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公共場合。”方南強調，“你們能在這裡，我也可以。有問題？”
時愛被他說得無法反駁，深深看他一眼，心說自己也沒有做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有什麼不能看的。
“沒有問題。”
丟下這句話，時愛越過方南，快步刷卡進了房間。
關上門，時愛貼在門上，胸口裡的小心臟在撲騰亂跳，定下心神，時愛走向落地窗邊。港城的夜景匍匐在腳下，卻沒有一盞燈是爲她亮起來的。
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生她養她的故鄉會變得這麼陌生。
第二天早上，時愛接到管家的電話，問她湯好不好喝，今天繼續來給她送。
“不用了。”
時愛覺得管家也是不容易，估計是怕她在外面住着會覺得委屈吧，努力地遮掩着她被趕出家門的事實，“我今天就會離開港城。”
“那好吧。”管家的聲音裡有遺憾也有……釋然，“那下一次你什麼時候回來？”
“到時候再說吧。我會去南城看爺爺。”
“好的。一路平安。”
客客氣氣地掛電話，外面下起了大雨。雷雨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出門，時愛打開電視，一邊回覆小魚發來的短信。
冷不丁聽到電視機裡傳來的聲音:由本臺記者餘戀爲您報道。
餘戀？
時愛擡起頭，赫然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臉一閃而過。不會看錯的，只要看見她的臉，就會對上餘戀這個名字。
時愛直接上網百度那家電視臺，打出餘戀的名字，跳出來很多的信息。
“餘戀真的被有錢人強女幹了嗎？”
“餘戀賀書和”
“餘戀跟慕清讓是什麼關係？”
“餘戀強姦案真相”
“餘戀被捅傷”
“餘戀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從的士上下來，時愛站在夢角的入口處。司機無論如何只願意送到這個地方，不肯再往裡面多開半米。
“這位小姐。”的士師傅調轉車頭，提醒她，“這個地方你自己要千萬小心。你要是在這裡碰到什麼事情……報警都沒有用。”
夢角像時愛在國外經過的暴力街區，塗鴉遍地，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話。灰塵，紙屑，滿地飛，但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停滿了豪車。還有一棟特別的圖書館，古典又突兀。時愛總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誰的夢境。
時愛朝着圖書館走過去，有人告訴她，在這裡能找到世界上所有問題的答案。當她走進去之後，才知道這裡並沒有答案，有的是……讓所有男人進來之後忘記問題的答案。
生是爲了什麼，及時行樂。
圖書館裡的表演節目給時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節目結束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打開，要不是他身上強大的氣場，時愛還以爲是哪個少年走錯了地方。
宮堯還是沒有變化，老天爺讓他保持着那張娃娃臉，好像不會老不會死一樣，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是你要見我？”
一張臉黑着，跟一開始進門時的興沖沖，完全是兩個樣子。
時愛叫住要走的宮堯，“那個在電視臺當記者的餘戀是怎麼回事？當初不是你確定餘戀死了嗎？”
宮堯轉過身來，眯着眼打量一遍時愛，隱約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時愛看到宮堯臉上浮起壞笑，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是你姐姐，你自己不清楚？你居然來問我？”
“那個人真的是餘戀？”
即使心裡面早有準備，聽到宮堯這麼說，還是心涼了一下。
啪嗒，火機打開的聲音，宮堯點燃一支菸，“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你跑來問我？”
質問的語氣，帶着不悅。
“曾經的朋友。”時愛沒有說真話。
“我沒有朋友。”
“……”時愛擡起頭望向宮堯，那張少年一樣乾淨的臉，怎麼說起謊話來這麼駕輕就熟，沒有半點不適，“你跟慕氏太子爺也不是朋友嗎？”
“你什麼意思？”
“我看到你……微笑了。在餘戀當時的車禍現場，我看到你對着火光在笑。後來你就逆勢而上，沒有人能夠阻擋你的發展速度。讓我猜猜，這兩件事有沒有聯繫。你是不是用除掉餘戀做了一個交易，獲得了別人的幫助。”
“所以你要來揭穿我？還是打算用這個威脅我？”
空氣瞬間冷肅，宮堯的眼裡有不動神色的殺意。
“我？揭穿你？我有證據嗎？我沒有。你有你的生存法則，我干涉不了你，我也沒有能力干涉你。我只是覺得奇怪，你爲什麼又放過餘戀。你就不怕……”
“怕？我要是怕，我就不會活到今天。”
宮堯玩味道，“你們家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想想，你來找我的原因，想讓我幫忙搶遺產？這種事情，你找我做什麼？你找你的老情人方南，他比我要厲害的多，我是狠，他那是聰明。”
“我就是來找你問問餘戀的事情。我不想去找餘戀，因爲我不想看到她，也不想跟她說話。”時愛不想再跟宮堯說下去，恰好這個時候服務員在敲門，“時小姐，您的朋友來了。”
時愛走向門口，“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在我看來，餘戀其實根本就不喜歡慕氏太子爺。我以前一直放在心裡不說，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幫餘戀還是純粹從中獲利……”
門打開，皇甫珏站在門口，對時愛露出溫柔的笑，在看到宮堯的時候，眉頭一皺。
時愛看不到身後的宮堯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只聽到這個人不正經的聲音，痞氣十足，“醜妞，你到底多久沒回國了？還是說你先前是活在哪個不通電不通網的小島上？看來你對這些年發生的大事小事……一點都不清楚。皇甫珏……”
宮堯忽然間點了阿珏的名字，“你怎麼沒有告訴她……餘戀先前鬧出的醜聞，打官司告人強姦。對了，我突然間想起來，那個倒黴的人……好像也是熟人，賀書和。”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時愛拉着阿珏往外走，不想再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多呆一秒。
車子發動之後，時愛打開車窗，冷風伴着雨絲落進來，一層層疊着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