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劍池,是一處獨立洞天,其內有一處劍池,是玄明教歷代劍修洗煉劍意聖地。
玄明教嫡系真傳劍修,金丹層次就可以來太清劍池練劍。
高賢這個外人,進入玄明教已經是元嬰了。太清劍池這樣的好地方,自然是輪不到他。
等到九洲法會之際,玄陽道尊覺得高賢應該主修五炁輪,並沒有考慮過讓他去太清劍池修煉。
此刻高賢要凝鍊劍神,自然是太清劍池最爲合適。
劍池方圓足有千里,其水明淨如玉。從天上看下去,劍池平整明淨的就如同一塊巨大玉色鏡子。
任憑劍池內風雲激盪,劍池水都凝重如水銀,幾乎不會有任何震盪波紋。
太初就在劍池邊每日練劍,通過巨大劍池映射,她就能看到自身劍法上缺漏之處。
這等精微變化,也就是太清劍池最高妙之處。
太陽正在中天高懸,正是一天陽氣最盛之際。太初一般不會在子午兩個時間練劍,這會陰氣、陽氣轉化天地氣機雜亂,和她劍路並不契合。
她一般都喜歡在這個時候用希夷劍靜觀天地陰陽轉變,領悟其中靈妙。
今天太初以劍觀天地卻發現天地氣息有些躁動,似乎九天之上有什麼正在醞釀。
太初有點疑惑擡頭看過去,太清劍池雖是獨立洞天卻上連九天下通地淵。正是和天地靈氣密切相連,在太清劍池中才能不影響正常修煉。
天空上突然傳來一個威嚴低沉聲音:“所有弟子不得離開所在區域,違者必斬。”
宏大的聲音,傳遍了太清劍池。
沿着太清劍池周圍,有玄明教數十位真傳劍修潛心修煉。
玄明教嫡系真傳,可以通過善功兌換等多種方式進入太清劍池,一般來說,都會在劍池停留數月以上。
通過劍池明照自我劍心,檢查疏漏,純化劍意,好處不勝枚舉。
太清劍池劃分出近百個區域,諸多劍修各自練劍,互不干擾。這些劍修也有互相熟識的,沒事的時候會聚在一起論劍談道。
突然傳來的宏大聲音,傳入了的每個人識海深處。不論這些劍修在做什麼,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在太清劍池的一側岸邊,太淵正在柳樹下給幾位金丹劍修講課。
太淵性子驕傲自負,自從敗在高賢劍下後就刻苦修煉想要一雪前恥。結果高賢在九洲法會上奪得第一,自此名震九洲。
玄明教上下更是把高賢視作絕世天才,人人讚頌。
這讓太淵異常不爽,他覺得這羣修者過於勢利,看到高賢出名了就瘋狂吹捧,完全忘記了高賢是個外人!
高賢聲勢太大,太淵雖然不服氣,也不敢當衆說高賢壞話。
太淵憋着口氣,每天刻苦練劍,兩百年下來也是劍法大進,已經達到了元嬰十層。
他爲了證道劍神,這才申請進入太清劍池純化劍意。在這裡已經待了十年有餘。
劍法一道,沒有速成的。太淵雖然急着證道元神超過高賢,卻也不敢冒進。
在太清劍池映照下,太淵也發現自身諸多不足。想要把劍法打磨圓滿看起來至少還需要幾百年的時間。
意識到這一點,太淵也就沒那麼着急了。他閒暇之餘也認識了不少練劍的晚輩,這些晚輩都很有禮貌,太淵沒事的時候就和他們聚會,一起論劍談道,日子過的頗爲快活。
突然傳來的巨大聲音,讓太淵大吃一驚。低階的晚輩可能不知道這聲音是誰,他卻聽出來這是玄陽道尊在說話。
能讓道尊親自發話,不知出了什麼大事。
看到一衆金丹劍修們有些驚疑不安,太淵說道:“諸位稍安勿躁,是道尊在說話,我們聽從命令就好。”
衆多金丹都鬆口氣,一個金丹劍修好奇問道:“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能讓道尊老人家親自發話?”
太淵這會也感受到天上熾烈暴躁靈氣,他神色凝重說道:“是有人要渡天劫證道劍神!”
“竟有此事?!”
“啊,是有前輩渡劫證道?!”
