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和餘戀兩個人手拉手從觀衆席上下來的時候，慕清讓看向餘唸的眼神隱隱帶了不悅。
等餘戀和主治醫生交談的時候，慕清讓把餘念拉到身邊，“坐地上不冷？”
“也不是直接坐的，姐姐給我鋪了手絹。”餘念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比她還要在乎她的身體，嘴角抿起羞澀的笑意，故意轉移話題，“剛剛跟醫生聊得怎麼樣了？”
“看你姐姐的配合程度。”
慕清讓低垂眼眸，“還有幾天？嗯？”
幾天？餘念迷迷糊糊得回過神這個人在問什麼，不禁有些發窘。這兒這麼多人都在，他問這些做什麼？
“快了。”
餘念感覺得到他灼熱的視線在她的身上，昨晚上那些不可描述的記憶涌上來，餘念有種想要剁手的衝動。
“對了。”
餘念攀住男人的胳膊，“這次的治療計劃要不要把賀學長也叫過來？”
話音落地，餘念瞬間就感覺到慕清讓的臉色陰沉下去。
十分可怕。
深邃望不到底的眸子碎冰浮動，餘念一瞬間從花開鳥叫的春天到了寒風凜冽的冬天。
“以後，不要讓我從你嘴裡聽到他的名字。”
慕清讓語氣森冷得掀脣。
“我只是……想說……你們都是同學……”
越說，聲音越來低，餘念很識相得閉上嘴。
她純粹是爲姐姐着想，可是顯然忘記了顧忌到太子爺的自尊。
主治醫生走了過去，“慕先生，餘小姐說不想再繼續了。她不是很願意配合治療。”
餘念正想說我去跟姐姐說說，慕清讓已經先一步出聲，“我去看看。”
慕清讓先一步離開，朝着餘戀的車子走過去。
只剩下餘念和主治醫生站在一起。
“餘念小姐。”
主治醫生是個男大夫，斯文優雅，“你真的是餘戀的親妹妹嗎？”
“嗯？”這不是廢話嗎？餘念不解的看着這個醫生。
“病人明顯喜歡慕先生，您卻在這裡……餘小姐，您是真的來給姐姐治病的？就算是陪着演一場戲，連這樣的犧牲都不願意？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假的，你連一個做夢的機會都不肯給？”
如果這都還不算配合，那什麼才叫配合？餘念心裡不悅，勾脣反擊，“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姐姐都沒有指責我一句，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教訓我？”
“明明之前她都願意聽我的話接受治療，可就是剛剛和你聊過之後，她的態度就變得消極了。”年輕的醫生看着餘唸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小婊砸，“據我所知。餘小姐，您就是靠着跟你姐姐相似才上位的。您那麼害怕失去這一切所以寧願她一輩子這樣嗎？”
外人的眼裡就是這樣看她的？餘戀如今這樣子，她作爲一個妹妹，看着也很心疼好嗎？
主治醫生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餘念一個人立在樹下面，眉目間漸漸露出迷茫的神色。
“念念如果覺得不高興的話，讓我來給你自由？有我在，慕清讓或許會放你自由。”姐姐的話在餘唸的耳邊迴響，記憶跟着回到五分鐘之前，餘念和姐姐坐在觀衆席上，餘戀凝視着她，“我現在突然間覺得慕清讓很好，我現在的下場，或許就是當初一心二用的報應，你說，是不是？”
餘戀雖然在笑，可是溼潤漸漸爬上她的眼眸，上一次看到餘戀哭還是她說賀書和有危險的時候。
餘念握住姐姐的手，說，對不起……
對不起，姐姐，我什麼都可以讓，唯獨這件事上面不能退讓。
餘戀怔了三秒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低下頭手掌擦過眼眸，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眼淚的痕跡已經消失，根本就看不出來剛纔哭過。
“我還當你不會難過的，逼到這一步才肯說實話。”
“？”餘念看不懂姐姐這是上演的哪一齣。
“我膽小的妹妹，終於有勇氣在姐姐面前說不了。這樣很好，你要記得，以後誰這樣問你，你都要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讓對方知道你只愛他。”餘戀揉了揉餘唸的臉頰，掌心溫暖，跟她脣邊的笑意一樣，“我有時候很清醒，看到你們的變化，我覺得我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我有時候又很迷糊，好像17歲的時候還拉着慕清讓去上自習，要他陪。聽到別人描述我發病時候的情況，我都很驚訝，這是誰？這一定不是我。我17歲的時候很獨立，也不喜歡纏着慕清讓。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發起病來會變得這麼不像自己。”
或許餘戀一直不肯承認慕清讓的身上有讓人安心的氣場，躲在17歲這個無憂無慮的年紀裡面當然還要去找讓她最有安全感的人。
賀書和不喜歡餘戀，那麼……被愛肯定比愛人幸福，更有安全感，不是嗎？
餘念怯怯得望着餘戀，姐姐是明珠，她不應該承受這樣的落差。
“姐姐……當年……當年車禍的事情你想起來了嗎？”
餘念忍不住問出來，如果沒有那一場車禍，或許他們現在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餘戀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下一秒，化作無所謂的笑意，“忘記了，或許是不想再想起來了。這或許是上帝賜予的禮物，你說對不對？”
上帝賜予的禮物難道一定要打了一巴掌之後再給個甜棗嗎？
還不如不給。
慕清讓從餘戀的車上下來，臉色看上去並不怎麼好看。
餘念迎上去，“怎麼了？要不要我去跟姐姐說說？”
“不用。”慕清讓薄脣吐出硬邦邦的兩個字，餘念有些驚愕得看着他，到底是和姐姐說了什麼怎麼像是生氣了。
餘念只好放柔了聲音安撫他，“慢慢來，不着急。”
但到底還是放不下，餘念走到餘戀的車邊，餘戀的主治醫生攔住她。
“餘念你就給她一點自由好嗎？何必咄咄逼人？”
有毛病？她哪兒看上去像是咄咄逼人了？餘念皺眉，“我跟我姐姐說兩句話都不可以？”
“你再和她多說幾句，她情緒不穩定再惡化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