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們面面相覷。
“你們也知道，承旭纔剛把公司股份的49%轉到了我的名下，那麼，就意味着我也是公司的重要股東，我有權知道，你們的老闆去了哪？”瀟夏曦下意識地皺了眉，線視逐一劃過兩人，眼神漸漸嚴肅起來，恍惚之間，有着不容拒絕的冷冽。
“雷夫人，實在很抱歉。”方樹童暗自吁了口氣，遂爾挺直腰桿，迎視着她的目光，依然不卑不亢的解釋，“雷先生的授權書是在幾天前就已經親筆簽下，只是藉着昨晚的宴會讓在場的所有賓客做個見證。雷先生日理萬機，他的行程一向並不對外公開，我們很難確知他在哪裡。”
瀟夏曦輕咬着下脣，盈潤的薄脣被她咬得豔紅欲滴，她卻猶自不知覺似的，將那些刻意營造的神色斂起，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如果他再與你們聯繫，讓他務必給家裡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在等他，不見不散。”
“我會轉告的。”方樹童喏喏應了聲，隨後與另外的律師正要準備告辭，卻倏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重新轉過身，看了她一眼，有些躊躇不前地問道，“雷先生還交待下來，說您這邊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要交給我處理。不知這份文件已經準備好了嗎？”
瀟夏曦壓在文袋上的手肘不自覺往裡瑟縮了一下，“我……還在考慮，勞煩方律師明天下午再過來一趟。”
“可以。”方樹童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瀟夏曦在客廳呆坐了半晌，纔拿起那疊股份轉讓證明與文件袋，一骨碌地鎖進了房間的保險櫃，由始至終，她都沒有在股份轉讓證明上遞上一眼。
再下樓經過兒童房的時候，她躡手躡腳的往裡面睨了睨，小謹天正在嬰兒牀裡睡得安詳，一陣陣輕淺的鼻音似有若無地浮在半空中，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胸腔裡的滿足彷彿快要溢出來似的。
沒有驚動旁邊正在闔眼養神的保姆，她徑自在他柔嫩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謹天，你的雷爸爸一聲不哼地走了，可是媽媽要把他找回來。他給予我們的太多太多，媽媽不能就這樣讓他離開。你會支持媽媽的嗎？”
明明知道熟睡中的小謹天不會有任何迴應，她還是將自己的想法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
從車庫裡取了車，瀟夏曦直奔位於香港中環黃金地段的雷氏集團。
打扮得冶豔亮麗的前臺小姐攔住了她，揚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找哪位？”
瀟夏曦往她制服上的牌瞅了眼，不慌不忙地回答，“請找雷總！”
“不在！”
“那……我找一下陳斂陳助理吧。”
“也不在。”
“他跟雷總一起出差了嗎？”瀟夏曦憋着氣繼續問道。
“我說你這人煩不煩啊。都說不在了，難道還得讓我親自帶你上去轉一圈才相信嗎？”前臺小姐看向她臉上的眼眸驟然一凌，不耐煩地揮手。
瀟夏曦反而笑了笑，好脾氣的看着她，“你負責前臺的接待工作，假如代表的是雷氏，那麼我認爲雷
氏在人事管理上存在着很大漏洞；假如你剛纔的態度僅僅是你的個人行爲，那麼我會建議雷氏要重新考慮你的任職資格。”
“你……”一抹醬紫漫上前臺小姐的臉，她癟癟嘴，塗着硃紅丹蒄的手指向前一伸，指着前面的沙發，有些不無好氣的道，“陳助理剛好出去辦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回，你要等就在那兒等着。”
囂張的氣焰雖然收斂了許多，但語氣依然冷淡得渾如白水。
瀟夏曦不再理會，從容地走到沙發前坐下，靜靜地等待。
雷氏集團的前堂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那位前臺小姐招呼着，不時瞟向坐在沙發上靜若處子的女子，她在那兒危襟正坐的已經坐了有大半個小時，不言也不語的，除了空氣中飄浮的呼吸外，再無其他聲息。
平日裡來公司找雷承旭的女人並不少，除了大多數是業務上往來的客戶外，還有一些是雷承旭的仰慕者。他曾經嚴正聲明，凡與公司沒有任何業務關係的女人，恕不接待。
前臺小姐不曾見過瀟夏曦，初見時她也沒有自薦身份，所以前臺小姐纔會認爲她是那些不自量力中的女人之一，纔會毫不客氣地要將她趕出去。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身上自有一番獨特的氣質，她不卑不亢，孤傲而自立，總能讓人不自覺地沉迷其中。
這樣的吸引力充滿着蠱惑，無疑是致命的，根本沒有多少個男人能夠抗拒得了。
正想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過，她急急地叫了聲，“陳助理……”然後指着側邊沙發的方向，撇了撇。
陳斂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剎時間頓住，卻立即背過身去，準備撒腿開溜。
