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心花怒放發,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又趕緊警醒地捂住嘴巴。
要是太過嘚瑟,被後面的鬼子發覺,摳了自己的黑槍,才划不來呢。
日軍形成了空前的混亂,第一波次在撤退,第二第三波次在前進,衝撞到了一起。在八路軍衝鋒槍彈幕的恐怖掃射下,第一波次的日軍迅速消失,坍塌,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啊,千把人就死光光了!
趙羽聽到對講機裡嘰裡咕嚕有聲音,詫異地拾起來聽,一個聲音帶着哭腔:“將軍,將軍,我是本間大尉,本間大尉,橋本少佐戰死了,我們損失慘重,爲什麼要撤退?應該戰鬥,和支那土八路死戰到底,我們已經無法順利撤退了!”
趙羽一愣,馬上陰險地說:“對,很對,應該戰鬥,現在,我命令你們,向土八路衝鋒,衝鋒,任何人不能撤退!”
在對話的最後,他還突然低吼慘叫一聲:“啊!”
“將軍?將軍?”對講機裡,傳來本間大尉聲嘶力竭地質詢。
趙羽故意裝作好像被流彈擊中的樣子,就是刺激前沿的日本鬼子。
果然,前面的日本鬼子發瘋一樣朝着八路軍的彈幕衝鋒過去……入娘賊的小鬼子,這不是玉碎衝鋒自殺尋思嗎?老子好開森!
猩紅的,橘黃色的各種彈雨的拽光,在日軍的人潮中飛舞,有的穿越多人,有的成爲流彈,遠遠地飛過來,就是趙羽,都驚悚地趴在地上,以免不明不白地捱了槍子。
將幾個屍體搬過來遮掩在前面,頂戴着兩個棉大衣,趙羽觀察着戰場上的情景,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對講機裡說話:“將軍,我是小慄原次郎,我們大隊遭遇敵人密集火力,無法突破,請求您的新命令。”
這估計是第二波和第三波日軍,懇求停止衝鋒的意思吧?
趙羽模擬着百武晴吉少將的口吻,大聲咆哮;“八嘎,衝鋒,必須戰鬥下去,徹底擊敗土八路,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是值得的,否則,我們整個旅團都將覆滅!我再次提醒你們,不得撤退!”
“哈伊!”那邊,小慄原次郎帶着哭腔答應道。
趙羽丟下對講機,心裡覺得有些愧疚,這樣欺詐鬼子的做法,是不是太殘忍了?不算光明正大啊。
前面的戰鬥繼續進行中,日軍的浪潮一波波衝鋒涌動,又一波波停滯靜止,消失在黑暗的螢火蟲繽紛的夜幕裡。
衝鋒槍清脆的聲音,響成一片,大炮的間歇性發作,振聾發聵,大地在震顫,各種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多瘮人的慘叫,火光和屍體的焦臭味道,招搖張揚,充斥了戰場,折磨着人們的鼻息,令人作嘔。
這是戰場,也是地獄。
八路軍的速射炮在日軍人潮中不時掀起一陣陣巨大的火花瓣,將幾個,十幾個日軍掀起來,拋得遠遠地,又摔下去,好像一場遊戲。
趙羽收集了許多子彈,兩把軍刺,一堆手雷,準備新的戰鬥。
十幾分鍾時間,趙羽看了看手腕上的錶針,已經舒了一口氣。
西北風吹進他張開的棉大衣空隙,刀割一樣寒冷,地上的寒氣也一絲絲頑固地透過棉大衣鑽進他的身體裡。讓他極端亢奮。
鬼子的大隊已經消失,八路軍的各種火力還在猛烈噴射,殘餘的日軍繼續衝鋒,吶喊,嚎叫,白癡般地暴露着自己的目標,隨即被彈雨籠罩,擊穿,觸電般抽搐,栽倒。
趙羽暗暗佩服八路軍的指揮者,彭總,劉伯承師長,陳賡旅長,明明知道日軍轟炸以後的北面戰場,還經過多次戰鬥消耗,實力已經下降到最低,還是不加直接增援,硬是等到鬼子發動主力突襲,才殺過去,迎頭痛擊,將鬼子主力殲滅了。
趙羽估計,至少有兩千以上的日軍被掃成了臭肉泥漿。也算給剛纔被日軍飛機炸死炸傷的八路軍報仇雪恨了。
日軍沒有撤退一兵一卒,真正戰鬥到了最後,三個波次的部隊全部沒有回來,讓趙羽趴窩在地上多少有些寂寞。
戰場終於安靜下來,北面的,東西兩面,估計日僞軍的突圍行動都失敗了,部隊也消耗殆盡,八路軍也停止了射擊,夜幕中突然有一種詭異的安寧,更加令人心驚肉跳。
趙羽忽然聽到一些微弱的聲音。
循着聲音,輝映着遠處的戰火,他恍然看見一個人正在不遠處的田野裡蠕動,掙扎。
從聲音裡,他覺察了異樣,立刻裝作傷兵的樣子,攜帶軍刺和手雷翻滾過去。
一些血腥氣息,一些花香氣息,是鍾玲!
這個丫頭,居然跟隨自己到了這裡。
趙羽立刻低聲叫她,“鍾玲?我是趙羽,你還好嗎?”
