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

苦肉計

安可的主意其實不算好,要玩苦肉計的話自己並不受太重的傷,卻讓應該擔心的人擔心的要死,以後對自己服服帖帖纔是最上乘的,但琴銘要達到那樣的程度還有一段距離,尤其是在安可看來,這個傢伙只要琴生招招手就能搖尾巴過去,在他的概念裡頭只要男人還在身邊,打罵都是好的,他求的也只有這一點罷了。

安可心裡頭也帶着私心想要教訓他一下,誰讓他給了什麼進階的方法讓邱之章生死難知,琴銘在戰鬥和生活上有着足夠的領悟能力,在情感上他唯一的老師就是琴生,這傢伙自己就是個情感白癡,難道還指望他能教出一個高情商的人來,琴銘現在能達到這樣的程度說不定還是天分好。

在這邊跟母子倆同住的生活說不上開心不開心,幾個人結伴總算不會寂寞,這片區域也確實很太平,晚上的時候琴生也不用擔心會遭遇變異獸的攻擊,尤其是他很喜歡男孩安毅,總覺得他有時候倔強的模樣跟琴銘小時候很相像,男人潛意識的把他當做了幼年時的兒子,只是這孩子顯然比琴銘多了一份人氣。

洗刷完畢吃了安可不知道用什麼做成的清粥,琴生拿着專用柺杖再一次準備出門,安毅已經很習慣的背上琴生給他編織的小揹包準備當小尾巴,今天安可卻拉住他說道:“安安今天在家幫媽媽把這些做成乾菜,老是跟着琴生哥哥的話,他也會覺得煩哦。”

安毅看了看安可跑過去拉住琴生的右手,嘟着嘴巴說道:“不要,我想跟琴生一起出去打獵,媽媽,讓我去好不好?”

琴生也不想一個人出門,畢竟單獨一個人走的時候太寂寞了,白猿幾乎是出了門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回來的時候都會帶着獵物:“安可,不如還是讓安毅跟我一起去,不然我連回家的路都記不住,不如待會兒我們早點回來,一起幫你弄這些乾菜好不好?”

安可倒是不覺得有琴銘在這一大一小會受傷,只是不知道自家小電燈泡在場的話琴銘會不會很鬱悶,看小孩固執的拉着琴生的手,安可忽然想到這麼多年下來,孩子的父親每次回來只是待上幾天,在安毅的心中或許父親的樣子都快忘記了:“好,記得早點回來。”

聽她答應下來安毅歡呼一聲,揹着小揹包率先衝了出去,白猿呼嘯一聲飛躍而過,超過男孩的時候還朝他咧嘴笑了一下,安毅見自己居然被一隻白猿嘲笑了,小臉頰一鼓朝着白猿跳竄的方向追了過去,琴生暗笑一聲,圓圓喜歡對着別人呲牙咧嘴的習慣也不知從哪裡來的,以前喜歡挑釁琴銘,現在就變成了安毅。

琴生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倒是挺喜歡這孩子活蹦亂跳的模樣,總比一開始那種陰沉沉和後來乖巧的讓人心疼的模樣來得好,他可以想象即使他們有一個異能者的父親,但常年不在部落,母子倆怎麼可能不受欺負,再說離開部落的時候安可還大病了一場,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撐過來的。

一大一小並不知道自己兩人在白猿這個內奸的帶領下慢慢偏離了方向,朝着琴銘早就等着的地方走了過去,因爲附件並沒有什麼高階的變異獸,要知道琴生可很明白他的能力,要是貿貿然被一個低階變異獸打傷什麼的,別說是苦肉計,別被再記恨一筆就不錯了,琴銘想着將遠處的高階變異獸激怒,朝着這邊引了過來。

感受到強大變異獸的氣息,一直充當領路者的白猿一個哆嗦,他雖然被琴銘改造的比一般的白猿都來得強悍,但畢竟只是中階的變異獸,在面對琴銘的可以不受影響是因爲男人收斂了自己的氣息,現在面對另一個肆無忌憚的所在頓時雙腳一軟,幾乎想要反方向逃走。

就是沒看見白猿奇怪的表現,琴生也知道這個地方不對勁,他雖然沒有攻擊力但異能者的敏感還在,周圍的樹林靜得幾乎聽得到落葉的聲音,尤其是那股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琴生一把將安毅擋在身後,叫了一聲白猿開始慢慢往回走。

