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生機滅絕的峽谷,法海帶着風無心回到了金剛之海。
皇界雖大,但初來乍到的法海卻無立足之處,所以法海並沒有放棄金剛之海,而是準備將其經營爲臨時據點。
法海回到金剛之海時,尊螭八部衆已然指揮衆龍,在女曌君的指導下,將戰場清理完畢,擒獲的妖、人二族修士,該吃的吃,該關的關,該埋的埋,一切井井有條。
進入自己居住的天罰殿,法海將風無心安置在殿後側室之內,此女雖中毒頗深,但體質特殊,擁有七竅玲瓏之心,身懷仁心、萬邪難侵,永遠沒有萬毒攻心的危險,再加上法海的大林光明念力最擅祛除陰毒邪晦,所以,風無心的恢復只是個時間問題。
天罰殿,作爲金剛之海核心大殿,已被佈置的煥然一新。
法海從側室出來,已然見到女曌君正率領着尊螭八部衆,以及數十條化作人形的龍族,恭立於殿上,靜待法海吩咐。
女曌君什麼都好,就是權力慾太強,做什麼都要分個上下有別,所以這幾十條龍族也被她分出了三六九等,序列分明,依品而立。
新歸附的龍族對法海也很好奇,龍族都是血緣生物,長老就是族內的天,螭龍一族七大長老都對法海唯命是從,再加上法海又救了他們,恩威並施,這些龍族自然不敢有二話,不過好奇卻是一定的。
法海對這些並不在意,身形一動,已然旁若無人的走上丹犀,靠在了大殿正中的虎皮權座上。
“咦?這虎皮也是新換的?怎麼坐起來這麼舒服。”
“追擊人妖二族時,抓到了一隻三萬年的赤睛白虎,恰巧軍師你這張權座好久沒換虎皮了。所以……”
“原來如此……那這地上的熊皮……”
“都是修煉了數千年的極地驁熊皮,這不妖族恰巧有一支飛熊營嗎?”
“那大殿頂上的夜明珠莫不成……”
“這不是夜明珠,是上萬年的火鴉之眼,廢物利用而已。”
“城主,你什麼時候如此會伺候人了?”
“不是我,這都是熾毒公的主意。”
“熾毒公?”
就在法海愣神之際。一直貓着腰站在女曌君和衆龍之後的熾毒公已然滿是恭順的來到法海近前,全然不顧女曌君和衆龍不屑的眼神,異常諂媚的朝法海一稽首。
“典獄長,神璽和凱旋王這等宵小陰謀算計於您,我可是一點也不知情,待我得知他們的奸計時,金剛閘已然落下,我雖有心卻是無力向您稟報。您是皇朝任命的金剛之海主宰,就是我和海內衆修士的天。所以……”
“所以,你就還想繼續爲貧道做事了?”法海聞言,嘴角一翹,頗爲玩味道。
“正是,以前是屬下有眼不識泰山,如今親眼目睹典獄長文成武德、蓋世神功,自是千秋萬代、一統天下了。神州有言,識時務者爲俊傑。爲您辦事,有前途!”熾毒公絲毫不在意法海語氣中的譏諷。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部州修士就是如此現實,以前熾毒公當法海是替死鬼,所以就一直將法海當做替死鬼對待,如今發現法海拳頭比神璽還大,自然就想改換門庭,跟着法海混些好處了。
至於節操。與部州修士談節操,還不如去法海前世找綠茶婊討論這個問題。
“哈哈,好一個識時務者爲俊傑,那貧道就收下你了。”法海聞言,不由莞爾一笑。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佈道一州,君子要用,小人也要用,而且小人有時候,要比君子好用,虎落平陽典故中那個陽虎,就是前例。
“多謝典獄長,我這就去爲您召集遺失在外的金剛之海部衆。”
聽到法海親口應允,熾毒公那張皺紋足以夾住蒼蠅的老臉上頓時露出了菊花盛開一般的笑容,又是一稽首,躬身而退。
“軍師,我們下一步的戰略是什麼?”女曌君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待熾毒公一走,就開口問道。
“神耀皇朝如此對我,下一步,自然是找上門去討一個公道了。”法海嘿然一笑。
“神耀皇朝實力不容小覷,神武帝更是人族第一高手,我們主動尋釁是不是太高調了,這不符軍師你一貫的行事風格。”女曌君詫異道,這十餘年間,法海行事,素來低調,偶爾幾次高調,也都是形勢所逼,不得不爲,如今卻主動去找神耀皇朝的麻煩,實在令女曌君費解。
“軍師,你着相了。低調也好,高調也罷,不過是形勢所需而已。”
法海聞言,淡然一笑,不無指點道,“這爲人處世啊,就像是唱歌,該高調時要高調,該低調時就要低調,如果該高調時你低調了,那叫跑調~”
