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無本買賣也不好做

“不該不是吧?”公孫應姜被盛惟喬突然的失態嚇了一跳,下意識道,“憑義祖父在南風郡的勢力,若是想給小叔叔他弄個清白的出身,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若小叔叔他跟盛家毫無關係,義祖父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把他領回去還正式入了宗譜?”

入了宗譜,也就意味着承認了盛睡鶴法統上的地位,乃是盛蘭辭一脈的嗣子了。

這等於是確認了盛睡鶴乃是盛家未來當家人的身份。

盛家不是一般人家,盛蘭辭又是出了名的寵溺女兒,無緣無故,他怎麼會弄個外人進門,瓜分本該都屬於自己女兒的東西不說,甚至還會混亂宗祧?

“但如果他是我爹的孩子,他的生母又是誰?”這個理由,盛惟喬之前已經聽過太多遍了,此刻聞言,非但沒有釋然,臉色反而越發的難看了,寒聲說道,“我之前一直以爲他是我爹孃成親前意外生下的孩子,爲了爹孃的名節寄養在外,因意外流落玳瑁島——可是我跟我娘這麼說時,我娘是不承認的!那時候我以爲我娘不好意思認,現在想想……”

“當初他進門的時候,娘非但沒有喜極而泣,反而跑去馮家住了好幾日,我爹去請了多少次,我娘才念在我祖父壽辰在即的份上回盛府!”

“這一點也許還能說,爹孃爲了掩人耳目故意爲之——但後來娘回到盛府之後,跟盛睡鶴他照了面,居然沒有清場說話,沒有抱頭痛哭,沒有情難自禁,反而客客氣氣的說了番話,也就風平浪靜!!!”

“你說,這像是嫡親母子久別重逢?!”

想她自幼生長父母膝下,前年偶然來玳瑁島小住了段時間,馮氏在盛府還經常收到她的消息呢,結果後來她回去了,母女照面,馮氏一個字都沒沒來得及出口,眼淚先掉下來了!

若盛睡鶴是她嫡親兄長,馮氏縱然要掩蓋少年時候犯的錯,又怎麼可能按捺得住在馮家住那麼久、拿足了架子纔回盛府?!

盛惟喬這會只覺得前年的自己簡直蠢到家了,明明馮氏明確否認過,自己居然愣是當盛睡鶴與自己同胞所出!

自己那會是有多眼瞎?

“小叔叔不是以義祖父外室子的身份認祖歸宗的嗎?”公孫應姜小心翼翼道,“沒準這話是真的?畢竟義祖父每年都會離開郡城,巡視各地的盛家產業。底下人那麼多,不定就有幾個打着進獻姬妾的主意,雖然義祖父爲人正派,然而次數多了,難免着了道兒……興許小叔叔就是這麼來的?”

盛惟喬冷笑了一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人見到他落地,哪能不如獲至寶,怕是他沒出生就要先找到盛府去了呢!何至於到前年才由我爹把他單獨帶回去?!”

公孫應姜沉吟道:“小叔叔五歲流落玳瑁島,穿戴華麗,莫非,那些人在他落地時找過盛府,但那會正是義祖父迎娶義祖母的時候,盛家怕毀了這門親事,所以設法把事情瞞了下來,另外安置了小叔叔——但到小叔叔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變故?”

“你這話簡直就是在懷疑我娘了!”盛惟喬看着她,“然而就算馮家早年強於我盛家,以至於盛家對我娘十分忌憚,但如今盛家的聲勢已經不在馮家之下了。你這兩年也住在盛家,對我祖父還有叔嬸他們該有所知!你說如果他們一早知道盛睡鶴的存在,而且盛睡鶴又在我出生後不久發生意外失蹤……這十幾年中,他們會一個字都不提?”

公孫應姜無言以對:盛家二房三房還能說懼怕盛蘭辭跟馮家,不敢指責馮氏。

但盛老太爺,這位的暴脾氣,打兒子跟吃飯喝水一樣,可不是區區個馮家能嚇住的!

他也許會因爲盛蘭辭犯的錯誤責罰自己兒子,甚至爲了補償馮氏,剝奪私生子繼承家業的權利、格外寵愛嫡出的孫女,但肯定不能容忍兒媳婦對無辜稚子下毒手!

