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並不覺得高興,他很不喜歡時愛藏着委屈和怒火不發的樣子,這不是他喜歡的樣子,“收起你臉上的表情。”
時愛別過臉,起伏的胸口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我給過你選擇。”方南的聲音冰冷得響起,“我可以替你做壞人。是你自己選擇主動開口。”
時愛唰一下轉臉看他,氣鼓鼓地瞪圓了眼睛,但卻找不到話說,確實是自己理虧。
“皇甫珏的女朋友是他爸爸給介紹的,皇甫醫生對你很好吧?你退出皇甫珏的世界,對他來說是好事。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個階段。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時愛臉上的表情怔怔的,有點傻。方南低頭,噙着溫柔笑意去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舒展開來,然後用力地握住,十指交纏的手勢,掌心緊貼着掌心,“未來,陪着你的人,是我。”
他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曾經陪在時愛身邊的人已經變成了他。
笑到最後的人,纔是贏家。
初次見面時的景象,方南一直耿耿於懷,放在心裡面從來沒有忘記過。所以他特別忌憚皇甫珏。
時愛突然間想哭,眼淚啪嗒啪嗒掉個不停,像是落下一陣小雨,方南先是皺着眉頭,“還哭啊?有那麼難過?皇甫珏對你來說有那麼重要?”到後來看到時愛哭到全身顫抖,方南還是忍不住把時愛抱到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像是小時候那樣安撫她,嘴裡安慰的話也從“不許再哭”到“眼睛哭腫就不漂亮了”到“以後有我在的場合你可以跟皇甫珏說話,但是不能太親密。”
商場上的合作靠協議以及底線,過程講究手段。
可是方南覺得對着時愛時候,底線是用來一遍遍打破的;
手段永遠只能有一種,那就是溫柔;
而協議這種東西,完全是看心情,看他的小愛的心情。
時愛卻不能告訴方南自己哭得真實原因,她不是爲不能見到皇甫珏哭,而是方南說得那句話。
那也是她曾經最努力的追求和夢想。
眼看着就到眼前,只需要她輕輕踮起腳,送上自己的脣,就可以得到方南的所有寵愛。
可是她卻過不了自己心裡面那一關。
她甚至害怕到……不敢問方南後悔不後悔待在時家,討不討厭待在時家,怕他太聰明會察覺不對勁的地方。
到這一刻,時愛終於明白方南當初做決定接受她的艱難程度,並不亞於她現在做的決定。
因爲懂得,所以難受,來自很多年後的體諒,只能變成一種無能的眼淚宣泄,時愛在方南的懷裡哭到聲嘶力竭,至於他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說得那些東西,她完全沒有聽進去。
她哭得睡過去,這一覺睡得異常安穩,醒過來的時候窗外是迷離的晨光,幽幽暗暗,介於明與暗之間。
這個時候非常適合做一些介於感性與理性之間的事情。她背靠在方南的懷裡,他的手繞過她的腰肢,他的呼吸作用於她柔軟無骨的耳組織,那一塊兒的皮膚是養在深閨裡的嬌小姐,輕輕一碰,哪怕只是一個呼吸的力度,都能帶起一連串的反應,比如時愛就是因爲耳後的輕癢帶着醒過來。
低頭,目光裡面是一雙手,時愛下意識地覆蓋上去,想要制止他們搗亂的動作,卻高估了自己,反被捉住手。
“轉過來。”
“我不。”嬌嗔的語氣,“誰讓你把我吵醒了。我還睡得好好的呢。我想再睡會兒,你別搗亂。”
“搗亂?嗯?我很認真。”
擡手摟住時愛的腰,她卻早有防備抓住牀沿。她喜歡睡在牀邊,而方南喜歡貼着她睡。
方南只是剛剛用力,時愛就不住得喊疼,方南只好放棄把她身體轉過來的打算。
後面時愛也沒有得意多久,嘴角得意的笑意在腿被撈起來的時候,一瞬間消失。他在她的背後,親吻着的她光滑的背脊,爲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大早上,兩個人汗水淋漓。
雖然已經到了初夏,但早上還是有點涼。
時愛從那種迷離中緩緩平息着呼吸,剛纔的情形讓她一張臉通紅,以至於方南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都不想理他,不是因爲生氣,而是不好意思。
方南進浴室去洗澡之後,時愛的手機響起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爺爺。這兩個字讓她臉上的熱氣和旖旎迅速散去。
她凝神看了屏幕很久,最終在即將掛斷的時候,她接了起來。
一聲“爺爺”十分乾澀。
那頭的人關切地問她,“聲音怎麼了?怎麼聽上去這麼沒有力氣?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派個醫生來?工作那麼上心幹什麼?家裡又不缺那個錢。”
這份關心,十分真誠,真誠到刺痛時愛的心。
方南從浴室出來,發現那個說要懶牀睡一整天的小懶貓已經起牀,去了樓下的浴室洗澡。
“小愛。”
浴室的門鎖上了,他被關在門外。
這棟公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鎖門做什麼?
“我在洗澡,馬上就好。”
水滴落的背景聲裡,傳來時愛的聲音。
“開門。”
“讓我一個人洗行不行?我是你牀上的玩具嗎?牀上牀下你都不放過我?”
這樣突然間的責罵方南很意外。
“怎麼了?”
沒回應。
方南沉默地立在門口,“你難道不喜歡?別告訴我剛纔咬我的人不是你。”
時愛狠狠捏了自己的臉,身體比心裡要誠實地多,脫離了她的控制。
她喜歡他的親吻他的身體他的氣息,甚至是他急切時粗魯放肆的力度,所有的一切都喜歡。
明明迷戀地要命,腦子卻不停地說要嫌棄,要作,要鬧,要露出不滿。
“你如果用牀上的玩伴來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有點太可笑?明明當初想要的人是你,我滿足你,有什麼問題?如果剛纔你有任何不舒服的東西,你可以說。我哪兒讓你不舒服了?”
時愛對着鏡子裡的人長嘆一口氣。
這樣的男朋友,你怎麼鬧得起脾氣?
最後的解決方式是時愛可憐巴巴揉着腿,“我的腿疼,被你的手弄得。”
方南溫柔地抱起她。
因爲還不能給時愛一個公開的身份,所以方南願意寵着她,給她更多的包容,比以前都還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