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認真的,不信摸摸看
“大少別動。”方誌恆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皇甫曜俊美的臉色一凜,下意識地將喬可遇護在懷裡。她擡眸,透過皇甫曜的肩頭看過去,正看到方誌恆手裡的黑色槍管抵在皇甫曜的後腦上。
眼睛不由睜大,槍支這東西對他們這些混黑道的人來說稀鬆平常,但喬可遇畢竟是普通人。除了電視上,可從沒見過真東西。
但是它的作用和危險性,因爲電視劇的原因已經普及到幾歲的孩子了。喬可遇的胸口不由緊窒,下意識地揪緊皇甫曜的袖子。
皇甫曜倒是在片刻間恢復淡定,脣角勾着慣常的笑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其實只要親眼見到她尚且安好,他便已經心安。
“別衝動,線路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隨時都可以走。”他出聲安撫方誌恆。
“外面被我撂倒的兩人是警察,大少確定我還可以走?當我是傻子不成?”他咬着牙,槍管抵着他的腦袋往下壓了壓。
若是自己死了,定要皇甫曜他們一家三口陪葬。
“你挾持我做人質,他們不敢亂來。”皇甫曜聲音凝重,但是在給他出主意,只爲了暫時保證喬可遇和自己的安全。
方誌恆沉吟。
在S市,皇甫曜的確有這本事。若是他真出了事,整個市區都不會安穩。所以關乎他的安危的事,上到市委,下至黑道都要三思斟酌。說得再大點,驚動中央也都是大有可能的,所以外面那些人應該都會顧忌。
“那就麻煩大少跟我走一趟。”覺得可行,便不再耽誤。這麼做也不過是博一博,總比束手就擒好。方誌恆自己心裡清楚的很,就他從前犯的那些事,進了局子必死無疑。
“好。”皇甫曜爽快地答應,並慢慢放開喬可遇站起身來。
喬可遇心臟收緊,下意識地回攥住他的手。
皇甫曜不動聲色地給她使眼色,讓她放手。
喬可遇自然看得懂他的意思,他想方誌恆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可以趁機脫身,可是……她看着此刻的皇甫曜,手粘住了般,就是不願意鬆開。
皇甫曜蹙眉,強行抽回自己的手。
那一刻,喬可遇掌心突然空落,感覺自己緊握的東西即將驟然失去,她分不清那是什麼。好像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之所以熟悉,只是因爲曾經體會過這種失去,就如同突然知道韓少琛結婚,就像毫無預警的知道他死亡,永遠離開了自己。
但是面前這個人是皇甫曜,那囂張霸道,乖戾跋扈,只會欺負自己,強取豪奪的皇甫曜。但是他此刻卻隻身犯險,只爲了救自己而來……
“一起,誰也別想脫身。”方誌恆的聲音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翻涌。
方誌恆不是傻子,自己雖然現在制着皇甫曜,但是他知道皇甫大少的身手,在黑道上也是出了名的。所以自己對皇甫曜,這變數太多。帶着喬可遇雖然是累贅,卻能讓皇甫曜有所顧及,不敢輕易動手反擊。
皇甫曜聽了他的話,眸子果然驟然轉冷。
“快點。”方誌恆催促,可不在乎他們的想法。
喬可遇聽話地從牀上下來,雖然跟着方誌恆很危險,但是因爲有皇甫曜在,反而讓她覺得比自己在這屋子裡時心安不少。只是她太久沒進食,腳下痠軟,落地便趔趄了一下。幸好皇甫曜眼疾手快,及時攬過了她。
“沒事吧?”他緊張地看着她問。
此時的喬可遇臉色蒼白,因爲缺少睡眠,眼睛下全是一團團的青暈。又加上長時間沒有進食,所以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很差。
喬可遇搖頭,心思卻不在這裡,只暗罵自己這時候一點用都沒有。
皇甫曜見到她眼中的懊惱,好心情地勾了下脣角,甚至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額前的發,帶了那絲寵溺的味道。
“大少,最好別亂動,我可不敢保證下次會不會開槍。”方誌恆警告的聲音響起來,提醒着他們現在的處境。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在自己面前溫存?
