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心感受到了短暫的寧靜。
和兔羽一起好好地睡了一覺,的確是補充了不少精力,就彷彿是身邊有一隻溫順的小布偶貓,給人十分溫暖舒適的體感。
雖然這是莉莉婭的房間莉莉婭的牀,但無論是林水心和兔羽都還是十分愜意地在此享受了一番美好的睡眠。等到林水心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都是再次暗淡了下來。
但比起睡得很沉的林水心,兔羽卻是早早就起牀梳洗整理了一番,併爲林水心準備好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和點心茶水,帶着期待和關心的表情,在牀邊靜靜地等待着。
不得不說,醒來後看到兔羽如此溫柔而賢淑的模樣,林水心心裡倍感幸福和滿足。
甚至覺得在術士聯邦裡,就這樣跟兔羽組成一個小小的家庭,自己這一輩子應該也會過得十分舒適安逸。
只可惜,這房間裡面並不只有他和兔羽兩人,林水心馬上就發現了,在不遠處還坐着喻潔莘。
她對兔羽雖然並沒有太多意見,但明顯還是在警惕着她的一舉一動。
怪不得兔羽的笑,又是變得禮貌而官方了。
不過林水心並沒有理會這個第三者,在兔羽的服侍下換好了衣服,漱了漱口洗了洗臉,拿着毛巾還在左右擦拭着脖子,纔是緩緩走向了喻潔莘。
“等在這裡是有什麼要緊事情嗎?”
喻潔莘努力保持着平靜,林水心這種態度做給她看,她很難不去多想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但也只能先從來此的目的入手。
“對於今天政教會議的結果,你都不關心的嗎?”
“你對付這些凡人,還會有什麼問題嗎?”林水心輕鬆地聳了聳肩,“或者說你是來炫耀的?”
“炫耀倒不至於,但成果的確不錯。畢竟少了田冉黛那些無意義的支出,大家都能獲得更多的利益。處理內亂也已經被提上了日程,我們不需要過多操心。當然……”喻潔莘輕輕一笑,“那些官員和聖徒如果想要獲得更多好處,就只有通過求我辦事這一個渠道了。”
“就沒人想彈劾你?”
“哼哼,因爲聰明人還是更多啊。”喻潔莘微微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隨便揭了兩個想陰陽怪氣我的官員的底,後面就進行得比較順利了。”
“隨便?你是指所有人都有問題?”
“你不會認爲聖丰神國這些在位的,有一個屁股是完全乾淨的?”
林水心並不否認這點,以此來看,這成果的確十分喜人,聖丰神國基本已經成爲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但喻潔莘的話風一轉。
“當然,也有不是那麼順利的事情,聖夜騎士團回來報信的斥候,在聖軍的面前詭異地爆炸而死。很顯然在幽暗區,聖豐騎士團又是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想要收回你的那份靈根,難度應該是變大了不少。”
且不說爆炸而死是什麼鬼……聖夜騎士團?意想不到??
林水心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喻潔莘。畢竟,這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缺乏可信度。
“駱璃欣和田冉黛都在你的完全掌控之下,聖丰神國和術士聯邦現在的情況也是你造成的,你現在說……聖夜騎士團有意想不到的情況?”
喻潔莘當然聽懂了林水心的意思,但對於這份指責,她並不是很能接受。
“把駱璃欣和田冉黛的那場戰鬥怪罪到我的頭上,我勉強還能接受。但聖夜騎士團這種無聊的東西……你認爲我會正眼瞧上一眼嗎?”喻潔莘冷漠地搖了搖頭,
“再怎麼說,我也是龍星皇城的主人,屈尊去遙控這種組織,你認爲會有任何的性價比可言?”
喻潔莘說得十分有理,而且現在在這種事情上,她也根本沒有必要做出欺騙。
之前商量誰陪自己去取回這份靈根,田冉黛和駱璃欣也只不過是在爭自己的佔有權,雖然說得嚴重,本質上其實沒人把這當做一個大事兒。
但現在,事態的確是又有了發展。
“那你口中所說的難度變大,是什麼意思?”
“我分析了一下在聖軍面前爆炸那人的靈氣,濁靈氣的絮亂已經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程度。恐怕你的那份靈根,已經在短時間內發育成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濁靈鬼。”
之前已經聽說過很多次濁靈鬼這個詞了,但現在剛要去面對,就來個大的,林水心是有些哭笑不得。
“史無前例?”
“沒錯,混亂、無序、強度不可估量,如果你的靈根真的在茁壯成長,那東西甚至不能稱之爲鬼,說是濁靈仙也不過分。而且還在幽暗區繼續醞釀着發育着,最終會變成什麼樣,憑我的知識儲備也不好說……”
“那你能打敗它嗎?”
“我?不敢確定……畢竟眼見爲實。”
林水心稍作思忖,給出結論。
“明天我和兔羽啓程去幽暗區尋一下那玩意,你隨時待命,等待我的召喚。”
“她能行?”
喻潔莘當面質疑,毫不留情,但林水心只是淡然一笑。
“所以我讓你待命,等待我的召喚。”
“我可不保證能第一時間趕到。”
“我能保證,這是強制命令,別忘了我們的契約。”
“……”
喻潔莘無法反駁,但自己工具人的屬性過於明顯,她不可能笑着接受這個提案。
“這種時候就給出這種態度,呵,說得好聽是仙侶,你可曾給我過一點仙侶該有的地位?”
“你想要得到什麼?”
“我……”
喻潔莘看向了兔羽,再看回林水心。
“今天晚上換我來,實在不行,我和兔羽一起總行吧……”
林水心能感覺到,這已經是喻潔莘這個知性冷靜的學者,能邁出的最爲妥協的一步了,自己需要給予足夠的尊敬。
“行,今天你也在這邊吧,我們一起來思考一個問題。”
“問題?”
“如果不是你的話,聖夜騎士團和術士聯邦這一場詭異的聯合,是誰組織、發起並完成的?”
喻潔莘被問到這一點,努力去回憶起了之前她並不在意的細枝末節。
“他們似乎……都相信着一個大預言家的預言。我剛好利用這一點,把駱璃欣和田冉黛集合在這裡,完成了一場大戰……”
“大預言家?你說的這個大預言家,確定不是你自己??”
“雖然我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但也沒有必要去用這種低級的騙術。”喻潔莘的表情變得嚴峻,“你還在懷疑我?”
“並不是,我只是覺得不是你的話,還能做到這些的人,有些恐怖……”
喻潔莘這次也沉默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對凡人的傲慢,造成了視野的狹隘。
只是從她們這些站在天穹之上的人的糾葛出發,只想着怎麼掌控不朽骸仙,完全忽視了隱匿在玄生大陸上的真正棋手。
如果把這一切聯繫起來不難看出,這張大網編織得十分精密。有人正在試圖同時影響多個勢力,並醞釀着更高層次、更深遠的計劃,這些權利頂端的人,看起來也不過是他棋盤中的棋子而已……
這人對全局的掌控力以及本身的修爲……
很可能並不亞於她們這些食物鏈頂端的強者。
而林水心更是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所接觸到的世界,僅僅是觸及了淺海區,是十分可悲的冰山一角。
伴隨着五百年的畸變和扭曲,這野蠻無序的玄生大陸,可能不僅僅只培育出了自己一週目道侶這四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