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愛番外167人生的路很長
聰明人不繞着彎子說話,聽到這兒,方南也不可能還聽不出來強子有深意。
方南望着強子,臉上神情似笑非笑,也不說話。
強子拍拍方向盤,乾脆挑明瞭,打開天窗說亮話,“以前你在美國,一副鐵了心不打算回來的樣子,所以這些事情我也不拿來打擾你。時愛爲什麼會對我們這樣好,一是她人好,二是我們沾了你的光。否則萍水相逢,怎麼會這樣上心?不過是因爲我們是你僅有的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她是爲了你纔會那麼費心費力去考A中,你出國的事情我們也不敢告訴她,總不能讓她分心。”
“她那個人朋友也少,遇到你們,她也是真心當朋友在對待。”方南把自己給撇清了。
強子看不懂方南了,“你真的不能留下來,給她,也是給你一個機會啊?是你當初先喜歡她的,你不能因爲小姑娘時懵懵懂懂沒有及時迴應你,你就給她判死刑。”
方南面無表情,“感情這種事情,沒了就是沒了。你也有暗戀過的人,難道你現在回頭去看,你還會有當時的那種心境?不可能。人生路很長,你會發現還有很多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強子搖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勸方南的話。
車子開到古街口,方南下車。
“你什麼時候啓程去美國?”
“過幾天吧,突然間多了時間,正好休息休息。”方南迴答得滴水不漏。
家裡意外得有人。
客廳的燈亮着,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方南走到廚房從冰箱裡面拿出一瓶礦泉水,清水緩解方南心頭的煩躁。
他往客廳裡走,衛生間的門打開,方母從裡面出來。
“媽。”
方南叫了一聲,方母卻沒有反應,雙眼失神,看上去通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怎麼了?臉色看上去這麼差?”
方母聽到兒子的聲音。嚇得拍拍胸口,緩和之後纔開口,“你……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一直在南城。”
方母說話的聲音聽着軟綿綿的,虛弱無力。
方南皺眉,“我回來參加同學聚會,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醫生?”
方母一聽到醫院兩個字神情就不自然,“不用了,我去睡一覺就好了。可能是路上坐車暈車。”
“好。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方南目送母親回房間才慢慢上樓。
熟悉的樓梯,每走一步,有些關不住的記憶慢慢跑出來。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纔會坦誠面對自己。
別人問他後悔嗎?他都是一副無所謂,一心向前看的人。
他自己清楚,逗留在國內,他的心裡其實已經在動搖。
後悔,或許有,但也不過是一點點。
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方南沒有看,直接按下接通放到耳邊。
“回到家了嗎?”那邊傳來時愛柔柔的聲音,方南的臉上出現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地笑意,“沒呢。”
“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就你?一條腿蹦着過來接我?”
時愛着急,“你快說你在哪兒,你是不是跟強子哥在一起。你讓他接電話。”
強子哥……
方南怎麼聽着有點不爽呢。
他怎麼連好朋友的醋都要吃。
方南揉揉太陽穴,“我已經到家了。你快點睡覺。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你不是愛漂亮嗎?不睡美容覺?”
可她一直在等某個人的晚安電話,無奈有人壓根沒想起她,她忍到現在纔打過來。
“哼,我剛給睡醒好嗎?”
“那好。我睡了。”
時愛沉默,興許是有點不高興,方南也沒有掛斷電話。
彼此的呼吸聲在電話裡此起彼伏,淺淺的,柔軟在沉默中清晰。
在經歷失去的這一天,時愛終於找回了當年每個晚上給方南打電話時的心境,那種暖暖的感覺像是習習晚風,吹不散眉眼彎彎。
那個時候不懂什麼叫喜歡,等她終於明白的時候,一切都物是人非。
“方南哥哥。”
“嗯。”方南閉上眼睛,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聽上去像是從鼻子裡面發出來的。
“我給你唱歌好不好?唱牡丹亭。”
也不用他迴應,咿呀呀地緩聲曼語,時愛一個人坐倚在葡萄架下的長廊上。
連蟲鳴的聲音都跟着靜下來,似乎不敢叨擾少女的夢。
天上一輪圓月也悄然扯了雲朵做被子,在綿綿的吟唱裡緩緩入睡。
整個世界都入睡。
時愛緩緩停下來,試探地叫了一聲,“方南哥哥?”
那邊沒有迴應,只有規律悠長的呼吸聲。
好吧,他睡着了。
時愛幽幽嘆口氣,“方南哥哥,你能不能不離開我?”
