗯’聲,之後又沉默了良久,末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吳煌,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呵呵……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水若葭深吸了口氣,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還會不會想起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同學,那個曾經驕傲的,自以爲是的女生,那個曾經對他不屑一顧,最後卻又說喜歡他的那個女生,那個明明知道他有喜歡的女生,卻還死皮賴臉粘着他的女生……你,會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