皇甫曜回神,將喬可遇攬在自己的懷裡,慢慢往外走。經過外面的房間時,喬可遇看到陶瑤栽歪在地上,額頭上還帶着血,不知是死還是僅昏了過去。
“她不會有事的。”皇甫曜看出她的心思,出聲安撫地說。
喬可遇點點頭,也知道現在不是同情心氾濫的時候,他們兩人的安危都保證不了。
兩人在方誌恆的指使下走出房子,11月末的冷風帶着刺骨的寒意,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皇甫曜唯有把她抱得更緊一些,還好自己的風衣能遮住她嬌小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前額,儘管給她多一點溫暖。
出了高牆大院,那些警察幾乎是一瞬間都從黑暗中涌上來,但是待看清拿槍指着皇甫曜的方誌恆時,不由倒抽了口冷氣。
也許是沒料到那兩個身手不錯警察被方誌恆撂倒,但又不能太意外,這種危險的事情本來就變數頗多,如今唯有隨機應變。
“別動,不然我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方誌恆目光沉着地盯着圍上來的警察,出聲威脅。
“你也不要衝動,千萬別傷害人質,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那姓方的隊長站出來穩住他。
“給我準備一輛車。”他要離開這裡,只要帶皇甫曜離開這裡,皇甫曜便一定不會讓警方知曉丁瑞提供的路線(因爲這是規矩,不然會給丁瑞和他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那麼自己就必定安全。
“好,我們馬上準備。”方隊人應着,給旁邊的下屬使眼色。
很快,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警察在方誌恆的指示下,全部撤出巷口,與他們拉開500米的距離,接着一輛白色的麪包車停在巷子口。
“小喬兒,一會有機會照顧好自己,往有警察的地方跑,別管我。”趁着方誌恆與警察周旋,皇甫曜貼着喬可遇的前額低聲說。
喬可遇聞言望着他,她明白他的意思。如若有機會脫身,自己無疑是皇甫曜的累贅。但是如果自己輕舉妄動,指着他的那把槍可不長眼睛。
喬可遇看着暗黑中,方誌恆那一雙冷靜沉着,又透着無比陰狠的眼睛。
他,如果真傷了皇甫曜該怎麼辦?
皇甫曜卻託着她的後腦,讓他看向自己。
喬可遇的目光轉過來,還是那張魅惑叢生的臉,他也望着自己。夜晚昏暗的光線下,他臉上線條更顯冷毅,眸中帶着堅定。
喬可遇朝他輕點了下頭。
“快走,說什麼悄悄話呢。”方誌恆拿槍用力戳了一下皇甫曜的後背。
痛意透過不算厚重的衣料傳來,皇甫曜的眸色冷凝。但是他沒說話,摟着喬可遇繼續一直往前走,慢慢接近巷口那輛車子。
這時候的方誌恆其實比任何時候都緊張,他雖然手裡有人質,但是自己畢竟被那麼多槍支彈藥對着,稍不留神便會性命不保。
他一邊拿槍指着皇甫曜,一邊謹慎地留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農村雖說建設的好,但衚衕裡畢竟沒鋪柏油路,條件稍好一點兒的人家會鋪土窯裡燒製的磚。恰巧,他們待的這家出了門,便挨着的便是村頭的小馬路,所以啥都沒鋪,土質的地面凸凹不平。
警方提供的車子就停在馬路上,門口距離馬路只有200米左右的距離。喬可遇腳下無力,本來就依靠着皇甫曜,心裡又緊張,因爲皇甫曜的話藏着心事,所以一時不察便趔趄了一下。
方誌恆眉頭跳了一下,皇甫曜伸手拽了她一把,身子趁機矮下半截。埋伏在暗處的狙擊手這時逮到了機會,子彈帶着破風的力道直射方誌恆的腦門而來。
本是萬無一失的一槍斃命,卻偏偏出了偏差,方誌恆身子隨着皇甫曜彎下去,本意是想要制住他,所以子彈沒有打中他的腦門,而是沒入了肩頭。
皇甫曜沒有回頭察看他的機會,聽到槍聲,便只抱着喬可遇往安全的地方躲。方誌恆舉槍朝着逃開的兩人射去,子彈出膛的同時,身子已經被射成了馬蜂窩。
喬可遇本來被皇甫曜護着,突然感覺到他貼在自己後背的身子僵住,然後身子壓下來,背部驟然增加的重量讓她驚覺不妙。她停步回頭,他的臉靠着她的肩窩,脣正擦過自己的臉頰。
“皇甫曜,你怎麼了?”顧不得這些無意間造成的曖昧,她着急地看着他。
皇甫曜脣角勾了下,漂亮的桃花眸子帶着晶亮光芒盯着她,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這時,寧靜村莊裡突然傳來的槍聲,已經引得許多村民出來觀看。幾名警員迅速上前,確認了方誌恆死亡,讓人直接將屍體帶走。
然後從喬可遇被綁的那橦房子裡,擡出了昏迷的陶瑤和兩名受傷警員。最短的時候內,場面被完全控制住,那方隊長慢慢朝他們走過來。
喬可遇還在回望着皇甫曜,覺得哪裡不妥,手不自覺地拽着他的手臂問:“到底怎麼了?”便要轉過他的身子察看。
大概是牽動他的傷口,皇甫曜呲了一聲,但他卻紋絲不動,抓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問:“如果我死了,小喬兒你會痛嗎?”