看到女曌君欲言又止,法海微微一擺手,“說起唱歌,貧道倒是想起來了,那個誰,去把赤霞仙子母女給我帶上來。城主,大戰方歇,連殺帶抓這麼多修士、妖族,想必你的收穫也是不小,如今形勢時不我待,這段時間你還是以修行爲主。散朝,不,散會,都下去吧~”
那個誰,指的是龍族,這麼多龍族,法海實在懶得一一爲他們取名字,於是這個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了頭腦簡單的尊螭八部衆,名字太難取,法號則比較簡單,由於法海是法字輩,所以這些龍族一律都是不字輩。
以尊螭八部衆那加起來不足半兩重的才學,起的法號自然是千奇百怪,什麼不大、不小、不三、不四、不明、不白、不蘊、不育的都上來了,最後,法海乾脆統一稱之爲“那個誰”。
“不打擾軍師了,女曌告退。”
見法海主意已定,女曌君也只能聽之任之,她清楚法海接下來要幹些什麼齷齪事。雖心中覺得有些不舒服,卻是沒有立場阻止法海享樂。
“哎,從背面看的確是一個難得的美女,可惜了……”望着女曌君英姿颯爽的背影,法海微微搖頭一嘆。
在法海看來,女曌君的擔憂不無道理。只是她的眼界有些太窄,也不明白法海真正所圖。
部州雖大,但對法海來說,卻是太小了,他的心根本不在部州。
作爲儒家起源的炎黃大世界,神州纔是人族正統,部州不過是蠻夷之地。
法海若圖名,隨便一個神州大派的三品以上高手,都能把部州攪的天翻地覆。部州根本給不了他名氣。
若圖利,部州貧瘠,除了有一些不知在何時何地會出現的上古遺蹟,部州也給不了他什麼利益。
不只是法海,對絕大多數神州修士來說,部州都沒有什麼誘惑,最多不過是低品弟子的試煉之地,以及一些飛昇無望的散修養老之地。
拳打養老院、腳踢幼兒園。也只有楚中天這種神州混不下去的修士,纔會在這難度只有五的部州玩的不亦樂乎。
對法海來說。所謂部州之主,不過是個笑話,以他前世文藝青年那骨子裡的小高傲,根本不屑爲之,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將淡然妙道傳遍部州,積累足夠的願力。然後回到屬於他的神州舞臺之上,因爲他的事業、女人、朋友、宿敵都在那裡。
如今淡然妙道在凡界已然打開局面,但是到了王界、皇界,卻是受到固有勢力的抵制,傳播極難。法海需要做的就是儘快打開皇界的局面,以上制下,讓妙道通行無阻、遍傳天下。
至於爭霸什麼的,誰願意幹誰幹,部州之主,誰願意做誰做,法海要的只是願力而已。
所以,法海的心思,女曌君讀不懂,法海的作爲,女曌君看不明。
“神州、大林、師父、師孃、小魔女、小燕子、小白蛇、聖魔、觀音……哎……”
……
“典獄長,女囚赤霞、凰無漪帶到。”
就在法海思緒萬千之際,一個熾毒公麾下的五品女修將神情悽然的赤霞仙子和凰無漪帶進了天罰殿。
二女被擒後一身修爲皆被龍族秘法所禁,此前一直關在囚牢中等待法海發落。
“嗯。”
本來仰坐於權座的法海聞言,身體一傾,百無聊賴的一手托腮打量起凰無漪母女來。
凰無漪不說,在神耀皇朝也是數一數二的美少女,那赤霞仙子容貌竟然較凰無漪猶勝一籌,雖衣着襤褸卻難掩端莊大氣,和凰無漪站在一起,很難讓人想象這是一對母女,彷彿更像是一對姐妹花。
對於追求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修士來說,新陳代謝本就比凡人慢上千百倍,赤霞仙子雖已修行兩千餘年,但身體狀態卻和凡人女子雙十年華一般,正是盛開之時。
“滄海一帆懸,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看到法海不懷好意的眼神在母女二人身上飄來飄去,一副審視貨物般表情,凰無漪不由渾身一冷,再次回憶起那不堪的經歷,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漪兒!住口!”赤霞仙子卻比凰無漪鎮定許多,秀眉微蹙間一臉平靜的望向了法海,“滄海一帆懸,不,道者,我們母女多次得罪閣下,你有怨氣就衝着我來吧,漪兒年少無知,希望你能手下留情,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能放過漪兒,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法海一聽,樂了,“呵,仙子,看你說的,好像貧道是個壞蛋似的。”
“你不是壞蛋,你是禽獸!禽獸不如!”
