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別碰我

082 別碰我

皇甫曜聽到這話時端着酒杯的手微頓,隨即牽起涼薄的脣角,輕笑:“如果你想到在牀上折騰她的時候,能讓死去的人都不得安寧,又怎麼會膩?”

這話似乎帶着那麼一絲報復意味,也許只是圖個心裡暢快。但是話音剛落,擡眸間,喬可遇的身影已經映入眼簾——

狹長的桃花眸子最初閃過訝異,因爲完全沒想到她會出現。接着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吐出口的話,皺眉,神色變得複雜。

而喬可遇就站在門口那裡,隔着滿室的昏暗的光線看着他。其實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色,只是那句話還在耳邊迴響,他剛剛說:“如果你想到在牀上折騰她的時候,能讓死去的人都不得安寧,又怎麼會膩?”

視線雖不甚清晰,卻能從那語調中聽到涼薄,聽到報復,聽到快意……

此時與皇甫曜坐在一起的人,也都順着他的視線望過來,這才注意到喬可遇出現,不由都噤了聲。

“小嫂子你可來了,快把皇甫領回去吧。把他託付給你,我們幾個終於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方誌熠似乎聞到空氣中流動的微妙,故意揚着輕鬆的語調活躍氣氛。

其它人也跟着附和,好像剛剛那句話根本沒有出現過,都是她的幻覺。

喬可遇沒有回就,但已經擡步慢慢走上前來,一點點地靠近他們的位置,也漸漸地將皇甫曜臉上的表情看清楚。

他此時脣角並沒有勾着一貫的弧度,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回望着她,眸色幽深幽深的,也許心裡透着一絲緊張,但是別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皇甫曜,你剛纔說什麼?讓誰……死了也不得安生?”她的聲音很輕,聽似平靜,卻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

她其實一直都在自我安慰,告訴自己,剛剛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或許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問完後,她就屏着呼吸,似乎在等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答案。

皇甫曜卻只看到她臉色蒼白的厲害,身上又穿得單薄。這個嬌弱的身影,有些微微的抖,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

他站起身,雙手插jin褲兜裡,說:“走吧。”兩人之間還沒解凍,所以聲線帶着絲冷然。

與她的身子錯開時,卻被喬可遇一把扯住手臂。她的腳步沒有移動,只是擡頭看着他問:“讓誰死了也不得安生?”重複一次,她的聲音變得有點發顫,但是仍然執着地要他明確的答案。

她抓得他手臂的指尖用力的發顫,捏得他皮肉有些發疼,皇甫曜皺眉,對上那水漾的眸子,裡面有執着、強撐、不安、害怕、也有一絲乞求,很明顯,她大概已經猜到了。

“趕緊回家,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他伸手抓下她捏着自己的手臂的手,然後攥在手裡。口吻裡帶着警告的意味,牽着她便往外走,並不想與她在這裡糾纏。

喬可遇腳下仍然沒有移動,反而用力甩開他的手,執着地問:“回答我?”她已經不能再重複那句話,她覺得每重複一次,自己的勇氣便會減少一分。

她其實很想逃開,很怕得到那個答案。可是她的腳下又像生了根,心即便是痛的,痛到不能呼吸,她今天也要弄個明白。

皇甫曜的臉色卻這得陰鷙,猶如風雨欲來時天邊壓過來的陰雲。沒錯,他又怒了。看到這樣喬可遇,胸口就像火在燃燒,面色卻冰冷至極。

他瞪着她,攥着她的手的力道恨不得將她捏碎了一般。但是喬可遇感覺不到痛,她還在看着他,執着着他的答案。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他蹙着眉別過頭,並不想看到她的反應。

“回答我?”她扯着他的手,非讓他看着自己說出準確的答案,不要這樣模梭兩可。

皇甫曜看着強撐的她,眼中帶着明顯的脆弱。他回答:“韓少琛。”涼薄的脣開啓,如同陰鷙的天際劃開一道口子。就像雷電,劈得她渾身震了一下,大腦空白!