誰知不等他走出兩步,只聽見一聲怒吼幾乎將他們壓倒在地,前方的灌木叢被踩踏成了一片,一隻渾身黑得發亮的棕熊足足有三米多高,一雙眸子帶着血紅的顏色,鼻頭噴着熱氣朝着這邊吼叫一聲,利爪一下子抓了下來。

琴生轉身抱起男孩猛地朝旁邊翻過去,沒等他停下站起身來逃走,那棕熊又一爪子砸下來,琴生暗叫此命休矣,卻見一個身影從旁邊的樹下一躍而下,一手纏住棕熊的前爪將他朝着旁邊扯了過去,琴生定睛一看,那個頭髮亂糟糟的男人可不就是琴銘。

琴銘抓住時機出場,他原先打傷了這隻棕熊,所以這傢伙纔會一直追着過來,這時候要在琴生面前表現的危險萬分,當下只用了五成力跟那變異獸搏鬥起來,棕熊力氣甚至超過琴銘,而且活躍度也並未降低,放在哪裡都是難纏的對手,似乎是看準了眼前的人類要保護那邊兩隻弱小的東西,棕熊嘶吼着朝着琴生的方向頻頻攻擊。

琴銘被他這樣的動作也弄出了火氣,原本只打算將他打得落荒而逃什麼的,現在看來非得宰了他不可,他一拳砸在巨獸的腦後,棕熊哀嚎一聲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琴銘原本可以閃開看了一眼那邊一臉緊張卻不願意開口的琴生,索性緩了一緩居然被抓傷了手臂,暗紅色的血液在空中噴灑出來,帶着喧囂的殺意。

“銘銘!”琴生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從琴銘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看見男人亂糟糟的頭髮和鬍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心疼,真不知道他這樣一直躲在暗處看着自己多久,這些天是不是都沒有吃好睡好,圓圓是不是就是他帶來的,就是爲了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

琴生原本心裡是有些怨恨這個男人的,畢竟在自己失憶的時候男人用一個謊言讓他步入了禁忌的深淵,雖然那也是他自己心動的後果,但要是沒有那個謊言的話,琴生確信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踏出哪一步,午夜夢迴想到那些個互相依靠的夜晚,他又是羞憤又是惱怒,組後一股腦兒化作了對琴銘的怨氣。

在離開家的時候他甚至想着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那個人,但其實在離開一天之後,琴生就開始思念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兒子,後來甚至在心底慢慢的覺得,要是琴銘願意放棄那樣子的感情的話,自己回去也無妨。

但琴生更加清楚,這個男人的固執比自己更加,他們兩個要恢復到一開始的狀態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在看見琴銘衝出來的那一刻,琴生有着驚慌失措,但更多的卻是感動,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讓這個男人願意這樣子付出,但自己確實是一直被愛着的那個不是嗎。

眼前是琴銘受傷的場景,琴生忽然想到了他們還未出安全區的時候,那時候琴銘要是不管自己的話,雖然去哪裡都不成問題,何必跟宇文蘇華搏鬥最後弄得兩敗俱傷,那還是琴生第一次看見男人身受重傷,甚至一度差點失去性命,他捫心自問,這個世界上爲了他能做到這一點的女人一個也不會有。

琴生給自己的人生規劃傳統而正規,擁有自己喜歡的事業,娶一個賢惠的妻子,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前後兩項他都已經實現,可他可愛的孩子卻想要成爲自己的妻子,琴生覺得自己的教育或許出了問題,而這一刻他卻明白了,這種感情已經不是他說改變就能改變了的,琴銘可以聽他的話不再出現,卻不會改變那份愛情。

在看到那隻棕熊用力將琴銘踩在腳下的時候,琴生只覺得腦袋中轟隆一聲,禁忌的感情也好,不願意接受的關係也好,至少要這個人安全的活着才能繼續糾纏這些東西,琴生朝着那棕熊猛地喊道:“滾開。”

男人清潤的生意變得有些尖利,那棕熊居然在一喝之下退開幾丈,琴銘卻沒有因爲男人爲自己出聲而高興起來,反倒是臉色大變一把將棕熊打退到一邊,回頭急急忙忙的走到琴生身邊:“爸爸,你嗓子怎麼樣,不要再用那種能力。”

那種可以控制別人的能力需要耗費大量的能量,幾乎是以燃燒生命爲代價,琴銘現在後悔的要死,因爲聽了安可的建議而讓琴生再一次使用這樣的能力,那隻棕熊已經知道了男人的厲害,趁着幾人都沒有時間管自己撒腿就跑起來,琴銘聽見那天搖地動的腳步聲才驚覺自己的苦肉計失敗了。

琴生一看這樣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要不是這個男人因爲擔心自己露出了馬腳,他居然就被這樣拙劣的計劃給欺騙了,琴生越想越是心中來氣,舉起手就朝着男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冷聲說道:“你這是用自己的性命來逼我嗎?”

