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的太陽在雲層的包裹下, 時而發出熾烈耀眼的光芒,時而乖乖的躲在厚重的雲層內。
站在這個毫無人煙的死衚衕內鬼哭狼嚎了很久,心中傳來一股怪異的涼氣, 這股來自心底的寒意凍的我渾身發抖, 猶如身處地球南北兩極那刺骨的冰窟之內。近乎絕望之際, 頭腦又傳來一片昏天暗地的頭暈目眩, 我絕望的有些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 希望就這樣永遠的昏睡過去。或者就讓我像從沒有來過這個時空一樣,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我依然是以前的我……那該多好啊…
天空在此時突然劃出一道亮白的閃電, 聲音由遠至近卻虛無縹緲……近乎麻木的伸出右手想去觸摸,它卻瞬間消失在眼前。我發現自己現在真的很可笑, 可笑到無處藏身, 被人遺忘, 被人唾棄的地步…鼻子眼睛一酸,委屈和寒心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瘋狂的哭過發泄過之後, 我發誓要把自己僞裝起來。
我不會讓任何傷害自己的人和事物來侵襲自己,我會變得更加理智,更加堅強。麻木的抽了一下鼻子,突然後脖頸傳來一陣悶悶的刺痛,我的腦袋一懵, 整個人軟綿綿的倒了下來。
……
“哎呀, 小姐你醒了?”一陣尖銳的愉悅的呼喊聲將迷迷糊糊中的我喚醒。
伸出有氣無力的手, 本能的摸了摸還有些痠痛的脖頸和腦袋。有些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忽略掉剛纔那陣尖叫, 我直接將視線放到眼前的景色上。
透過一層質地輕盈的乳白色紗帳向外看去,這座不小的的華麗殿堂上閃耀着陣陣泛白的金色光芒;乍一看, 還真像一片耀眼的藍白色磷光。我突然傻樂一聲,爲自己這個奇怪的想法感到可笑。因爲我感覺自己還沒死,怎麼可能會見到傳說中泛着藍白磷光的十八層地獄呢?由遠至近的一路看來,整座殿堂充斥着溫馨和高雅的味道,處處透着不凡的華麗裝飾和居高臨下的感覺。
在紗帳不遠處,有段花崗石鋪成的階梯連接着上下殿堂。殿堂下面的中間是條鋪着藍色地毯的通道。通道的左邊擺着一張精緻的鍍金案几,上面放滿了水果和食物,以及一些日常生活器皿。右邊掛着一個纏繞着不同顏色植物的簡易鞦韆,猛一看,真有點像傳說中的伊甸園。
哈…我不會是來到天堂與耶穌相會了吧?
我再次納悶的傻笑一聲,大腦隨着視線的轉移迸發出諸多問號?這到底是哪裡?
待麻木的神經逐漸迴歸正常,我才注意到在眼皮下面有個跪着的小女孩,她低着頭雙手舉着一條亞麻手帕,恭敬的放在我面前輕聲道:“小姐您醒了,請梳洗一下用餐吧!”
聽的我頭皮一陣發麻,止不住的打了個冷顫。“這是哪?”恢復正常的神經,我的頭腦也開始恢復清醒,警惕的看着下面的小女孩冷言道。
“回小姐,這裡是皇宮的一處偏殿!”
“那裡的皇宮?”
小女孩突然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過來,不理解的眨巴了幾下,又膽怯的垂下頭低聲道:“埃及的皇宮!”
剛纔不是在那條死衚衕內尋死覓活的嗎?怎麼現在會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閃着酸澀的眸子,我凌厲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小女孩。小女孩依舊恭敬的舉着雙手,但是長時間的這個動作讓她嬌小的身體看起來很吃力。我擡手拿過亞麻手帕,“你先過去吧!”
