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的沉默變成了凌遲的刀鋒。
方南明明生氣卻故作沒事的聲音在時愛的耳邊響起，“你喝多了。”
她落到方南的懷裡，熟悉的氣息，讓時愛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悄無聲息地流下來，她聽到自己抽泣的聲音，“我好像說了一個不好笑的玩笑。”
方南的迴應是擦掉她眼角的淚，“以後不準喝酒。”
“可是酒……是好東西呀。”時愛靠在方南懷裡，他看不見她苦澀的表情，“方南哥哥，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南城，離開國內好不好？”
“嗯，等你清醒了再說。”方南實在是不喜歡時愛現在的樣子，濃妝，酒氣，讓人覺得陌生。
不，清醒的時候，就說不出這樣任性的話了。
這種話，也只能在醉酒耍酒瘋的時候說一說。
一進家門，時愛就被丟到了浴室裡，方南放水，幫她脫掉身上的衣服，最後還幫她卸掉了臉上的妝。時愛躺在浴缸裡面，昏昏沉沉地，一句話不說。
就連頭髮，方南都一起洗了。
時愛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躺在大牀上，她才睜開眼。
方南泡了一杯牛奶，端到她的脣邊示意她喝，時愛下意識地擡手，碰到他身上的冰涼，才發現他身上的襯衣都溼了，估計是剛纔給她洗澡的時候弄溼的。
“你先去換衣服吧。冬天容易着涼。”時愛會心疼。
方南固執地舉着杯子，“先把牛奶喝完再說。”
時愛一口氣喝完，方南這才起身去浴室。
方南出來的時候，時愛已經睡着，小小的人蜷縮在牀的另外一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方南直接把她抱到牀的中間。
“小愛？”方南輕聲叫她的名字，沒有迴應。
房間裡的燈緊跟着滅掉。
方南呼吸聲漸漸規律的同時，時愛悄悄睜開了眼。
頭很疼，身體很累，可是她卻睡不着。
這樣的痛苦持續有一段時間。
方南在她身邊的時候，痛感好像變得更加強烈。
春節那天，方南沒有跟時愛在一個地方過節，因爲方母身體的緣故，方南待在南城。
夜裡十一點，方南打時愛的電話，對方正在通話中。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夜裡十二點。
遠處的煙花綻放映亮半邊城市的夜空，方南感受不到任何過年的氣息，因爲他的女朋友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等到凌晨一點，再打過去，對方關機。
第二天一早，方南接到保鏢的電話，時愛坐最早班的航班去往巴黎。
原本約定好跟他一起吃新年第一頓午餐，她似乎完全沒想起來這件事。
“對不起啊，方南哥哥，我媽咪讓我來巴黎有事……”
“什麼事情？”
方南的語氣稍微放緩和一些，他理解的有事是有重要的事情。
“嗯，她讓我過來相親。”
“……”方南頓了三秒鐘，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再說一遍？”
“方南哥哥，我媽媽的要求，我沒有辦法拒絕。你應該懂我的爲難。你對你媽媽的要求，不就很難拒絕嗎？我媽咪擔心我一直沒有男朋友，會被我爹地安排婚事。”
“所以呢？”方南的聲音溫涼，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時愛知道方南已經在生氣的邊緣，仍然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我沒有辦法拒絕。”
“大過年你就爲了這件事跑去相親？因爲這件事情你無法拒絕？那你媽媽要是給你安排好了結婚對象，你是不是也無法拒絕。你不能找理由？你不會找藉口？”
“找什麼藉口？說自己是蕾絲邊嗎？你覺得我媽媽會信嗎？只是見一見，方南哥哥，你何必這樣生氣？難道說你不相信我？你的控制慾要不要這麼強？你讓我等你，我已經在等你了，你在我家裡做事，你永遠都只是一個高級白領，我家裡人永遠都不會高看你一眼。你要證明你自己，你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我們倆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
“不管怎麼樣，你現在都要去相親？”
“對。”
“那你去吧，玩的開心。”
不等時愛在說什麼，方南直接掛斷了電話。
砰得一聲響，時愛的手機直接從掌心裡滑出去，砸到牀上彈落到地面，滑行到門邊。小魚推開門，正好踢到那隻手機。
“阿姐。怎麼了？你怎麼還沒有換好衣服？車已經到家門口了，媽咪讓我來看看你換好衣服化好妝了沒有。”
時愛的媽咪介紹了相親對象給時愛，她沒有對方南說謊，她想演戲演的逼真一點，所以她真的答應了媽咪。
可是現在……時愛突然間不想去了。
方南說祝她開心，她怎麼可能開心地起來。
時愛直接捲進被窩裡面，有氣無力道，“小魚，你幫我跟媽咪說一聲，我突然間不舒服，我不想去了。”
“不舒服？哪兒不舒服？要不要緊啊？要不要讓醫生來家裡一趟？”程魚立刻很緊張地走到時愛的牀邊，把手機放到牀頭。
“痛經。”時愛找了一個藉口，“我躺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我去跟媽咪說。反正我覺得那個宴會無聊得很，去了也是浪費時間。我都想不太明白你爲什麼會答應。全是一羣老男人。”
門關上，小魚下樓了，時愛有些後悔自己讓妹妹去跟程女士說，兩個人估計要吵架。
過了一會，小魚端着一杯熱水上來，還給時愛準備了暖寶寶。
對於妹妹的好心，時愛受之有愧。
“我其實沒有痛經。”
程魚笑了笑，“看出來了。阿姐，你的臉上其實藏不住情緒，如果你想騙人的話，一定要多練練。說吧，你是不是和方南吵架了？”
“你怎麼知道？”小魚也太聰明瞭吧？
“我阿姐脾氣多好啊，軟妹子一個。能讓你氣得砸手機，讓你失態的，估計就方南了。說吧，他又做什麼了？是他媽媽那邊還是……”
“我想讓方南離開時家。”時愛盯着程魚，“他很聰明，我不想讓他發覺我的目的。我現在也很迷茫，感覺難受死了，小魚，你要幫幫我。”