這話問得喬可遇更加不安,手強行從他包裹的掌心裡抽出來,慢慢摸上他的後背尋找答案。然後感覺他身子繃緊,自己掌心粘稠,鼻翼間似乎瞬間便盈滿濃郁的血腥味。
她慢慢將手掌舉起,果然看到刺目的紅。
“皇甫曜……”心不知爲何驟然揪痛,痛到不能言語,痛到呼吸緊窒,然後陷入黑暗。
“小喬兒!小喬兒!”耳邊傳來他急切的叫聲,腰上多了一股很緊力道,她的臉貼着那具帶着溫度的胸膛裡。真好!
耳邊出現混亂的聲音,還有急切的吼叫,外面的世界好像特別雜亂。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在逃避什麼,害怕知道哪些消息。
但是她卻不想醒,只是自私的不想堅強,只有這樣,那些被自己依附的人便不會狠心的一一離開自己。只要不醒過來,便不會再聽到讓自己難以接受的消息,還可以假裝一切安好……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終於恢復安靜。
“醫生,她已經睡了很久了,爲什麼還沒醒?”溫和又透着急切關懷的聲音響起,好像記憶中的姐姐的聲音。
“她的體質一直很差,又加上長時間的精神緊張,造成疲勞是正常的,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是個男人的聲音,這口吻好像醫生。
接着便是翻掀紙張的聲音,吩咐身邊的助理注意事項,接着關門,世界又歸於平靜。
一條溫熱的毛巾慢慢地覆在臉上,好像有人在輕輕地給自己擦拭,她說:“可遇,早點醒過來吧,別讓姐姐擔心。”
難道不是夢?真的是姐姐嗎?
心裡帶着疑問,她慢慢張開眼睛,然後一個剪着俏麗短髮的女人,她很瘦,但卻很漂亮,尤其五官與自己很相像。唯一不同的是下巴尖削,眉宇間微帶着些清冷。
“姐姐?”她吃了一驚,連忙坐起來。
“身子還虛着呢,趕緊躺下。”喬佳寧扔下毛巾,趕緊壓住她,讓她躺好。
“姐姐,真的是你?”喬可遇彷彿還有些不能相信,手緊抓住喬佳寧的手,感覺到真實的觸感。
“傻丫頭,當然是我。”佳寧心疼地看着他,拿手幫她捊了捊耳邊的髮絲。
“姐姐,你這幾年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媽媽有多想你,多擔心你。”喬可遇卻激動地抱住她,心裡悲喜交加,眼淚啪啪地掉下來,滑入佳寧的衣領裡。
喬佳寧也回抱着她:“對不起可遇,讓你承受這麼多。我偷偷回來過,那一次正看着你挽着媽買菜回來……可是我不敢出現,我一直覺得沒臉見媽……”
當年她是那麼驕傲,打小就懂自己想要的、想追求的是什麼。所以不曾顧及母親的感受,選擇與樓少東私奔。但是在親眼見證了他的“背叛”之後,卻只能懷着孩子,失魂落魄地選擇回到母親的懷抱,尋求最後的一絲溫暖。
她那時身心俱傷,只想躲進母親的懷裡大哭一場。但是恨鐵不成鋼的喬媽媽,給她的只是一頓咒罵。讓她滾,說沒有她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那天還下着雨,從小自尊心極強的她,在母親的罵聲裡狼狽地逃出家門。母親的字字句句都釘在她千瘡百孔的心裡,她不怨媽媽,只怨自己識人不清。沒聽媽媽從小教誨的話,所以追悔莫急。
這些年在外漂泊,她不是不想家,不惦記母親。但是她始終走不出當年的陰影,始終沒能找到一個能讓她安定的人帶回來讓喬媽媽安心,所以她不敢回家,不敢見媽媽和妹妹。
“姐姐,媽當年說的都是氣話,她有多惦記你你知道嗎?你走後不久,她便冒着大雨出去找你了,只是一直沒找到,然後大病了一場。”如果那天自己在家,她相信事情絕不是這個樣子。
喬可遇吸了吸鼻子,又說:“媽媽這幾年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雖然嘴上提起你的時候極少,但是夜裡常常摸着你用過的東西流淚。所以姐姐,不要再離開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就算真的要離開,至少,讓我們知道你消息。”說完,她摟得喬佳寧更緊。
沒有什麼比骨肉親情更讓人牽絆,尤其在經過了母親的這場大病之後,讓她明白所有的種種與這些比起來,都不再重要。