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深夜時分,適合坦白自己。
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的,時愛卻傻笑,“吶,那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這算不算苦中作樂?
安慰自己,方南總算有一次沒有拒絕她。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忽視“她。
時愛深深呼吸,準備掛斷手機,一陣沉默的電話那頭卻忽然間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小愛。”
時愛握着電話的手一緊,舌頭幾乎要打結,“方……方……你居然還沒有睡着?”
臉上立刻燒熱,腦子裡面空白着,電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斷線。
時愛傻住,嘟嘟嘟的聲音在濃郁的夜色裡敲打心房,就像是她嚇得差點跳出胸口的心跳。
他到底什麼意思?爲什麼突然間掛斷電話?
不明白的時愛當然立刻回撥過去,手心裡面溼溼熱熱的都是汗,緊張鬧得,萬一,萬一方南突然間改了主意呢?
雖然死了無數次心,可是她總是輕易重燃希望之火。
但打過去,只有關機的聲音,時愛頓時就跟捱了一巴掌一樣,清醒了。
時魚從裡面出來,身穿着家居服,揉着眼睛靠在門邊,“阿姐,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做什麼?”
時愛的聲音悶悶的,“就來。”
她拍拍自己的手機,傻氣地嘀咕,家裡的老式電話質量不好。
太陽照進夜裡,帶走夜晚發生的一切。
時愛一直在等爹地回來,但這位爺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有回來。她還擔心爹地會不會受不了離婚的打擊。
撥過去,那邊卻是師爺接的,背景很吵,說是現在有事。
時魚在旁邊漫不經心地翻着畫冊,“行了吧,他說不定在哪個溫柔鄉里面流連忘返不知今夕何夕。你關心他,他可能會覺得你一個小孩子管太多。”
時愛嘆口氣,“小魚。”不要這樣說,不管怎麼樣這位也是他們的父親。
時魚做了一個拉鍊拉上嘴脣的動作,聳聳肩,表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即使不發一言,時愛也能感覺到妹妹對這個父親的不屑。
時愛不解,“小魚,我覺得你對爸爸好像意見很大的樣子。他事情確實很多,畢竟要養着整個家。”
時魚冷笑一聲,合上畫冊,“阿姐,你是不知道他有做了多少事情,傷害了媽咪多少次。”
時愛一臉迷茫,“那你告訴我呀。”
那真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時魚張張嘴,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看着時愛清澈的目光,她說不出口。那些噁心的事情就留給自己扛好了。
反正都已經變成過去,媽咪又重新開始人生,還是少拿出來噁心人。
“沒什麼。”時魚又翻開畫冊,“阿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巴黎?”
時愛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傭人來通報,磕磕絆絆的,“外面有人找,說是您的男朋友。”
……
時愛還擔心是宮佔東那個不要臉的人來了,但看到來的人是宮堯那個神經病的時候,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
但小神經病宮堯迎接她的方式卻是一聲宏亮的,“醜妞!”
時愛則甜甜得,嗲嗲得叫一聲,“男朋友”來噁心他。
宮堯嫌棄地掃她一眼,“舌頭中風啦?來,讓我用燒紅的鐵鉗燙一燙保準直得可以做尺子。”
時愛淺淺翻個白眼,“你來做什麼?你放我鴿子你還有臉來?”
宮堯往椅子上隨意那麼一坐,跟優雅沾不上邊,卻有種說不出的野性。
“昨天不是給你送了禮物做補償嗎?”
“禮物?什麼禮物?”
宮堯斜眼,眼角眉梢都是邪氣流轉,“裝什麼呢?那一箱子安全套你沒收到?”
“安全……套?”時愛舌頭差點打結,眼前閃過花花綠綠的那一箱神秘的東西,來不及多看一眼就被方南給扔出去了。
宮堯傾身,壓低了說話的聲音,“醜妞,注意安全啊,你看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你有病。”時愛恨不得掐他。
“你這個醜妞,怎麼一點都不懂我的好意呢?我這是爲你好。”
“我呸。”時愛磨牙,“要你多管閒事。”
“男人都是狼,習慣用下面思考,你不要相信男人鬼話,尤其是不要到時候懷了別人的種讓我喜當爹,我沒興趣給別人養孩子,我他媽最討厭孩子。”
“孩子那麼可愛,你居然不喜歡孩子。”時愛鄙視之,“你還是個處吧?你肯定都沒有認認真真喜歡過一個人吧?真可憐。”
宮堯嘖了一聲,“小女生的腦子裡面都是喜歡啊,情情愛愛啊。所以你最後淪爲家裡的籌碼,一個花瓶,到底誰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