小女孩收回雙手,匍匐在地給我行了個大禮後,起身垂着腦袋閃到一邊。
腦海像放倒帶一樣,“是誰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把我抓來?”我自言自語的嘟囔一聲。挺着笨拙的身子起來,肚裡不適適宜的傳來一陣飢腸咕嚕的餓聲,我尷尬的趕快抿着嘴掃視四周。汗~~好在沒人。
在極度的飢渴交迫之下,我有些沒出息的張望着臺階下案几上的食物,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動靜。幾圈下來,殿堂內依然安靜如舊。我這才放心的提着裙子,大搖大擺的走到案几旁邊,抓起上面的羊奶就喝起來。
“我要是你,絕對不會隨便吃這些東西!”
冷不防冒出這麼一個低沉的聲音,嚇的我一個哆嗦;手裡的鍍金被子晃了一下,乳白色的奶汁濺出灑在手上。喝到一半的杯子尷尬的懸在空中,我臉上冷一陣熱一陣的站在那裡。有點心虛之下,趕快發揮已經恢復的頭腦判斷這個聲音的源頭和主人。
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傳來,隨之飄來的是一股清新怡人的麝香味。趕快放下杯子,我用手背緊緊的掩着鼻子惱火的轉身吼道:“那涼快那邊呆着去!”
對方低沉的冷笑一聲,一股如針扎般的視線緊緊盯着我,“餓了吧!如果這裡面要是有點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你…”他渾厚的磁性嗓音充滿了戲謔和冷嘲,深邃犀利的眸子狡詐的看着我。
看着這個無賴可惡的傢伙真真實實的站在眼前,我卻沒了之前的悸動和敏感。壓制了之前所有的感情,我冷血無情的盯着他掩鼻道:“是個禮貌人的話就趕緊出去,這裡不歡迎不請自來的人!”語畢,不經意間看着這張曾經熟悉的臉龐,心裡生出絲絲疼痛。
不理會我的逐客令,他神色詫異的走到我面前。優雅的伸手挑起我的長髮,深邃的眸子泛着陰森的光芒,冷峻剛毅的臉上勾起高深莫測的嗜血一笑,“你可真有意思,這話好像該我說吧!”
他語調輕鬆,乍聽像是調侃;細細品味,裡面卻是摻合了帝王的威懾和無聲的壓迫。我繼續默然的輕笑一聲,“抱歉,初次相見,我不知道閣下是誰?你身上的麝香味讓我這個孕婦聞的很不習慣,請你馬上出去。”
他略微怔了一下,眉頭微蹙淡然一笑,“真的...是初次相見?”
“當然!”我想也不想的發泄道,心理的某個地方開始有種報復的快感產生。
那張夢幻般剛毅冷峻的臉龐立馬沉了下來,他突然兇狠的抓着我捂着鼻子的胳膊。深邃的眸子銳利的盯着我,那目光炙熱的像要把我灼傷一樣。
故意保持着剛纔輕鬆的表情,我實際上已經開始吃不消他下手的狠勁了,但又倔又要面子的心理依然在作祟。過了一會,我額頭上開始冒起陣陣冷汗,但依然不識時務的咬牙死撐着和他對視。
空氣裡靜的連掉根繡花針的聲音都能聽到。片刻後他邪惡的冷笑一聲,微加力度;我開始吃痛的咬着嘴脣以穩住有些發抖的身軀。心理開始爲自己的決策動搖;再不反抗或者低頭的話,怕是真的要被他捏碎骨頭了。倔強的掙扎一番,我乾脆心一橫;咬緊牙關,使出渾身力氣甩開他猶如鋼鉗般的手怒吼,“放開我!”
見我像只垂死掙扎的獵物,他滿意的勾起一抹如魔鬼撒旦一樣的冷笑,俯首過來嘖嘖讚歎,“這樣的孕婦,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正處怒火中燒,“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劃破寂靜的長空,響徹整個殿堂。他麥色的臉頰上頓時泛起四個粉紅的手指印。
那是我騰出左手用盡渾身餘力跳起來甩手給他一巴掌的後遺症……
他剛毅冷峻的臉上先是一陣驚愕,接着像一頭怒火澆油爆發的雄獅;深邃的茶色眸子銳利的看着我,猛的甩開我的手冷喝:“你吃了豹子膽了不是?”