“好,我不走了,不會再走了。可遇,你別激動,醫生說你不能激動的。”喬佳寧拍着她的後背安撫。
喬可遇抱着佳寧好一會兒,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然後鬆開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裡的淚還沒幹。
“都多大了,還這麼愛哭。”佳寧說着她,自己的眼圈也是紅的。
“對了,姐姐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問着,終於想起這個問題,目光掃了遍病房周圍,確定自己是在醫院裡,沒錯。
“是皇甫大少通知我來的。”佳寧回答。
“對了,皇甫曜呢?”昨天暈迷過去時的畫面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她方如夢初醒,終於想起還有個爲自己受傷的男人。
他中槍了,傷在哪裡?她都沒有弄清楚,只看到滿手的血便暈了過去,這會兒終於知道慌亂起來。
“別慌,別慌,他沒事,只是肩胛中槍,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喬佳寧趕緊回答。
喬可遇擡頭看着她,確定她並不是在騙自己,心終於安下來。
他沒事就好!
“先吃點東西吧,醫生說你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吃東西了,只輸營養液是不行的。而且,也要爲肚子裡的寶寶的着想。”喬佳寧說着,將桌子上備的雞湯端過來。
說到寶寶的時候,儘量讓自己口吻正常一些。她不知道妹妹與皇甫曜之間的關糸,她甚至樂觀地想,皇甫曜能爲妹妹擋子彈,應該是個被呵護的寶寶,是愛的結晶。
聽了喬佳寧的話,她手下意識的摸向小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是不是說明,寶寶在自己的肚子一切安好?
說不清心裡是鬆了口氣,還是沉甸甸的,面對這個問題時,她心情仍然複雜。
“別擔心,醫生說寶寶很好。”喬佳寧看她出神,誤會她在爲肚子裡的寶寶擔心。
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喬可遇只能對她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心不在焉地吃下她餵過來的雞湯。
因爲自己與皇甫曜之間太過複雜,內幕比姐姐與樓少東當年還不堪,最起碼他們當年是兩情相約的。自己與皇甫曜又算什麼?所以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啓口,只能沉默。
喬佳寧給她喂完雞湯,看她精神仍不好,便勸她睡,自己則出去了。
關門聲響起,喬可遇睜開眼睛,她心裡惦記着皇甫曜根本睡不着。猶豫着從牀上起來,踱出房間,便尋着皇甫曜的病房去了。
兩人住在同一層,相隔得也不遠。她站在門口好久,才舉起手來敲門。手指才碰到門板就敞開一條縫隙,才發現門只是虛掩着,裡面隱約傳來談話的聲音。
想來是有人來探病,彷彿給自己找到了理由般,暗自鬆了口氣,便想着擡頭離開,卻忽然聽到一句:“寶貝兒,你瘋了是不是?咱的命多金貴,就是孩子真出了事,以後有的是機會再有。再說,上趕着你的女人還少嗎?你怎麼能隨便犯險,替別人擋子彈呢?”
是聶蘭的聲音,兒子雖然脫了險,她卻仍然神色焦慮。只要想到那個情景,就讓她心如同緊繃的弦,可不敢有下一次。
“媽,我這不是沒事嗎?”皇甫曜深知聶蘭的脾氣,也不跟她多解釋,笑得有點無賴。
“沒事,沒事,沒事這傷哪來的?傷在這裡是輕的,萬一……那可怎麼辦?不行,你要保證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絕對不可以再去犯險,那些警察都是幹什麼?那麼多人都保護不了你一個。”聶蘭心有餘悸,疼得六神無主一樣,完全沒有平時雍容華貴的模樣。
相比起聶蘭的緊張,皇甫曜則表現得尤爲放鬆,他甚至對着母親笑,揶揄地說:“媽,哪有人還盼着有下次的?”