衆多金丹劍修是又驚又喜,以他們的修爲地位,化神道君都很難見到。更別說是劍君渡劫證道何等重要,他們居然有資格旁觀。
一想到這些,衆人就非常激動。
他們修爲太低,其實很難從天劫中學到什麼。但是能看到一位劍君渡劫證道,是足夠他們吹噓一輩子的盛事!
天上聚集的火劫讓天地變得一片赤紅,其中火雲重重如海,把天空完全遮蔽。金丹劍修們雖然瞪大眼睛,甚至使用一些秘術窺視,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天火之力何等酷烈,元嬰真君都承受不住,更別說這些金丹修者,他們神識還沒靠近就被天火焚燒殆盡。
此時此刻,就是太淵也不敢用神識去窺視天火,只能通過目光去觀察。他這會也有點疑惑,是誰要證道劍神?
難道是太初?
玄明教元嬰衆多,劍修卻不多。真正有機會證道劍神的就更少了。
太淵看向太清劍池另一面,隔着百里距離,他感應不到太初的氣息,卻能隱隱看到那一抹窈窕黑色身影。
“不是太初又會是誰?”太淵確認太初還在,他更奇怪了。
天上聚集重重火雲猛然爆開一團熾烈焰光,天上就像下起了異常火雨。億萬熾烈如雨靈光在半空就消散無蹤。
就是如此,突然爆發天火狂暴靈氣還是讓衆多金丹劍修呼吸滯澀法力凝滯,在那一瞬間,他們感覺自己似乎被那火雨焚燒成了飛灰。
其實天火距離下方足有數萬裡之遙,天火威力也不會流瀉到地面。
太淵見到衆多金丹臉色難看,他叮囑道:“天火之力能滅殺神魂,你們若是支持不住就不要看了。
“距離這麼遠,也看不到什麼……”
太淵也有點奇怪,天火已經如此熾烈強盛,怎麼看不到渡劫之人的劍炁。
劍君要渡劫證道,必要用天火淬鍊元嬰祛掉陰氣,這才能轉化成元神。但是,這個淬鍊卻講究火候,絕無可能用元嬰直面天火。
必要要劍炁重重削弱天火,然後慢慢淬鍊元嬰。簡單來說,這就像是要把溼衣物烤乾的過程,火絕不能大了,又要抓緊天火機會不能浪費,要對火候有個精妙把握。
對方只要催發劍炁抵抗天火,就會呈現出種種異象,這根本無法遮掩,也沒必要遮掩。 太淵是嫡系真傳,對於如何渡劫煉神有種很豐富理論知識。這會他就非常迷惑,渡劫這人和他所學的對不上啊!
劍池另一側的太始,這會卻看明白了,“是高師兄在渡劫!唯有他劍法才能如此精純,絲毫劍炁不泄。”
太初知道高賢劍法高絕,也猜測他凝鍊成第二劍嬰。但是,高賢這麼快就證道劍神,還是讓她有些意外。
太初目光清幽,心裡也不免嘆氣,她專心學劍,又有前世殘存部分劍意,加上手裡希夷劍更是本命神劍。
她又專心練劍七百年,卻還是有諸多不足之處,距離證道劍神還差不少。
高賢卻從沒有正經練過劍,她幾乎沒見過高賢練劍,更沒有專門爲練劍做過什麼籌備。
這位師兄又性情放縱恣肆,和劍修專心純一的路子相差極大。卻不知怎麼的,高賢劍法就是遠勝於她,甚至遠勝過九洲任何元嬰劍修。
如此巨大差距,讓太始心情頗爲複雜。
天火肆虐了到晚上,把夜空照耀的赤紅如血,天地間都抹上了一層濃厚血色。
如此異象,也讓衆多金丹劍修駭然。
從午時開始,這位渡劫已經渡了接近六個時辰。居然還沒有顯露出任何劍炁變化。顯然是這位還能從容掌控,故此並不會讓劍炁外溢。
太淵也沒有說話心情,他自然知道這有多難。而且,這一次對方渡劫時間明顯延長了許多。
天劫都是天人交感,雙方氣息互相感應,天劫能維持這麼長時間,這也是渡劫修者刻意爲之。
到了這一步,太淵雖然沒看到裡面渡劫那人樣子,卻已經猜到了對方身份:高賢。
玄明教上下,也唯有號稱九洲第一元嬰真君的高賢有如此本事。
過了子時,天劫之火轉爲青色。至此,天劫進入第二階段。
青色劫火之中,高賢也感受了幾分壓力。
前面第一重火劫,憑着他手中五行無極劍就能輕易化解。他已經領悟幾分太極劍意,一劍轉化太極自成天地,劍炁圓滿不缺,不會有絲毫外泄。