“你是說琛哥哥,他……不,不會的,你騙人!”她得到答案後卻目光飄忽,下意識地搖着頭,嘴裡無意識地輕念。

琛哥哥?!叫得真好聽!

皇甫曜脣色泛冷,看着她眼睛裡明明已經有水霧升起來,珠滾欲落,卻遲遲不肯掉下來。她渾身都在抖着,卻下意識地逃避着自我安慰。一直在說:“不會的……”顯然仍不能接受。

皇甫曜卻見不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尤其是爲了另一個男人。

“沒錯,韓少琛死了,在去美國的第一年就死了。所以別再妄想,你永遠也不會再見到他。”妒意讓他殘忍,親手撕毀她最後的自欺欺人。

“不——”冰冷的語音傳遞着最讓她絕望的訊息,她捂着耳朵拒絕接收這份殘酷,可是那聲音已經入耳入心。

皇甫曜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崩潰,看着她搖搖欲墜。痛嗎?他的心也痛,甚至不知道爲何而痛?韓少琛的死,該是他多年來最暢快的消息。這會兒說出來,卻像堵住胸口般窒悶。

喬可遇的身子晃了一下,皇甫曜眼眸極跳,快步上前去撐住她。

喬可遇的手搭她的胳膊上穩住自己,擡目,看到相似的眉眼。恍恍惚惚之間,帶着那麼一絲不真實。然後又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他是皇甫曜。

惡魔皇甫曜!

猛地將他推開,喬可遇朝着門外跑出去。

“喬可遇!”皇甫曜叫着她,追出去。

喬可遇卻像沒有聽到一般,是的,她沒有聽到,她爲什麼要聽信這個惡魔的詛咒,他一直那麼恨韓氏兄弟。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迴響,她腳下趔趄,幾次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都又及時抓住了樓梯扶手,看得皇甫曜心驚膽顫。

喬可遇卻始終沒有回頭,穿過一樓,迎着凌晨冷冽的風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跑。風呼呼地颳着耳膜,在一陣發中帶着灼痛,她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

天色茫茫,路燈清冷地照着蕭瑟的街道,偶爾有輛車子呼嘯而過。她眸色茫然,不知道何必何從。

慌亂的視線內突然出現一個電話亭,她拿出錢包掏硬幣,手指卻在抖着,越着急越拿出來,結果裡面的錢幣灑在地上,幾枚硬幣才蹦出來。

她盯着那幾枚硬幣,臉上出現一抹喜色,然後撿起來全數塞進話機裡,着急地拔着那串熟悉的國際長途。

可是回答她的仍然是冰冷的機械女音,一連串的英文,讓掉進深淵的心更加絕望。她忘了,這串數字很早就打不通,只是曾經沾上韓少琛這個名字,所以一直銘記於心而已。

只是此時它刻在心上,卻像被鏤空成一個又一個的洞,涼颼颼的透着風,比這清冷的空氣更凍人。抓着聽筒的手都凍僵了,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猛然想起什麼,又拔了另一串號碼。

“喂?”那頭過了很久才被接聽,帶着濃重的鼻音。

“琛哥哥,是不是死了?”她問,聲音在清冷寂靜的街道響起,帶着出奇的冷靜。

一句話,驚得韓少瑋睡意全無,他坐起來,試探地喊:“喬可遇?!”

“我知道他死了……”喃喃的自語,並不像要得到什麼迴應。眼裡滾動的淚珠終於滴落一下,大顆大顆的,一滴滴落在話筒上。

因爲死了,所以纔會突然音訊全無,所有的想不通的事情也都變得合理起來。

“喬可遇,你在哪?誰告訴你阿琛死了?”韓少瑋聽出她的不對勁,着急地問,卻聽不到回答。

此時喬可遇已經聽不到話筒裡傳來的聲音,或許從來都沒聽到過,她只是依着記憶拔打了韓少琛曾經住所裡的電話號碼。

所有的話都是無意識的,說完後身子無力地慢慢滑坐到地上。地磚上的冰冷透過褲子傳過來,她只是失神地坐在那裡。

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忘了寒冷,忘了世界,忘了今昔是何今昔。也忘了剛剛所發生的事,她只是坐在那裡覺得心好痛好痛,痛得不能呼吸,痛得想在此刻就此死去……

皇甫曜追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地上的樣子,話筒被細細的電話線吊着,垂在她的身側搖搖晃晃。喬可遇面如死灰,彷彿失去靈魂的娃娃。

他慢慢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手慢慢搭上她的肩頭,輕聲喊着:“喬可遇?”