聶蘭見兒子這副能說能笑的模樣,除了一隻手上吊着綁帶,的確也沒有什麼大事。
面對他嘻皮笑臉,也繼續嚴厲不下去,於是笑罵道:“你這死孩子,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不行了。媽,你剛從國外趕回來肯定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這裡有蘭嫂就行了。”皇甫曜對她說着,餘光光瞄到病房門口的藍格子病服衣角,還有一雙家居的粉色拖鞋。
“怎麼,媽擔心你才心急火燎的趕回來,才說了兩句就嫌棄我了?”聶蘭說。
“哪能呢,我不是心疼你辛苦嘛。”皇甫曜說,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門口。
聶蘭也看出兒子的心不在焉,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自然也發現了喬可遇。雖然看不到臉,但是也能猜得出來。
暗中嘆了口氣,她假裝沒發現兒子的異常,揚聲說:“那你早點休息吧,我燉了雞湯再過來。”說完便往門外走。
喬可遇覺得自己此時站在門口,被聶蘭撞上終究不禮貌,身子微旁邊躲了躲,背貼在牆壁上。
聶蘭正開門出來,關上門便朝她看過來,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更令喬可遇窘迫,她只好硬着頭皮衝她禮貌地頷首笑了一下,。
聶蘭則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她一遍,那目光有些肆無忌憚,還是沒看出這個女人哪裡不同,怎麼就偏偏入了兒子的眼呢?
“真是鬼迷心竅了。”她咕噥着,逕自離去。
喬可遇本來被她盯得就不舒服,聽到那句更是莫名其妙,秀眉微蹙。
“一直站門口乾什麼,還不進來。”病房裡的皇甫曜顯然等得不耐煩了,揚着聲音叫。
嚇了喬可遇一跳,回神,摸着被嚇得砰砰跳的胸口,推開了皇甫曜的病房的門。
他右手被綁帶吊着,可能身形太過高大,躺在那張病牀上,長腿曲起,微微顯得有些憋屈。
“醒了那麼久才記得來看我,真是沒有良心。”她還沒開口,他便發難。看來他雖人在病牀上,但對自己的情況仍然瞭如指掌。
想到他畢竟犯險救了自己,被這樣數落終是臉色發紅。喬可遇也沒反駁,只遠遠地看着他,眸色有些複雜。好久,纔出口問:“你還好吧?”
皇甫曜蹙眉,目光穿越過大半個病房投射在她臉上,說:“離那麼遠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喬可遇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過去,站在他的牀前。離近了看,他精神看起來很不錯,尤其是脣角那抹笑,似乎又回到以往慵懶自得的模樣。
皇甫曜卻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牽過她的手,目光仔細地從她的臉到身上巡察了一圈,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聲音出奇的溫柔。
雖表面看不出什麼,但畢竟是被劫持,又受了驚嚇,難保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喬可遇搖搖頭,他這樣,讓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皇甫曜在她臉上端詳了半天,確定她是真的沒事。纔將身子往裡挪了挪,笑着問:“那要不要陪我躺一會兒?”
明明問得一本正經,卻讓人感覺頭皮發麻,有種被佔便宜的感覺。
“算了,別碰到你的傷口。”她擺手。
“那,坐?”他用下巴點了點牀前的凳子,也沒有勉強,似乎出奇的好說話。
喬可遇便依言坐下來,兩人互望着,一時都沒有說話。但是兩人都知道,有些東西會因爲昨天發生的事有所改變。區別只在於,他們要不要說開。
喬可遇不開口,皇甫曜看着她不安的神色便知道,她的心結還是沒有完全打開。他這次學得聰明瞭,並不急着索要,強求,選擇耐心等待。
他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現在只要她還在,她不主動提及不要寶寶,他便也不再勉強什麼了。
並且,他相信,她會改變主意。
……
喬佳寧在醫院陪了可遇幾天,確定她沒什麼事,得知喬媽媽的消息後,便迫不及待地與樓少東去了外婆的家裡。
而喬可遇接下來的幾天,都留在皇甫曜的病房裡。她本也沒受什麼傷,只是留在醫院觀察。說是照顧皇甫曜,其實什麼也沒幹,裡裡外外都有蘭嫂忙碌張羅。
中間聶蘭來過幾回,對她也不鹹不淡的。若非喬可遇現在有了皇甫曜的寶寶,這會兒不定會被聶蘭怎麼樣呢?