“嗯,我受傷了,趙隊長,你呢,你還好吧?”鍾玲頑強地從地上仰起身子。
“我很好,囫圇吞棗,不,囫圇着呢,你哪裡受傷了?”趙羽發現她的神色很難堪,剛纔攀爬起來的艱難動作,知道她必然受傷。
“和鬼子拼刺,我……”鍾玲說着,又昏死過去。
趙羽趕緊過去,檢查她身上的傷痕,觸手可及,都粘稠冰涼的血漿。
他嚇了一跳,趕緊在她身上認真撫摸排查。
背後還有日軍陣地,還有日僞軍的聲音,他不能點燃燈火查看,又不能不查看傷口,只能用手撫摸。
她裡面的衣服褲子都因爲白磷和凝固型汽油沾染,被他用刺刀刮掉了,現在,外面一張棉大衣的皮,裡面光溜溜的,摸了幾下,好像左肩膀上一條刺刀的傷痕,但是下面小腹部還有很多血,他也沒有就考慮那麼多,繼續排查,將她全身都用手觸摸排查了一遍。
受傷嚴重,腿上有刀傷,幾乎扎透了。小肚子上也有刀傷!
糟糕,這麼嚴重的刀傷,又耽誤了這麼久,流這麼多血,現在戰場上黑燈瞎火,恐怕沒有希望了吧?
鍾玲倒臥的地方,和他相距30多米,身邊有三名鬼子的屍體,不遠處還有一個鬼子還在蠕動,不是趙羽用槍彈擊斃的,應該都是她的戰果。
趙羽不由得欽佩起來,迅速用軍刺切割一條棉大衣,用棉絮和布條,加上繳獲的鬼子身上人人都攜帶的急救包裡的東西,先封堵了她身上的三處刀口子,馬上把她抱起來,貓着腰,朝北面衝去。
不能背的姿勢,否則,頂着她小腹部的最深最長的刀口子,恐怕不到戰地醫院,人都不行了。
“別,我不行了,趙羽同志,你快隱蔽起來,小心流彈。”鍾玲用手掐着趙羽的肩膀警告。
趙羽的心頭一熱,這樣勇敢的女八路軍戰士,自己都瀕臨絕境,還關心掛念着別人。
他決心救活她。
儘量平穩,順着一些溝壑,朝着北面陣地上衝去,黑夜中,他不時的躲避着可能的黑槍射擊,也躲避着可能的日軍殘兵隱蔽的地方。
這是非常危險的動作,沒有夜視儀,完全無法及時看清楚八路軍戰士和日軍屍體羣的動向,誰知道哪裡會突然冒出來一梭子子彈呢!
最危險的是八路軍,如果自己人一梭子掃過來,才冤枉死呢。
也許是心靈感應,果然,對面黑暗中恍然有了動作,趙羽幾乎是本能地躲避着,速度平穩快捷,只聽咻咻咻咻一連串的聲音,一串火舌從身邊掠過。
是輕機槍的掃射,在100米左右!
趙羽一邊衝一邊喊:“自己人,八路軍!”
聲音剛落,左邊側後又是一串咻咻的聲音,是38大蓋的攢射,至少三名日本士兵的射擊。
趙羽的處境極其危險,只能施展起最大的能力,左右S型衝鋒,乍起乍起落,突然改變方向,詭異地極速閃爍。
趙羽聽見,身邊不斷有38大蓋的子彈飛翔的聲音,還有鬼子的咒罵聲。那些鬼子,是受傷的,或者是陰險隱蔽的殘兵。
前面的八路軍還算聰明,停止了追殺,開始將火力對準日軍。從子彈的拽光,他們確認了日軍的大致位置。
不過,還是有幾桿步槍瞄準趙羽,從北邊正面射擊,馬丹,還真有不開竅的笨蛋自己人啊。
咻咻,吧勾,咻咻,吧勾,各種聲音,一直瞄準他射擊,要不是他詭異的路線,夜幕的遮掩,也許,自己早就被打死無數次了!
還好,他終於突進了一條戰壕裡,大聲呼叫。
八路軍停止射擊,幾個士兵端着38大蓋的槍刺衝過來,當趙羽爆出姓名時,這些八路軍戰士都嚇蒙了:“啊?真是您啊?趙羽隊長?”
趙羽詢問戰地醫院,大家說不知道,趙羽火了,抓住一個傢伙的領口:“馬上去問,要是問不清楚,老子向彭總舉報,你們向老子開槍,謀殺老子,你們是鬼子的內奸!”
那幾個八路軍戰士嚇得渾身發抖:“千萬不要,隊長,求求你,我們立刻幫助您問。”
旁邊有軍官迅速過來,告知趙羽,臨時戰地醫院,就在左面一處戰場附近的村莊裡。
趙羽立刻抱着鍾玲,跟隨幾個士兵衝過去。
1200米的距離,他用極限速度奔過去,讓同樣久經訓練的八路軍步兵,氣喘吁吁,幾乎虛脫。
找到醫院,趙羽將鍾玲遞給醫生:“快點兒,救救她。”
村莊裡,有簡易照明設備,見是女兵,一名女軍醫和兩名護士過來掀開棉大衣,進行了認真檢查,尤其是翻開鍾玲的眼皮,觸摸她的心臟部位,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