肩頭的觸感讓她慢慢擡起頭來,看到他精緻的眉眼。只是恍恍惚惚地盯着那雙眼睛,視線漸漸模糊。

皇甫曜皺眉,這麼冷的天氣,她穿得也不多,掌心下的衣服冰涼冰涼的,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也是冰冷冰冷的。

喬可遇卻下意識地皺眉躲開。

“走,趕緊回家。”見不得她這麼作踐自己,皇甫曜拽着她的手將人拖起來,司機開着車停在他們不遠處。

“不,我不要,我要給琛哥哥打電話。”喬可遇突然掙扎着去抓話筒,與剛剛的安靜形成劇烈的反差。掙扎弄得頭髮凌亂,以皇甫曜也拳打腳踢,像瘋子似的。

皇甫曜看她爲另一個男人發瘋,胸口鬱結,雙手緊抓着她的肩頭吼:“他死了,你給我醒醒!”就是再作踐自己,韓少琛也不可能活過來。

他聲音很大,震得她耳膜發痛,喬可遇多想自己沒有聽見,但是那餘音在耳邊迴響:他死了。

好殘忍,他明明答應自己回來娶她,娶他的喬喬。她等了四年,結果別人告訴她,他死了。她的琛哥哥死了……

多麼好笑!

脣角扯起難看弧度,她想笑出來,可是眼淚又啪啪地往下掉。那種不能呼吸的疼痛又襲上來,她死死地抓着胸前衣襟。

皇甫曜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她倔強過,溫馴過,冷漠過,也脆弱過,卻從來沒有想今天這樣哭得如此傷心,絕望。

韓少琛之於她,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他發現自己不敢想,越想心裡便越恐懼。

“喬可遇,跟我回去。”他強硬地抱着她,將她往車裡拖。

“我不,不要。”喬可遇也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麼,她只是本能地反抗,不想離開這裡。

她看着那部孤零零的電話,那是韓少琛出國後,他們唯一的聯糸工具,她可以從那裡聽到他的聲音,他的鼓勵,他笨拙的說着他身邊的趣事。

韓少琛總是那麼的不懂幽默,將一件有趣的事,說得沒有起伏,但是她喜歡聽。

他說:喬喬,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我便回來。

他說:喬喬,你要勇敢一點,

他說:生日快樂!情人節快樂!聖誕節快樂!

他說:喬喬,我的喬喬……

本來清冷的嗓音裡,只有叫她的名字時纔會產生繾綣。

他真的不會說太多好聽的話,大多時間他們只是抓着電話聽着彼此的呼吸……

“走。”皇甫曜看着她的眼神中又變得恍惚,就知道她又在想韓少琛。

“我說了不,不要碰我——”她激烈的反抗,但是可能身子太弱,話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

“喬可遇!”皇甫曜心驚,將人快速攙扶起來。

司機見狀,馬上下車來幫忙打開車門,皇甫曜將人抱上後座,車子開回瞰園。

韓少瑋那邊,仍然抓着手機在着急地喊:“喬可遇,告訴我你在哪?”他可以聽出她的聲音很不對勁,他擔心地吼着,卻仍聽不到迴應。

心裡突然涌起不好的感覺,他掀被下牀,手忙腳亂地開始套着衣服,弄得臥室裡一片雜亂。

“少瑋,你幹什麼去?”安琪從牀上坐起來,皺着眉看他。

電話響的時間,她已經醒了。聽着他一遍遍的叫着喬可遇的名字,心裡早就不舒服。

“喬可遇可能出事了,我出去看看。”韓少瑋回答着,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不準去。”安琪從牀上爬起來,在他拉開門時用力地關上,後背倚在門板上阻住他的去路。

“安琪,別鬧。”韓少瑋心裡着急,哪顧得了她現在的感覺。

安琪赤腳站在地上,身上穿着單薄的睡裙,脖頸、肩頭和兩條手臂都暴露在冷空氣裡,凍的有些瑟瑟發抖,卻仍倔強站在那裡看着他,不准他三更半夜去關心別的女人。

“安琪,你老實告訴我,阿琛的事是不是你告訴她的?”他想不明白,喬可遇怎麼會突然知道?