被他甩的我差點一個趔趄跌在地上,用手吃力的攀着旁邊的案几站穩。一股壓制不住由心底而發的委屈衝出胸膛,直奔腦海。我滿臉盛怒的冷笑,以掩飾心底那份緊張和害怕,死撐着像若無其事般冷哼一聲,“就算吃了,也沒必要向你打報告!”
噴火的深眸凌厲的盯着我,“你這話什麼意思?”
強忍着心裡那份委屈,我換了個舒坦點的地方。站在那裡平息了一會情緒,故作若無其事的拿起杯子繼續喝羊奶,邊喝邊眯着眼睛毫無懼怕的譏諷道:“沒什麼意思。一個大男人對個懷了快八個月的孕婦下手,你很無恥!”反正我這會已經剎不住車,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所以說話也開始口無遮攔。
不管怎樣,先發泄了再說吧。只是,我衷心的祈求耶穌保佑我活的長久點,因爲我現在還不想死。
聽了我的話,他盛怒的臉上殘酷的笑了笑;深沉的眸子將正吃東西的我上下打量一番,上前猛的抓着我的臉頰下巴。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驚的我手裡東西散落一地,本能的用手扯着他的手臂。
他深眸露出一抹兇殘的神色,盯着我看了好一會,若無其事的冷笑道:“從現在開始,你是本王的女奴。本王一天不赦免,你就要乖乖的聽話按我的要求侍奉我。”說罷,銳利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從剛纔的驚嚇中忍着痛,我恢復一往的平靜淡定,“要麼等價交換,要麼你滾出這裡!”我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不冷不熱的反駁道。
他盯着我把話說完後,茶褐色的深眸裡裝滿了盛怒,“來人,馬上把她給我打入地牢!”
聽完他這句話我是真的有點怕了,原本放到嘴邊的食物因他突來的判決而哆嗦的掉了下來。我激動的衝了過來昂首與他對視,咬牙切齒道:“圖特摩斯,不要拿你的身份和地位來壓制我,我不吃你這一套。”
看我氣的渾身發抖,他驕奢的冷笑一聲,兇狠的抓着我的下巴蔑視道:“我是法老,想怎麼樣就怎樣!”說罷,猛的一鬆手,慣性使然扯的我一下子摔到了地毯上。
眨眼的功夫便竄進來兩個手持長矛帶着努比亞假髮的禁衛軍;他們的恭敬的向圖特摩斯行了個禮,便二話不說準備拉我去地牢。
不可思議的擡首看着他冷血的表情,霎那間我的腦海充滿了自尊被踐踏的屈辱。笨拙的用手撐着地毯爬起來,捂着隱隱發酸的後背和肚裡孩子的踢騰。多日來的委屈和寒心讓我一發不可收拾的更加極端起來,壓制住狂亂的心跳我面不改色的冷言道:“圖特摩斯,只要還有一口氣,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是你乾的好事。”說罷,決絕的跟着這倆身高馬大的侍衛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爲什麼這麼決絕?我也不知道。
外面陽光充沛空氣清新,天色湛藍萬里無雲,我整個人卻感覺比過冬還要冷。
我跟他有仇嗎?
爲什麼他連一個孕婦也不願放過?
※
心境絕望的近乎冷血,麻木的隨兩個侍衛一路向皇宮隱蔽的最裡端走去。慢悠悠的走了很長一段走廊和臺階後,又繞過一個質樸荒涼的偏僻小院,到了一個兩旁種着綠色青蔥植物的走廊上。走了大概百米,又到了個氣勢磅礴的銅門前。兩人互遞了個眼色,用力推開厚重的銅門。
“吱呀”一聲銅門打開,撲鼻而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氣流和時隱時現的血腥味。
忍住那股森冷不適的反應,我咬着脣掩鼻而立,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恐懼和慌張。垂首看看自己挺立的大肚子,還有兩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別的孕婦早已在家休息待產,而我卻要在此蹲班房。木訥的站在門檻前,我轉身看看後面,又望望眼前那如萬丈深淵般的漆黑。
進了這裡面,就說明離死也不遠了。
“我們還要向陛下交差,這裡請吧…”其中一個侍衛有些同情的弊了我一眼,沉聲的催促道。
心中糾結萬千;我猶豫了一會,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向他求饒。“走吧!”我淡淡的嘆口氣。
兩個侍衛不再說話,一前一後帶着我進來。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向下走了九九八十一的臺階,到了一個寬約兩米的十字路口前又右轉,一排古老神秘的地牢便呈現在眼前。
以前在電影院看過那些令人震撼的關押高級犯人的牢房;如今親眼所見,我還是被這架勢震驚的有點舌頭打結,牙齒打架。
這是真的嗎?