“最重要的是!”盛惟喬面沉似水,“爹爹口口聲聲說盛睡鶴是他的親生骨肉,可是當初入宗譜時,他跟盛睡鶴並沒有當衆滴血認親!!!”

“爹爹當時的理由是,他找到盛睡鶴的時候就確認過了,所以沒必要再費一道手腳。那時候是除夕,大冷天的哪怕是小傷口也不大好痊癒,何況大過年的見血不吉——爹爹在家裡的地位你也曉得,所以祖父他們聽了這番話之後也就默認了!”

這一節盛惟喬回頭就知道了,但她跟盛老太爺等族人一樣,都沒起疑心。

一來認爲盛蘭辭根本沒理由把偌大家業拱手讓人;二來信任盛蘭辭的能力,絕對不會讓外人的血脈冒認了盛家子嗣。

所以盛家上下,竟是因爲盛蘭辭的片面之詞,查都沒查,問都沒怎麼問,就接受了盛睡鶴這個突如其來的繼承人!

現在盛惟喬清醒過來一想,這件事情簡直就是處處破綻!

“……那這個我也不知道了。”公孫應姜發呆片刻,訥訥道,“也許還有什麼我不曉得的內情?畢竟姑姑您也曉得,我雖然是公孫氏的親生女兒,可在我爹跟前分量有限。他不跟我說的事情,我可也不敢追問打探的。”

“說到你,當年你跟我去盛府,可有緣故?”盛惟喬心中冰涼一片,深吸了口氣才穩住情緒,擡眼問,“我現在心情不大好,你可別再拿什麼話來搪塞我!”

公孫應姜勉強一笑,說道:“姑姑的心情我能理解,實際上我之前也一直以爲小叔叔是義祖父的血脈,現在也覺得一頭霧水呢!”

她定了定神,才繼續道,“至於前年我爲什麼要跟姑姑去盛府,卻是因爲嬈姑姑的緣故——義祖父擔心嬈姑姑會因爲海上的遭遇,遷怒姑姑,而姑姑您那時候正天真爛漫,又對嬈姑姑充滿了愧疚與同情,根本不會防備她。義祖父爲策安全,就讓我跟您去了盛府,如此咱們姑侄同進同出的,如果嬈姑姑當真有什麼異動,我也能替您擋一擋。”

“爹爹他……”盛惟喬聞言不由一怔,她一直都知道父母疼她的,卻也沒想到,盛蘭辭爲了她的安全,竟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連嫡親侄女都防上了。

心情複雜了片刻,她吐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這事兒先不說了。”

“應敦他……”公孫應姜小心翼翼的懇求道,“姑姑,我跟他雖然不同母,我們的親孃在世時還沒少勾心鬥角,但前年祖父戰死的那場變故里,兄弟姐妹中就我跟他活了下來,終歸有過同生共死的情誼了。即使馬上又有弟弟妹妹要落地,可是我真的不希望這個弟弟就這樣被處置了——我知道姑姑素來體恤義祖父,不會貿然干涉公孫氏的家事。可是我也不求別的,就求留他一條命,可以麼?”

她眼裡泛起晶瑩的淚花,“我雖然是海上生海上長的,可是爹爹對我素來不親近,親孃已去,先生、曾經熟悉的丫鬟僕役與姐妹都沒有了。早先的人裡,除了小叔叔,也就應敦還活着。”

“如果連他也被處死的話,我真不知道這玳瑁島,以後還有沒有再回來的必要?”

盛惟喬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確定公孫海主真要殺應敦?那到底是親生骨肉。何況應敦不是剛剛纔被拿下的吧?公孫海主要殺他估計早就動手了,哪還有時間給你來找我求情?說不定只是想敲打他一下、給他多長長記性而已。”

公孫應姜苦笑着道:“姑姑,您雖然聰慧,但素來養尊處優,所以不能體會生死一線之際所需要的決斷與犧牲!”

她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如果應敦他只是因爲野心勃勃,覬覦海主之位,聯合曾經的仇人謀害爹爹,這事兒倒是好解決——只要爹爹心軟了,饒他一命自是不難!”