“你遇到喬可遇的事就發暈了是不是?我根本就沒見過她。”安琪叫屈。

她本來是想說來着,只是還沒來得及。不過也好,反正那個女人遲早知道。

“沒有最好。”韓少瑋冷聲說着,伸手拽開她便要往外走。

“不準去。”安琪卻是死活不肯退讓,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

“讓開,我只是去看看她。”想到喬可遇剛纔的聲音很不對勁,他有些不耐煩。

“不,別走,少瑋,你好不容易來一次,你知道我自己在這裡多怕嗎?就再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安琪抱着他的手臂哀求,堅決不讓他去找別的女人。

韓少瑋對上她可憐兮兮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心軟,但突然想起喬可遇說:我知道他死了……聲音那麼悲涼,那麼絕望,讓他的心也跟着泛起疼痛。

最終,擔心喬可遇的心情抵過了對安琪的心軟。他說:“我去看看就回來。”然後拂下她抱着自己手臂的手,將她的身子拽開便往外走。

“韓少瑋,你是不是愛上她了?”安琪在後面吼,眼睛裡已經蓄了淚,當然還有不甘心。

韓少瑋往外邁的步子微頓,臉上閃過一瞬間的複雜。但他並沒有回過頭,只是腳步匆匆地離去。

安琪生氣地抓過櫃子上的相框舉起來,啪的一聲,玻璃碎裂了一地。照片歪歪斜斜地從相框裡掉出來,玻璃堆裡兩個面容相像的男子,互摟着肩膀,笑容比身後的暖陽更加燦爛,卻只是往日如昨……

——分隔線——

皇甫曜將喬可遇帶回瞰園,她一直都在暈迷中,陷入無邊的黑暗。許許多多影像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晃來晃去,扭曲的、變形的、放大的,仿若靠近又遠去。

許多吵吵雜雜的聲音,離自己很遠又彷彿很近,卻什麼也聽不清。她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像抹失了心的魂魄,不悲不喜。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手捂在胸口的位置,才覺得裡面空空的。

對了,她該是在找人才對,找個那個住在這裡的人。那個她一直在等待的、她的琛哥哥,對的,琛哥哥!。

目光茫然四顧,下意識的尋找,四周卻黑得像化不開墨,陰涼的風從不知名的方向吹過來,徹骨冰涼,凍得她渾身顫慄。

“喬喬,別怕。”是琛哥哥的聲音!

她臉上閃過欣喜,可是眼前的視線那麼黑,什麼也看不見,她看不到人,更看不到琛哥哥。

“琛哥哥。喬喬好怕,好怕……”她說着,伸出雙手朝前觸摸着,卻什麼都沒摸到,只有滿手陰涼的風。

“琛哥哥?”

沒有人回答。

“琛哥哥,你在哪裡?”因爲抓不到,也聽不到迴應,她的心開始恐懼,着急地問着,手在虛空裡胡亂摸索。

可是找了半天,喊了半天,韓少琛還是沒有回答她,她也摸不到任何東西。就在害怕的忍不住哭出聲時,一隻手撫上她的肩頭。

“乖喬喬,不哭哦。我不是在的嗎?”他安慰着她。

“琛哥哥。”她的手向前探去,這次終於摸到了他胸膛,心終於安下來。眼中帶着溫熱的淚,脣角卻揚着笑,問:“琛哥哥,你去哪裡了?喬喬一直找不到你。”

韓少琛卻是嘆了口氣,他說:“喬喬,怎麼還是那麼愛哭呢?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再哭了好不好?琛哥哥不在你身邊,要學會堅強的生活下去,知道嗎?”他叮囑。

