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三山等了差不多兩個月,他都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活了兩千年,他並不是沒有耐心。
只是紫雲谷情況特殊,此處遠古洞天對於元嬰真君有種濃厚惡意。
進入紫雲谷的元嬰真君,據說沒有能活着離開的。
這種傳聞肯定有誇大之處,卻也證明了紫雲谷的危險。
元嬰真君們也是寧可信其有,誰也不願意跑紫雲谷冒險。
萬峰宗的兩位元嬰真君,都在紫雲谷百里外等着。入口處只有幾位金丹帶着築基在守着。
烏三山要不是壽元將盡,也不會大老遠跑到紫雲谷計算一個小輩。
元嬰真君要是能連續渡劫,能活到三千歲。
他卻是陰神受了重創,絕無可能渡過第一次風劫。
奪舍別人倒是不難,但他是陰神受到重創。奪舍別人相當於換了件衣服,對他陰神毫無益處,反而有害。
當然,要是一些特殊強大靈體道體,真要能奪舍卻也有不小的好處。
只是這等人物,又哪裡能輕易找到。
作爲堂堂元嬰真君,烏三山當然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憑他的本事,還沒辦法以陰魂轉世。事實上就是化神道君,也不敢說能成功轉世投胎。
一點先天靈性就算能轉世,也會被胎中之迷濛蔽,幾乎沒有可能自己覺醒前世記憶。
不過,要是有強者願意出手相助,總歸是能多兩分轉生機會。
強者也做出承諾,只要他成功轉生,就把他收入門下,絕不虧待。
烏三山其實也知道,他轉生的機會渺茫。但他機緣巧合得了一件神器,雖然無法駕御,卻能勉強用來護持自己陰神。
這樣一來,轉生的機會大增。
當然,就算他轉生成功了,那位強者也未必能找到他,也未必願意去找他。
只是人都要死了,總要試一試。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也總比束手待斃的強。
至於殺了越神秀會引來多大麻煩,他就完全不在意了。
人都死了,就是天翻地覆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烏三山卻沒料到事情會如此的不順利。
消耗一張寶貴指命玄鶴符,都沒能找到越神秀。
沒辦法,只能在冥星海附近苦苦等着。
有幾次烏三山都想一走了之,只是捨不得那一點轉世的機會,硬忍住了。
終於等到越神秀跑出來,烏三山忍不住立即放出神識鎖定越神秀。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懶得再掩飾自己身份。
先殺了越神秀再說!
越萬峰就是有通天本事,一時半會也別想查到他頭上。
等他查明白了,他估計也早死了。
烏三山肆無忌憚催發神識,也是怕越神秀跑了。
這等大宗門核心嫡系真傳,必有一些保命招數。譬如遠距離空間挪移法符、秘術之類。
遠距離空間挪移,是一門非常高妙精微法術。稍微出點差錯,這種法術就會失敗。
他強大神識鎖定下,任何空間法術、法符都會被他輕易破壞,絕不會給越神秀逃走的機會。
越神秀當然也明白這一點,而且,她能感應到對方那股強烈惡意是針對她來的。
高賢、雲清玄只是被她連累。
越神秀也有點不解,爲什麼會有元嬰真君來計算她?
對方明顯是魔門修者,一身強大魔門氣息想藏都藏不住。
魔修就是喜歡獵殺有天賦的金丹,也不可能跑到萬峰宗腹地。更不可能跑到紫雲谷專門來找她。
這裡面必有原因。
越神秀一時也是想不清其中道理,不過,眼下最重要是如何逃命!
她可從沒想過要反殺,對方神識已經碾壓他們三人。更別說對方是元嬰真君,有着四階神通、法術、法器。
她和高賢聯手能轟殺千幻魔蜃,那是這東西智慧太低了。
同樣的陰陽離合神光,不等催發出來就會被元嬰真君先行破解,根本沒機會施展。
就算勉強施展出來,元嬰真君也必然能找到合適應對之法,哪有可能傻呆呆站在那讓她施爲。
越神秀不想拖累高賢和雲清玄,她對兩人說道:“是衝着我來的,你們先走。”
這個元嬰真君既然要殺她,高賢和雲清玄還有機會逃走。
越神秀自忖有了純陽寶光護持神魂,應該還能撐一小會,足夠高賢和雲清玄逃走了。
兩人只要能活着離開,這個元嬰真君就跑不掉!