“陳助理……”瀟夏曦從後面叫了聲，不慌不忙的從沙發上站起，走過來，“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陳斂不得不重新轉過頭，朝着她嘻笑兩聲，暗自抹了把汗，“雷夫人，您是第一次來公司吧？我帶你參觀一下各部門，也對這兒的環境熟悉熟悉。呵呵……呵呵。”
“參觀的事可以容後。陳助理，你該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瀟夏曦緩慢地走近，直至他的面前站定，用着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低語。
周遭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似的，陳斂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訕訕地道，“其實……其實我也不大清楚總裁的行蹤。他是老闆，我不過是個跑腿的，怎麼可能知道他在哪裡。”他頓了頓，進一步解釋，“我們日常的工作請示都是通過郵件請示的，緊急情況下才會電話聯繫。所以……雷夫人，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裡。”
“那你把他的郵件地址給我！”瀟夏曦步步進逼。
“這……”陳斂青白了臉，只能支支吾吾，“這不太好吧，若是讓總裁知道了……”
“陳助理，你該知道我現在已經擁有了公司49%的股份，對公司的人事任命也應該有一定的話語權吧？”瀟夏曦的神色冷漠到了極點，不等他把話說完，兀的將眉目一挑，就那樣大咧咧的掃向他。
陳斂顫巍巍的擡手在額上抹了
把冷汗。
前臺小姐眼利地瞬即在旁邊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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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雷氏集團出來後，瀟夏曦看了看腕上的時表，已經是將近中午的時間，她在附近的餐館隨便用了個飯，開車正準備回公司，突然一個小女孩從旁邊追着一個五色皮球跑出了馬路，她剎車不及，只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住方向盤扭向右側，那輛拉風的跑車直衝向路邊的石墩，幸好在最後關頭剎住，纔不至於發生嚴重的交通意外。
瀟夏曦急忙解開安全帶，從駕駛座走出來。
那個小女孩兀自無知無覺的，抱起五色皮球，仍舊站在馬路中間玩弄着。她纔要跑過去，一個女人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以更快的速度跑到孩子的身邊，緊張地觀察她的狀況。
“媽媽，這個皮球好玩！”小女孩擡起頭，揚起一臉天真的笑意迎上女人。
女人一把抱起小女孩，邊撫上她的額頭，邊溫和地勸說，“等荳荳看完醫生後，媽媽給荳荳買一個更漂亮的皮球，好嗎？”
小女孩扁扁嘴，低下頭，但手裡依然緊緊地抱着那個撿來的五色皮球，彷彿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的財寶一樣，不捨得放手。
瀟夏曦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着這一幕，待至女人抱着小女孩逐漸走近，將要繞過她的車時，她才醒悟般衝口而出，喊了聲，“胡姬……”
女人的身體僵住，慢慢回眸看了她一眼，才一眼，臉上頓然變了顏色。
果然是胡姬。此刻的她已不復昔日的妖豔妝扮，素白的臉不施粉黛，身上的衣着也顯得樸素，反而有一抹淺淡的光環在氤氳着。
瀟夏曦幾乎認不出，可是兩年多的共事，她不可能錯過。
女人抱起孩子扭頭就走。
瀟夏曦慌忙搶上兩步，攔在她的前面，“胡姬，我們談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胡姬的語氣極冷，充滿了敵意，“你升了副總之後，居然還開起了豪車！怎麼，是要看我的笑話，還是可憐我？”
瀟夏曦搖頭，視線落在她懷抱中的小孩。那是一個長得極其精緻的四歲小女孩，梳着兩條小辮子，眼睛大大的，皮膚吹彈可破。只是在她的神色裡，有着明顯的病態。
“你的女兒？”她看她的眸光頓時也變得溫柔起來。
胡姬的脣抿得緊緊的，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從鼻腔裡蹦出兩聲哼哼，依然是滿滿的恨意。
瀟夏曦變戲法似的，從西裝的衣袋裡掏出一把顏色鮮豔的糖放在她的小手裡，“拿着，這糖好吃……”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的胡姬猛的手一揮，正中孩子的手腕，她拿捏不住，那些糖一下子像天女散花似的掉落在地上，滿地的五彩繽紛。
“我讓你不安好心，”胡姬的聲音扭成一條曲線，肆無忌憚地彈向瀟夏曦的臉，“我胡姬再窮再累，也用不着你來施捨。”
她用力並不是很大，小女孩卻感覺到痛意，眼圈兒被逼得紅紅的，但仍然很乖巧的窩在媽媽的懷裡，不哭也不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