沒待赤霞仙子開口,凰無漪已然再次大叫起來。
“漪兒!住口!”赤霞仙子見狀,趕忙一聲厲喝,生怕法海一怒之下,動了殺機,“小兒無知,道者恕罪……”
“咳,禽獸不如?她說的倒也沒錯,人本來就不如禽獸,禽獸永遠是禽獸,而人有時卻不是人。”
沒想到法海涵養竟然如此之好,這倒是赤霞仙子所料不及,一時反而不知如何開口替凰無漪求情了。
“不過,你們放心,貧道雖禽獸不如。卻是個禽獸不如的君子。”
聽話聽音,聽法海口氣似乎偏軟,赤霞仙子頓時眸中一喜,就在這時,法海再次悠悠開口。
“君子,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必償。你們連續三次想要殺貧道,這個仇貧道卻是必須向你們討還,恩,你們欠貧道三條命!貧道還曾說過讓你們含恨而來,含露而去,君子,言出必踐,所以你們就一次一次含露來還吧。”
法海說完。大馬金刀的坐定,一招手,二女已然飛起,一左一右跪在了他的身前。
“你……休想!”
“能服侍典獄長是你們的福分,別不知好歹。”
凰無漪剛要掙扎,那押她們進來的女修已然伸手一點,制住了她。
倒是赤霞仙子,雖然面上滿是羞憤之色。卻依然強自鎮定,但也只是強自鎮定。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法海竟然不想報仇,反而提出了這麼一個過分的要求。
如果法海只是針對赤霞一人,爲了凰無漪的性命,赤霞仙子絕不敢反抗法海,但是他卻是想一箭雙鵰,這……讓平時一直在女兒面前保持慈母威儀的赤霞仙子如何能夠同意法海的荒唐要求。
“君子。不強人所難。貧道作爲謙謙君子,自然不會強迫你們。你們欠我三條命,所以,你若不同意,貧道也不強迫你。不過,貧道會殺了凰無漪。凰無漪,你若不同意,貧道也不稀罕,但會殺了赤霞仙子。若你們二人都不同意,呵呵,那火麟劍少就別想活了,很快,你們兩個就會看到他的頭顱……哈,像貧道這麼講理的人,天下少有吧?”
“你……惡魔!”這一次,就連赤霞仙子都無法鎮定了。
太毒了,用女兒的命威脅母親,用母親的命威脅女兒,用兒子哥哥的命威脅母女,就算她們不怕死,在法海如此誅心之計下,也只能乖乖趴下任其擺佈。
“當然,君子不差餓兵,若是你們能夠乖乖做貧道的小母狗,貧道可以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還可以提供給你們龐大的修煉資源,絕對不會比你從神麟那癟三手裡得到的少。赤霞,你已經活了兩千多年,不至三品,不知天命,你覺得你還能庇護凰無漪和火麟劍少多久?給貧道做狗,爲自己、火麟劍少和凰無漪博一個錦繡前程,這份交易值不值,你心中應該清楚。”
就當赤霞母女幾乎咬碎了銀牙之際,法海又輕輕拋出了一根大蘿蔔,凰無漪還不覺得如何,但赤霞卻一下子呆住,神情恍惚起來。
“君子,光明正大,貧道條件都擺了在臺面上,是從或不從,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
法海說的很無恥,但卻字字誅心,字字誘人,讓赤霞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她們母女的處境以及未來。
“漪兒……你希望我和你哥哥死在你面前嗎?”
“娘……”
“從了吧,爲了娘和你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有人欺負你,你哥哥爲了保護你被人家打的頭破血流,還有一次……”
“娘,不要再說了……只要你和哥哥好,我做什麼都行……嗚……”
看到赤霞母女抱頭痛哭,法海突然覺得自己實在過分了些,心道,“欺負孤兒寡母算什麼本事?哎,看來我還真是禽獸不如了。”
“算了,不逗你們了,交易取消。”
就在法海良心發現之際,卻發現兩張如花嬌緬已然齊齊看向了他,那四隻迷茫如水美眸中,卻是彷彿認命一般,寫滿了屈從,一下子又勾起了法海好不容易壓下的邪火。
人,從來都是天使與惡魔的綜合體。
看到二女緩緩起身,向他走來,法海頓時慾火焚身、惡魔附體,本能的一揚下巴,“還是爬過來吧,除了貧道那隻愛犬汪興刄,你們見過哪隻狗用兩條腿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