如此精妙的劍炁控制,讓他能從容引導天火淬鍊太元神相。那枚元靈地胎石,也在這個過程中融入太元神相,成爲了太元神相中樞。
等到第二重青色天火升起,太元神相被青火一染,內外皆碧。元靈地胎石在青色天火中迅速熔解,太元神相融合成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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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靈地胎石本就是用來存儲分化的部分神魂,一部分神魂會隨着元靈地胎石融入太元神相。
最關鍵還在於有元始玄三炁神符,等到第三重天劫降臨,引入一枚神符就能穩固這個第三元神,讓它徹底成型。
等到三個元神全部煉成,通過元始玄三炁神符組合,三大元神就能組合成整體,化作一個完整又異常強大元神。
高賢憑着絕世劍法,還能從容面對第二重天火。
如此又過了六個時辰,直到第二天午時,陽氣最盛之際轉化成來第三重白色天火。
到了這一步,高賢就真正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在天火中淬鍊成型的太元元神,已經隱隱有了一點熔解的跡象。正常來說,他應該拿出業火紅蓮渡劫,但他覺得還能撐得住。
使用業火紅蓮能削弱天劫之威,卻也會減少天劫對於元神淬鍊。他神魂中有純陽寶光,按說渡過雷劫都沒問題,不至於被天火煉成灰燼。
再說,修爲到了他了這一步,真要有危險也來得及自救。
在熾烈天火祭煉中,高賢感覺自己要融化了,他卻冷靜御劍抵禦天火。另一方面,他心中三門劍法精義流轉不休,他感應到劍法突破的靈機。
兩極陰陽,兩儀陰陽,本就一外一內合成太極,無極天相劍經,一切天相變化不過是太極之內陰陽演化的具現……
有此明悟,三門劍意轟然粉碎,又在剎那間重新融合。
高賢手中五行無極劍嗡嗡震鳴,和他太元元神同步共鳴,元神、劍意、劍器瞬間似乎融合成一。
天地,天火,萬物都消失了,高賢覺得自己就是天地初開之前那唯一的一。
這種玄妙狀態下,太元元神都化作純白無暇元神……
太清劍池旁觀看天劫的衆多修者,已經看了一天多了,眼見第三重白色天火已經持續了近兩個時辰,衆多劍修也禁不住議論起來。
“按照記載,天火之劫一般都在十個時辰,這位渡劫已經持續十四個時辰了,只是第三重天火已經維持了兩個時辰,真是可怕!”
“也不知是哪位前輩如此強橫?!”
太淵聽的有些煩躁,正要讓衆人閉嘴之際,他突然心生感應擡頭看過去。
純白天空上突然降下一聲悠長清越劍鳴,一抹湛然劍光隨着劍吟分天而出,純白天空出現了一道筆直深深裂痕……
跟着天地間響起轟然巨響,燒的天如白瓷的天火猛然四散,露出了九天之上烈陽,露出了青青如許青天,也露出了那持劍御風而立的白衣身影。
這一次所有修者都看的很清楚,持劍那人白衣勝雪飄逸如雲,正是九州第一元嬰真君高賢!
高賢也看到下方衆多修者,看到了太初和太淵,他卻並沒有招呼的意思。這會他心中劍意縱橫,不吐不快。
他朗聲吟道:“百劫煉得形神圓,陰極陽生悟道玄,坐看紅塵心清閒,日月作劍斬流年。”
高賢自語道:“好像少了兩分殺氣。”
他想了下又吟道:“我是紅塵一劍仙,日月作劍斬坤幹!”
詩句在天地間八方迴盪,其中蘊藏劍意明淨清絕高遠空靈,隨着詩句一起流入衆多劍修耳中心中……
太初怔怔看着天上白衣御劍身影,她心中不知怎麼都是悵然……
太淵袖子中雙手緊緊握拳,臉色異常冷厲。但他知道,高賢這幾句詩已經在他心中留下無可磨滅印記……
衆多金丹劍修就沒想那麼多,一羣劍修都直直看着高賢,目光中滿是崇拜和羨慕。從此以後,在他們心中的劍仙就只有一個形象,就是高賢白衣御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