不足兩米的走道兩旁,站着兩列氣宇不凡,守衛森嚴的侍衛。他們手持鋒利尖銳的長矛,面無表情各司其職。跟着他們七拐八磨的走了好幾圈,看着各個牢房不同的構造,我驚訝的張大嘴巴,好奇的不由自主的伸手觸摸這些看上去堅不可摧的牢門柱子。
它們建造的異常封閉和牢固,牢門是用進口的腓尼基頂級雪松木材做成,外面用粗壯的銅鏈纏繞和木鎖鎖着。牢室裡鋪着雜亂無章的稻草,中間杵着個粗大的圓木柱,牆壁上掛着刺鞭,旁邊火盆邊上放着銅烙刑具和閃着陰森寒光的刀。
看着這些令人髮指的刑具,我害怕的開始雙腿發軟。渾身發顫的走不動,站在那裡撫着牆壁直喘氣。放眼望去,幾十間牢房裡大部分是空的。大腦“嗡”的響了一聲,我恍惚的喃喃自語:“難道以後都要在這裡嗎?”害怕使然,我開始後悔,心理開始有點動搖。
他們冰冷的站在那裡等了我一會,見我稍微好點;其中一個侍衛沉聲道:“你爲什麼不求陛下呢?他應該只是一時生氣!”
腦海浮現出他那張可惡的嘴臉,我一咬牙不理會他們的善意提醒,“走吧!”便擡着舉步維艱的雙腿,步伐困難的到了一個窄小的走道里。
兩個身高馬大的侍衛令人打開牢門,向我伸手示意,將我“請”了進去後便冷漠的離開此地。
不用說,這裡一定是傳說中關押重犯的秘密牢房。而我,如今也是要犯,被關押在裡面!
木訥的站在這個狹小的牢房內,我呆呆的看了一眼這裡的環境。四面當中三面都是花崗石做的牆壁,下面放着一堆供取暖的稻草,放眼望去只有木門那是才通往外面的窗口。
我被囚禁了,真的被囚禁了,而且是這種無法逃出的迷宮地牢。
面無表情的獄卒冷漠的掃了我一眼,“哐啷”一聲將門拉上。麻利的用粗笨的鏈子纏上,用木鎖鎖上後才放心的離去。
聽着那陣逐漸遠去的沉悶腳步聲,我的兩扇心門也同時“砰”的一聲關上。此時此刻,我只是一個異時空待產卻被囚禁的孕婦。而且沒有家,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有的只是一個近乎千瘡百孔的殘缺心靈和一具近乎麻木的軀殼。
自從進來後,我就開始面壁思過。過了好久,也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上午還是下午,就知道肚子餓的飢腸咕嚕的。縱然是坐牢,我也不想讓自己餓着肚子,於是本能的晃着結實的木門開始討飯,“來人啊,我快餓死了,救命啊!”
陰暗漫長的走廊裡迴盪着我的呼救聲,接着不遠處的隔壁突然傳來一陣憤怒的咆哮聲。嚇的我一個激靈馬上退到裡面,連腦袋也不敢探出來的捲縮在稻草堆裡。生怕那人突然力大無窮,發瘋的掙脫固若金湯的牢門,然後再衝過來揍我一頓可就遭殃了。
過了一會,那陣令人發毛的咆哮聲音沉了下去,這裡又恢復了死寂般的安靜。一個滿臉肥嘟嘟的侍衛提着個竹籃過來,“叫什麼叫?通常都是這時候開飯!”邊埋怨邊冷漠的將一個裝有發黃米飯和青菜的土質陶碗丟在下面,“快點吃,一會廚房還要來收碗呢!”說罷,晃着渾身的肥膘走向另外一端去。
看着牢門前那個髒兮兮的陶碗和變色的飯菜,我立刻沒了任何食慾。舔了舔發乾的嘴脣,呆愣愣的捲縮在稻草上盯着前面,眼前時不時的走過一些巡邏侍衛。
“唉…薩倫尼祭司被賜死了!”一陣由遠至近的清晰聲音傳來。
“爲什麼呀?”