雲清玄看向高賢,她不會管越神秀死活,畢竟雙方還沒到那個交情,卻不能不管高賢。
高賢明白雲清玄的意思,他對雲清玄說道:“師兄你先走。”
越神秀不解看着高賢,此事和高賢無關,他留下來幹什麼?
只是神交雙修乾坤陰陽造化鼎,高賢就要和她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她既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感動。
越神秀本想勸說高賢離開,高賢卻先一步說道:“總要盡力試試。道友不必多想。”
他又對雲清玄說道:“我自有脫身之策。我們紫雲谷外碰頭。”
雲清玄對高賢還是很信任的,他既然這麼說必有他的把握。
她對越神秀點點頭:“道友保重,我先走一步。”
雲清玄辨明那位元嬰真君所在方位,她催發鈞天輪向着相反方向飛去。
鎖在她身上的元嬰真君神識,被鈞天輪圓滿如輪清光一蕩,頓時撕開一道裂縫,再無法困住她。
服用了純陽玉清花,也極大增強她的神識。雖然無法和元嬰真君正面對抗,對方遠距離一道神識也不可能鎖住她。
“還想走!”
數十里外的烏三山有些不屑低喝了一聲,他手捏法印催發出血絲網。
一條條如長髮般血絲憑空浮現,縱橫交錯交織成綿密大網,籠罩住大片天空,把高賢、越神秀、雲清玄都籠罩其中。
雲清玄正要催發鈞天輪對抗,耳邊就聽到清越劍吟。 跟着一道鋒銳無匹青色長虹貫穿天空,撕裂重重血網,打開了一條筆直通道。
雲清玄知道是高賢出劍了,她徑直催發鈞天輪加速從通道離開。
她沒回頭看高賢一眼,也沒說什麼。因爲高賢出劍展開元嬰真君的法術並不容易,她要抓住機會,而不是在危急關頭和高賢談甜甜戀愛。
高賢對於雲清玄的果決非常滿意,這就對了!
數十里外烏三山有點驚了,這小子好厲害劍法,居然硬破他的法術。
要是高賢、越神秀跟着一起逃走,事情反倒容易解決了。
問題是隻跑了一個,他要動用全力去追,就容易讓越神秀和那小子跑掉。
不動用全力,只怕又留不下那個逃走女子。對方駕馭明顯是一件強大靈器!
烏三山權衡利弊後還是決定不管那個女子,跑就跑吧,只要拿下越神秀就行。
此處是紫雲谷,一時半會都無法把消息傳遞出去。
他也不怕泄露身份,只要不被越萬峰當場抓住就沒事。
才動手就跑掉一個,雖然無關大局,卻讓烏三山有點憋悶。
他沒興趣再和越神秀說話,直接催發血絲網向着兩人籠罩過去。
這門法術以污穢血氣凝結成絲,其血色絲線輕柔無物綿不受力,又不懼風火,甚至能抵禦雷法。
那小子雖然一劍斬開條通道,綿密血絲卻轉即恢復如初。
烏三山也沒想着用這門法術殺死兩人,先困住他們就行。
越神秀看着落下的紅色絲網,她屈指彈出一張赤紅法符。
法符在空中就化作一團赤紅焰光如傘般張開,把她和高賢護在下方。
三陽真火傘,一門強大的防護法術,其三陽真火之力酷烈,很剋制魔門法術。
越神秀都預先把這些法術繪製在法符上,這門三階頂級防護法術,彈指間就催發出來。
讓越神秀有點意外的是,三陽真火居然無法燒化綿密血絲。
高賢對越神秀說道:“一會我擋住他,你先走。”
越神秀沉默了下說道:“爲什麼?”
高賢握住越神秀手滿臉豪氣說道:“因爲我高賢義薄雲天!”