琴銘也不說話反駁只是靜靜站着,琴生看得心裡來氣,一把拉起旁邊的安毅就往回走,琴銘這次也不停在原地看他的背影,雖然一臉失落但還是固執的跟在身後,他算是明白了對待這個男人要是遠觀的話,就一直只能停留在原地。

琴生也不去理會跟在身後的人,拉着安毅一路到了家,安可疑惑的看了一眼跟在琴生後頭的男人,看現在的情況也不像是和好如初了,怎麼又是一塊回來,琴生也沒解釋什麼,伸手開始幫她弄起乾菜來,琴銘就在不遠的地方看着這頭,琴生往哪裡轉悠他的眼睛就在哪裡,琴生居然也像是絲毫不受影響似的忙碌着,倒是安可安毅感覺到氣氛異常尷尬不已。

到做晚餐的時候安可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的琴銘覺得食不下咽,偏偏琴生還笑着摸了摸安毅的腦袋自顧自開始吃晚餐,安可忍不住提醒道:“那個……他好像還沒吃過東西,要不要叫他過來一起吃。”

琴生往那邊看了一眼,冷聲說道:“看他的樣子也餓不死,隨他去,我們自己吃自己的。”說着還一個勁的往安毅碗裡頭夾菜,安可往那邊瞄了一眼,暗道這小子不會衝過來殺了自家兒子。

事實上琴銘什麼都沒能做,只是擺出一副石雕的樣子坐在一旁,看着幾個人香甜的吃完晚飯,看着琴生自顧自的開始洗漱,看着他轉身鑽進那個簡陋的屋子,琴銘一直坐到寂靜下來,等裡面人的呼吸聲變得平穩之後,男人站起身直接朝着琴生的屋子走去,一推開那個葉子做成的小門就看見琴生冷冷的靠在牀上看着他。

琴銘也沒有直接出去,自顧自的脫掉了穿了好幾天的衣服,走過去就躺在琴生身邊,還伸手要把男人抱在懷裡,琴生被他一系列的動作氣樂了,伸手就要把他推開,但琴銘用力的時候他從來不是對手,三兩下倒是弄得兩人更加親密無間了。

“琴銘,臭小子,給我放開聽到了沒有。”琴生可着勁用力扳着他的手臂,琴銘卻直接將他摟在懷裡,還用鬍子拉雜的下巴一直蹭着他的脖子,弄得他又癢又痛,琴銘最擅長的就是琢磨男人的心思,琴生心裡頭只是稍稍動搖一些他就知道踩梯子上架,這會兒聲音帶着說不出的疲倦和失落,“我不放,要是放開的話你又要逃走不見了。”

琴生正好哄他放手卻聽見琴銘帶着一絲壓抑的聲音:“爸爸,我好累,這些天一直都沒有睡過,我怕一閉上眼睛你就又消失不見了,琴生,讓我就這樣抱着你睡一會兒好不好,我保證什麼都不做,琴生不答應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會做的,你知道的,我最聽你的話是不是?”

男人又是哀求服軟又是裝可憐耍賴,琴生見到他模樣的時候就有些心疼,這會兒看着他紅彤彤的眼睛那裡還說得出什麼拒絕的話來,這些天冷靜下來他倒是更加混亂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等他想到不應該這樣的時候,琴銘已經把頭窩在他的肩膀呼呼睡過去了。

“算了,就這一次,只是讓你休息一下。”琴生輕輕的說道,絲毫沒察覺自己再一次在琴銘的堅持下妥協了,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懷抱,他睡得居然比以往還要沉一些,並沒有看到一直裝可憐的小子擡頭瞬間的精神奕奕,有了第一次的退讓,以後的退讓就不是那麼困難了不是嗎,那個安可的辦法倒是有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