畢竟,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另一方面,喬可遇被綁的事本來是對外保密的,但皇甫曜住院的消息卻不脛而走,探望的人也多了起來,走廊上的水果、花束、禮品盒之類的越堆越多,也算是醫院的一大奇景。
這天午後,方誌熠與陳奕帶着一羣平時常玩的過來了,弄得病房裡好不熱鬧。喬可遇的孕吐經過這場驚嚇,似乎越來越厲害,勉強撐到將這些人送走,精神已經很不好。
“不舒服就回自己病房去睡吧,何苦強撐着。”皇甫曜走上前來,狀似心疼地摸着她的臉。
喬可遇不自在地側過頭,低聲說:“沒事。”
“真沒事嗎?”他放在她臉上的手卻沒有放下來,半強迫地讓她看向自己。
喬可遇轉過頭,正擦過他湊上來的脣,不由想後退,他的手掌卻改託着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受傷的這些日子,包括她懷孕後,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吻過她,特別想念這種甘甜。
“皇…唔……”剛張口,他的舌就靈活地鑽進去,不給她一絲說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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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可遇的手仍抵在他的胸膛上,卻因爲怕碰到他的傷口,沒敢太用力。
皇甫曜也吃準了她一點,變本加厲地加深這個吻,很迷戀這個感覺,很渴望這具嬌軟的身體。這是身爲一個男人正常的反應,他並沒有覺得不妥。
所以本該只是溫存的一個吻,已經漸漸變了味道。身體的溫度在逐漸升高,手也探進了她的衣服裡,留戀在每一寸細膩的肌膚之上。
這種美好又急於紓解感覺,幾乎可以要將每一個男人逼瘋,他微喘着氣,呢喃:“小喬兒,我想要你。”聲音是魅惑的磁性,衍生出無限綣繾,卻如同破除魔咒的咒語,讓喬可遇如夢初醒。
她驟然睜開眼睛,看到他眸子裡映出的自己,一臉沉醉,眼中帶着尚未清醒過來的迷離。
“怎麼了?”感覺到她身體的驟然收緊,他撫着她背脊的手滑下來,勾住她的腰身問。
喬可遇微踮着腳尖,聽到他的問話時低下眸子,臉上還帶着未退的潮紅,躊躇地說:“你的傷還還沒好。”
不知道爲什麼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就連想拒絕都變得不那麼理直氣壯。
“唉,真是折磨人。”他抱着她笑,額頭挨着額頭,氣息全噴拂在她的臉上,癢癢的,她的臉色無端的更紅。
“別鬧。”她推着他,板着臉,心裡升起煩燥,這種感覺越來越不正常。
“誰說我鬧了,我是認真的,不信你摸摸。”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復甦的欲。望上。
滾燙的炙熱觸感,讓她立馬意識到那是什麼,猛然甩開他的手,氣惱地叫:“皇甫曜!”真沒見過他這麼沒臉沒皮的。
皇甫曜看着她氣惱的樣子笑,這幾天都一副小媳婦的乖巧模樣,真的好久沒看到她這種反應了,不由想要好好逗逗她。
腳步向前,喬可遇下意識地後退,他傾過來的身子正將她壓在牆壁上,說:“乖,讓我緩解一下,不然會憋壞的。”這話也不知道是真的存心逗她,還是真的幹什麼,一副準備耍流氓,對她上下其手的模樣。
“去死!”喬可遇推開他,紅着臉就往外跑。
“小心點。”皇甫曜見她慌不擇路,又擔心肚子裡的孩子,不由出聲提醒。
只是喬可遇還沒到門口,虛掩的病房的門就被人打開。
皇甫御帶着韓少瑋走進來,喬可遇及時煞住腳,不然非撞在一起不可。
皇甫御則看着她皺眉。
皇甫曜在外面玩,他一向不會過問,當然也過問不了。但是皇甫曜這次出事,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他也多少有些耳聞,是與個女人有關。不用猜,就剛纔在外面看到的這一幕,他料定是眼前這個女孩子。
只是皇甫曜並不喜歡喬可遇,一則她沒有皇甫家需要的聯姻背景,二則他認爲能被包養的女人,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
站在他身後韓少瑋進門後,也只是盯着喬可遇,剛剛見到的那一幕,讓他神色複雜。
皇甫御的態度她倒是不在意,反而是韓少瑋,因爲認識,更因爲他與韓少琛的關糸,讓她不敢直視,微微垂下眼眸。
“爺爺。”皇甫曜看到兩人進來,收正了玩鬧的神色。
“怎麼受傷了也不說一聲?我還是聽你王伯提及才知道的。”皇甫御將目光從喬可遇身收回來,與她擦肩走上前來,這話裡多少有些責備的成份。
“又不是什麼大傷,省得你替我擔心。”皇甫曜說,不過看錶情有點漠然,並沒有多少誠意。
韓少瑋始終沒有說話,皇甫御給了他個眼色,他便上前將提來的東西擱到茶几上。
皇甫曜裝作沒看見,對還站在那裡的喬可遇,說:“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杵在那裡幹什麼?”