“爲什麼你不在身邊?你要去哪裡?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着急地問着他,扯住他的手,那麼冰那麼涼的手,沒有一絲溫度,冰得她的心都抽搐。

可是她不放手,她將它放在自己的胸口,只要琛哥哥在,她的心便是熱的,她可以幫他捂暖它,甚至整個身子,整顆心。

“喬喬,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捨不得離開你,沒有人比我更貪戀這個世界,更貪戀還活在這個世間中的你。哪怕只是躲在陰暗裡,看着你哭,看着你笑,遠遠的看着你幸福下去,我都願意。但是喬喬,我不能了,再也不能……”

“所以喬喬,勇敢下去,不要再哭,琛哥哥想看到你幸福,這樣才能走得安心。”

“不,我不幸福。你知道我最愛哭的,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了。所以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她用力的扯着他的手喊着,心疼到不能呼吸。

“喬喬,記得一定要幸福。”天邊劃開一道白色的光,她終於看到韓少琛的笑容,很安詳的笑容。看着她的眸子那麼溫柔,充滿着所有的祝福。

她還來不及細想那笑容的意義,它便已經轉淡,越來越淡,最後化作透明……

喬可遇這才意識到害怕,着急的想要抓緊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卻發現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抓住。

“喬喬,一定要幸福。”韓少琛最後的話傳過來,化在了無邊的風裡。

“不,不要走!”她着急地呼喊,猛然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坐水裡。

不,確切的說是浴室的按摩浴缸。她全身赤裸,水裡暖暖的溫度讓毛孔舒展,水面上豐富的泡沫一直沒過她的胸口。幾件衣服被隨意扔在地上,皇甫曜正蹲在浴缸邊,正拿着噴頭準備沖洗她身上的泡沫。

“別碰我。”他的手掌正貼上自己的背部,她反應激烈地推開他。

“醒了就站起來,趕緊洗完,水都要涼了。”皇甫曜皺眉,說着手又伸過去。

喬可遇卻不領情,直接推開他,雙手掩在胸前,冷聲說:“你出去。”

皇甫曜看她這副排斥的樣子,心裡就涌起無名火。他將蓮蓬頭啪地一聲摔在水裡,濺起水花,弄得滿地都是,有幾滴還弄到了她的臉上,然後賭氣地大步離去。

喬可遇卻只是坐在那裡,動盪餘波撞擊着細膩的肌膚紋理,她一直沒有動,口腔裡似乎還帶着夢中哭泣時遺留的澀意。

想到昨晚種種,她仍不能相信。她的琛哥哥,真的走了嗎?

半晌,門彭地一聲又被踢開,皇甫曜冷着臉命令:“趕緊出來。”

喬可遇坐在那裡,紅着眼睛看着他,仍然不動。

皇甫曜生氣地大步上前,將她整個人從浴缸裡往外拽。喬可遇反應激烈,對他拳打腳踢地喊:“放開,放開,不用你管。”

她身上的沐浴乳還沒衝乾淨,皇甫曜的拽着她的手掌打滑,手臂繞到她的腋下,指尖不小心碰了她的胸部一下。

她想到他在酒吧裡說不讓韓少琛安生的話,更加煩感他的碰觸,也不顧自己會不會磕在浴缸上,手掌亂揮着,罵着:“滾,別碰我。”

指甲撓到了皇甫曜的脖子,在他的頸子上流下長長的一道紅痕。皇甫曜也被鬧煩了,直接將人拽出來,拖到了鏡子面前。

他指着鏡子說:“喬可遇,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誰還會對你有興趣。”

喬可遇額頭幾乎抵在鏡面上,她擡眼看了一眼,頭髮凌亂地披散着,劉海溼漉漉有幾滴落在黯淡無光的臉上,眼窩深陷,眸如死灰,脣白乾裂,這個樣子簡直如同一個女鬼。

皇甫曜看她冷靜下來,將抱着她的手鬆開,她便渾身無力地癱軟下去。地上因爲兩人這番折騰,弄了一地的水,喬可遇趴在這些水裡,冰冷徹骨,卻不肯起來。

皇甫曜拿着淋浴的噴頭就往她身上澆,也不管臉還是身上,強大而冰冷的水流直面衝過來,弄得喬可遇咳嗽連連。

“你作死是不是?我成全你。”發狠地看着她。

他憐惜着她,她自己卻不自愛。爲了一個韓少琛,居然可以要死要活到這種地步。

“哎喲,大少,大少,你別這樣,喬小姐還病着呢。”蘭嫂覺得這屋裡情況不對,也就偷瞧了一眼,卻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

