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丈主意已定,法海也只能選擇承受一切後果,不論好的,還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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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天堂,那麼大林會踩着一品大派上位,法海迴歸,金山寺住持自然會做的有滋有味,可以調動各方資源一門心思的收拾白蛇、噁心觀音。
如果是地獄……
後臺盡毀、自絕於正道、夾着尾巴做人、被白蛇扣屎盆玩的欲仙欲死、落得一世罵名,只能找個沒人角落苟延殘喘,最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憋屈至死。
法海的未來面臨着兩個極端,令他憋屈的是,以目前的他,根本無力決定自己的未來。
……
看法海表情陰鬱,風無心輕輕一笑,悠然端起茶杯,“所以我們儒門很少參與修真界的爭端,仙本無塵,但修真的是人,所以修真界也就是一個大的名利場。爲名忙,爲利忙,忙裡偷閒,何如飲杯茶去?”
“哈,風兄所言極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乾脆拿壺酒來!”法海聽罷,不由心緒一輕,一揮衣袖,石桌之上已然多出一壺靈酒、兩尊酒杯。
“法海師兄此聯對的甚絕,這袖裡乾坤、掌中佛國之法更妙。”風無心對法海出口成章甚是佩服,也不做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法海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即步入了正題,“風兄即來部州,那楚中天天賦迥異,想要除他絕非易事,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風無心聞言,放下酒杯,“自是先去尋找老師,再伺機而定。楚中天要殺,弒天也要找尋。當然一切都由老師做主。”
說起風雅頌,法海不由憶起之前所見,這風無心似乎對風雅頌極其尊敬依賴,但風雅頌對風無心的態度卻有些過於冷漠。
雖然心中好奇,但法海卻沒有多問,畢竟交淺言深、有些唐突。
至於這對師徒風塵僕僕大老遠跑來部州找尋弒天的後補。同樣令法海想不通。
“神州儒門人才濟濟,就沒有合適人選?風兄和尊師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儒門,事無不可對人言。師兄有所不知,儒門弒天之人,比之佛門轉世者、道門靈根靈體者還要難尋的多。”
風無心聞言,微微一嘆,“自有儒門以來,真正的儒者弒天只有寥寥數人,當年至聖先師門下七十二大賢之一。也就是我屠龍一族的祖師鬼谷子貢算是其一,子貢先師傳衣鉢於荀子,荀子傳衣鉢於韓非、李斯,李斯作爲弒天背叛師門、殘殺同門師兄、助紂爲虐,令始皇帝血洗百家、坑殺大儒,在李斯伏法之後,弒天傳承一度斷絕。後來,我鬼谷六林成立。共議弒天人選,纔有瞭如今這一套選拔培養程序。不過數代以來,鬼谷六林共議出來的儒者弒天,卻從無一人能夠達到當年那幾位弒天的高度。”
“那是爲何?”法海一愣。
“像我,就是因爲我從降生起體內就蘊含一口先天浩然正氣,被師門尋得後耗盡人力物力培養教育,一直以來苦讀詩書、勤養浩然正氣。若是能夠通過門內三大試煉,得六林共舉,就能執掌聖器太一,成爲一代儒者弒天。”
風無心神色有些黯淡,頗爲自嘲的一笑。“可惜,這樣的弒天,固然有能力制衡皇權,卻非真正的弒天。”
“哦?”
“弒天者,追隨的是至聖先師的腳步,捍衛的是至聖之道,是能夠成爲萬世師表的儒者。可惜,古往今來,能夠成爲萬世師表者,都是能夠窺透萬世經綸、掌握至聖真諦之人。這樣的人,和我們這些光靠勤學苦讀之輩有着本質的不同,他們即視百家之言如無物,又能匯百家之長於已身,以文載道、口誅天下,這樣的人物幾萬年都出不了一個。法海師兄,你說這樣的人傑,讓我們上哪裡去找?”