下意識的,他並不想讓她面對皇甫御,爺爺這個人太功利。他看喬可遇的眼神,讓皇甫曜隱隱感覺不安。
喬可遇則是瞪了他一眼,才轉身出去。
自皇甫御贊助韓少瑋在外面成立公司以來,他與皇甫曜表面維持的祖慈孫孝,也有些變了質。所以兩人在病房裡只是簡單地聊了幾句,皇甫御便離開了醫院。
“爺爺,你先走,我還有點事。”停車場裡,韓少瑋將皇甫御送上車,突然對他說。
“去見剛纔那個女人嗎?”皇甫御突然擡頭問。
他雖然不動聲色,卻將一切看在眼裡。韓少瑋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很不對勁,分明是認識的,且應該有所牽扯。
“嗯。”韓少瑋很慎重也誠實地點頭,補充道:“爺爺,她曾經是阿琛很愛的那個女孩。”
這話不知深意爲何,卻讓皇甫御眸色微變了一下。然後很快恢復如常,衝他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謝謝爺爺。”韓少瑋說完給他關了車門。
韓少瑋站在停車場,一直目望着那輛黑色賓士駛離醫院,完全離開自己的視線,才轉身折回住院部去,來到護士臺。
“你好,麻煩請幫我查一下,有位叫喬可遇的病人住在哪間病房?”一身剪材合體的西裝,臉上掛着適度的微笑,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很容易博得好感。
那小護士連忙站起來,臉微紅了一下,說:“稍等,我幫你查一下。”
小護士在電腦輛進喬可遇的名字,她的病史,所用藥物,住院時間記錄,以及病牀號全部顯示出來。臉上一喜,回答道:“查到了,在8樓802。”
與皇甫曜同層。
皇甫曜蹙眉,又問:“那麼請問,她到底哪裡不舒服?是因爲什麼原因住院的?”
剛剛見面的時候,她看起來表面並沒有什麼不妥,但爲什麼會穿病號服?
那護士以爲他是家屬,便笑着好心地安撫:“先生不用擔心,她已經脫離危險,肚子裡的寶寶也沒有問題,很健康哦。”
“寶寶?”韓少瑋聞言卻臉色驟變。
“是啊,喬可遇懷孕了,你不知道嗎?”護士看着他的反應反問。
韓少瑋的表情卻像被雷劈到,接下來那護士又嘰嘰喳喳地說了些什麼,韓少瑋完全沒有聽進去。
他思緒翻涌,心情複雜,只覺得胸口憋得難受,更分不清是驚是痛還是怒?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喬可遇懷孕了!
她怎麼可能懷孕?怎麼可能懷上皇甫曜的孩子?他不能接受!
胸口憋着那口氣,乘着電梯上去,直奔護士所報的病房號,他連門都沒敲便推門進去。
喬可遇那時正在坐在牀上假寐,聽到動靜後睜開眼,還沒弄清楚狀況,就看到韓少瑋闖進來。
“喬可遇,你懷孕了?”韓少瑋問,聲音像極力壓抑着情緒。
喬可遇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只能楞楞地點頭。
“你…你怎麼能懷上皇甫曜的孩子?!”韓少瑋的聲音揚高,仍然帶着不可置信。
但是他胸膛起伏的厲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顯然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喬可遇則眸色茫然,還有點搞不清狀況,怔怔地問:“爲什麼不可以?”
“你怎麼對得起阿琛,怎麼對得起!”韓少瑋吼,那樣子像是要將她從夢中吼清醒過來。
喬可遇被他吼得耳膜發痛,並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只隱約聽到提起韓少琛的名字,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