“不知道誒,聽說還是秘密處死…”
“唉,肯定是被人整死的,祭司裡面也有競爭吶…”
兩個聲音感嘆一番,又一個聲音道:“今天這裡來了個女犯人吶,要知道這裡可從不關押女犯人的!”
“誒,別說,還是陛下禁衛軍的人給帶過來的呢…”兩個清晰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的嘀咕着。
“混賬東西,沒事幹了你們,竟敢私下議論陛下?拖出去杖責一百軍棍!”另一個暴喝的聲音傳來。
接着是兩人膽戰心驚的求饒聲,隨着那陣淒厲的求饒聲過後,走廊裡又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陛下一會過來,你們幾個馬上通知下去,打好精神,準備迎駕!”
“是!”幾人渾厚的聲音響徹在走廊,接着又是一陣急促的步伐聲。
待一切恢復安靜,我捂着飢腸咕嚕的肚子,盯着那個土質陶碗又陷入了深思。自己和薩倫尼交情雖然不深,但也曾經得到過他的照料;如今聽到他賜死的消息,還是讓我震驚了一番。“薩倫尼爲什麼會被賜死呢?他得罪了哪個冷血的人呢?”
真沉思者,腦海突然一個激靈;薩倫尼過後,下一個被他賜死的會不會就是我呢?我在心底權衡了一番。想着自己之前曾說過那些忤逆的狠話,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若真被賜死,雖然不甘卻也無奈。
如果死神真要自己的命,我也沒辦法阻攔。
淡淡的暗自嘆口氣,“唉…生命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和脆弱…”肚裡的寶寶好像知道我的心思,突然猛的踢了我一下。我捂着隆起的肚子,一股將要做母親的心酸感油然而生。在二十一世紀,這時候的我一定是最開心的。可眼前…我實在無能爲力給孩子好的生活環境,也無法讓自己保持愉快的心情讓孩子健康出生。
淡漠的撫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看着眼前的現實,我掛着一抹無奈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寶寶你是不是餓了啊?媽咪現在也餓着呢。若是你還有機會來到這個世上,媽咪一定想辦法讓你過上好生活。若是不幸我們沒機會做母子,下輩子媽咪一定不放棄也不拋棄你噢!”垂首看着時而跳動的肚子,我傷心的竟然連眼淚也掉不下來了。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好像有個碩長的身影杵在那裡。
※
寂靜的空氣中響着一陣起伏的呼吸聲,我淡漠的擡首看去,不由得讚歎起他的神速。剛纔侍衛們還在說,現在他人可就到了。讚歎歸讚歎,可一切在無形中好像都變得那麼陌生了。我麻木的保持原樣站在那裡,不行禮也沒感覺如臨大敵。
原本就寂靜的地牢此刻顯得更加詭異和寂靜,靜的都能聽到衆隨從的呼吸聲。
他深邃的茶褐色深眸犀利的盯着我,神色中充滿了驚訝和惱火,眸子也不時的閃爍着。看了看我又看看下面那個沒有動過的土製陶碗突然暴喝道:“來人,馬上把這門給本王打開!”
“是,陛下!”旁邊的侍衛嚇的聲音發顫,馬上抖抖索索的跑來開門,還急的滿頭大汗。
仿若置身事外沒有生機的石雕一樣,我淡漠的像看戲一樣看着他們惶恐的舉止。心裡沒有一絲害怕和恐懼,這大概是人之將死的心態吧,這也說明我對這裡已經不報任何能活着的希望了。也許被處死後,我會奇蹟的回家也說不定。所以,我應該保持沉默和低調。
牢門在侍衛們心驚膽戰的情形下打開,“哐啷”一聲後,他滿臉怒火的疾步進來,二話不說抱起我就走。嚇我一陣驚叫,待反應過來後,馬上掄起一隻胳膊向他臉上揮去。
誰知他適時的騰出另一隻手,抓着我掄起的胳膊邊走邊厲聲道:“再不老實就把你丟到尼羅河裡去喂鱷魚!”