看到風無心有些動情模樣,法海真想告訴他,這樣的人還真不難找,眼前就有一個,不過卻沒有說的那麼牛犇偉大罷了。
法海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雖然他身懷至聖真諦,但是他不覺得鬼谷之人會單純到,他一亮出身份、對方納頭就拜這種程度,而且,就算鬼谷求才若渴,法海也不會輕易涉入其中,畢竟,鬼谷太過神秘,水太深,一旦涉入,以他的實力很難自拔。
不過,儒門鬼谷屠龍一族,在萬不得已時,倒是法海的一條退路。
魔門拜月教算是法海的一條退路,部州淡然妙道算上一條,如今加上鬼谷,法海已是狡兔三窟。
眼中只有前路,那是勇者;前路要看、更要看好退路,這是智者。
“呵呵,貧僧只能祝願風兄和尊師能夠早日尋得真正弒天之人了。風兄此來部州,一爲弒天,二爲楚中天,尋找弒天貧僧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剷除楚中天這個邪魔,乃是吾等正道當行之事,風兄若是不嫌棄,貧僧倒是覺得我們可以合作一下。”
與風無心師徒合作,是法海選擇救人的第二個目的,仇人的仇人就是天然盟友,風雅頌這尊大儒擺在那裡,以法海的個性,自然要利用一二。
合則兩利之事,沒成想風無心卻是一臉的爲難,“這……師兄有所不知,我與老師初到部州時,就有峨眉劍派羽士沐娥眉找老師合作,卻被老師拒絕了。”
“峨眉劍派乃是當世大派,羽士沐娥眉……不就是紫青雙嬌之母,如此劍道高手奧援,尊師爲何要拒絕?”法海奇道。
“問題在於對方的道門身份,師兄可知,一扇輕搖君子風,乃是老師敗於秦丞相後所吟,而在那之前,老師最常掛在嘴邊的是:百家血劫不見僧,一騎西行掩道鋒。神州原本儒爲首,焉能平坐共齊名?”
“原來如此,倒是貧僧唐突了。”
法海聞言,頓時恍然,感情這風雅頌竟是個儒門獨尊者,眼裡容不下異教徒,風無心不好說自己老師的不是,所以才拐彎抹角的以詩來提醒法海。
百家血劫不見僧,說的就是始皇帝當年屠戮諸子百家之事,當時唯一逃過一劫的就是佛門,當時佛門實力強大,卻並沒有爲百家出頭;一騎西行掩道鋒,自是指三藏上師西遊之事,當時道家鋒芒盡被佛門掩蓋;神州原本儒爲首,焉能平坐共齊名,這兩句就純粹是大儒門主義者的言論了。
也正是因爲風雅頌是個極端崇尚儒門獨尊之人,所以當年纔在修真界掀起一片血腥,惹來了稷下書院的封殺。
既然和風雅頌無法合作,法海也就不再贅言。
風雅頌這個話題一開,風無心也覺得有些尷尬,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默默和法海喝了幾杯悶酒後,就堅持告辭離去。
善緣已結,對方堅持要走,法海自是不會強留。
將風無心送出金剛之海,望着她漸行漸遠的羸瘦背影,法海嘴角不由微微一翹。
“儒者……呵!”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風無心雖是一個難得美女,但法海卻不是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男人,所以,自始至終他也未曾拆穿風無心,既然風無心喜歡扮男人,法海就投其所好以男人視之。
無疑,法海已經贏得了風無心的友情,這對法海來說算是一件好事,下一步,就是要讓友情發芽,直到可堪利用爲止。
多條朋友多條路,如今有風無心師徒去對付楚中天,法海也就可以騰出更多的精力用在淡然妙道之上。
法海也清楚,以風無心師徒的性格和實力,在這個蠻荒的部州,未必玩得過擁有妖族後盾的楚中天,不過,對法海來說,只要他們師徒能夠牽制楚中天一段時間就足夠了,待他積蓄足夠力量,自會再次出手,將楚中天這個禍胎徹底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