“但他這麼做,最主要的緣故,是他反對公孫老海主在時與你們那位先生定下來的計劃,即讓盛睡鶴入仕之後招安玳瑁島?”盛惟喬反應過來,“所以現在你們父女即使捨不得殺應敦,卻又擔心留他下來會有麻煩?”

“姑姑方纔說,先生跟我嫡親祖父建議投降朝廷後,祖父躊躇不決了好些日子,其實是不對的:我嫡親祖父其實早就想投降朝廷了!”公孫應姜轉頭眨去長睫上的淚水,“因爲我嫡親祖父只有我爹一個親生骨肉,即使收了兩個義子,而且活下來的義子小叔叔他十分能幹,可祖父始終不放心!”

“既擔心我爹獨木難支,壓不住手下,落不到好下場絕了公孫氏一脈;又擔心小叔叔過於出色鳩佔鵲巢反客爲主,同樣容不下公孫氏;還擔心哪天朝堂上的諸公決出了勝負,不再侷限於廟堂之爭,將視線投注到南方的匪患上來,屆時區區玳瑁島根本擋不住王師,必然灰飛煙滅!!!”

公孫應姜露出疲乏之色,“這些事情,我以前不知道,也沒有想過,是這次應敦出事後,爹爹專門把我喊到跟前,一句句告訴的——所以我嫡親祖父,很早以前就想接受招安,可是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門路!當年在先生提議之後躊躇,說到底,是怕公孫氏四代爲匪,結仇太多,名聲也不壞,上岸之後,不能見容於朝野!”

“這十幾年來,玳瑁島與南風郡的大戶,尤其是盛家相處越發和睦,正是因爲我嫡親祖父在爲上岸做準備!”

盛惟喬這才恍然,爲什麼公孫老海主在南風郡三大勢家中,對盛家最爲偏袒,而且公孫老海主父子,對盛蘭辭都十分客氣,視同上賓——不是盛蘭辭特別合他們眼緣,而是因爲南風郡的另外兩家馮家跟宣於家,都是專心斂財,跟朝廷沒什麼聯繫。

盛蘭辭雖然早已致仕,但畢竟曾爲翰林,又有寧威侯徐子敬這個世交之後在朝,相比馮家、宣於家,自然更值得公孫氏重視。

想到這裡,盛惟喬不禁詫異:“說起來公孫老海主既然早就有接受招安的想法,爲什麼一定要等盛睡鶴入仕?憑老海主跟我爹的關係,走寧威侯爺的路子,未嘗不可吧?難道我爹沒答應?”

無論公孫應姜的描述,還是盛睡鶴的反應,都體現出,公孫老海主對盛睡鶴既不喜愛,也不信任。

所以盛惟喬覺得,這位老海主未必肯把關係公孫氏前途乃至於性命的重注,押在盛睡鶴身上——除非他別無選擇。

“我聽我爹說,我嫡親祖父確實跟義祖父提過此事,義祖父也答應了會幫忙斡旋。”公孫應姜嘆了口氣,“但這事兒最終沒能成——因爲寧威侯爺的回信裡很直白的說了,他以軍功封侯,封侯不久就被召回朝中做兵部侍郎,原來的嫡系部下,在之後的一年不到時間裡,就被新任統帥拆了個七零八落!”

“可見朝廷對寧威侯爺頗懷顧忌!”

“如此寧威侯爺若出面爲玳瑁島招安出力,不管成與不成,卻肯定是害了我們了!”

“竟有這樣的事情!”盛惟喬吃了一驚,說道,“祖父跟爹爹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

她回想了下這兩年聽到的北疆的消息,不免對接替徐子敬的人深懷厭惡,“那新任統帥拆人嫡系倒是利落,然而這兩年北疆頻受滋擾,卻一次正經大勝都沒有,可見這人何等平庸無能!朝廷現在難道全是一羣老糊塗在做主嗎?邊境重地,也是可以輕忽的?”

“聽我爹說,接替寧威侯爺的是當今太后的親兄弟、當朝國舅之一!”公孫應姜苦笑,“所以寧威侯再戰功赫赫,又有什麼辦法呢?其實說起來寧威侯已經算不錯了,姑姑想想曾祖父的老上司周大將軍,那才叫冤枉呢!”