我惱火的掙脫了幾下見毫無起色,只好憤恨道:“扔吧扔吧,一屍兩命,鱷魚巴不得呢!”不客氣的反擊下,我還不忘時不時的提醒他我現在是個待產的孕婦。雖然名義上我想一死了之,可是心理的潛意識告訴自己,我其實希望自己是活着的。
他深邃狡詐的眸子瞪了我一眼不語,像陣旋風一樣走過昏暗的走廊,越過繁長的臺階最後離開這裡。見他不語,我也沒再反擊什麼,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搞不好他一怒之下真把我摔下去,我可就徹底完蛋了。
到了外面,刺眼的陽光鋪滿大地;竟耀的我睜不開雙眼,本能的眯着眼睛往他胸膛裡面縮了縮。
一路上,兩旁的侍衛和衆人不是垂首行禮,就是趕快恭敬的跪着讓道。
我眯着眼睛淡定的任他抱着,估計累了他也就放手了。誰知道這人突然發了那門子的神經,竟然瘋跑到看押重犯的地牢裡將自己拖出來?一路上金口難開,使得我又開始擔憂起一會的情況。因爲在他這些怪異的行爲下,我實在想不出這個瘋子接下來又會怎麼整我?
眼前倒過一排排青蔥植物,我有些納悶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盛怒眼神犀利,我又趕緊轉過腦袋僵硬的任他抱着。走了好一會,又到了我醒來後待着的那個華麗宮殿裡。他輕柔的將我放在軟牀旁邊,便開始聲色俱厲的吩咐道:“以後沒我的命令,你不準離開這裡半步!”
我疑惑的眨了眨眼,又不解的看着那張盛怒之下剛毅冷峻的臉,淡漠的回了句:“我想去那裡要你管?”
“再不聽話再反抗的話,就割了你的舌頭!”他幾乎是氣結的對我吼道。
這話惹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毫無懼怕的冷冷道:“少嚇唬我了,我也不稀罕待在這裡。要麼放我出去,要麼別限制我的自由!”想起以前小時候不聽話,爸爸總嚇唬我說吃人的大灰狼要來,可每次都讓我的好奇落空。這使得我早已能分辨出那些恐嚇是真的,那些是假的。而眼前這人的恐嚇,顯然是氣話。如果他真要折磨我,我反抗也是白費力氣。不經意間發現他擺着一張黑臉不語,我突然想問問薩倫尼的事情,他曾經可是幫過我的。於是也不看自己現在的處境張嘴就問:“薩倫尼他那裡得罪你了,你要賜死他?”
我的話好像是個導火線,他聽後立刻帶着壓迫逼過來盯着我,茶色的深眸像要噴火,“以後也不準再提他。”
“爲什麼不能提?你不讓提,我偏要提!暴君!”我想也不想的罵道,明擺着和他槓上了。
誰知,在我“暴君”倆字剛脫口之際,他突然捏着我下巴,犀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我知道他軍人出身,性情剛毅氣勢威懾。以前沒啥感覺,如今這麼近距離的看,我竟然也嚇的直哆嗦,心底升起一股沒來由的恐懼。
大概看出了我的心理,他嗜血的冷笑一聲,冷傲的淡淡道:“本來還打算讓你無聊時去散散心,現在想都別想了。”說罷,輕輕的鬆開我的下巴也不再理睬我,而是徑直往外走去。
見他要離開,我馬上笨拙的上前一步攔住他,“我不是你的子民,不是你的臣子,你憑什麼軟禁我?”
他輕輕動了動胳膊將我趕到一邊,轉身帶着得逞的奸笑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囚犯!”說罷張狂的冷笑一聲,趾高氣揚的踱步離開這裡。
看着那逐漸遠去的挺拔背影,我馬上抓起旁邊案几上的香料瓶子狠狠砸去。
可惜,撲了個空,什麼也沒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