她衝進來,一邊叫着一邊奪過皇甫曜的手裡的水管。

皇甫曜也本來只是想讓喬可遇清醒一下,順勢被蘭嫂奪過去後,也沒有說什麼。

“喬可遇,韓少琛是死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他都已經死了。你就是今天凍死在這裡,也不可能再見到他!”皇甫曜吼完,便甩手離開。

蘭嫂趕緊將水管放下,上前來把喬可遇扶起來,勸着:“喬小姐,你趕緊洗洗將衣服穿了吧。”

“哎呀,身子怎麼這麼燙,是不是在發燒?”蘭嫂叫着,趕緊將水溫調拭好,然後給她清洗。

喬可遇就麻木地站那裡,任蘭嫂前前後後地忙碌着。最後裹上一條大毛巾,將她送到臥室裡。

牀頭的櫃子上還放着喬可遇昨晚拿出來的藥箱,未拆封的感冒藥都堆在上面。蘭嫂去倒了杯溫水過來,讓她喝下兩口,只是吞嚥的動作,就讓她覺得喉嚨巨痛,不由咳嗽了兩聲。

蘭嫂看她這個樣子,直皺着眉嘆氣。從醫藥箱裡找出藥,便聽到門鈴又響起來,只好轉身去開門。

喬可遇趴在那裡,目光直直地盯着房間的某一處,空洞的眸子裡沒有焦距。

蘭嫂出了臥室,轉到客廳的時候皇甫曜正坐在沙發上抽菸。嫋嫋的煙氣從指間的星火閃爍中升起,陽光雖然充足地透過來,卻帶着冷冷的感覺,籠罩不了這橦公寓。

蘭嫂看着這兩人都不對勁,也不好說什麼。心不在焉地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板,然後看到了韓少琛。

他仍然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裝,只是頭髮微亂,神色焦急。細看,衣服上也帶着些許褶皺,與他平時一絲不苟的形象有些差別。

“瑋少爺?”蘭嫂詫異。

她雖然也在老宅,但由於是聶蘭這邊的人,所以與他甚少接觸。在她的意識裡,皇甫曜與韓少瑋也是水火不容的關糸,她實在想不出韓少瑋大清早的怎麼會出現在皇甫曜的公寓門口。

“大哥在嗎?喬可遇在嗎?”他着急地問。

客廳的皇甫曜聽到他的聲音皺着眉,轉過頭來。

“瑋少爺……”蘭嫂爲難,裡面那兩人情況明顯不對勁,她可不希望再來一個攪局的。

“我只想知道喬可遇在不在?她現在怎麼樣?”韓少瑋着急地扯着她手臂問。

“她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糸?”皇甫曜的聲音傳過來,他一臉寒霜地站在蘭嫂身後。

蘭嫂回過頭,看到皇甫曜的表情,馬上將自己的手臂從韓少瑋手裡扯出來。

“進去吧。”皇甫曜對她吩咐。

蘭嫂點點頭,慢吞吞地往裡走,看這兩人的架勢,心裡很怕他們在門口打起來。

韓少瑋將目光直直看向皇甫曜說:“是你告訴她,阿琛不在了?”口吻中帶着怨恨。

皇甫曜將手中的菸蒂扔到地上,拿腳踩了踩,才擡眸看着他反問:“怎麼?難道韓少琛的死訊也是秘密?”

韓少瑋又被堵了一下,他瞪着皇甫曜,激動地吼:“你知道阿琛對喬可遇有多重要?你怎麼忍心傷害她?”總是這樣,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守護的東西,他一句話便能輕易地摧毀掉。

“重要?再重要也不過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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