高賢和越神秀雙修後,已經把越神秀當做女朋友。
有能力的前提下,他當然要盡力護持越神秀。嗯,就算沒雙修,他也願意幫越神秀一把。
從本性上說,他是個比較講道義重感情的人。當然,他不願意說的太肉麻。
泡妞,也不能太low。
越神秀心裡一熱,高賢說的理由有些好笑,正因爲如此,才愈發顯出他的氣度。
“說實話,我是有化身之法,能夠脫身。”
高賢說道:“等他殺了我的化身,你又跑遠了。他肯定優先追你。這樣我們倆都有機會逃命。”
越神秀聽到高賢說實話,她反而更加感動,忍不住親了高賢一口。
她柔聲說道:“若能逃過此劫,我絕不負你。”
“一言爲定。”
高賢對越神秀灑然一笑,他御劍迎着頭上綿密如雲如網血絲衝了上去。
剎那間鋒銳無匹青色劍光連環疾斬,威若霹靂,勢若雷霆,快如電光。
青色劍光轟然激盪,把天空上綿密血絲斬的七零八碎。
越神秀趁機催發萬里飛電符,周身電光閃耀間破空遠去。
烏三山能容忍雲清玄逃走,卻絕不能放過越神秀。
他這會也真的有點怒了,對方還真沒把他這個元嬰真君放在眼裡。
一而再的施展劍法壞他好事,小小劍修也敢猖狂!
烏三山擡手一指,袖子中七煞血陽劍就激射出去。
這柄四階中品飛劍以血陽石打磨,用七煞之氣煉製,用了數萬修者血祭,這才煉成。
七煞血陽劍所化赤紅劍光劃破天空,在身後還拖出大片長長血色焰光,就像是一顆瑰麗血色彗星。
血色劍光過處天海都被暈染一片赤紅,天上烈陽都被濃烈血色劍光掩蓋。
如此威勢,讓高賢都是心中發沉,元嬰魔君的飛劍,真是厲害之極!
飛劍還沒到,只是那劍勢已經有了分裂天海的威勢。
好在他神識強橫,形神圓滿堅如金剛,卻不是一柄飛劍能震懾的。更別說他神魂有純陽寶光護持。
蘭姐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又純陽寶光護持,蘭姐也同樣有純陽寶光。
他和蘭姐加起來,在識海中是穩勝對方。可惜,這等識海中爭鬥異常危險,對方就是元嬰真君也不會輕易冒險闖入別人識海。
與此同時,烏三山又催發出九子母陰魔幡。
長幡上九子母陰魔呼嘯着化作九道陰風黑氣撲向遠方越神秀。
九子母陰魔沒有實體,飛行速度異常快疾。越神秀就是加持萬里電光符也別想跑。
讓烏三山意外的是那男子身上白金光環流轉,瞬間化作流光就追上了九子母陰魔。
男子手握一柄四尺金鞭,催發是暴烈煊赫紫金雷光,把九子母陰魔轟成千萬縷黑煙,其陰魔靈性都被摧毀大半。
烏三山不得不收回九子母,就這麼耽擱了一下,紫金雷光在天際縱橫,還把他神識都盡數滌盪一空,切斷了他對越神秀的鎖定。
烏三山催發神識正要追蹤越神秀,突然感應不對催發了法袍上陰龍。
黑色法袍上暗金陰龍無聲浮現出來,把九柄透明無形冰刃盡數崩碎。
烏三山更怒,小子還敢用法術攻擊他,真他麼的找死!
沒等他發怒,數十道赤金神芒已經激射而來。
烏三山手裡陰魔幡一卷,把赤金焰光盡數收起。
第二百赤金焰光又到了,這一次足有一百零八道赤金焰光,四面八方向他攢射。
這其中又夾雜着近乎無影的透明冰刃。
對方瞬發的法術威力偏偏非常強,以他之能都要出手抵禦。
倉促之間,烏三山也沒什麼太好應對之法。
如此纏鬥了幾個回合,烏三山就發現越神秀已經脫離他神識感應。
烏三山臉色難看起來,他目光落在高賢身上厲聲道:“小子、你想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