想到一生爲國卻滿門抄斬的周大將軍,盛惟喬也不禁無語。

姑侄相對沉默片刻,她嘆息道:“應敦的事情我知道了,不過今兒個知道的事情太多,我這會心裡有點亂,你容我好好想想!”

公孫應姜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但還是乖巧應下:“我喊玉扇進來伺候姑姑梳妝更衣!”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盛睡鶴:等等!老子是不是第四章 論豬隊友第一百九十七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第三百六十九章 還有一家第一百八十八章 盛睡鶴:絕境啊!!!!怎第五十七章 使者第四百三十章 過河拆橋的典範第三百六十二章 董良的“準備”第一百八十章 父與子第二十章 卻扇第三百六十九章 湖畔終聚首第四章 登門提親第一百九十三章 盛惟喬的口才第二百四十章 反擊第一百二十八章 徐抱墨的提醒第二百六十三章 孟伯勤:這鍋背的我簡直莫第九十九章 失寵危機!第三百七十一章 母子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捷第二百六十九章 禁軍大統領第四百零五章 求援第六十六章 變故突生!第五十三章第三十一章 不能跟他說,不然還怎麼相處下第二十三章 到時候咱們天天也給他菜裡吐口水!第六章 吐血的高密王第六十七章 一生轉戰八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第四百四十二章 觸柱第二百七十五章 翻臉第二百二十九章 姐與弟第五十四章 瀉珠軒之行造成的誤會第三百四十章 結婚後就好了!第三百六十七章 送他下去!第二百八十四章 封銜第一百二十四章 涉險過關第三十三章 容睡鶴:哈哈哈你居然養了只貓第一百八十六章 敲打與獻策第三百九十八章 該來的終究會來第四十一章 消解芥蒂第二百零六章 邀請第十三章 世兄已上線第二百八十五章 盛老太爺:我老盛家的家風第一百三十九章 慶芳郡主第二十八章 孟氏的討論第三百六十二章 董良的“準備”第七十五章 盛惟喬:這簡直是奇恥大辱!第二十六章 撕破臉第四百零七章 建安郡君第三十三章 出事第三百三十七章 景韶殿上的熱鬧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十八章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第九十三章 抵達益州第一百八十章 父與子第十三章 那位小皇子壓根沒長大過……第四百十章 容睡鶴:今晚的乖囡囡特別乖!第三百三十四章 戰馬第八十二章 忍無可忍!第九十九章 失寵危機!第二百九十二章 傳聞中被扼殺的小皇子第二百九十三章 陷入重圍第三百十九章 遇襲與算計第二百四十九章 無理取鬧的舒昭儀第二百九十八章 寂寞深宮第二十四章 敬茶第八十二章第一百十七章 有沒有可能是某種暗示……第四百四十六章 廣陵王妃第一百零六章 長安好可怕!第六十九章 懷遠侯府的風波第二百五十五章 移宮第二百六十章 默默吐血的盛惟喬第十七章 問:什麼樣的男子纔是好夫婿?第二百九十章 心塞的鄭國公第六十五章 正室與外室之間的勾心鬥角第五十六章 白氏生前的小心思第二百七十二章 去而復返第三百七十九章 夤夜來客第二十一章 掌摑第一百七十八章 盛惟嫵:我的魚!盛睡鶴:第三百二十九章 悲劇的盛睡鶴第一百六十章 貴妃的盤算第一百三十章 畢竟姑姑這麼疼你……第二十四章 敬茶第二百四十三章 意外的“禮物”第一百五十一章 現在就這麼兇,以後還得了第十七章 機智的盛睡鶴第一百二十四章 涉險過關第一百零三章 孟家姐妹第四百零二章 舒昭儀的決定第四百二十章 父女團聚第二百十一章 善後第五十八章 血色殘陽第四百零九章 離開第三百五十七章 徐抱墨在行動!第四百零五章 求援第四十章 姑姑?第一百四十九章 桓夜合:我跟盛郎情投意合第三百五十八章 各懷心思第三百五十四章 奪妻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